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艳艳 陈万会
(聊城大学 外国语学院, 山东 聊城 252059)
空间运动是人们最熟悉的经验之一,语言对运动事件如何编码成为认知语言学和语言类型学研究的热点问题。近年来,国内不少学者将国外学者提出的运动事件理论应用到汉语研究中,并注重从对比的角度就英语和汉语的运动事件进行研究。本文通过简要梳理近20年间国内学者对此问题研究的基本情况,指出未来的研究方向,为该问题的研究提供一定启示。
以CNKI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为文献来源,输入“英汉、对比、运动事件、运动”等主题词和关键词,按照相关度进行筛选,逐一排查后共获涉及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研究的论文76篇(1998-2017年)。按发表时间统计,这些论文分布如图1所示。
图1国内英汉运动事件对比论文发表时间示意图
1998年严辰松的《运动事件的词汇化模式:英汉比较研究》是第一篇关于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的文章,此后5年国内未有文章涉及此问题。2004-2009年,关于该问题的研究成果开始增多,从2011年起国内对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的关注度明显提高。2011-2017年7年间共发文60篇,是前7年发文量的近4倍,这7年间历年发文量尽管略有波动,但总体趋于平稳且近3年上升态势明显,这说明国内学界对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研究逐渐重视。这些论文总体质量较高,发表在核心期刊(CSSCI核心和北大核心)上的论文48篇,占总数的63%。随着研究的深入,该问题在研究范式上也经历了一个明显转向:2010年前以思辨研究为主,主要通过英汉语例句对比进行描述论证,没有系统的统计分析,此后实证研究逐渐增多。
对英汉运动事件对比采用实证研究,主要是基于实验和语料库,运用量化方法进行数据收集和统计分析。由图2可知,近年来量化实证研究论文占比较大,2015和2017年实证研究的论文比例均达到70%以上。如今,大数据时代为我们带来了广阔的量化维度,采用定量实证研究,可以大大增强汉英运动事件对比的客观性、实证性和精确性,得出的结论更具信服力。
图2实证研究论文发展趋势
总体看来,国内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研究主要聚焦于英汉位移运动事件词汇化模式对比、英汉非真实位移表达对比、宏事件特征与语义切分对比、英汉运动事件语言类型探讨、运动事件对比应用研究等几个方面。
该研究主要探讨位移运动事件语义要素与形式之间的映射,这是英汉运动事件对比最重要的研究内容,也是2010年前国内研究的主要关注点。Talmy(1985:57-149;2000)认为,英语和汉语运动事件词汇化类型一致,都是附加语构架语言。但事实上英汉运动事件的概念化在语言表征上存在差异。
1.英汉位移运动事件“方式”语义及表征研究
英汉语“方式”概念常与“运动”概念合并,融合为“方式动词”表达,汉语和英语都有相当数量的表示一般“方式”的动词,这一点两种语言具有一致性。但比较而言,汉语的方式运动动词较英语少,特别是在表达精细方式时,汉语不及英语,所以汉语使用者通常借助状语等形式来补充表达“方式”(严辰松,1998)。
为使对比更精细化,有学者对运动事件某一动词小类的词汇化模式进行考察。罗思明(2007)、郭泉江(2011)分别对英汉“缓步”类、“投掷”类动词的词汇化模式进行详细考察,指出Talmy提出的英汉运动事件动词词汇化模式为“动作+方式或原因”之说并不全面,应归结为“动作+方式(原因)+X”,即都在“动作+方式(原因)”外有外围语义成分X,X可为情态、目的、距离、时间、结果、方向等,且英语中X的语义内容和数量远比汉语丰富。这些研究从微观入手,对Talmy总结的英汉运动动词词汇化模式提出了修正和补充。
2.英汉位移运动事件中“路径”语义及表征研究
“路径”是运动事件表达的核心语义成分,更多学者也将目光聚焦于英汉“路径”概念表达的异同。总体而言,表达路径概念的主要方式有:包容在运动动词中;以附加语的形式出现;以其他介词短语的形式出现。这三种手段在英汉语中均有所表现,但在具体使用时表现出差异。
首先,Talmy将词汇化模式为[运动+路径]的动词称为路径动词,他认为英汉语都以方式动词为主,但学者们考察发现两种语言也都存在一些表达相同语义范畴的路径动词,如英语的enter,ascend,rise,pass;汉语的“下降、上升、落、去、回”等。只是英语的路径动词多借自法语或罗曼语,与方式动词相比,使用频率较低;而汉语的路径动词大多来自古汉语,使用频率较英语高。其次,英汉以介词短语表达“路径”概念时也存在差异,英语表达路径的介词短语通常放在运动动词后,汉语则通常置于运动动词前。当然,英汉语表达“路径”概念使用最多的无疑是附加语形式,但两种语言附加语表现不一:英语中的附加语主要指动词后的小品词,即构成动词短语的介词或副词,如in,out,up,down,on,off,along等,而汉语则主要是趋向动词“上、下、进来、回来”等(周长银、黄银鸿,2012)。
除真实位移运动,语言中还普遍存在描述非真实运动现象的表征模式(如The highway runs through the valley.),Talmy(2000)称之为fictive motion。近几年国内学者对这种非真实运动事件的关注度逐年提升,相关论文有16篇。如李雪(2009)对比了英汉隐喻运动事件的语言表征,认为英汉运动事件词汇化模式的差异可以扩展至隐喻用法,非真实运动的表达与人们的隐喻和转喻认知模式密不可分。李秋杨(2014)认为英汉非真实运动表达在位移动词类型上并无显著区别。钟书能、傅舒雅(2016)从英语的时间性和汉语空间性角度分析了英汉非真实位移主体在时间和距离表达上的语义限制。孙方燕、郑国锋(2016)探讨了英汉情绪虚构运动各语义要素的表征的差异。李书卿、张艳(2017)指出虚拟运动可理解为概念整合的过程。总之,这类研究主要是探究英汉非真实运动事件各语义要素言语表征的异同,为运动事件的语言类型归属提供进一步的依据,并从认知的角度予以阐释。
非真实位移体现了静态空间的动态建构,反映了人类共同的认知模式。目前国内这方面的对比研究尚处于初级阶段。首先术语还未统一,有“想象性运动”“主观位移”“虚拟位移”“隐喻运动事件”等多个名称。其次,研究者们往往选取非真实位移中的某一小类,通过例句进行对比分析,系统性不强且缺乏对大规模双语语料的定量分析。此外,国外学者多通过绘画实验、眼动实验等验证非真实位移的心理现实性,而国内这类研究还是空白。
早期国内研究者探讨运动事件多借用Talmy的运动事件理论,其理论主要按运动事件核心图示的表达把语言分成几种类型,但是大多数语言表达运动事件的结构都不止一种,因此有学者提出从构式的角度对运动事件类型进行新的切分,如Bohnemeyer提出的“宏事件特征”构式。他认为一个复杂的位移运动可以再分为开始、经过、到达三个子事件,“一个构式具备宏事件特征指当且仅当时间成分能够覆盖这个构式的所有子事件”(Bohnemeyer,2007:496)。如果说Talmy的理论注重空间在运动事件中的重要性,Bohnemeyer则从时间的角度对运动事件的表达进行更精细地说明。宏事件特征理论在国外关注度渐高,而国内运用这一理论的还比较少。目前从这个角度进行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的代表学者是郑国锋(2013;2014)。他通过自建英汉书面语平行语料库对比分析了英汉语使用者对位移运动事件的切分,发现英汉语大多将位移运动映射到“[离开]+[经过]”和“[经过]+[到达]”的概念结构上,因此,两种语言使用者对位移运动事件的切分相似,只是相比而言汉语更严格遵守时间律。
虽然仅通过考察运动事件表达中[路径]的数量对语言进行分类不够全面,但基于宏事件特征对英汉运动事件对比为这一研究指出了新方向,今后可进一步对比英汉口语语料,充分挖掘两种语言具有宏事件特征的复杂运动事件的路径概念切分模式,对语义类型特征进行比较。
探讨英汉运动事件的表达往往最终要落脚到语言的类型归属。总体来看,运动事件类型学研究主要有形态句法和语用倾向性两个角度。英语作为附加语构架语言(S语言)的代表,学者们并无异议,但Talmy将汉语定位为同样的类型,而且是较强的附加语构架语(Talmy,1985:61,68;2000:102,272),引发了国内诸多学者的质疑。在形态句法方面的分歧主要集中在汉语“路径”概念的表达方式上。由于汉语的路径主要由动趋结构表示(如“他游过了河”),而动趋结构中的趋向动词与英语动词后的小品词不同,往往又能单独做核心动词(如“他过了河”),对于动趋结构中哪个是主要动词,哪个是附加成分,学者们持有不同的观点,认识的不同也影响着汉语运动事件类型学归类。
沈家煊(2003),张建芳、李雪(2012)基本同意Talmy的看法,认为趋向结构中第一个动词是主要动词,趋向补语是附加成分。他们的理由主要是:趋向补语是一个封闭类,且多数读轻声,形成前重后轻的韵律格式,动补式可带“了、过”,这是动词的语法特点,说明在这个结构中动词的语法功能跟整个结构的语法功能更一致。韩大伟(2007)通过对英汉五种路径成分的考察,认为两种语言表达“路径”的成分呈现出较为一致的分布特征。而戴浩一(2002),吴建伟(2009)则不认同Talmy的观点,他们指出汉语动趋结构中的趋向动词可单独使用,是句子的主要动词,倾向认为汉语是以“动词构架语言”(V语言)为主的语言。李福印(2017)通过对三类典型位移运动的“路径”语义的实证研究,也支持汉语是V语言,但他同时指出,研究不同的事件语域会得出汉语是不同类型的结论。
以上研究大多是描述性分析,缺乏实证研究,近些年学者们更多地采用定量统计方法对英汉两种语言运动动词的使用情况进行对比。李雪(2010)通过对英汉样本中移动动词的使用频率、类型及方式状语使用情况的调查统计,认为汉语移动动词表现的是“移动+方式”和“移动+路径”并行的词汇化模式类型。阚哲华(2010)的实证研究也证实了汉语的位移方式动词与路径动词充当谓语中心词的机会均等。因此,汉语是兼有S型语言和V型语言特点的均等架构语(E语言)的观点为更多学者认同。应该说,采用定量分析得出的结论确实更具说服力。但上述学者的研究主要考察的是路径动词和方式动词,事实上这是远远不够的。
后期有学者在Slobin(2004:219-257;2006:59-81)提出的语用倾向性角度指导下进行对比,涵盖背景表达、修辞风格、各类要素在语篇中的使用倾向等。如阚哲华(2010)以位移方式动词和路径动词、精细事件片段描述、背景为考察点,发现在复杂位移事件的片段描述方面,汉语和英语等S语言类似,而在背景信息表征上则具有V语言的特征。许子艳(2014)则通过语料收集,专文实证对比分析了英汉运动事件背景表达的特点,认为在背景表达方面,汉语同时具有S语言和V语言的特征。董银燕(2015)选取动词数量和动词结构、运动背景、连续性场景三个语用参数,系统考察英汉运动事件语用倾向性的异同,同样认为汉语杂糅了S语言和V语言的特点。
从语用倾向性角度多方面考察运动事件的表达相对更为全面,这些研究成果,可以帮助我们更加全面地认识两种语言在运动事件表达类型学上的差异。但问题是,将汉语定位为E语言,其表现出的S语言和V语言的特征是否完全均等?考察的语料不同(如书面语料和口语语料,不同语域事件的语料),考察的要素不同等,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语言的类型归属?这些都是需要我们深入研究的问题。
1.英汉运动事件对比与翻译的相关研究
英汉语言运动事件表征存在差异,给语际翻译带来一定难度。由一种语言转化为另一种语言需要对原文进行解析和重组,实际上是一种再词汇化的过程。这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研究者多以具体语篇为例,探讨英汉运动事件翻译过程中语义要素的保留和转换,提出运动事件的翻译策略,如英译汉时要么添加副词状语,要么忽略英语原文动词中的部分方式信息,根据两种语言的特点,将语义要素打乱重新组合等(刘华文、李海清2009)。苏远连(2017)等人则特别针对英汉虚拟位移,提出翻译策略和相应的教学建议。这些研究对运动事件的英汉互译具有很大的指导意义。
2.英汉运动事件与语言习得相关研究
英汉语运动事件的习得研究是运动事件应用研究的又一重要内容,这类研究重视实证,主要聚焦两方面问题:一是对比母语使用者运动事件表征和发展情况;二是关注二语习得者运动事件的表达特征,探究母语特征对二语习得者运动事件表达的影响。
第一类研究以纪瑛琳等(2011)为代表,她通过考察英汉儿童对运动事件的表达,发现在空间表达方面汉语儿童语句比同龄英语儿童的语句信息密度高,汉语儿童的空间表达从3岁起即展现出某些与成人的空间表达极为相似的特征。这类研究揭示了母语的特点在语言习得中的重要作用,从动态角度窥视词汇化发展模式,为进一步明确语言类型归属提供了依据。
第二类研究主要解决三个问题:第一,母语特征是否会影响学习者使用第二语言表述运动事件;第二,学习者用二语进行运动事件表达时有何特点,运动事件中哪些语义要素更易受到母语特征的影响;第三,随着二语水平的提高,母语特征的影响是否会减小。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又有两个立足点:中国英语学习者习得英语运动事件和汉语为第二语言学习者习得汉语运动事件。许子艳(2013),曾永红、白解红(2013),李恒、曹宇(2016)等通过对中国英语学习者和本族语者运动事件表达的对比,得出基本一致的结论:汉语的框架结构对路径表达习得存在迁移作用,中国英语学习者对[路径]语义更敏感。郝美玲、王芬(2015)则以汉语为第二语言的学习者作为考察对象,同样认为在[路径]描述上会受其母语语言类型的影响。但是在母语特征的影响是否会受到二语水平的调节这一问题上,研究者有不同观点。曾永红、白解红(2013)统计分析发现中高水平英语学习者在动词使用、背景描述等方面并无显著差异,但更多学者(管博,2012;郝美玲、王芬,2015;张拥政、于翠红,2017)都认为语言差异对真实位移运动事件表达的影响会随二语水平的提高而减小,二语发展水平是影响运动事件认知和加工的重要因素。钟书能、黄瑞芳(2017)实证研究证实,这个结论同样适用于非真实运动事件。此外,邓巧玲、李福印(2017)另辟蹊径,研究外语环境下英语学习对汉语运动事件表达的负迁移,证实学习二语后不论水平高低,二语都会再反向影响一语的运动事件编码。
总之,上述研究多采用实证分析,侧面证实了不同类型语言的词汇化模式差异是二语习得者形成偏误的重要原因,从不同的角度厘清了二语学习者进行运动事件表述时的几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对二语教学和学习具有很好的启示作用。
通过学者们的研究成果,我们至少可以得到以下认识。
1.国内学界多方引进国外理论,对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的研究呈上升态势,研究范围越来越广,研究内容逐步深入。早期主要借鉴Talmy的理论,聚焦于位移运动事件的对比及语言类型学讨论;后期开始关注非真实位移运动对比,将Slobin、Bohnemeyer等学者的理论应用于汉语研究,多要素多角度考察两种语言运动事件的表达,并将该问题与翻译、语言习得研究结合在一起,使语言学研究更好地与实际需求相结合。
2.语言事实十分复杂,现有研究证实,两种语言运动动词的词汇化模式远非Talmy所归纳的“运动+方式/原因”或“运动+路径”可以概括,且一种语言选择某种词汇化模式作为主流词汇化模式,并不表示它排斥其他词汇化模式。考察两种语言运动事件的表征也不应仅限于“路径”和“方式”,还需充分考虑其他语义要素(如背景、主体、原因等),并从句法层面扩展至语篇层面,这样才能使认识更为全面。从原型范畴的视角加以审视,英汉语言运动事件的表征应该具有典型和非典型之分,S-语言、E-语言、V-语言可以形成一个连续统,我们应该确立多种参数综合系统考察,进一步明确两种语言在这一连续统中的位置。
3.英汉运动事件对比在研究范式上经历了由思辨研究向实证研究的转变,且实证研究以量化研究为主。语言对比研究既要关注语言的特性,又要注重普遍性,而基于真实语料的数据驱动是达到这一目的的重要方法。进行量化分析时,一方面要选取合适的实验材料对被试进行语言诱导实验,广泛搜集真实语料,建立大规模英汉运动事件表达的口语语料库;另一方面借助大规模英汉平行语料库,通过文本的计量揭示语言的规律。这里,实验的设计以及语料选取的范围和类型都至关重要。事实上,在目前的实证研究中,学者们选取的语料类型各异,样本较小,直接导致研究结论的不一致。我们需要将大规模真实的口语语料和书面语料结合起来,系统考察英汉运动事件表达的各种语域,才能更好地窥见两种语言运动事件表达的全貌。此外,目前的实证研究主要是量化研究,今后可运用有声思维、访谈等方法进行质性研究,以便进一步了解语言使用者理解、产出英汉运动事件时的思维过程。
4.在研究视角方面,目前国内研究者们都聚焦于现代英语和汉语运动事件共时对比,要知道两种语言运动事件的表达都经历了历时演变,如果忽视语言发展的历史,语言研究就如同无本之木。据考察,英语于19世纪产生了较多的方式动词,使得S型语言得以强化(史文磊,2011),汉语则在历时发展中经历了由V型到S型的转变(史文磊,2012)。特别是通过共时对比,我们看到现代汉语运动事件类型归属确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这需要我们采取历时和共时相结合的视角,才能充分认识两种语言的特性。
5.根据Talmy(2000)的研究,静态的存在可以看作是运动的一种特殊形式。我们需要进一步明确运动事件的界定,对其进行分类。“运动”和“静止”可以从“客观”和“主观”两个角度进行认知,因此会产生真实运动、真实静止、非真实运动、非真实静止四种语言表达,每一类还可以再细分,如真实运动事件又可以分为自发运动事件和致使运动事件。目前真实位移运动的研究成果颇丰,非真实运动对比的发文量逐年增多,成为新的研究热点,而“静态的运动事件在研究中几乎完全被忽视了”(李福印,2015:39)。对静止运动事件进行研究对我们全面了解英汉运动事件和语言学习是十分必要的。
6.拓展研究领域,开展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的跨学科研究。进入21世纪,神经语言学研究蓬勃发展,国外有将运动事件与眼球运动、神经元细胞研究相结合,而国内还少有将运动事件与神经系统结合在一起。探讨英汉运动事件生成、习得和理解的生理机制和心理机制,从神经心理方面挖掘两种语言运动事件表达理据及背后的差异,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此外,语言只是众多模态的一种,其他如手语、伴语手势等也可以帮助我们进行运动事件意义的表达,言语和手势在运动事件的表达中是否具有同一性?英汉手语运动事件的词汇化模式有何异同?加强英汉运动事件多模态的对比考察,也是值得探讨的课题。
综观国内英汉运动事件的对比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某些方面还存在一些不应忽视的问题。如研究范围有待扩大;实证研究比例仍需提高;主要着眼于两种语言运动事件的共时比较,少从历时的角度探索英汉语运动事件的词汇化轨迹,对比二者的演化机制,因此,该问题仍有深入研究的空间。当前,语言学已经从艺术与人文科学转向认知与生命科学,语言学的研究方法也从内省式向使用复杂技术与最新设备的实验方法转变。语言对比研究更需要这种转变:基于大规模真实语料对比的数据驱动,进一步加强实证研究,量化研究和质性研究相结合,共时和历时相结合,在现有研究领域的基础上积极开展运动事件的神经语言学及多模态研究将会是今后英汉运动事件对比研究的一大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