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馆类事业单位改革的国际经验

唐容

【摘 要】随着经济社会改革不断深入，博物馆事业单位改革也进入新的历史阶段，政府旨在通过简政放权增强博物馆事业单位的自主权，促进博物馆加快发展。美国密尔沃基博物馆具备完善的管理结构、专业化的管理人员、多渠道的资金来源以及全覆盖的文化功能，其管理经验对我国当前博物馆事业单位改革提供了有益借鉴。

【关键词】博物馆改革；事业单位；密尔沃基博物馆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要坚持全面深化改革，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从2011年开始，以“分类”为显著特征的事业单位改革拉开序幕。根据事业单位不同类别和功能，将经营类和行政类事业单位进行分离，原则上只有公益类事业单位继续保留在事业单位序列。博物馆是典型的公益类事业单位，其主要是为了满足人们精神文化生活需求而创办的公益性社会组织，是社会主义文化服务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我国博物馆类公益性事业的发展缓慢，无法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究其原因，在于我国公益类事业单位改革不到位，存在着诸如功能定位不清、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改革不到位以及服务质量水平不高等问题。因此，迫切需要对博物馆类事业单位进行改革。

在我国博物馆事业单位面临改革困境的情境下，不妨将眼光转向全球。从世界范围来看，博物馆作为承载文化底蕴的一类机构，博物馆的管理方式具有共通性和互鉴性。美国的博物馆事业发达，其中密尔沃基博物馆建馆历史较长，发展过程较快，其偏向于公共性的特征与我国博物馆整体性质相近，博物馆成功的管理方式可为我国博物馆的管理提供一些经验与启示。

一、案例选择

1905年张謇创建第一所公共博物馆，经过一百多年的探索与发展，我国的博物馆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博物馆的管理仍存在不足之处。纵观全球，美国是博物馆事业最为发达的国家，博物馆发展历史悠久，其完善的管理体制和运作模式，使得其博物馆事业蓬勃发展，在全球享有盛誉。因此，本文主要以美国博物馆作为目标，全面深入考察其内部管理方式。由于美国博物馆存在公立性质和私立性质之分，本文主要选取了美国密尔沃基公立博物馆作为典型案例，对其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美国密尔沃基公立博物馆建于1882年，经过多年的发展，其良好的管理体制和管理方式，可为我们提供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本文在相关文献查阅的基础上，综合运用搜索引擎，对案例进行系统的梳理与分析，同时与国內博物馆的管理现状进行对比分析，从多角度入手，以期为我国博物馆管理和长期稳定繁荣地发展提供参考。

二、美国密尔沃基公立博物馆的管理经验

密尔沃基公立博物馆（The Milwaukee Public Museum，简称MPM）位于美国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市，是一座展现自然和人类历史的博物馆。博物馆于1882年获得特许，并于1884年向公众开放。密尔沃基博物馆在一百多年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较为完善的管理体制。

（一）管理结构较为完善

美国博物馆和西方众多博物馆的管理体制相同，均采用董事会制度，强调法人治理结构的独立性，博物馆对自身的发展方向和重要决策负责。密尔沃基公立博物馆也是采用董事会制度的管理制度。董事会对博物馆事务具有最高的决策权力。同时，董事会还有选举、任命和监督权力。董事会依照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章程展开工作，坚持运行管理的透明化和公开化原则，接受社会和政府的监督。

董事会一般不参与日常管理工作，在密尔沃基博物馆董事会之下，是以馆长为最高行政领导的日常行政部门，负责处理具体管理事务，即“董事会领导下的馆长负责制”。馆长要负责博物馆内部的行政事务，指导博物馆馆日常管理工作；对外要负责开拓本博物馆的声誉，开展广泛的活动取得社会联系以争取财力资助。在馆长之下，密尔沃基博物馆设立了七个日常行政部门，分别为：营业部，主要负责博物馆的资金相关问题；观众和社区参与部，主要负责观众参观整个博物馆全过程的事项；收藏、研究和策展部，负责本部门馆藏藏品的展出设计；发展和成员资格部，其主要负责前景研究、机构捐赠和礼品协调等；信息和电子系统部，负责博物馆网络化管理；设施操作部，维护博物馆的硬件设施；人力资源部，负责博物馆人员的人事录用以及工资、福利事宜。在馆长的指导下，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在完成本部门工作的基础上加强合作，将博物馆推向新的发展高度。

（二）管理人员专业化程度高

美国博物馆尤其注重博物馆管理人员和一般工作人员的素质水平和专业性。博物馆董事会一般由政府部门提名聘请，私立博物馆则自主招聘。博物馆董事会的成员来源比较广泛，往往是由在社会各界已经担任一定职务的人兼任，其中包括专家学者、政府职员、企业管理者以及社会各界有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的人。密尔沃基博物馆现任董事会包括高级职员7名，董事28名。除在博物馆担任职务外，他们同时还兼任公司合伙人、公司总监、银行总裁等职务。

美国博物馆注重博物馆管理人员的素质和专业性，从社会引入大量的人才。密尔沃基博物馆的现任博物馆领导有四名，分别为一位馆长兼首席执行官和三位副馆长。现任馆长Ellen Censky获得博士学位，拥有40年的博物馆管理经验，其中包括担任两个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执行董事的十年工作经验。副馆长之一Ryan O'Desky负责运营和财务，具体包括监督财务、设施运营以及餐厅和餐饮等方面。Julie Quinlan Brame是发展高级副馆长，她曾获得声乐表演硕士学位，还持有音乐学士学位，她主要负责博物馆发展方向，促使博物馆能按照博物馆的宗旨和愿景长期走下去。Hillary Olson是观众和社区参与副馆长，她持有博物馆领导硕士学位，负责博物馆公众形象的各个方面，包括教育、营销和传播、游客服务和零售运营等等。从董事会到直接执行机构，其人员大多具备较高的文化素养和管理水平，高质量的管理人员为有利于科学制定博物馆的发展方向，也有利于博物馆与社会各界进行交流和联系，从而顺利开展各项活动。

（三）资金来源多样化

美国博物馆有广泛的财政资金支持，资金来源多样化。博物馆除了政府的财政资金支持外，还有大量的其他收入，诸如门票收入、会员会费、各种捐赠、纪念品的销售收入以及借展费等其他收入。随着美国经济的发展，在整个社会中形成一种捐赠风尚，这种风尚成为社会团体和个人致力于慈善事业树立良好形象的一种方式。

密尔沃基博物馆的资金来源广泛，除了政府每年的财政拨款，私人捐赠和博物馆自身的创收也占有很大比重。根据博物馆公布的2017年年度报告，在2017年财政年度期间，博物馆获得的支持和收入来源主要包括四个部分：其一是捐赠和会员，共计4，281，967美元，占总额的30.13%；其二是来自政府部门的财政拨款共计3，500，000美元，占总额的24.63%；其三是博物馆自身挣得的收入，即博物馆的创收，共计3，488，480美元，占总额的24.55%；其四是其他的收入，共计2，939，416美元，占总额的20.69%。这其中最大部分的资金来源于私人和团体的捐赠和会费，而政府支持和博物馆创收的数额比例大致相当，都占博物馆总收入的四分之一左右，其他部分的收入也占有五分之一。总得来说，社会各界的捐赠和会费为博物馆提供了大量能够灵活周转的运营资金，政府部门的捐赠为博物馆提供了一定的保障，博物馆自身也在积极探索各种方式以获得更多收入。

（四）文化功能覆盖率广

美国对博物馆的重视，使得博物馆成为展现美国文化成就的一种象征。在美国，很多的博物馆都是免费参观的，真正面向公众。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博物馆能够将运转定位与服务大众文化，构建起与广大观众沟通和交流的平台，满足观众的精神文化需求。根据博物馆的规定，密尔沃基县的居民每天参观永久性展品可以享受2美元的折扣。同时，还有一些特别的项目：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四，除去圆顶剧院和特别展览会之外，所有参观者都可以免费参观其他展览；“自由日”活动则是针对特殊的人群，在母亲节、父亲节和祖父母节，分别可以免费参观。这些特殊的日期都是为了进一步鼓励更多的人参观博物馆，体验更多的文化。

博物馆的文化功能还通过教育和其他形式的活动来体现。美国博物馆尤其注重自身的教育功能，通过鼓励老师和学生参观等形式来展示其独特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密尔沃基博物馆规定学校老师只要出示学校教师身份证就可以免费进入参观永久展品以及圆顶剧场的一个免费天文馆项目。每个学期，博物馆还会创建一个“教育指南”来协助老师的访问。在老师的考察过程中，会提供许多免费的资源供老师使用，从而促进老师与学生对课程更深入的参与。在博物馆的的夏令营项目中，孩子们可以近距离接触真实的文物和收藏品，并参与各种有趣的活动。博物馆真正面向社会大众的价值取向，以及注重博物馆自身的教育文化功能，使得博物馆真正成为进行教育和传播知识的场所，更是服务于大众的中心。

三、思考和启示

从我国目前博物馆事业的发展情况来看，虽然取得了较大的进步，但在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当前，随着我国改革的进一步深化，博物馆类事业单位也亟需改革。

（一）改革管理体制

根据我国事业单位改革遵循“政事分开、管办分离”的原则，需要转变传统政事不分的情况，进一步处理好政府和事业单位的关系，给予事业单位管理自主权。美国博物馆落实博物馆管理权的路径之一就是在博物馆内部建立完善的法人治理结构，对博物馆的重大事务自行决定。建立事业法人是我国公益类事业单位改革的重要路径。博物馆类公益性事业落实自主权，则必须建立起与自身发展相适应的法人治理结构，从而使博物馆真正走向市场和社会。推进法人治理结构改革，是推动公益类事业单位改革的必然趋势。

建立博物馆法人治理结构的重要制度之一就是博物馆理事会的建立。借鉴美国博物馆理事会制度设置，首先要完善理事会的制度结构。建立博物馆理事会，理事会的成员必须具有广泛的代表性，通常由政府部门、举办单位、服务对象以及相关利益主体的成员组成，共同参与博物馆的管理。其次，建立理事会领导下的馆长负责制，由馆长和其他工作人员作为执行者负责博物馆日常业务的管理，定期向理事会报告工作。最后，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博物馆理事会要按照法律法规的要求进行活动，并接受政府和社会监督。建立博物馆的法人治理制结构，是我国博物馆类事业单位改革的必然要求，符合博物馆管理规律，也有利于对博物馆更好地管理。

（二）提升员工专业素养

我国大多数博物馆属于公益类事业单位，接受行政部门领导，在人事权上缺乏完全的自主权。在我国博物馆的一般工作人员的招聘录用过程中，博物馆根据一定时期所需人员数量和要求提交到上级部门获得批准；同时，博物馆的重要管理人员和领导人员一般由上级指派。相较于我国博物馆，美国密尔沃基博物馆拥有更多人事管理权，通过自主招聘的方式雇佣了大量高素质的专业人员为博物馆服务，有利于博物馆管理的灵活性。因此，我国博物馆也需增强博物馆用人的自主性，给予博物馆更加灵活的用人自主权，按照博物馆的实际需要引进人才。

除去在人员招聘和录用过程中拥有更多自主权，博物馆还需不断提升工作人员的素质和专业性。借鉴美国密尔沃基博物馆聘用大量高素质和专业人员的经验，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可以考虑从以下几个方面着手：首先应将人才素质建设作为博物馆管理的重要方面之一，只有将人员素質和专业化提升到博物馆管理的战略性高度，才能真正形成对专业性人才重视的良好氛围。其次，要根据录用人员已有的知识结构和工作能力，有针对性地制定明确的目标和提高专业性的具体措施。最后，要将人员的专业性与整个时代的要求衔接起来。当然，我国博物馆事业高素质的人才队伍的建设是一项长期系统的工程，需逐步改革与完善。

（三）健全经费保障制度

受我国管理体制的影响，我国博物馆的财政经费主要来源于财政支持，政府部门的拨款几乎占到了总运营费用的三分之二。由于经费依赖于政府部门，博物馆的财政收支受其监管，甚至是完全取决于上级部门的决定，严重削弱了博物馆的自主权。而从我国博物馆的财政收支规模来看，仅仅依靠财政拨付难以完全实现博物馆发展需求。美国密尔沃基博物馆的的运营有着充足资金保障，除政府部门约四分之一的拨款外，有大量来自于社会捐赠、会费和博物馆自身的创收等收入。

基于此，我国政府有必要吸收更多的社会和民间资本进入博物馆领域，鼓励博物馆多渠道筹集资金，形成主体和方式来源多样的资金筹集制度。其中，社会捐款是西方博物馆乃至大多数非营利性组织的主要财政资金来源。我国博物馆也可借鉴密尔沃基博物馆的经验，在博物馆设置一个部门负责资金筹集事务，与提供赞助的企业和个人联系；同时合理利用博物館的文物资源，博物馆可以与专业机构合作，设计制作各种独一无二的文物艺术品和礼品；也可将馆内场地出租用于举办年会、音乐会、宴会等活动，提升博物馆自身的资源的使用价值。

（四）提升文化服务功能

近来来，我国博物馆的规模和设施都有了较大进步，但是博物馆本身的社会服务体系并未完全建立起来，文化服务水平没有明显提升。在我国博物馆开展的活动中，存在着文化活动形式雷同、没有真正贴近附近社区居民等问题，并且与学校、社区的联系不够广泛和密切。在密尔沃基博博物馆开展活动过程中，采用各种形式，使得博物馆真正面向观众。我国博物馆管理应致力于博物馆文化宣传功能的普及，有效地将博物馆事业与公众联系起来，真正使博物馆成为一个民族和国家文化成就的象征。

此外，教育也是美国博物馆的重要任务之一，西方大多数博物馆为小学到高中的学生提供各种教育服务，每年都有大量的学生参加。我国博物馆也应真正发挥博物馆的教育功能，将博物馆作为提升孩子兴趣和能力的第二课堂。同时，我国博物馆的服务对象主要是青少年，但是忽视了对中老年人、文化水平较低人群等社会群体的关注。博物馆需要面向社会，不能够仅仅局限于接待前来参观的观众，而应吸引更多各个社会领域的人，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博物馆的文化功能，服务更多的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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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详情参见https：//www.mpm.edu/about/mpm-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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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数据截止至2018年12月，博物馆董事会人员详情参见https：//www.mpm.edu/about/Museum-Leadership/board-directors

[7] 密尔沃基公立博物馆2012-2017年博物馆年度报告详情参见https：//www.mpm.edu/About/annual-report-public-records

[8] 郑奕勉.浅谈美国博物馆的管理[J].大众文艺，2012（09）：209.

[9]Bell， F.W. （2012）. Embassy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How are museums supported financially in the U.S.https：//photos.state.gov/libraries/amgov/133183/

english/P_You_Asked_How_Are_Museums_Supported_Financially.pdf， accessed on December 24， 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