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话语蕴藉指文学活动的蕴蓄深厚而又余味深长的语言与意义状况。就《诗经》而言,其作为中国古代诗歌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语言生动形象,音韵和谐,具有丰富的内涵。我们通过举例分析《诗经》的语言、意蕴、形象,从而更好地理解文学的话语蕴藉属性。
关键词:诗经;文学的话语蕴藉属性;语言;意蕴;形象
作者简介:王君妍(1998.10-),女,汉族,河北省保定市人,本科在读,现就读于河北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8-0-01
“话语蕴藉”是将现代西方“话语”概念与我国古典文论术语“蕴藉”相结合的结果。话语蕴藉是指文学活动的蕴备深厚而又余味深长的语言语意义状况,表明文学作为社会话语实践蕴含着丰富的意义生成可能性。刘勰在《文心雕龙》中用“酝藉”作为评判文学作品成就的标准之一,“综意浅切者,类乏酝藉”。贺贻孙在《诗筏》中说:“诗以蕴藉为主,不得已而溢为光怪尔。”以一定话语形态去蕴含多重复杂意义,言约旨远,《诗经》的语言表达就体现出这一特征。通过举例分析《诗经》的语言、意蕴、形象三个方面,我们可以看出文学的话语蕴藉属性。
一、语言婉转,含蓄蕴藉
含蓄是话语蕴藉的典范形态,在有限的话语中隐含或蕴蓄仿佛无限的意味,使读者从有限中体味无限,以有言说无言,言约旨远。《诗经》的语言风格多含蓄,蕴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情味,意不浅陋,语不穷尽,曲折情深,正如刘勰在《文心雕龙·隐秀》中所说:“深文隐蔚,余味曲包。”
《伯兮》中女子起初用极其自豪的口吻描述丈夫,高大威武英勇杰出。可转入第二章“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头发如飞蓬一样凌乱,却无心梳妆,委婉含蓄地表达出对丈夫的深深思念。这首诗的思念是含蓄的,丈夫驰骋疆场,妻子有驕傲,有担忧,有孤独,但她深明大义,忠贞不渝。女子既希望丈夫能建功立业报效国家,又希望能尽早平安归来一家团圆,怨思之意,层层递进,深情蕴藉。《卷耳》一诗,虚实结合,实写眼前采卷耳的劳动,虚写“我”思念的出门人在外经历的各种艰难险阻。用“崔嵬”、“高冈”、“砠”写出路途中的地貌,衬托出丈夫旅途中的辛苦劳累;用“虺隤”、“玄黄”、“瘏矣”形容马疲惫的状况,间接写出丈夫的惆怅不已。男女主人公各自独白,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可见思念至深。
二、含混多义,朦胧蕴藉
含混是话语蕴藉的另一种典范形态,看似单义而确定的话语蕴蓄多重不确定意义,令读者回味无穷。《诗经》中多出现一首诗有多重解释的现象,从不同角度、不同时代、不同生活背景来看有不同的寓意,模糊中带有合理性,朦胧中含有蕴藉美。
《野有死麕》就表现出三个主题。一为厌恶无礼说,汉代《毛诗序》首先提出:“《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这种解释有教化与功利的目的;二为“拒招隐”说,方玉润将此诗解释为一位高人隐士拒绝出山为官并婉言谢绝当世求贤的人,“有女如玉”,质本无暇,谁能玷之;三为情诗说,猎人在丛林里捕获了獐和鹿,他把猎来的獐和鹿用洁白的茅草捆起来作为礼物送给了一位温柔如玉的姑娘,最终他获得了爱情,体现出男女之间朴素纯真的爱情。《相鼠》以鼠起兴,反覆类比,语言尖刻,情感强烈,在讽刺的对象上有不同的说法,《毛诗序》认为刺在位者无礼仪,《白虎通·谏诤篇》认为是妻谏夫,“妻得谏夫者,夫妇一体,荣耻共之。”《蒹葭》所表达的内容历来都有分歧,《毛诗序》:“《蒹葭》,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礼,将无以固其国焉。”讽刺秦襄公不能用周礼来巩固他的国家。方玉润《诗经原始》:“周之贤臣遗老,隐处水滨,不肯出仕。”惋惜招引隐居的贤士而不可得。现代大多数学者多把它看作是爱情诗,爱慕者上下求索,心上人可见却不可及。诗所营造出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空灵多蕴的心理情境,虚化朦胧的审美意象给人以广阔的想象空间,也扩展了诗意内涵的包容空间,“伊人”可以是招而不得的贤士,亦或是你追寻的心上人。
三、清新淡雅,温婉蕴藉
《诗经》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篇章与女性有关,对女子形象描写的词句多清新淡雅,温婉蕴藉,常用比的手法,给予读者审美的想象空间。
《桃夭》以美丽鲜艳的桃花喻出嫁的女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如花般美好又幸福的女子形象映入眼帘,又以累累硕果和桃叶茂盛寄托早生贵子、家庭和睦的美好愿望。《静女》塑造了一个娴静可爱又热情活泼的女孩,她故意躲起来让心上人急得抓耳挠腮,又送给情郎红管草表示喜爱。“自牧归荑,洵美且异”衬托出女子的美丽和可贵的性格,感情真挚,曲折情深,蕴含着美好的纯真爱情。《硕人》中“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运用比的手法,柔荑、凝脂、蝤蛴、瓠犀、蛾眉生动描绘出有着柔软的纤手、鲜洁的肤色、修美的脖颈、洁白的牙齿、丰满的额角和修宛的眉毛的美人,一颦一笑,倾国倾城,含蓄中藏灵动,余韵无穷。
《诗经》是文学话语蕴藉的典范之作,有限的话语中蕴藉着无限的情志,含蓄深厚;单一的辞采中衍生出多重的阐释,余味深长。文学的话语蕴藉属性亦让《诗经》增添了无限魅力。
参考文献:
[1]黄侃.文心雕龙札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
[2]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修订二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
[3]周振甫.诗经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