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琦 王星鹭
大家好,我是屈原。
相信同学们对我肯定不陌生,听说苏教版高中语文必修四课本中还收录了我的《离骚》。每逢端午,吃粽子、赛龙舟的时候,肯定也有不少人提起过我的名字。但是,你了解端午节的来历吗?端午节的种种习俗都是来源于我吗?我姓屈名原,是个热爱花花草草的男子?
今天,就由我来给同学们上一课,好好讲讲这些年大家对我的“误解”。
● 端午节和我究竟有什么联系
“端午”本为“端五”,“端”在古汉语中有“初始”之意,“端五”即第一个五日。“五”与“午”通,按地支顺序推算,五月正是“午”月,“端午”之名由此而来。
端午习俗众多,有裹粽子、赛龙舟、挂艾草、饮雄黄、佩香囊、绕彩丝、薰苍术等。
其中裹粽子、饮雄黄的传统的确与我有关。我热爱楚国,主张改革朝弊,明法治国。但我振兴楚国的主张触犯了楚国旧贵族的利益,遭到那些人的反对和谗害,最后被楚襄王放逐,漂泊于沅、湘流域。流放中,我写下了忧国忧民的《离骚》《天问》《九歌》等诗篇。公元前278年,秦军攻破楚国京都,我眼看自己的祖国被侵略,心如刀割,于五月初五,在写下了绝笔作《怀沙》之后,抱石投汨罗江自尽。楚国百姓哀伤不已,纷纷前来江边凭吊。为了防止供奉给我的糯米饭被江中蛟龙窃食,百姓们就用粽叶包裹在糯米饭外面并系上五色丝线。还有人拿来雄黄酒倒入江中,说是要药晕蛟龙水兽,让我能够安心享用他们的供奉。
但赛龙舟的习俗却并不是因我而起,“龙舟竞渡”早在我出生以前的春秋时代就有了。那时南方吴越地区的古百越族崇拜龙,自比为龙的子孙,以龙为部落图腾。在每年的五月初五举行图腾祭时,他们会在急鼓声中划动呈龙形的独木舟,做竞渡游戏,以娱神、乐人,是祭祀中半宗教性、半娱乐性的活动。
另外,端午纪念的也不只我一个人,江浙一带还有其他关于端午的传说。一说是为了纪念春秋时期因犯颜进谏而被吴王处死、尸体被扔入江中的吴国大夫伍子胥,另一说纪念的是东汉时期为寻找溺水的父亲的尸首,于五月初五毅然跳入江中的孝女曹娥。
虽然端午节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同学们也在课文中学习过我的作品,可是说我“姓屈名原”的大有人在。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出面辟谣,告诉大家我到底叫什么。
● 我不姓屈,名也不叫原
其实我的名字在《离骚》中已经告诉过大家:“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这里的“正则”和“灵均”皆是我对自己名字引申义的描写,蕴含了我为人处世的理想和追求。“正”即“平”,“则”即“法”,“正则”意为平正可法,对应的正是我的名——“平”。因为“正平可法者莫过于天”,所以我的名有“天”的含义。“灵”有“神圣”之意,“均”有平衡、调整的含义,“灵均”意为神圣均衡。又因为“养物均调者莫神于地”,所以“灵均”代表“大地”,对应的是我的字——“原”。所以“原”是我的字,“平”才是我的名。
我所生活的战国时代,人们的姓和氏是分开的。姓是有血缘关系的整个部族的共同称号,氏是某个支系的称号。我是楚国王族屈瑕的后代,楚国王族族姓为芈,所以我实际上是芈姓屈氏,名平字原。那时的男子称氏不称姓,所以大家一般都叫我屈原,不叫芈原。魏晋之后姓氏合一,就不再存在这个问题。
那些说我“姓屈名原”的同学请站出来,罚抄《离骚》200遍!
我还听说,有不少同学在阅读我的《离骚》时因为一些花草犯了难,抱怨它们的名字既罕见又难以理解,还有同学好奇为什么我会在一篇文学作品中加入这么多花草名。其实,它们充满了象征意义,搞懂了它们,才算读懂了我的良苦用心。
● 不只是花花草草
课本节选的《离骚》中有一句“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许多同学乍一看,以为我写了一个叫“江离”的人在采兰草。实际上,“江离”是一种药草,它的学名叫“川芎”,具有很广泛的药用价值。在古代,“江离”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别名叫“蘼芜”,在文学作品里,它多与夫妻分离或闺怨相联系。但在我的《离骚》中,它代表的卻是我不与小人同流合污的高洁品格。
在我所写的《离骚》中,除了“江离”之外,还有“辟芷”“秋兰”“茝(chǎi)”“芰(jì)荷”“杜衡”“薜荔”等二十种植物。这些植物除了外观素雅美丽外,还有着清新芬芳的香气,被统称为“香草”。我们那时的士大夫有在身上佩戴它们的习俗,所以后来“香草”便与高尚的品格联系在了一起。我的《离骚》中多次提到这些香草,正是借此表明我对国君的忠诚之心。如今,大家也热衷在端午节佩戴香囊、悬挂艾草,以求激浊除腐、辟邪驱瘟,可以说完美地继承了我们那时的优良传统呢!
与“香草”相对的,一些气味不佳或是对农作物有害的“恶草”,常被我拿来比喻谗邪奸佞之人,比如[资][艹](cí)、菉(lù)、葹(shī)、榝(shā)等,其中葹就是大家熟悉的苍耳。这些植物生命力顽强,随处蔓生,就像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样,遇到对自己有利的事便趋之若鹜,毫无原则。尽管它们中的许多后来被发现可以入药治病,但在当时,它们都是奸佞小人的象征。
“《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这是汉代的王逸对我在《离骚》中常用的意象所做的总结。一些文人还将那些我用来指代忠贞贤良之士的象征物统称为“香草美人”,并延续了这种用法,使它成为一种固定的文学传统。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时光辗转,今后的端午节会不会被赋予更多的内涵我们不得而知,但我希望,那些承载着美好愿望的传统习俗,能够发扬光大,那些藏在文字背后的故事,能够代代相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