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坡头的庄稼已经熟透了,我去摘些
他走出庭院。苹果树早枯死了,枝头
还残留着苹果花细碎的香味,像他草帽上漏下的
星星点点的阳光
枝头的苹果,无关伊甸园和蛇
他暗恋过的那枚苹果,曾是天堂的花园中心
使他沦为孤独的岛屿
那时他眼睛清澈,天地混沌是后来的事情
他经过家后面的二环路,看着飞驰的车辆
他說:太快了……我们那时的生活、幸福和伤悲
老黄牛般缓慢。经马家坟
那些随意排列的墓碑,无数道门
他因疲惫坐在路边点上支烟,吐出的烟雾
暗合他的一生。再走段崎岖的山路就到了
他曾用那双粗糙的手从那块土里刨出我们贫瘠的生活
他回来时,头顶大雨
他回来时,拖着他那条瘸腿,里面常年燃着熊熊的火炉
熬着药罐子
他回来时,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像个泥人
仿佛这是他拼尽一生,用血肉之躯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