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骞在湘雅

武汉大学出版社

黄珊琦 龙大为 编著

抗日战争中，长沙饱经一次大火和四次会战之灾，其破坏程度惨不忍睹。第一、第二次长沙会战，湘雅校园承担的是医疗救护与难民收留任务。第三次长沙会战日寇侵占了湘雅、雅礼校园。日军将其作为始发阵地，由北向南攻击中国抗日守军部署在湘春路的阵地。日军使出全力只能攻到离湘春路50 ～60 米的长春巷，始终无法突破中国守军的阵地，只好败下阵来，退回湘雅、雅礼校园。当时，日军在武汉、岳阳、长沙三地同时侵略进攻，都为败北之势。为收缩战线集中兵力，侵占湘雅、雅礼校园的日寇奉令北撤。1942年1月4日，溃退北撤的日寇纵火烧房，使湘雅、雅礼校园仅剩断壁残垣。1月6日，湘雅美籍外科讲师裴文坦关于长沙湘雅、雅礼校园受损向学校的报告，是离日军纵火烧校园时间最近的原始记录。裴文坦讲师的报告如下。

元月三日敌寇占领湘雅一带，向天主堂及长老会一带进攻，但被我军阻击，无法前进。四日敌寇计穷，乃纵火焚烧湘雅医学院、湘雅护士学校、湘雅医院及雅礼中学等建筑。是晚被我军击退。职于六日自湘潭动身返长沙，到达时约在敌寇开始撤退三十六小时以后。

守北城将士对本学院被焚表示歉意，诚挚之态甚为动人。在环城马路遥望本院几无法辨认，到达时院内火犹未熄，遂会集留院工人五名尽力扑灭，旋即在湘雅及雅礼范围内巡视一周，损失详情一时不易查悉，现可报告者如下。

一、湘雅方面：医学院建筑与女生宿舍及大部分教职员住宅完全烧毁，医院门诊处全部烧毁，爱克斯光机化为灰烬，医院第四层楼全部被毁，其他各层亦均着火，损失极重，地下层库房已被抢掠，发电机及打水机亦经损坏，湘雅方面未着火者仅解剖教室与护士学校之礼堂而已。

二、雅礼方面：科学馆、学生寝室、中学部与大礼堂全部焚毁，西人住宅内未着火，惟有数宅已被抢掠耳。

现城内受伤军民均已移送岳麓山，我军将领要求湘雅迅速复业，职等目前之最大困难厥为房屋缺乏无地工作，必将院址问题先解决方有办法，顷已电催疏散至湘潭之同人兼程返长共策进行。

由于这份报告的原始性与客观性，湘雅医学院全文抄呈民国重庆政府的主管部门，院呈如下。

国立湘雅医学院呈

总三十五字第一八四七号

民国三十一年一月二十四日发

事由：呈送外科讲师裴文坦报告长沙校舍被敌焚毁情形，敬鉴核由。

查敌寇第三次进攻长沙时，纵火焚毁本学院在长院舍。当经电派外科讲师裴文坦就近赶赴长沙实地调查并于本月十七日电呈。

钧部在案，兹接到裴文坦一月七日由长沙寄来报告一件，理合抄呈。

鉴核 职 为明瞭评估损失起见，顷已加派外科教授萧元定前往彻查损失数字，容后续呈，谨呈

教育部部长陈

附抄呈裴文坦报告一份。

国立湘雅医学院院长张孝骞 在假

教授白施恩 代

1942年3月1日版《国立湘雅医学院院刊》第一卷第五期在院闻中报道：“本学院长沙院舍暨合作实习医院——湘雅医院与私立湘雅高级护士职业学校之建筑设备，历三十年之经营，业已大具规模。敌人三次侵湘，在长沙近郊作争夺战，于本年1月4日溃退时纵火焚烧，致本院留湘之房屋设备同付一炬，损失不下二千万元。敌人之残暴真堪发指。至于湘雅医院，关系前方军民医疗救护，极为重要，不容或停。敌退之次日，即由本院派驻该院指导学生实习之教员萧元定、裴文坦等，率领医护人员返长，暂假天主堂施行诊务。除已向湘省府领得紧急救济费六万元藉维目前诊务外，并正向国内外各公私团体呼吁资助，以谋医院之恢复云。”据不完全统计，有据可查的档案记载，抗日战争中，湘雅系统的财产损失，累计约合当时国币1197000 万元。

其三，出版《国立湘雅医学院要览》。1942年8月，学校又出版了《国立湘雅医学院要览》（以下简称《要览》），汇集了湘雅的院训、院歌、沿革、组织系统表；前校董会历任董事、现任职教员名录；章则（组织大纲、学则、院务、教务、训导、总务等会议规则，贷金、研究等委员会组织规则；职教员到职注意事项；学生申请保留学额办法、课程纲要；历届毕业生、在校毕业生名录）等重要材料。时任院长的张孝骞教授，为《要览》出版写了绪言：“本学院章程，自民国二十七年秋季第十四次发刊以后，因学院播迁，经费艰窘，人力缺乏，迄未续纂，外界函索者甚众，无以应也。迁黔之第二年，院改国立，已二易寒暑，内部组织较前略趋完备，为供远地函询者之便及就业学生之参考，要览之辑，似不容缓，爰督促同人，分工进行，诸凡沿革、组织、章则、员生名录均择要列入，而尤注重入学手续、课程纲要、施教程序、成绩标准及其他与教学有关之各事项。着编以来，迁延半载，方克付梓。惟是由于环境限，于篇幅挂一漏万之处必多，加之战时印刷维艰，重要插图无法刻制，其他简陋舛误更所不免。所望阅者多加指正，留备将来续辑时之改进，则编者之微意也。”绪言之后，刊载的是直排版的国立湘雅医学院院训：“公勇勤慎，诚爱谦廉。”接着是《国立湘雅医学院院歌》及歌词说明。

《要览》再版的院歌、歌词说明与头年院刊所载不同之处是：一是将原名《湘雅院歌》更名为《国立湘雅医学院院歌》；二是在词未改的情况下，将全曲的简谱变成了便于国内外交流的五线谱；三是将原词“院训指薪传”的繁体字“傳”，误排为“傅”字。

图2.32 1942年版《国立湘雅医学院要览》

于是乎，湘雅的院训与院歌鹊起于贵阳的湘雅村，虽经战火离乱，仍弦歌未绝，湘雅人“求真求确，必邃必专”的精神乘着歌声的翅膀唱响了国内外的医教界。1944年12月7日，因日本的侵略之火烧到了贵州的独山、六寨等地，学校被迫向重庆迁徙。次日，跋涉在黔川崇山峻岭的广大师生，在瑟瑟寒风中，大家歇息在路边的牛棚，高唱着湘雅院歌，暨表达着师生对校庆日的纪念情怀，也彰显了院歌、院训作为湘雅精神的一种文化内核，在凝聚湘雅的人心方面所具有的无穷魅力。

其四，密切院校联谊，强健学生体魄。战时环境下，地处贵阳湘雅村的湘雅医学院特别注重与友邻单位的合作与交往，除人才交叉使用互不取酬外，曾和国立贵州大学、贵阳医学院、贵阳师范学院、国立第十四中学等组建了五校联谊会，使战争环境下的校际交流活动频繁，大家互相帮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抱团取暖，共渡难关。湘雅医学院在贵阳湘雅村承办五校联谊会，张孝骞主持会议，凌敏猷作会议记录，这些存于湖南省档案馆的历史材料，说明张孝骞院长十分注重文化交流和文化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