“住在皇帝头顶上”的故宫镇物

王敬雅

2018年9月3日，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登上了养心殿正脊，将宝匣取下，宣告养心殿研究性保护项目施工正式启动。那“宝匣”是什么，拿下它又有什么特殊意义呢？

故宫博物院修缮技艺部老主任李永革说，这次养心殿举行的仪式，行话叫“请龙口”，就是修缮古建筑时，如果要拆、调正脊，首先要拆龙口取出宝匣，妥为保存。宝匣是房子的镇物，清代“请”下来的宝匣要请至工部供奉起来，待修复好了再把宝匣迎回来，请龙口时应举行祭祀仪式。宝匣是安放在正脊正中的一个锡胆铜盒（或木盒）。故宫每个院落的正殿正脊上，都要安放。

李永革说，在清代，安放宝匣是礼部负责的，钦天监考订日期，要举行典礼。其实合龙仪式，也有一层实际意义，就是为工匠找补收入。历代施工过程中逐步形成的各种仪式——开工、上梁、安放宝匣、竣工等，是工程的各个节点。在不按月发工资的旧社会，木工、瓦工们要奖金，大概就要用这些方式了。

正脊上安放镇物是中国古代传统，至晚到汉代，就有了用镇物保宅第平安的记载。宝匣安放在正脊的正中位置，在正通脊中事先垫上木炭，宝匣两边树立两根木炭塞严。看来在新家中放入炭包，早在明清之时就已经盛行了。这款“定制炭盒”以柞木木炭为上，除了要保护宝匣内的东西外，主要的作用是吸收返潮水分，以保护下面的扶脊木和脊桩。宝匣的密闭性其实并不好，故宫屋顶的宝匣打开之后，里面的有机物通常会化成一团难以辨识的渣子，而除金元宝外，其他元宝、钱也会氧化变黑。

故宫的宝匣大小不一，根据殿宇的大小而定。如寿康宫后殿铜宝匣为长25.7cm；太和殿的宝盒则长30cm。那么宝匣要被人拿走了怎么办？其实完全多虑了。第一，在宝匣安放后，搭材就要撤除，油工开始做油饰，没有人能再上屋顶了。第二，虽然它叫做宝匣，但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零零散散的，更像是算命大师的工具箱。

紫禁城里，主要建筑都有宝匣，以寿康宫后殿铜宝匣为例，归纳起来，主要有：中药、谷物、五色线和经书。当然，根据建筑的等级、时期不同，宝匣里盛放的东西也不同。在1978年修缮天坛斋宫时，发现正脊中木盒内的5个金属元宝，并没有金制的，只有两枚铜的及银、铁、锡等各一个。而民国时期修建的宝蕴楼更为寒酸，龙口处只有几片白铁，全充镇物。

除了宝匣之外，屋顶上还会陈设一些什么呢？2008年太和殿大修时，发现太和殿藻井平台中央供有神牌一座，前面有香炉、烛台、灵芝五供，此外东西南北四方分别朝向正中各供奉一座符板。神牌上，有汉传佛教的文殊菩萨、藏传佛教中的大白伞盖和观音菩萨，并且还镇以道教的璇玑八卦图，也算是将满天神佛都请来护佑皇宫了。

清代民俗，在一般民居的正脊上，会放置一串铜钱，摆作龙状，以为镇物。在养心殿的维修中，也发现了这样两条“钱龙”被钉在了明间正脊的横梁处。与民间不同的是，这两条龙全部用乾隆通宝串制，不仅有龙形，头、爪、须俱全，俨然真龙。

（据《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