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生父:可怜生在帝王家

2019-07-29 06:15羽戈
百家讲坛 2019年14期
关键词:皇族张之洞袁世凯

羽戈

爱新觉罗·载沣一生的遭际正应了那句诗:可怜生在帝王家。以他的性情和才具,即使作为百姓也是凡庸之辈,更何况是摄政王。其胞弟载涛曾直言:“他遇事优柔寡断,人都说他忠厚,实则忠厚即无用之别名。他做一个承平时代的王爵尚可,若仰仗他来主持国政,应付事变,则绝难胜任。”

载沣也曾意识到这一点,视主持国政为苦差事,伤透了脑筋。等到武昌起义爆发,袁世凯出山,他被迫辞去摄政之职,反而解脱,轻松地对妻子说:“从今天起我可以回家抱孩子了!”惹得妻子痛哭一场,告诫孩子道:“长大了万不可学阿玛!”

載沣到底平庸到什么地步呢?《国闻备乘》中有两个十分生动的故事。

东三省总督锡良、湖广总督瑞澂因为要事而见,他却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还问瑞澂,“你的病好了吗?”外交官汪大燮屡次上疏说日本正在酝酿阴谋,他都不当回事。汪大燮归国后当面质问,他却不吭一声,只提醒汪大燮时间不早了,该走人了。对此,后人拟了个名目—“监国之黯”。这个“黯”字比“庸”字更精确。

载沣的庸讷如此深入人心,甚至成为一种定论,世人屡次以此为出发点来辨析关于他的一些流言。

1906年,清朝官制改革,袁世凯力主责任内阁制,有意架空皇族,皇族反击,怂恿载沣出头。有次在朗润园开会,双方相争不下,载沣拔出手枪要射击袁世凯,还义正词严道:“你如此跋扈,我为主子除掉你这个奸臣。”幸好庆亲王奕劻排解得当,这才作罢。

对此,常有人提出疑问:以载沣之庸讷,压根不敢枪击袁世凯。然而他们误会或忽略了一点:一个人以庸讷著称,并不代表他时时庸讷,有时热血上头,完全可能做出过激举动,须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事实上,诸如枪击袁世凯之举在载沣的政治生涯中屡有发生,有时表现为行动,有时表现为言辞。光绪和慈禧去世后,载沣出任监国摄政王,要干的第一大事还是杀袁世凯—除了为光绪报仇,更重要的目的在于夺权。可惜他与军机大臣商议此事时,奕劻劝阻道:“杀袁世凯不难,但北洋军造反了怎么办?”张之洞则明确反对说:“主少国疑,不可轻易诛戮大臣。”压力之下,载沣恢复庸讷的本性,收起杀心,单以袁世凯有“足疾”为由,解除他的一切官职,让他回老家养病。

袁世凯被驱逐下野,庙堂顶梁柱只剩张之洞一人。半年之后,载沣再次打破庸讷,大放厥词:“怕什么,有兵在!”硬把张之洞气得吐血—自古以来,常见马上得天下,未闻马上治天下。

“有兵在”还暗含了一个前提条件:谁的兵,兵在哪里?难道载沣不清楚当时军事力量的分布吗?八旗、绿营早成过眼烟云,新建的禁卫军如纸糊的灯笼;最具战斗力的北洋六镇虽渐渐从袁世凯手中攫取过来,却只得其名,难得其实,除了第一镇袁世凯不能完全控制,余者皆操纵于其掌心,哪怕像吴禄贞这样的雄才,担任第六镇统制,依然指挥不动,反遭暗杀;各地新军则被革命党人大量渗透,其中多少人忠于大清、多少人潜伏爪牙,两年之后,武昌城枪声一响,便见分晓。由此可知,载沣那句“有兵在”何其无知。

张之洞病逝前夕,载沣曾去探望。载沣走后,太傅陈宝琛来问:“监国之意如何?”张之洞叹道:“国运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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