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不是个涂脂抹粉的事儿

文字统筹 _ 朱诗琳（本刊记者）

齐洪海：

齐洪海

1994至1999年就读于天津大学建筑学院；1999至2002年，师从清华詹庆旋教授，获建筑学院建筑光环境专业工学硕士。远瞻照明设计有限公司照明设计师，中辰照明集团设计总监，广州美术学院外聘教授，四川美术学院客座教授，《照明设计》中国版编委。设计作品包括中国国家博物馆部分展陈、故宫保和殿东庑展厅、王府井商业区照明规划设计、杭州市城市照明总体规划、中石油大厦等。

齐洪海并非一开始就从事照明设计，最初选择建筑设计的他在建筑设计圈工作了几年后，发觉自己并不适应建筑设计的“圈子”，于是转到了照明设计圈，2014年之后，根据自己的实践需要，齐洪海又将更多的精力投入照明产品设计中。

相较于建筑设计和室内装潢设计，照明设计不是公众熟悉的行业，很多人喜欢比喻照明之于建筑、室内、景观，犹如化妆。但齐洪海认为照明不是涂脂抹粉的事儿，照明更像是一种眼神、气色，它来自机体内部，而非外在装饰，建筑的光和墙一样实在且必要。

齐洪海认为好的城市照明，是两个层面的要求。第一，城市灯光绝不能干扰人的日常生活，这是照明设计的底线。在齐洪海看来，目前国内的很多灯光秀实际上是种干扰，对一些市民的生活产生了负面的影响，市民不管在室内还是室外都应该享有“不被干扰”的权力，灯光秀是一种过度的设计行为。比如深圳庆祝特区成立40周年的灯光秀，在业内引起了广泛的讨论。齐洪海始终反对此类大型灯光表演。城市媒体立面灯光秀在国内一直是主管部门的首选，这种方式能够结合城市环境与文化节目，快速地达到宣传效果，但实际上都是一些简单甚至粗糙的视觉冲击，缺乏设计思考。在国外，如法国里昂，每年的光表演只举办三天，其他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光环境。而且里昂借光表演完善了城市的基础建筑、景观照明，实现了更饱满的基础灯光布置。齐洪海认为，城市不能100%处在表演状态，表演性灯光占到30%就已足够，这是国内需要学习的方向，灯光设计师有责任将公众的审美和爱好引导至较高的审美取向上。第二，好的城市照明应有带来视觉甚至精神享受的能力。比如罗马和巴黎，城市灯光经过了比较完整的、有节奏和逻辑的细节设计，其中的设计智慧包含着对于城市整体的照明考虑。齐洪海认为国内的城市中，上海城市照明的视觉感受居于前列，整体较为平衡、细腻，虽然外滩的灯光效果有些“轰炸”，但是近人尺度上还能接受，其他城市的照明设计和理念则相对落后。

_ 南京夫子庙

_ 北京北海公园定制路灯

虽然建筑设计和照明设计是齐洪海事业的两个阶段，但是他反对建筑和照明严格的设计分工。在普遍意义上，设计分工提高效率，但是降低质量。照明设计应该渗透到机体的内部，很难界定或划分这项工作的边界，进行严格的分工，它应该和建筑一起随时随地生长、改变、适应。如果建筑师做设计时，不把光的状态当成自己的责任，那么建筑本身最后一定得不到一个好的光环境结果，这是对建筑的伤害。我国在概念设计层面有非常优秀的设计师，但是建造意义上的优秀设计师却很少，即缺乏认真研究构造、建造逻辑的建筑师，不关心建筑施工的落实。正如目前国内建筑公司和照明公司的分开，在齐洪海看来，就必然地导致了设计师心态上的割裂——专业照明公司的存在，意味着建筑师可能认为人工光照的设计、实现与他无关。现在绝大多数的建筑师是在设计稿接近完成时才找照明团队进行建筑的照明设计，当照明设计师希望与其一起解决照明问题时，他却不愿付出太大的努力去改变建筑的设计稿，在他看来，建筑设计已定，设计照明提升的空间十分有限，没必要再付出过多的努力。加之国内目前的照明还没有进入设计状态，照明在整个建筑行业里的地位较低，压缩了照明的成本，因此出现了不尊重照明设计的情况。面对此种普遍现象，齐洪海感到十分无奈。但是在实践中他也看到了前景的曙光，在与国内一些较优秀的建筑师，如华黎、何崴的合作过程中，建筑的照明设计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设计作品和整体设计理念，他们愿意为了照明对设计做出比较大的让步和调整。齐洪海更希望，照明公司能回到建筑公司中去，成为其中的“照明设计小组”。

_ 河南新县西河粮油博物馆

_ 福建南靖青普塔下行馆

在十余年的设计生涯中，齐洪海坦言并没有哪个项目留下特别重大的遗憾。日常工作中的真正失落感其实来自于当今所处的整体社会环境对照明设计的认知和理解。业主的品位和选择是设计过程中遇到的最大限制。为了减少此类束缚，将工作尽可能地落实好，齐洪海开始将较多的精力投入产品中，更加倾向于服务行业内。产品面对的直接业主是品牌厂家、工程公司，他们都是专业业主，沟通的感受和效率比原先更好、更高效，不必做太多的无用功，成果由市场检验。做产品更强调把事做实、全程把控，如今的齐洪海更喜欢这样的工作状态，同时也改变了自己工作的心理状态：为自己制定一个合理的事业目标。从前的齐洪海偏爱不符合实际规律的思考和制定不符合规律的目标，希望中国的照明设计可以做到如一些发达国家那样好。当他意识到这个目标不应该成为自己五年或十年内的工作目标后，便开始纠正自己的错误，不再追求设计结果的完美，只追求设计过程中逐渐获得的改善，比如工作流程越来越顺畅、图纸越来越规范、能够对年轻人的思维方式带来有益的影响。这些虽然是细微的变化，但却是齐洪海认为自己能够为中国50年后设计行业整体水平的提升做出的贡献，也是自己心态的根本转变。（部分资料来源于“有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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