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本绘画有利于艺术探索

闭国斌

【摘要】每一位画家都致力于独特的艺术语言的探索，以期形成个性化的艺术风格。如何进行艺术探索？哪种途径更有利于探索？这是每一个画家都不可回避的问题。回顾艺术史，许多艺术家的作品中，我们发现纸本绘画准确地记录了他们艺术实践的心路历程，纸本绘画是他们艺术探索的重要手段。因此，为了寻找属于自己的艺术道路，为了探索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对于纸本绘画的学习和研究就显得十分重要。

【关键词】纸本绘画；艺术探索；语言；形式；实践

本文所指的纸本绘画主要包括艺术家的创作草图、手稿。不同于传统技法范畴的水彩，纸本绘画一般很少被当作正式的创作展示给观者，它可以是艺术家感受的图像记录，也可以是艺术家创作构思的草图，或者只是艺术家形式语言的试验品。但就是这些似乎“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却承载了艺术家的思想之光、灵感之源。现实创作中，有些画家并不注重纸本绘画的积累，等不及利用草图寻找多种方法来构思，也等不及反复锤炼自己的艺术语言，只埋头于创作上的惯性思路和套路技巧，这样一来，往往都是创作出模式化的作品，形式墨守陈规，语言缺乏艺术魅力。

由此，笔者认为我们应当回望自身生活，随时记录自己的感受，利用纸本绘画积极酝酿自己的构思，反复磨砺自己的艺术语言，踏踏实实地进行艺术探索。在多种艺术探索的方法中，纸本绘画由于具备便捷、简朴等许多优点，十分有利于促进艺术的探索。

一、有利于大量的探索

纸张轻、薄、小，可折、可卷、可装成册子，也可单张使用。工具多是毛笔、铅笔、色粉、炭条、水彩、水粉等轻小的工具，方便携带。纸和工具都可以随手拿来，也可以就地取材，可繁可简，这些就是纸本画的便捷之处。材料工具的便捷性，使艺术家随时随地都可以记录构思，表达感受，探索形式。无论是外出写生还是在工作室的探索，纸本绘画都十分有利于画家进行大量的艺术实践，就算是在家里沙发上或者火车飞机的座位间，简单的纸本工具也可以满足画家灵感的记录和构思的表达。画家米罗是一位思维活跃、内心敏感的画家，为了创造出属于自己独特的“有意味”的形式，他在大量的纸本绘画中激情探索。米罗运用无意识的创作思想来激发自己的想象力，无论是孩童般的线条还是精灵古怪的形状，无论是具象的人物花草还是抽象的另类符号，艺术家都进行了幻想般的探索实验。超现实主义画家马格里特时常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当灵感来临时，他便把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记录在本子上，这样的做法使他那些神奇荒谬的创作总是拥有取之不尽的创意源泉。

二、有利于大胆轻松的探索

纸张价格相对低廉，效果朴实无华，这就让艺术家画起纸本来轻松随意，没有心理负担。纸本绘画一般只作为草稿，无需过多的整理和修饰，这让画家的作画心很放松。没有患得患失地顾虑作品的成败，可以不求完整地逸笔草草，也可以胆大妄为的狂涂乱抹，随意涂写的过程中，画面往往出现神来之笔或者意外的效果，诱导画者继续前进。塔皮埃斯是一位悟性高、善于思考的画家，他常常运用各种材料在纸本上进行大量的探索实验，有些画面污迹斑斑，有些画面信手涂鸦，有些则制造肌理粗糙如墙，大胆随意，不修边幅，他总是能在各种涂抹挥写中智慧地找到创作的灵感。

三、有利于综合材料的探索

纸本绘画的简便、朴素、轻松、随意的特点，让艺术家可以毫无顾忌的以各种材料综合地创作。综合就是指多种工具材料上的混合使用，比如同一个画面里，可以拼贴粗糙的和光滑的、吸水强的和吸水弱的各类纸张，工具可以毛笔、硬笔、小刀、木棍等共用，颜料可以用色粉、水彩、水墨、丙烯等混用，还可以水性颜料和油性颜料综合运用，甚至连沙粒泥土都能用上。当然，各种工具材料的结合，也引出了画面处理技法上的综合，陌生的方法使不确定的因素时有发生，意外连连，偶然出现的视觉效果激发着艺术家的灵感，让艺术探索具有多种可能性。基弗是一位典型的运用综合材料创作的艺术家，他以大量的纸本综合材料进行艺术探索，比如他经常在纸上拼贴照片，或者直接在照片上绘制，通常是多幅平放于地上同时进行，采用油彩、丙烯、乳浊液、感光液、虫胶、沙子、泥土、炉灰、食盐等多种材料随意涂抹铺洒，制造意外效果和画面层次，接着根据画面效果进行有意识的处理，有时利用硬笔或者粉笔勾画或书写，有时甚至把实物放置于画面上。这些作品不仅反映了他的构思和观念，更体现了艺术家对各种材料的不断探索和敏锐把握。

四、有利于情感表达的探索

如果构思需要记录，感受需要表达，情绪需要倾泻，那么纸本将是最直接简便的媒介。纸本绘画一般都不作为严肃的创作来看待，多是率性之作，因此作者往往“不计后果”而重在“表达”。艺术家在作画时，头脑里并没有未来作品的图式样貌，仅凭创作的灵感和情绪而肆意发挥，蔑视作画程序，抛弃套路，甚至忘掉技法，随意率真，逐步地探索前行，直至把內心的情感或意图完全地表达于纸上。雕塑艺术家罗丹，毕生都在进行纸本草图、速写的探索，纸本绘画成为他对印象的捕捉和灵感的寻找，成为他信手拈来的随意之作。有时让线条重复地飘逸游走，有时用淡彩不经意地错位交叠，有时他甚至把一些形象裁剪下来，拼贴在另外的画面上，不论什么样的作画方法都无法阻挡他情感的流露。永远的草稿状态激发着罗丹创作出一大批举世瞩目的雕塑作品。

五、有利于借鉴传统的探索

自从有了纸张，人们就大量在纸上进行书写和绘画，直到今天，纸张依然成为我们中国书画艺术最重要的物质媒介。作为中国艺术家，不管是画油画的还是画国画的，我们总是忘不了传统艺术中的优秀成分，比如书法中的线条，或者中国画里的“笔墨”，这些审美元素常常影响着我们的艺术创作。纸张是这些审美特质得以体现的关键材料，因此在纸上的创作总是让我们想起传统绘画的精髓。段建伟是一位以乡土人物为主要题材的画家，他多年以来也一直画着纸本风景画。他的纸本绘画和他的油画创作保持着艺术家一贯的美学趣味和个人独特语言。作品的形式一方面受到文艺复兴时期马萨乔、弗朗西斯卡等大师的影响，同时也更多受到中国传统艺术的启示。也许是由于纸的传统性或者亲和力的缘故，他的纸本绘画融入了特别多的中国传统审美元素，一种空寂而高古的味道，富有内敛含蓄的诗意。他的作品构图空灵，造型简约，用笔用色平和散淡，古朴而耐人寻味，可以看出，传统文化素养已经深入了艺术家的血脉中。

六、有利于绘画风格的横向探索

所谓“横向”，是指艺术家的形式风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原有的艺术样貌相距甚远。这种转变风格的艺术家并不在意固定风格而带来的识别度高的艺术策略问题，他只关注内心真实感受的自由表达，并做到有感而发。这种横向探索，让艺术家逐渐找到更适合自己的艺术形式风格。尽管在优秀成熟的艺术家当中很少有人做跨度很大的横向探索，但还是有一些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比如英国当代艺术家霍克尼、德国当代艺术家格哈德·里希特，还有我们熟知的现代艺术大师毕加索。

毕加索对艺术的探索贯穿了他一生的艺术实践，他多达七千多幅的纸本素描便能有力地证明这一点。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此大量的纸本绘画正是促进毕加索他不停地转变思路，不断更换新的创作表现手法的重要手段。纸本绘画成了毕加索形式探索的实验场和情感宣泄的记录本。我们可以在他创作《公牛图》的探索过程中感受到毕加索那既认真又贪玩的艺术态度，从一幅体积结构强烈的公牛到一幅只有一根线条组成的公牛，竟然数易其稿，津津有味地探索出了十几幅草图方案。类似的情况其实还很多，无论是创作《格尔尼卡》这样的大型作品，还是画一般的人物肖像，毕加索总是在正式创作前先在纸上实验着各种方案。当然他更多时候并不是为了油画创作才画纸本草图，纸本绘画已经成了他的常态工作，纸本绘画是毕加索非凡想象力的展示空间和超强创造力的实验场地。毕加索以敏锐的感受，从身边的环境和人物中获取灵感和激情，打破形式风格的限制，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轻松率性的表现手法获得了表达的自由。毕加索的横向探索，给我们许多启发：只要不怕失败，只要有感而发，纸本绘画可以成为我们艺术探索实践的自由天地。

七、有利于绘画语言纵向探索

这里所说的“纵向”，是指在原有绘画风格基础上对语言的深入挖掘，向更深的层次锤炼。每个优秀的艺术家都拥有仅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格语言，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属于自己的语言体系下不断地向更深层次的艺术探索，使其艺术语言变得更纯粹、更富有魅力。纸本绘画在这种探索推进中通常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比如南非女艺术家杜马斯，她在自己特定的艺术风格中利用许多纸本绘画进行各种尝试和实验，使其艺术语言越来越深刻而独特。又比如德国艺术家弗里德里奇·埃因霍夫，他的创作都是画些单个或多个肖像画，风格样貌始终如一。看似简单的肖像经过长期的纸本绘画探索，其艺术语言越发打动人，画面富有残缺感和伤痛感。那些漫不经心的线条和破坏人物形象的痕迹正是艺术家探索的关注点。我国著名画家段正渠教授的绘画作品一直受到广泛关注，其纸本绘画探索实践独树一帜。

段正渠的表现性油画以浓烈的色彩和个性化的笔触描绘北方黄土高原的神秘故事和传说。多年以来，段正渠也一直利用纸本绘画进行艺术探索，绘画语言不断流露出新的气质，特别是近年来的纸本绘画新作中，与他以往的许多油画作品不同的是，人物主角经常不在画面中，但这些作品依然动人心魄。之所以有如此魅力，我想正是因为段正渠的艺术探索往更深层次挖掘，利用纸本绘画开拓出新的语言面貌，形成了“重、动、深、涩”等几个艺术特点。总而言之，段正渠的纸本绘画新作在他原有的雄浑博大基础上探索开创了一块崭新的天地，这不仅为艺术家本人提供了更广阔的更深层次的拓展空间，同时也为我们提供了艺术探索的榜样。

通过探讨纸本绘画的特点，分析著名画家的纸本绘画，让我们了解到纸本绘画的魅力和重要性。许多优秀艺术家的艺术实践给我们启示，纸本绘画有效促进了艺术的探索。纸本绘画目前在首都师范大学表现性绘画工作室作为特色课程而开设。段正渠教授以自己的艺术实践作为示范，指导学生们进行了深入与系统的探索和尝试，多年来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与实践成果，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纸本绘画训练体系。笔者正是得益于在该工作室的学习而有幸参加多次纸本绘画写生练习，从中领悟了纸本绘画的重要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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