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崇涛
我的办公案头放着一本吕志军先生的散文集《温暖的窗》,淡薄荷绿的封面上画满脉络似的枝丫,正下方的那片树叶子,分明是一只冷峻观望着的眼睛!这书名,这装帧,别有意蕴,颇富匠心,“认真读下去”的欲望瞬间被激起。
一
吕志军的文风清新质朴、不屑藻饰,字里行间却洋溢着独特的生活品味、积极昂扬的人生追求,他关于团队管理的认知理性、有见地,对于社会陋习的批判深刻、无遮掩……透过这扇“窗”,常感“孤独”的我似乎遇见了同路者,信心与光明的暖流旋即充盈全身。
吕志军爱发呆。上班忙完工作,他便在桌前发呆;下班回到家,他也经常窝在书房“思考问题”。而他“发呆”的目的,其实只是想划拉几行字。在吕志军看来,人终将枯骨于野,带不走半根稻草,却可以留下些什么,文字便是一种期望把自己的思想和态度留下来,并且能留得久一点的手段。
写作是个体生命与精神的永存。吕志军笔下的白玉稳先生,投身教育事业三十年,是蓝田县有名的校长。他大病重生,看开生死,独对教育更加执着。可就是这样的“拼命三郎”,这样的“教育痴”,却没有得到上面更进一步的认可。眼看着身边好多朋友、同事重用的重用,升迁的升迁,唯有他,一次次地调往偏远薄弱学校,各种荣誉亦离他渐行渐远……远大的抱负与理想,跟现实的落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一时间,白玉稳不免有些沮丧、颓唐。好在,他没有就此沉沦,而是重新昂起头,全心全意地治理新履职学校。业余时间,他“我手写我心”,投身诗歌、散文、随笔的创作中,任由真性情在文字中流淌;把文章发到微信里或QQ群,深刻的见地和犀利的观点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是金子总会发光,白玉稳受到了越来越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认可。后来,某文艺杂志社请他成立西北地区诗歌创作子刊,他很快将这个平台经营为有名的诗歌阵地,影响力辐射全国。
二
作为草根教师的我,也经历过白玉稳这样的“精神重生”。刚参加工作时,不懂世故变通,遇见“不平”总爱争论,常搞得对方下不了台,结果落得个“傲”的名声,让我此后十余年“困境重重”,好像总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阻挡着我,每前进一步都很艰难……人一旦在群体有了“坏名声”,无论你多努力,都很难获得肯定,他们的“恶意”好似病毒般缠绕着你。作为学校教科研负责人,我曾推动教职工“中国手语”学习达标活动,考核程序严如“普通话水平测试”,且考试成绩纳入教师评价;学习新课程标准,通过闭卷理论考试检验实效,同样作为教师评优标准……类似的这些教研活动,事后证明完全符合教育发展趋势,却在当时遭到不少人“抵制”,甚至连续两个学期我的民主评议全校倒数第一!
因为你有“恶名”,所以你推行的工作,要么是想捞取“往上爬”的资本,要么是想突出自己而“跟大家过不去”,容易激起“民愤”……原本满腔赤诚,一心只想做好本职工作,提升教师专业水平,怎奈被人误解为“逞能、使坏”,视你为“瘟神”;或者老师们对领导“敢怒不敢言”,却把你当成了“出气筒”。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太喜欢教科研这个工作,却为难以摆脱周边乌烟瘴气的环境而无奈。吕志军老师分析得透彻:“当一个单位不能为做事者营造良好环境的时候,当做事者成为大家攻击对象的时候,领导要么是无能,要么就是他的私欲和伪德已经给大家树立了‘榜样。”如何在这样的环境里安身立命?吕志军老师坦言:“为实现理想,放低身段,先放弃一些自尊颜面,可能会走得更快更稳。干让人愉快的事,做让人舒服的人,有时候会有些违心,但并不背离常情……”这些忠告,简直就是说给我听的。要不要考虑“弯腰迂回”?我不禁陷入沉思。
我也曾失落过,怀疑过,心累过,想过放弃,但理智和信念却让我“坚持”,我用实实在在的业绩证明着自己。2015年,我决心为理想和尊严再踏踏实实干十年。如今,我已成為济宁市特殊教育界首位“杏坛名师”,在全市教学及科研领域“小有名气”。面对挫折,我选择愈挫愈勇,非议和诽谤成为我专业成长的一股“动力源”。
三
人是什么?费尔巴哈说“人是他所吃的东西”,吕志军老师则认为,“人是东西”也许更接近费尔巴哈的本意。
相比于吕志军老师“文字便是一种期望把自己的温度和硬度留下来,并且能留得久一点”的个性化表述,笔者的主张或许不及他的深刻,却也不乏温度和诗意。记得刚参加工作不久,初遇《现代特殊教育》杂志的我突发奇想:有一天也要在这样的专业刊物上发表文章!当时个人的文字能力和专业水平确实不济,因此有同事背后说我不自量力。但我仍将这颗理想的种子深埋心中,历经八年滚打摸爬,我的第一篇文章终于在2005年发表在该刊上。有了零的突破,让我满怀信心,并暗自发誓“到退休前公开发表文章过百篇”。而今,这一目标早已提前实现。特殊教育清贫而封闭,难有鲜花与掌声,我可以在此一生平凡,却不甘于堕落平庸,我要用文字记录专属于自己的教育足迹和成长经历,告诉人们“我曾来过”,无愧教育初心,无愧使命担当。
一本好书,就是一盏心灯,它能照亮处于迷途中的人前行的路。《温暖的窗》带给我的正是这样一种愉快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