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书》与《拉格泰姆时代》:从暴力到隐忍、从孤岛到友谊的文本互涉

2019-07-31 07:28陶晓
电影评介 2019年5期
关键词:豪斯绿皮书唐纳德

陶晓

电影《绿皮书》(Green Book,2018)讲述了1962年黑人钢琴家唐纳德·谢尔利(Donald Shirley)前往美国中西部及南方保守地区巡回演出的故事。这是唐纳德·谢尔利在种族隔离尚未废除的美国为争取种族平等而自发参加的勇气之行,以一种更加温和隐忍的艺术方式继承了《拉格泰姆时代》(Ragtime)中的暴力英雄小科尔豪斯(Coalhouse Walker Jr.)的夙愿。意大利裔美国人托尼·瓦勒隆加(Tony Vallelonga)担任他的临时司机兼保镖。在接下来的八周中,他们遭遇了一系列的种族歧视和不公正待遇,经历了磨合与争吵,开始了解彼此,最终肝胆相照,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忧郁孤僻的唐被托尼的開朗所感染,而托尼也逐渐抛弃了最初对黑人的种族偏见,并学会了对妻子的情感沟通。他们对平等、爱与家庭有了更多的感悟,收获了共同的成长。这是一部关于勇气、平等、正直与爱的影片,其讲述的美国20世纪60年代的故事,对21世纪的今天仍具有深刻的启发意义。

一、黑人音乐家的勇气之行再现种族历史

司机托尼一直不明白已经是成名艺术家的唐纳德·谢尔利非要自找苦吃,参加这种只能在杂物间才能换衣服的巡回演出。直到影片的最后1/3部分,从唐纳德·谢尔利三重奏成员之一的俄裔同行口中他才得到答案。原来6年前也就是1956年,一位名叫纳金·高尔(Nat King Cole)的先生被邀请在伯明翰演出,他是第一个受邀在白人机构里演出的黑人。结果观众对其表演白人的音乐不满,将他推下舞台并殴打他。这位同行评论道:“光靠天赋是不够的,改变大众的想法需要勇气。”这就是唐纳德·谢尔利巡演的目的,他不仅要身体力行地证明黑人的才华,而且要通过自己得体的言行举止刷新黑人的形象,挑战白人至上主义者的种族歧视态度。

这里有必要简要概括下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尽管美国民权战争后通过了《1875年民权法案》,确保了黑人的权利,但是南方白人对黑人的歧视态度仍根深蒂固。他们仍然不允许黑人获得土地、财产及接受教育,并辅之以暴力,使得黑人生活继续陷入贫困。1877年美国重建时期(Reconstruction era, 1863-1877)结束,由于民主党的推波助澜,美国南部各州及边境各州通过了对有色人种实行种族隔离制度的法律,即吉姆·克劳法(Jim Crow Laws)[1],美国进入了吉姆·克劳法时期(Jim Crow era, 1876-1965)。“吉姆·克劳”是一种白人扮演黑人进行吟游诗人表演(minstrel)的常规项目的名字(Play Jim Crow),其始创者托马斯·达特茅斯·赖斯(Thomas Dartmouth Rice)于1828年开始了这种表演,受到众人模仿。因此后来“吉姆·克劳”一词就演变成了一种具有贬义色彩的指称黑人的措辞,并且影射他们被隔离的生活[2]。白人无视宪法规定,仍借助吉姆·克劳法限制黑人的生活范围,黑人的生存状态比以往更差了,大量南方黑人逃到了种族隔离法律相对较少的北方及西部各州[3]。

唐纳德·谢尔利的勇气之行就是在吉姆·克劳法时期进行的,一路上他经历了种族歧视和不公平对待,也经历了从隐忍、崩溃、奋起反击到回归民众的心路历程。起初面对不公平对待他极度隐忍,甚至当他被拒绝使用室内盥洗室,只能使用户外茅厕的时候,他都按捺住愤懑,劝说想要通过拳头解决问题的托尼避免正面冲突,因为他深知“暴力是没用的”。当巡演到密西西比州雨夜离开的路上,他们被警察拦下,警察告诉他们这是日落镇(Sundown Town) ,他们必须要离开这里。其中一位警察得知托尼是意大利裔后,羞辱他是“半个黑鬼”。托尼一拳过去,两人都被关进了监狱。最终还是唐纳德·谢尔利向朋友求助,才将两人放了出来。唐纳德·谢尔利既埋怨托尼不够隐忍,又对自己给上层朋友添了麻烦而感到不安,他开始与托尼争吵。托尼则批评唐纳德·谢尔利一直生活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还没有他这个意大利裔的社会底层人士更了解平民听的黑人流行音乐,托尼说他自己比唐纳德·谢尔利本质上更“黑”。唐纳德·谢尔利崩溃地大喊:“是的,我住在城堡里,孤身一人。有钱的白人付钱让我演奏钢琴,因为这让他们觉得自己很有文化。但当我一走下舞台,在他们眼中,我立马就变成了一个黑人而已。因为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文化。”而刚才托尼批评他的话语显然触发了他的反思,他接着吼道:“所以如果我不够黑,也不够白,甚至不够男人,告诉我托尼,我是谁?!”如影片前面所述,唐纳德·谢尔利有同性恋倾向,所以比起大部分黑人群体来说,他不仅在种族上处于社会的边缘,因肤色成为精英中的少数,在性取向上更是超越了那个时代所能理解和接纳的范围。托尼面对着唐纳德·谢尔利的崩溃喊叫不知所措,他开始看到这个忧伤严肃的成功男人坚强外表之下有着深深的伤痛和迷惘。如果说早先托尼是为唐纳德·谢尔利的艺术才华所折服,这次他则受到了这位艺术家人格的震撼,开始更加尊重起这个音乐家来。

接着,他们驱车赶到亚拉巴马州伯明翰市的最后一场巡演,在这里唐纳德·谢尔利被演出承办方的酒店经理告知他不能在店内用餐,需另找他处,隐忍许久的他终于爆发,一怒之下潇洒地离去。唐纳德·谢尔利足够拥有骄傲的资本——他3岁时就首次公演,18岁应邀在波士顿流行交响乐团进行了演奏会首秀,且拥有心理学、音乐学、礼拜仪式艺术(Liturgical Arts)三重博士学位,在过去14个月内他在白宫演出了两次。因此在匹兹堡进行演出的时候,主持人称赞他为音乐大师。他宁肯接受缺演造成的损失,也不肯再次屈就这些白人至上的政策。

他和托尼走到了一家欢迎黑人的餐馆就餐,在女侍者的怂恿下,唐纳德·谢尔利走上舞台弹起了钢琴,欢快的旋律让人们不由自主地跳起舞来。唐纳德·谢尔利看着下面的欢声笑语,露出了难得的灿烂笑容,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最质朴的欢乐和最真诚的掌声。让自己的艺术融入底层生活,给他们带来生活的勇气和欢乐,这是他此次勇气之行的意外收获和升华。因此,当他从橘鸟餐馆走出来的时候,他兴奋地跟托尼说:“以后我要每个月都给大众免费演奏一次!”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与希望。

二、从《拉格泰姆时代》的暴力斗争到《绿皮书》的隐忍艺术抗争

唐纳德·谢尔利勇气之行的初心,首先让人联想到黑人教育家布克·T·华盛顿(Booker Taliaferro Washington, 1856-1915)的教育理念。华盛顿是美国黑人历史上的重要人物之一,面对着种族不平等,他主张弱化政治诉求,从基础教育入手使普通黑人获得基本的技能和训练,帮助他们取得经济和道德的进步,从而为黑人潜移默化地赢得权利,而不是一味地进行民权激进运动[4]。他重视基础教育的改良政策代表了广大黑人的利益,而非仅仅是精英黑人一心从事的激进政治斗争。如同华盛顿的教育理念一样,作为精英黑人,唐纳德·谢尔利深知暴力无法解决问题,只能加重民众对黑人群体的负面印象,增加社会张力,从而进一步加剧黑人民权斗争面对的阻力。

此外,《绿皮书》与美国后现代小说家E.L.多克特罗(E.L.Doctorow,1931-2015)1975年出版的小说《拉格泰姆时代》具有互文性,甚至可以说是后者的续集。同为纽约的黑人音乐家,唐纳德·谢尔利的非激进抗争行为与《拉格泰姆时代》中的小科尔豪斯·沃克的暴力斗争路径不同,但诉求一致。后者是一只不幸折翼的新天使,而唐则继承了新天使的夙愿,继续勇敢的斗争。两者都有着为种族平等而斗争的历史使命感,但由于时代环境的不同,生活在20世纪初的小科尔豪斯被社会阻力扼杀了希望,而20世纪60年代的唐纳德·谢尔利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有了更多的机会去继续推进这个使命。

同唐纳德·谢尔利一样,小科尔豪斯也是成功的黑人钢琴音乐家,报纸上的他都是西装革履、笑容灿烂的形象。然而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美国黑人跻身精英群体的比例是相当低的,19世纪末黑人成为专业人士仅占黑人总数的1%[5]。1877年美国南方重建结束到1920年,黑人的社会、政治地位的持续恶化成为这段时期美国黑白种族关系的显著特征。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黑人已经在实际生活中被剥夺了其通过宪法第十四、十五条修正案以及国会和南方重建政府的各项措施已争取到的几乎所有政治权利。面对种族隔离、私刑和种族骚乱的肆虐横行所导致的黑白种族关系的日趋紧张、恶化,黑人知识分子展开了不屈不挠的顽强抗争以争取公正、平等和公民权利[6]。

与《绿皮书》中唐纳德·谢尔利的遭遇类似,小科尔豪斯的得体装束也遭人嫉妒和奚落,他不仅被白人消防队员勒索过路费,自己的福特汽车也遭到了破坏。面对法律诉求的无望,面对为他请愿的未婚妻萨拉(Sarah)惨遭暴力,后染病死去的悲剧,走投无路的他悲愤之下与追随者一起策划了两次消防站爆炸事件,炸死了八条人命,造成了民众的恐慌。最后他们占领了摩根图书馆,向政府和权威发起挑战,要求把他的福特车原样归还,并且要求侮辱他的消防队长以命抵命[7]。民众因爆炸事件一度陷入恐慌,既憎恨消防队的作为,也对小科尔豪斯充满了恐惧。

后来在华盛顿这位黑人教育家的游说下,小科尔豪斯内心被触动,放宽了他的要求。如上文所提及的他的教育理念,华盛顿期望作为精英黑人群体代表的小科尔豪斯不要败坏黑人大众的形象,以便为更多的黑人民众创造一个更加能包容、接纳他们的社会氛围和环境。考虑到小说背景是20世纪前20年,少数族裔面对的现实环境更加恶劣,可以理解华盛顿的改良策略是黑人为寻求平等、解放和尊重需要铺就的前期道路。小科尔豪斯开始明白由于时代所限,对黑人人格上的平等和尊重的期冀只能在未来才能实现。于是他作出了让步,仅希望将他的汽车完璧归赵且保证其他几位小伙子的人身安全。走出图书馆大门的他最终难逃被击毙的结局。他如同本雅明笔下的新天使一般,面对着眼前灾难性的废墟世界,想要停下来拯救,但是线性历史的“进步之风”却将它的翅膀吹开,将它吹往它不愿意前去的未来[8]。他成为历史的阻力下一只折翼的新天使。

这位折翼天使未竟的事业在唐这里得到了推进。与前者的暴力行动不同的是,唐纳德·谢尔利采取了温和的艺术抗争行动,希望能借一己之力为融化种族隔阂做出贡献。可以说《绿皮书》是《拉格泰姆时代》的续集,以一种温和的方式继续奏响了种族平等的呐喊之声,影射了黑人民权运动自20世纪上半叶以来的进步,与历史形成对话。

三、从孤岛到跨越种族的友谊:种族隔阂消除的希望

《拉格泰姆时代》中的小科尔豪斯与《绿皮书》中的唐纳德·谢尔利都是孤独的黑人音乐家斗士形象。作为黑人精英阶层的代表,面对白人消防队员的侮辱和挑衅,小科尔豪斯注定要孤身奋起反抗这无端的不公。白人的暴虐让他失去了妻子,白人的歧视与羞辱让他失去了冷静和理智,社会与法律对他诉求的冷漠逼迫他走上了暴力之路。虽然他得到了几名年轻人的拥护,其中一位白人青年甚至不惜将脸涂黑,支持他的复仇计划,但是本质上他依然是孤独的。他深知白人固守陈规、传统势力顽固,未来的变革之路还很艰辛。正如华盛顿所言:“他们前面的道路是艰难的,路途是遥远的。”[9]小科尔豪斯在占领摩根图书馆的午夜时,听到坚守岗位的年轻人似乎发出“一种几乎觉察不出来的凄凉的哀悼声”[10]。这实则是他内心悲怆呐喊的投射,亦或是多克托罗对混乱时代发出的叹息之声。

《绿皮书》中的唐纳德·谢尔利也是一位只身挑战种族歧视的勇士。他如一位虔诚的朝圣者一般,将每一处巡演所经之地都看做是为黑人刷新形象、争取平等与尊严的圣地。唐纳德三重奏成员还有另外两位俄裔管弦乐合奏者。他们深知并维护唐纳德·谢尔利此行的目的,因此对司机托尼的言行举止也严加管控。在托尼想要趁人不备偷走一块宝石的时候,这两位同行之人一立刻不留情面地给唐纳德·谢尔利打了报告,让托尼颜面扫地。拯救黑人大众的权利及地位,需要一个艰难的长期的素质提升过程,唐纳德·谢尔利深知假如托尼做出偷盗的事情,也只会加固白人对黑人群体负面的印象,让他的勇气之行功亏一篑。

与《拉格泰姆时代》中的小科尔豪斯不同的是,20世纪60年代的唐纳德·谢尔利已经不再需要为复仇孤独地牺牲自己,他还逐渐获得了本不属于他們三重奏小团体的意大利裔司机托尼的友谊。唐纳德·谢尔利或许只有才华赢得了白人观众的敬佩,但是对于托尼来说,这位音乐家的人格魅力同样值得钦佩。托尼经历了从歧视到尊重唐纳德·谢尔利的巨大转变,他从唐纳德·谢尔利那里学到了隐忍、爱与正直。

托尼在唐納德·谢尔利的教导和帮助下,写家书的措辞有了很大的改观。托尼在途中敷衍写作的家书内容拙劣、不注重妻子感受,唐纳德·谢尔利看到后要教托尼写信。于是观众看到了第一封丈夫对妻子述说思念之情的感人家书,多洛瑞斯看到后也感动得又哭又笑。托尼在写信时候逐渐把重心从“我”转到了“你”。随着巡演路线继续向南推进,托尼的家书的确有了显著进步,他的妻子甚至骄傲幸福地当着家里其他人的面宣读托尼充满甜蜜与关爱的家书,受到了连连称赞。影片进行到最后的时候,唐纳德·谢尔利与托尼下榻同一个旅馆,唐纳德·谢尔利看到托尼又在写家书,抢过来看了一眼后说托尼已经掌握了写信的技巧了。托尼在信中将妻子比作一个房子,他说每当想起妻子,就会想起来这个充满温情与关爱的房子。唐纳德·谢尔利通过帮托尼修改家书,潜移默化地修正了托尼的视角。多洛瑞斯从最初家书中的缺席到后来成为重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变,体现了托尼跳出了自我的中心,开始关注到妻子的情感需求,意识到女性在家庭中的重要性。早在唐纳德·谢尔利决定雇佣托尼的时候,他就电话咨询过托尼妻子的意见。这些都折射出唐纳德·谢尔利发自内心的对女性的尊重与重视。

托尼看到了唐纳德·谢尔利的才华、人格和内心脆弱的地方,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从最初的上司与下属变成了朋友,这个曾将黑人维修工用过的杯子扔到垃圾桶的托尼早已抛弃了对黑人先前的偏见。因此,当托尼看到唐纳德·谢尔利在酒吧喝酒被白人侮辱、被白人警察欺负、遭受演出承办方不公正对待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甚至当后来被唐纳德·谢尔利识破自己并未归还偷窃的玉石时,托尼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发雷霆,而是戏谑地骂了唐纳德·谢尔利一句。

影片同时戏剧化地表现了托尼与唐纳德·谢尔利的社会地位的显著差异。托尼的英语粗鲁、带口音,而唐纳德·谢尔利的英语则十分标准文雅。唐纳德·谢尔利厌恶托尼的抽烟习惯,托尼则看不惯唐纳德·谢尔利不肯用手抓着炸鸡吃的惺惺作态。但是在托尼的一再坚持下,唐纳德·谢尔利终于接过了这位司机自认为最美味地道的肯德基炸鸡,托尼看到唐纳德·谢尔利认真吃掉了炸鸡很是开心。吃炸鸡事件开启了唐纳德·谢尔利从高高在上的精英姿态走向接地气的亲民作风的第一步。

古板讲究、孤僻沉闷的唐纳德·谢尔利则从托尼身上学会了接地气的生活态度,并开始重新思考亲情,显露出孤僻冷漠的外表所掩藏的温情的一面。虽然唐纳德·谢尔利孤身一人,因到处奔波的原因妻子离开自己,弟弟也渐行渐远,但是他内心其实是很敏感的,也渴望家庭的温暖与关爱。从粗俗但善良、接地气的托尼这里他重温到了家庭的气息。托尼劝说唐纳德·谢尔利跟疏远的弟弟通信,鼓励他说:“第一步总是最难的。”唐纳德·谢尔利没回应,但是当熄灯后,黑暗中他依然在睁着眼睛,这一镜头特写告诉观众他明显在思考托尼的提议。

最终,唐纳德·谢尔利这位老板载着筋疲力尽的托尼回到了家,帮助托尼完成了与妻子在圣诞节前夕团聚的承诺,这进一步展现了唐纳德·谢尔利对于女性和家庭的重视。唐纳德·谢尔利一开始没有接受托尼一起吃圣诞晚宴的邀请,这让托尼有点失魂落魄。这个曾因善于夸夸其谈获绰号“大嘴托尼”(Tony Lip)的男人在家庭聚餐上闷闷不乐,直到唐纳德·谢尔利出现在门口才让他眼中重现快乐的光芒。可以预测,受托尼的感化,唐纳德·谢尔利与亲人的关系在以后必定会有改善。因此,这位黑人音乐家起初的勇气之行实则也是他和司机托尼的共同成长之旅,两人互相扶持,对生活、爱与亲情有了更多的反思和领悟。二人的友谊是不同种族之间关系开始破冰、融合的希望象征。

结语

尽管影片的原型——牙买加裔美国钢琴家唐纳德·谢尔利——并非是孤身一人的音乐家,而是与家人、亲人一直有着融洽的关系[11],但是影片中的唐纳德·谢尔利被塑造成孤独的音乐家形象实则是对种族历史的真实影射,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唐纳德·谢尔利延续了小科尔豪斯的斗争诉求,但他没有采取暴力斗争手段,因为暴力只能让黑人的形象变得更糟,但是没有前期暴力英雄们的斗争,他是没有机会在20世纪60年代的历史舞台上通过温和的艺术手段开展他的勇气之行的。唐纳德·谢尔利借艺术的武器让自己暴露在更多的镁光灯下,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挑战,他的表演实则为一种呐喊,他的隐忍是力量的积聚,而最后的和平反击则是唐纳德·谢尔利对白人至上者潇洒的嘲讽与轻蔑的鄙视。

旅行手册《绿皮书》的绿色是一些酒店、餐馆为黑人旅行者敞开大门的希望的象征,而影片《绿皮书》不仅记录了唐纳德·谢尔利与托尼一路按照这本旅行手册寻找食宿之地的勇气与成长之旅,而且再现了吉姆·克劳法时期的种族历史。整个影片充满了铮铮铁骨豪情、绿色的平等诉求及玫瑰色的家庭关爱,最后借助唐纳德·谢尔利与托尼的友谊奏响了不同种族和谐共处的绿色之声。在今天,它传递的20世纪60年代的声音依然能激发人们反思当今仍旧存在的不同族裔、国家之间的关系问题,以古观今,思考如何构建更加包容、平等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参考文献:

[1] [3] Muldoon, Kathleen M. The Jim Crow Era [M]. Minneapolis: Abdo Publishing, 2015: 4-41.

[2] [4] Hussey, Maria, ed. The Rise of the Jim Crow Era [M].New York: Britannica Educational Publishing & The Rosen Publishing Group, Inc., 2016: 4, 32.

[5] Sowell, Thomas. Ethnic America: A History [ M ]. New York: Basic Books, 1981: 198-199.

[6] 易群芳.黑人知识分子与哈莱姆文艺复兴 [ J ].社会科学家, 2014 (8): 143.

[7] [9] [10] Doctorow, E. L. Ragtime [ M ].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75: 231-232, 238, 239.

[8][ 德 ]瓦尔特·本雅明著.历史哲学论纲 [ C ]//本雅明文选.陈永国,马海良,编.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1999: 408.

[11] Harris, Hamil R. “Who was the real Don Shirley? Family shares dismay at portrayal in Green Book.”[EB/OL]https://www.msn.com/en-ca/entertainment/awards/who-was-the-real-don-shirley-family-shares-dismay-at-portrayal-in-green-book/ar-BBU6o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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