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迅雷
4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增速只有7.2%,扣除通胀因素,实际只有5.1%,创下了2003年以来的新低。从最终消费对GDP增长率的贡献看,2017年要占到58.8%,去年则上升至70%,今年估计要降。尽管如此,我依然看好大消费,以及资本市场的大消费板块。
宏观层面看好大消费的三大逻辑
首先,从拉动经济增长的投资、消费和出口这三驾马车看,随着人口红利的消减、城镇化进程必然会放缓,制造业产能过剩成为常态,我国固定资产投资占GDP的比重过高,前几年达到80%,现在虽然有回落,但其(资本形成)对GDP的贡献接近发达国家的两倍左右。故未来投资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一定会下降。
此外,出口增速也会下降,这与中美贸易摩擦无关,但与人力成本刚性上升有关,与全球经济增速下降导致的外需不足有关。既然投资与出口这两驾马车出现增速下降,那么,消费这驾马车就得担当重任。
其次,经济转型过程中,第三产业比重上行是必然趋势,从而也带动服务消费的上升。2017年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为51.6%,2018年继续上行至52.2%。此外,第三产业增加值中,2018年金融服务业和房地产业的占比都出现了明显的回落,两者的增速分别只有4.4%和3.8%,均低于第三产业6.2%的增速。但文化旅游、餐饮娱乐、卫生健康和体育等服务消费的增速都维持在10%左右。
第三大逻辑,人口老龄化也会使得我国的消费占比上升,“储蓄”下降。中国是全球居民储蓄率最高的国家。人口结构变化对促进消费会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不断提高,居民储蓄率会缓慢下降,消费率会相应提升,类似日本模式。
另一方面,中国居民收入按年龄段划分,最高的应为60-70后群体,随着他们步入职业生涯的后期,在保健养老、休闲娱乐等方面的消费势必会增加;而对于收入水平相对不高的80-00后群体而言,他们更能接受现代人的超前消费理念,即信用消费。为何“一瓢水、一把草”卖那么贵?
之所以有些品牌类消费品还存在买不到的现象,可能与高收入阶层收入增长较快有关,其背后则是居民收入差距扩大。
2018年国内占总人口60%的中等偏上、中等和中等偏下三个组的收入之和平均增速为4.4%,恰好只有高收入组收入增速的一半。这说明高收入者的收入增长仍很快,成为消费升级的主要推动者。
去年曾一度热炒消费降级,事实上,消费降级之说并不成立,毕竟恩格尔系数在往下走。由于少部分居民房贷压力较大,如果他们的工薪收入增速又放缓、或股票投资又亏损,则这部分群体确实存在“消费降级”的可能,但并不代表大部分居民。
因此,我国消费市场的主要特征应该是消费分级与消费升级并重,而且,由于人口基数巨大,占总人口20%的高收入组的人数达到2.8亿。因此,如此众多的高端消费群体在对某些品牌的认可度高度一致的时候,就导致了这类品牌消费品的供不应求。
所以,中华、茅台供不应求折射出中国当前消费升级的几大特征:第一,都属于非必需品,且所对应的烟草和白酒总产量在下降,但结构发生变化,消费趋向高端化;第二,消费高端化与高收入阶层的收入增长较快有关;第三,消费升级中,品牌认可度的集聚性不断提高。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一把草、一瓢水”卖那么贵。
贸易冲突后,鼓励消费应有政策举措
任何一个国家,只要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增长的模式就会趋同,即消费驱动。对此,我国很早就提出经济转型的目标就是要靠消费驱动。但是,过去我国经济比较落后,居民收入水平较低,因此,通过投资和出口双轮驱动也合乎逻辑:廉价劳动力吸引外资流入;不断上涨的地价维持土地财政的运营。如今,这两种模式均难以为继,即便没有中美贸易纷争,中国经济也要转向消费驱动。
但是,目前阻碍向消费转型的最大掣肘是中等收入组的收入增长放缓,因为中低收入阶层的消费/收入弹性要远高于高收入阶层,仅仅让高收入阶层的收入增速提高,对消费的拉动作用不大,至多只能有利于高端消费增长。
那么,如何来增加中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水平呢?只能通过国民收入二次分配来解决,但难点在于运用税收手段的效果有限,如减税降费,有多少收益最终可以落到中低收入阶层的身上?房产税、遗产税及资本利得税应该是有效的工具,但短期内要运用并不现实。
我的建议是扩大国有股权无偿划拨给社保的比例。按照当前划转10%的比例,未来划转规模最大可达8.7万亿元,但实际补充作用是高估的。
如果能提高划拨比例至20%,同时,在国资委的准许下,若能通过社保减持适当引导国有资本从传统的竞争性领域中退出,不仅有利于国资的资产配置优化,也能改善部分领域产能过剩的局面,而且可以弥补社保资金的缺口。
资本市场也进入了大消费时代
大消费板块是指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泛消费类行业 ,如食品饮料、生物医药、家电汽车、商贸零售等。记得在2017年4月的时候,我们的中泰时钟就发出了“配置大消费”的信号,因为相比上、中、下游行业和成长性行业,而大消费的得分最高。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因为宏观层面的消费数据在连年下滑,但自上而下的数据并没有反映行业结构的变化,同时也没有反映股市估值体系结构的重整,即绩优股的估值水平被长期低估,如今正逐步获得“确定性溢价”。
此外,若按巴菲特的选股标准(连续多年“高ROE+低PE”,如ROE在20%以上,市盈率低于20倍)從A股市场选股,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从行业分布来看,在2012年前周期类行业的公司容易入选,2012年之后大消费类行业明显占优。而且,组合选入的消费类公司较多的年份,相对收益率基本为正,而相对收益为负的年份均有较多的非消费类公司入选,如2011和2012年煤炭入选公司较多、2014年房地产和银行入选较多、2018年传媒(属于大消费)入选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