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出口的爱

肖艳霞

雨，带走烦躁，留下清凉;风，吹走忧愁，留下愉快;您，带走思念，留下回忆。

“嘟嘟嘟～～～～噔”，“喂，爷爷去世了”，“哦～”。

二零一八年的某一天，空中飘着零星小雨，在暗黄色的路灯下像是在飘着小雪花。可能因为已是冬季，一路上只遇见了三两个同学，因为寒冷的天气都行色匆匆地赶回宿舍。大哈一口白气，眼前一片模糊的世界让我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那是二零零八年的夏天，南方的夏天总是异常的燥热，知了都集中在枝头热闹地讨论过往的行人，田野里正在收获今年的第一季谷物，远处刚放学的孩子正踉踉跄跄地跑回家。“爷爷，我回来了，总有同学欺负我”，“走，是谁？爷爷带你去找他”。话音刚落，爷爷随手抡起一根棍子就拉着我走去同学他家，爷爷刚从田野间回来，手上还有泥巴，气哄哄地拉着我快步走向同学家，爷爷与他的父母经过一番激烈地谈论之后，最终，同学保证以后不再欺负我。此时，爷爷才拉着我走回家。

“到站的旅客请拿好您的行李有序下车！”突然的车站广播让我恍过神来，此时的我已经从学校回到家乡故里。走出车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南方的冬天空中总是飘着雨点，过往的行人都在风雨中缩着脖子赶着路，一旁的小孩儿在妈妈的伞下蹦蹦跳跳，而此时我的舅舅早已经在车站外等着接我去爷爷的葬礼，呼的一阵风让我打了一个寒颤，坐上舅舅的车往家赶，路途并不遥远。在舅舅的后座上我渐渐地听到了丧乐，从模糊到清晰，我知道家离我不远了，我也知道您真的离开我了。哇的一声跪哭在地，看着您的遗像，我在心里无数次問您：“您为什么走的如此之快，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您最爱的孙女？”奶奶蹒跚着走了出来，我一把抱住她，奶奶在我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当下，我觉得自己真的该长大了。

少时懵懂不更事，如今想来已物是人非、斯人已逝。在我的记忆里，爷爷高高的个头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的突出，火爆的脾气也让我不敢犯错，更是常常与奶奶吵架拌嘴。但他其实就是一个勤劳淳朴的农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待人忠厚老实，从来不会占别人任何便宜更不用说做坏事。他小时候那个年代的资源条件不允许他接受很好的文化教育，我小学的作业都是他检查，每次我都会嘲笑他没文化，可就是“没文化”的他从小就要求我好好学习，不管我成绩好坏与否，一直让我接受学校的教育，是他用他那双厚实而又粗糙的手来撑起我的一片天，才能有正在大学校园里继续学习的我，这一切都是他用他含辛茹苦的劳作换来的，所以我很爱他。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从来都没有父母，一路走来都是爷爷奶奶细心呵护，他们一直都在努力地扮演父母的角色，生怕我会受伤，所以我很爱他。每一次同学嘲笑我欺负我，都是爷爷领着我“讨要公道”，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同龄人要不幸福，他们给了我一切，所以，我很爱他。

孩提时候总是不懂事的，父母缺席成长的小孩更是如此，我从小时候起就比同龄人都要调皮胆大，为此我的爷爷很是操心我。可不管他怎么约束我，调皮捣蛋的我总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小时候，上树掏鸟蛋摔下来，被您臭骂一顿;小时候，下河捉鱼差点溺水，您生气到要把我赶出家门;小时候，周边所有人都小瞧我，您会鼓励我、让我不去理睬他们、只管埋头好好学习;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真的太不懂事了，总是要与您对着干，惹您生气。我从来都不会心疼您的辛苦、不会理解您的难处、不会珍惜您给的爱，爷爷，我对不起您的爱，请您原谅我！我还总追着您问：“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的妈妈为什么和别人的不一样？”每一次您都欲言而止，我也只是从邻居口中零星的了解了大概。我记得每一次问您，虽然你的嘴里骂骂咧咧，但你的眼睛里总会闪烁着泪光。我知道妈妈突然变成那个样子，您比谁都心痛，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您当时心疼我，哪有现在的我。妈妈的患病、爸爸的杳无音信，这些都让您饱受折磨，我永远都记得您说过，您心疼我那么小点儿的孩子没有父母抚养，所以从我呱呱坠地的那一天起，您和奶奶就做了一切父母该做的来养我、呵护我，要说这世上最无私的莫过于您对我的爱。我记得曾经有人送过我一句话：“当上帝关上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我一直深信这句话，我一直梦想着待我功成名就的那天，一定要让您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可是如今，噩耗来得如此之快，您匆匆地离开了我，未留下只言片语，只会偶尔出现在我的梦里，醒来您却不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就是您留下最残酷的话语。

我知道，从我去上大学的第一年开始，您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在您这个年纪，本该养老的年纪，却还不得不要在炎热的夏日、寒冷的冬季挑起那担菜篮，赶去县城里赚取我的花费。可能你们不知道菜农的生活，但我再清楚不过。夏天的午后，太阳在头顶不知心疼地照射着爷爷奶奶，他们在菜地里摘好所有已经长成可以拿去市场售卖的菜，摘回家之后要清洗好，再一样一样的码好在菜篮里，每一次我都会在旁边看着爷爷把菜一捆一捆地绑扎好，帮他打打下手。每一次看到他们从菜地里汗流浃背的回来，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特别难受，但是他们黑黢黢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累意，还同我说今年的菜长势很好。我每次要求一同去采摘，他们都会说太热太晒而不让我同去，再搪塞另外一件事情让我在家里待着等着他们回来，您总是这么无私爱着我，谢谢您，我的爷爷！

在最无助的人生路上，您的鼓励，给予我无私的帮助和依靠;在最寂寞的情感路上，您的陪伴，让我感受到无比的温馨和安慰;在最无奈的十字路口，您的话语，指引我成功到达彼岸。爷爷，您陪我长大，我却无法陪您变老。您匆匆地走了，带着那句我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