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锦炜
摘 要 2019年6月,四川宜宾市长宁县6.0地震发生后,与一部分当地受灾者应对余震来临的恐慌不同,社交媒体中泛起了一阵对地震灾情的调侃。文章以灾难性事件在社交媒体传播的舆论生态为研究对象,探讨当今灾难性事件在社交媒体传播的“后真相”迷途。研究认为,当今灾难性事件在社交媒体中的传播,形成了戏谑和轻视两种灾难狂欢表达,灾难性事件的娱乐化对舆论治理提出了新的要求。
关键词 后真相;社交媒体;灾难性事件;受众狂欢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9)23-0088-02
1 从后真相到Infrapolitics:民意的“显与藏”
史安斌认为,后真相指的是一些人为了自身利益,无视客观事实,盲目迎合受众的情绪与心理,使用断言、猜测、感觉等表达方式,强化、极化某种特定观点[1]。后真相泛指对真相的漠视,16年兴起的后真相讨论,准确地说指的是“后现代政治”。2016年,英国脱离欧盟活动期间,支持英国脱离欧盟的组织“Vote Leave”多次使用“We send the EU 50 million everyday”的说法催动公众支持脱欧,谷歌趋势统计的数据显示,在脱欧公投后一些英国参与投票的公众甚至还不清楚欧盟是怎样的组织,更不了解宣传的说法是否反映了真实情况,以及英国加入欧盟有哪些收益,离开欧盟会有怎样的影响。以上的两个事件,共同点就在于公众对于事实真相的展现出的迷茫和漠不关心。而他们行为的背后,则是一种有如勒庞口中“乌合之众”般的沉迷情感、不理性、缺乏批判思考的群体精神。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教授汪行福认为,后真相的概念可以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即形而上学层面、大众传媒生态层面和社会共识层面[2]。从形而上学层面而言,后真相文化背后即是公众舆论中的情感占上风,忽视事实,真相甚至被谣言、假新闻等替代,个体情绪凝聚为群体性公众行为的导火索的公众舆论现象。与后真相讨论类似的,还有“infrapolitics”一词。20世纪90年代,Scott就提出公众异常行为的背后实际上有不为人知的民众思想意愿隐藏,这种行为可能是变相的语言形式,例如使用谣言、笑话等表达带有某种对抗性的意愿,这种意愿本身就是情感性的,并可能对社会良性秩序形成挑战[3]。后真相与“infrapolitics”都表达了民众行为的显现和真实民意的隐藏,后真相的研究认为这种自主是由于社会整体的信息环境供了过分自主的空间,反倒让民众情绪生长到无法抑制的状态,因此造成了对事件本身的忽视,转向调侃和娱乐。
2 灾难性事件在社交媒体传播的后真相迷途
2.1 灾难性事件发生时社交媒体用户的集体戏谑
社交媒体中的戏谑式表达具有很强的对话性,这种戏谑针对的是某个事件主体,并能够在群体内部进行沟通和交流。前文中谈及类似地震、海啸等灾难性事件对社会具有一定的危害性。公众在接触这类事件时展现出的戏谑式表达,忽略灾难带给社会和自身的影响,倾向于情绪化的集体狂欢。如一些網友对宜宾地震时一些所谓的“与地震共舞”的短视频在社交网络疯传,而一些娱乐化的谣言也经过微信对话(熟人圈)进入微博(弱连接)互动传播。其中不乏以戏谑为主要目的的假新闻。科瓦奇和罗森斯蒂尔认为在当今时代,打着“新闻”招牌的信息有许多本质的差异,从CNN等24小时有线电视新闻频道开始,采取的有闻必录的原则,仅强调即时性和显著性,不进行新闻的核查,易产生断言式新闻,仅看到事件发展的一面,甚至发展为虚假新闻[4]。戏谑式的表达本身就具有片面强化的特点,在灾难性事件发生时,社交媒体中公众舆论往往只能强化娱乐化的视角。尼采曾在《超善恶》的序言中写道:“视角(Perspective)是所有生活的基本条件。”这种被称为“视角主义”的观点被有些人认为陷入了相对主义的泥潭。华东师范大学政治系的刘擎教授认为,视角主义与后真相问题的关联可称为“视角制造事实”的思路[5]。尼采所说的“没有事实,只有阐释”,强调的是阐释取决于视角。社交媒体中不关注灾情本身,不进行灾情的事实核查,而是集中于对灾情的戏谑和狂欢,意味着公众舆论强化了灾情中可戏谑的视角,并且通过社交媒体独特的媒介逻辑和传播场景裂变式地传播了这种戏谑情绪,让情绪高于灾情,灾难也变为网民一逞口头之快的素材。
2.2 灾难性事件发生时社交媒体用户的态度轻视
灾难性事件的发生牵动人心,但现如今对于灾难性事件的公众舆论,甚至越过了戏谑、娱乐的层面,呈现带有轻视、怨念的舆论生态。对发生在他国(地理距离较远)的灾难性事件采取一种轻视甚至怨念的语言表达逻辑。同样,对于一些可能有关“他者”(心理距离较远)的灾难性事件,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态度与表达。如灾难性事件发生后,一些网民在微博中发出“大惊小怪”“大震不用跑”“海啸有啥可怕”的言论,这些评论甚至还被公众点赞至评论的最高区。由于社会整体参与意识的提升和社交媒体作为赋权媒介的出现,公众对社会的意见和看法的表达更倾向于简单、直接,其表达的背后或许存在情绪的宣泄,也即后真相时代的重情感取向。但这种冷漠和蔑视灾难性事件的表达,又极可能引发受众情绪的集体转向。从构建良性的社会秩序而言,轻视灾难的态度不应当在社交媒体中占主流。综上可见,当今在灾难性事件在社交媒体中的传播,形成了戏谑和轻视的两种灾难狂欢表达,部分受众并不关心灾难本身的危险性,而转向对灾难性事件的娱乐化,关注能够激起情绪的部分。这也给灾难性事件时的舆论生态治理提出了要求。
3 灾难事件后真相舆论的对策思考
3.1 唤醒用户识别真相的意识
由于中国互联网的受众之广,进行全国性的媒介素养培养虽有必要但现实耗费也过高。而在笔者看来,中国受众缺乏的并非是使用媒介的能力,而是使用媒介的意识。科瓦奇等人出的新闻怀疑性认知六原则,认为受众应当对所接触的信息进行六个问题的质询,如信息完整度、信源背景、有怎样的证据等方面。而刘海龙认为,这六原则都是属于能力培养的范畴,而新闻素养应当包含的是能力和意志两个方面,用户是否能够有意识的去运用这些能力才是更为重要的问题。
3.2 管理对灾难性事件戏谑的行为
灾难性事件是对于社会产生危害性的,这类新闻传输时被曲解被戏谑,对于社会整体而言,削弱的是对于正向情感的聚集。作为由人类个体结合而成的群体,任一群体内部的共识、认同感是凝聚力强度的检验。观察2008年汶川大地震,不仅内地群众拧成一根筋,甚至能够联动港台同胞共同参与救援。在当时,互联网中的社会化媒体还未发展到今天的程度,大部分人依赖电视、广播、报纸、等传统媒体和一定的社会组织来了解灾情。现今或许不是每一个灾难性事件都需要这般大张旗鼓,但至少应当引导受众对灾难性事件的认识走向良性的视角。今年“姚梦菲”的拘留处罚是对于类似行为的管控措施,是在进一步明确对灾难性事件发表看法的底线。
4 结束语
社交媒体是当今受众发布和接收信息的重要的平台,但由于社交媒体的媒介逻辑与传播场景为公众舆论“后真相”的走向提供了温床,不少的受众在无意识中生产或传播了谣言,或参与了公众情绪极化的发展。若现今社会的公众筛选和鉴别信息的意识未唤醒,则对社会可能具有情感纽带式作用的灾难性事件,也被娱乐化,被作为民众狂欢的议题。这对于社会良性秩序的构建具有危害性。应当加强对社交媒体中对灾难性事件的舆论引导,而不是任由其发展,令一些人盲目迎合受众的娱乐性心理、冷漠态度、猎奇心理破坏社会对灾难性事件的合理共情。
参考文献
[1]史安斌.“后真相”冲击西方新闻舆论生态[J].理论导报,2017(11):63-64.
[2]阮凯,杜运泉.多维视野中的后真相时代:问题与对策[J].探索与争鸣,2017(4):14.
[3]Scott J (1990) Domination and the Arts of Resistance: Hidden Transcripts. New Haven, CT: Yale University Press.
[4]比尔·科瓦奇,汤姆·罗森斯蒂尔.真相:信息超载时代如何知道该相信什么[M].陆佳怡,孙志刚,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7.
[5]阮凯,杜运泉.多维视野中的后真相时代:问题与对策[J].探索与争鸣,2017(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