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奎庆,马 越,朱晴雯
环境复杂多变、资源获取困难等因素使企业深陷成长困境[1]。在这种情况下,领导者如何提升企业对不确定环境的适应性?领导者如何发现有效的战略价值?领导者如何构建新的商业模式?这些都成为亟需解决的难题。兼具领导者和创业者特征的创业型领导风格为有效应对上述难题提供了行之有效的途径。创业型领导响应了当前企业对领导者创业精神的呼吁,聚焦于寻找创业机遇、营造创业氛围,引领企业实现持续变革与创新[2]。
创业型领导作为战略型创业的核心要素也逐渐进入国内外学者们的视野。国外学者对创业型领导的相关研究主要遵循两条主线:一是围绕创业型领导的内涵、结构维度划分等问题展开初步研究[3-4];二是围绕创业型领导与创业导向、创新活动、创新能力、创业绩效之间的关系开展相应的实证研究[5-8]。国外有关创业型领导的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有效性在西方组织情境下得到了证实。国内学术界针对创业型领导也开展相关研究,但起步较晚且发展尚不完善。探讨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效能机制的实证研究大都直接引用西方文化背景下开发的量表,或在西方量表的基础上稍作修改,尚未出现中国本土化创业型领导量表[9]。有研究提出,作为一种社会影响过程,领导的内涵及构成要素可能因国家文化的不同而有所差异[10],因此,界定中国情境下的创业型领导的内涵并确定其结构维度,开发本土化的创业型领导测量量表是十分必要的。
起初学者们意识到创业精神的积极作用,将其纳入成功创业领导者的必备特质[11];也有学者提出创业型领导是由创业学衍生发展而来,强调创业思维与行为是有效领导的关键[12];之后有学者认为创业精神应从领导力要素中抽离出来,作为单独的领域直接展开研究[13]。纵观现状,多数学者倾向于将创业型领导界定为创业精神和领导力融合的产物[14-15],认为创业型领导不仅包含了领导力的特征,还融合了“创业”“创业管理”等核心特征。
有关创业型领导内涵的研究主要围绕能力观和行为观两个视角展开。持能力观的学者将创业型领导视为一种影响他人进行战略性管理的能力,认为创业型领导更能识别企业优势、发现企业潜在机会,从而提高企业绩效。Ireland等[16]认为创业型领导具备引导组织进行可行性变革的能力,兼具战略思维等能力。Rowe[17]聚焦于创业型领导对他人的影响力,指出了创业型领导对他人日常决策的影响。持行为观的学者将创业、创业管理与领导力研究相结合,强调领导者在面对高度不确定性环境时,有能力引导追随者进行持续的战略价值创造[18]。Gupta等[3]将创业型领导定义为通过构建愿景来赢得下属的承诺,获得下属的支持,激励下属致力于战略价值的发现与探索的领导行为。Renko等[19]认为识别和利用创业机会是创业型领导的核心表现,并指出创业型领导能通过指导员工工作来实现组织目标。
国内外学者围绕创业型领导的有效性开展了相关实证研究。在个体层面上,创业型领导能有效提高员工的组织承诺、工作满意度及创业效能感[20-21],增加员工的创新行为[22],对员工个体主动性与工作绩效产生积极影响[23]。在组织层面上,创业型领导能提高企业的动态能力及持续增长能力[24],促进组织创新需求增长[7],促进企业开展创新活动[25],从而提升组织绩效[8,26]。
已有研究表明,在不同文化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概念内涵与有效性有所不同[27],因而不能笼统地将西方发展的理论应用于不同文化背景中[28]。鉴于此,国内相关研究应注重结合中国独特的社会与文化情境。
随着创业型领导研究内容不断拓展,国内外学者在对其内涵进行界定的基础上,也围绕其结构与测量问题开展相应研究。Gupta等[3]从领导面临的两大挑战入手,构建出一个具有两维度(愿景设定和角色设定)、五角色(构建挑战、吸收不确定性、指明路径、建立承诺和阐明约束)、19项特质的创业型领导理论模型。Siddiqui[29]认为创业型领导是领导者和创业者特征相结合的产物,影响创业者成功的因素包括下属、智力、身体、行为、神经、任务及创新等7个关键维度。Hejazi等[4]基于多理论支撑,更加精准地对创业型领导进行评估,得出了创业型领导的4个维度,分别是个人特质、激励因素、沟通能力与战略管理,并形成了包含35个题项的测量量表。Renko等[19]认为,创业型领导不应该只出现在高层,而应当出现在企业不同管理层。他们在通过文献回顾和访谈法确认了初始题项后,运用问卷调查法收集了381名员工及学生的数据,经过相关的信效度分析,最终编制出了8个题项的创业型领导测量问卷。
国内也对创业型领导的维度与量表开展了初步研究,蔡光荣等[30]基于创业倾向理论,以上海地区中小企业的高层领导者为样本,展开开放式问卷调查,最终得到了创业型领导结构的8个维度,包括远景目标、敏锐洞察、适度竞争、自主创新、身体力行、承担风险、精细经营和激励他人。杨静等[23]基于扎根理论对女性创业型领导的维度进行划分并编制量表。他们以41位创立并参与公司经营管理的成功女性创业者和企业家作为研究对象,收集数据并对数据进行编码与分析,最终构建了6个维度的女性创业型领导的构思模型。6个维度具体为变革心智、培育创新、掌控风险、整合关系、亲和感召及母性关怀。同时在此基础上开发了具有29个题项的女性创业者测量量表,经检验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
总体来看,国外创业型领导的维度、特征以及量表开发等研究相对成熟,国内研究在维度和测量部分仍处于探索阶段。已有研究大多采用国外的维度和量表,并不能较好地体现中国情境下的创业型领导与国外创业型领导的不同之处,即创业型领导的本土化研究不够。虽然国内有学者考虑中西方文化情境差异,对中国情境下的创业型领导进行了理论建构并开发了相应的量表,但这些量表存在对象单一(杨静等的研究仅限于女性创业型领导者)或地域限制(蔡光荣等的研究局限于上海地区)等问题,在适用性上具有一定局限。因此,笔者基于中国本土情境,提出兼具中国文化特色和创业型领导核心特征的本土化创业型领导概念内涵和结构维度,并通过质化研究,运用经典扎根理论方法开发本土化的创业型领导测量量表[31]。
参照Churchill[32]的量表开发程序,课题组按照以下步骤开发创业型领导量表:第一,运用开放式问卷调查与半结构化、结构化访谈相结合的方法,广泛收集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特征数据,并运用开放式编码、选择性编码和理论编码等科学规范的数据处理方法,构建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初始量表;第二,基于创业型领导的初始量表,开展多阶段的大规模问卷调查,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验证性因子分析及信效度检验,最终确定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测量量表。
调研时间为2017年10月至2018年1月,调查对象为常州、上海等地的企事业单位。课题组选取10名来自不同企业和不同职位的人员进行40~50分钟的深入访谈。10名访谈对象包括1名高层管理者、2名中层管理者、2名基层管理者及5名普通员工。调研内容涉及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应具备的行为特质等。为了更精准地搜集体现创业型领导内涵的行为特质语句,课题组选取了3家企业以及2个在职的MBA班进行开放式问卷调查,要求填答者将创业型领导应当具有的行为特质逐条写上。问卷调查坚持实地发放、当场回收的原则。最终共发放问卷200份,收回有效问卷112份。
1. 开放式编码
开放式编码被称为一级编码,是扎根理论编码中进行概念内涵提炼的第一环节。一级编码主要对已收集的文本资料进行初步审阅, 发现不同特征,区分维度并对其进行明确归类[33]。为了减少由于主观印象造成的偏差,增强开放式编码的稳定性,课题组秉持开放的态度,对深度访谈和开放式问卷调查所得资料进行逐行、逐句编码,并逐层抽象化和概念化,以确保创业型领导的初始概念得到全面的体现[34]。开放式编码,尽可能地采用受访者给出的原生代码(即受访者自己的独特语句),以便更好地呈现受访者对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认识与感知。例如,深度访谈者Z对创业型领导的描述是“我们有时候讲究放水养鱼,不能只顾着眼前的小利”。课题组从这一资料中提炼的概念为“具有长远的眼光”。对10份深度访谈资料和112份开放式调查问卷进行反复编码整理分析后,课题组共得到了461条关于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初始概念,这些初始概念的含义单一且与创业型领导实质高度相关。
2. 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是比开放性编码更有指向性和概念性的编码方式,它使开放式编码中提取的初始概念自然呈现出核心范畴。这一过程需要对初始概念进行不断的比较、核对才能完成。因此,本研究需要对开放式编码中得到的461条初始概念进行合并同类项。在合并同类项时,参考姜定宇等[35]的做法,第一步将初始概念中完全相同或表达一致的语句进行合并同类项,合并后计算这类语句出现的频次。这一过程结束后,创业型领导的描述条目缩减为203条;第二步是对那些含义接近、内容相似,仅仅是表达方式不同的语句进行合并。这一过程结束后,创业型领导的核心条目缩减为44条。为了确保合并同类项之后所获得条目的准确性、适合性及非重复性,课题组成员反复斟酌最终将条目确定为39条。
为了进一步澄清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内涵,以形成清晰的创业型领导结构维度,需要将39个条目进行归类和命名。根据Farh等[36]的做法,将39个条目打印在3套卡片上,以供1名副教授和2名研究生进行相似性归纳和命名。3名研究者的归纳结果具有较高程度的一致性。其中,分类完全相同的条目共有25条(占比64.10%),两人分类不一致的条目共有8条(占比20.51%),三人完全不一致的条目共有6条(占比15.39%)。对于归类不一致的条目,3名研究者采取协商的处理办法。根据最终的编码结果,课题组得到了创业型领导的5个核心范畴,分别是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激发创新(见表1)。
表1 创业型领导5个核心范畴
图1 创业型领导的结构维度
考虑量表的简约性,我们需要对条目进行精简,即选取最具典型性、最能代表本土化创业型领导特质的条目作为初始量表。该过程主要由1名副教授、2名研究生以及2名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企业管理者共同讨论完成。最终,课题组共保留了25个题项作为本土化的创业型领导初始量表的题项,每个维度各有5个题项。
3. 理论编码
理论编码是将选择性编码中得到的核心范畴组织起来并构建理论。不断比较区分选择性编码得到的条目,并将核心范畴与创业型领导的国内外文献相对照,总结得到了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构思模型(如图1)。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5个构成维度分别为“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激发创新”。鉴于此,中国情境下的创业型领导是指在多变的外部环境中能准确对形势作出分析,及时发现创业机会,并根据不断变化的形势作出决策,通过内外部网络扩张占据有利结构位置,鼓励员工创新并以自身的人格魅力感染员工,从而实现战略价值创造的领导模式。
在初始量表的基础上,本研究共开展三次问卷调查工作,采集三组样本数据,以保证最终获得的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测量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为减少称许性偏差,课题组将问卷同时发放给领导者与普通员工。在进行正式的问卷调查前,课题组先进行了预调研,共发放问卷80份,回收有效问卷71份,有效回收率为73.75%,经过检验发现得到的指标都较为理想。
样本1的数据主要用于分析创业型领导初始量表的探索性因子和信度检验,题项采用Likert 五点计分法。先后选择了常州、无锡、上海等地的企事业单位进行问卷调研,共发放问卷200份,收回有效问卷116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58%。样本2用于分析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验证性因子,题项同样采用Likert 五点计分法。先后选择了常州、上海等地的企事业单位进行问卷调研,共发放问卷250份,回收有效问卷181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72.40%。样本3用于进行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效度检验。杨静等[23]研究指出,女性创业型领导对员工的变革承诺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Arshi等[37]研究发现创业型领导与企业的突破性创新有正相关关系。为了验证创业型领导量表的预测效度,课题组选择了员工变革承诺和企业的突破性创新作为预测变量。课题组使用Herscovitch等[38]开发的量表(共18个题项,选取了其中6个题项,Cronbach’sα值为0.955)作为员工变革承诺的测量工具,采用孙永风等[39]开发的量表(共4个题项,Cronbach’sα值为0.943)作为突破性创新的测量工具。本次调查先后在苏州、常州、无锡等地展开,共发放问卷230份,回收有效问卷142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61.74%。样本1~3基本信息见表2。
表2 样本基本信息统计 %
运用SPSS22.0对样本1进行Bartlett球形检验和KMO检验,结果表明,样本1的KMO值为0.95,Bartlett球形检验的χ2为3 242.61,特征值为0.000,说明样本1适合做EFA。采用主成分分析法,通过最大方差旋转提取特征根大于1的因素。剔除因子载荷低于0.4以及在多个因素上的因子载荷大于0.35的题项[40]。将这些题项删除后,再次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如此循环直至得到解释力较高的量表。最终提取了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和激发创新等5个因子,共计17个题项。方差解释率为67.183%,与先前设想的维度基本吻合(见表3)。
信度分析最常用的指标是Cronbach’sα,当Cronbach’sα大于统计分析一般所规定的0.7时,认为该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41]。运用SPSS22.0对样本1数据进行信度分析,结果显示创业型领导的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激发创新等维度的α值分别为0.888、0.916、0.900、0.893、0.943,均大于标准0.7。删除其中任意一个题项后,α值都有所降低,整个创业型领导量表的α值为0.940,这说明了创业型领导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
表3 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n=116)
运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法对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量表的结构进行了初步的验证,但检验结果并不能完全保证量表的准确性[42]。由于探索性因子分析与验证性因子分析的数据不能相同,我们使用样本2来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运用Lisrel8.51对量表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可知,量表各题项的因子载荷均高于标准值0.5,各类拟合指标也均达到理想标准(χ2/df=2.109,RMSEA=0.078,CFI=0.961,NFI=0.929,NNFI=0.951,GFI=0.869),创业型领导的整体结构如图2所示。
考虑创业型领导的结构维度之间可能存在相互融合的情况,我们在将一阶五因子模型设为基准模型(M0)的基础上,设立了6个竞争模型。其中,审势相机和因势而动合并为一个维度,形成一阶四因子模型(M1);构建网络和因势而动合并为一个维度,形成一阶四因子模型(M2);激情感召和激发创新合并为一个维度,形成一阶四因子模型(M3);审势相机、因势而动和构建网络合并为一个维度,形成一阶三因子模型(M4);审势相机、因势而动和构建网络合并为一个维度,激情感召和激发创新合并为一个维度,形成一阶二因子模型(M5);最后将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激发创新都合并为一个维度,形成一阶单因子模型(M6)。通过Lisrel8.51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选取χ2、df、RMSEA等相关指标进行判别。相比其他6个竞争模型,基准模型M0的各项指标数都是最优的,因此五维度的模型是最优模型(见表4)。
图2 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n=181)
模型dfχ2χ2/dfRMSEANFINNFICFIIFIGFIM0109229.842.1090.0780.9290.9510.9610.9610.869M1113471.124.1690.1330.8830.8970.9140.9150.765M2113417.383.6940.1220.8910.9060.9220.9130.786M3113644.475.7030.1620.8410.8440.8700.8710.704M4116514.434.4350.1380.8690.8840.9010.9010.748M5118914.187.7470.1940.7810.7810.8100.8110.626M61191 039.988.7390.2070.7620.7600.7900.7910.595
为了验证审势相机、因势而动等5个维度是否从属于一个更高阶的因子,课题组开展了二阶因子分析。先将各对应题项设置为一阶因子,后将各一阶因子共同设为二阶因子。运用Mplus7.0进行二阶因子分析,结果显示,χ2/df=2.396,RMSEA=0.088,CFI=0.949,TLI=0.939,SRMR=0.046,整个模型的各项指标均高于标准值。由此可知,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激发创新等维度均从属于创业型领导的概念。
量表的效度主要包括内容效度、结构效度(收敛效度和区分效度)以及预测效度。课题组采用样本3的数据来检验量表的效度。
课题组邀请两位具有多年工作经验的企业管理者对创业型领导量表的题项进行评价。两位企业管理者主要依据自身的理论知识和工作经验来判断题项的语句表达是否清晰、含义是否单一等,并判断语句能否体现创业型领导的本质。课题组编制的量表具有较高的内容效度。
运用Lisrel8.51统计工具对样本3进行处理,结果发现,创业型领导量表各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标准值0.5,达到了显著性水平,且5个维度的AVE值分别为0.735、0.763、0.751、0.787、0.740,大于标准值0.45[43],说明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
计算创业型领导5维度的相关系数,将相关系数与各维度的AVE平方根值进行比较。创业型领导各维度的AVE平方根值大于各维度相关系数(见表5),这说明量表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
表5 创业型领导各维度相关系数及AVE平方根值(n=142)
注:1)表示通过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对角线括号中为创业型领导各维度的AVE平方根值。
课题组基于样本3的数据,将员工的性别、年龄、学历、职级等作为控制变量,探究创业型领导对员工变革承诺和企业突破性创新的影响。Harman单因素检验结果表明,单因子模型的各项拟合指数均不理想(χ2/df=5.294,RMSEA=0.175,GFI=0.526,AGFI=0.447,PNFI=0.834),这说明本研究并不存在严重的同源偏差问题。分析各变量相关系数发现,创业型领导与变革承诺(r=0.657,p<0.01)、突破性创新(r=0.719,p<0.01)都呈现出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这为预测效度提供了初步支持。在SPSS22.0软件中运用层级回归法,分别将员工变革承诺和突破性创新对创业型领导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表明,创业型领导对员工变革承诺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创业型领导与突破性创新有显著的正向相关关系,具体结果见表6。这个结论与杨静等[23]、Arshi等[37]的研究结论一致,表明了量表具有较好的预测效度。
表6 创业型领导的预测效度检验(n=142)
注:1)表示通过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
在梳理与评述国内外创业型领导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运用扎根理论技术,对中国本土化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结构维度进行了探索,构建了创业型领导的本土化概念模型,明确了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包含的5个维度分别为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和激发创新;编制了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测量量表,并运用探索性因子分析(EFA)、验证性因子分析(CFA)及信效度检验等方法检验量表,最终得到包含17个题项的本土化创业型领导行为量表。
1. 审势相机
审势相机指领导者具有大局观,能及时洞察经营机会和危机,从多渠道收集信息,善于分析形势环境,对未来有正确预测。Gupta等[3]提出的“构建挑战”、Hejazi等[4]提出的“战略因素”及杨静等[23]提及的“变革心智”均强调了洞察环境变化、准确分析形势以预测机遇与威胁这一创业型特征。中国情境下的“审势相机”不仅包含上述内容,还包括领导者在思考问题时要具有大局观、整体观,注重“势”的影响。“不谋全局者不能谋一域”。中国传统哲学崇尚整体论观点,提倡综合、多方面、全局性地思考问题[41]。由此,审势相机是中国创业型领导内涵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2. 因势而动
因势而动指领导者具有角色能动性,可根据情况变化制定目标、灵活决策,善于发现机会并充分利用机会。现有测量量表都没有提及“因势而动”这一维度,该维度是中国本土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一个独特特征,体现了创业型领导对“势”的把握和利用,着重描述了领导者善于审时度势,懂得变通与取舍,时刻保持当机立断的行为倾向[44]。这一维度正如古语中提到“君子谋时而动,顺势而为”,它与“能按企业内部环境变化改变人力资源配置”等题项一脉相承。因此,“因势而动”能作为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关键维度,且具有鲜明的本土化特色。
3. 构建网络
构建网络指领导者善于利用人际交往手段和客户、供应商、政府部门、合作者保持良好关系。该维度与先前多数学者提出的“整合关系”“路径清晰”等维度具有较高的重叠性,凸显了创业型领导构建互利共赢的商业生态网络的必要性[23]。创业型领导基于自身人际沟通能力,积极与外部行动者对接,构建优良的商业网络关系来拓宽外部资源渠道,进而整合有效信息与资源,进行大量共享活动行为并实现创业活动平稳开展。鉴于此,在评估创业型领导时,构建网络势必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核心要素。
4. 激情感召
激情感召指领导者自身拥有的成功渴望、工作热情、宏大愿景,并对下属工作产生激励作用。这一维度与Gupta等[3]研究中的“建立承诺”、Hejazi等[4]研究中的“激励因素”内涵基本一致,都说明创业型领导能通过构建愿景促使下属对其产生信任,激发员工潜力。中国情境下的“激情感召”还包含了领导要通过与员工的沟通互动来向员工传达自己的想法,激发员工的工作热情。领导与员工间的有效沟通互动不仅能减少或化解矛盾冲突,还能引导下属形成诸如敢于承担挑战性工作、积极追求高标准业绩等价值导向[45]。
5. 激发创新
激发创新指领导者突破常规思维界限,鼓励员工尝试多种工作方法,以多角度思考问题,合理授权以激发创造力。该维度与“阐明约束”“培育创新”等维度相对应[3,23],与西方学者对创业型领导的剖析在内容上高度一致。实际上,创业型领导的影响动机在于鼓励下属思考并提出新构想,促使下属尝试新兴的工作方式,通过营造组织创新氛围来应对纷繁复杂的外部环境,提升组织竞争力,最终实现组织的可持续发展[9]。
首先,基于中国本土文化,利用扎根理论进行了创业型领导结构维度的质化研究,深化了对本土化创业型领导的内涵认识;提炼出了审势相机、因势而动、构建网络、激情感召和激发创新等5个核心范畴,为之后创业型领导量表的开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其次,发现了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的结构维度与西方创业型领导结构维度存在差别。本土化创业型领导的5个维度不仅比西方学者提出的某些维度具有更广泛的外延,而且包含了西方学者所没有涉及的维度。这些维度与中国传统文化内涵高度一致,体现了鲜明的本土化色彩。最后,开发出了中国情境下创业型领导测量量表,这正是对王弘钰等[9]所提出建议的有力呼应,也为后续的本土化创业型领导实证研究提供了有力的测量工具。
研究结论对组织管理实践也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首先,组织应当充分重视“领导者识别、抓住和利用创业机会的协调和平衡能力”。在招聘选拔过程中,组织不仅要考察领导者的基本技能和素质,还可以制定有针对性的甄选流程,识别具有这种能力的领导者。其次,组织可以通过团队建设、情景模拟等手段培养领导者洞察机会和战略思考的能力,使其在不确定性的环境中有效应对各种困境。最后,组织可以将创业型领导行为纳入管理者考核的内容之中。通过实现设定、执行、检查及实施修正的循环过程,不断加强对领导者创业精神的开发,激励其实施更多创业活动来提升企业竞争力。
第一,研究所采用的质化研究方法为扎根理论分析,这使得编码结果可能受编码者的主观意识所影响,从而降低编码的准确性。未来研究可考虑运用质性分析软件进行更为严谨的编码分析。第二,研究的样本数据属于横截面数据,且由同一被试者进行填答,容易存在同源方法偏差。今后的研究可采用纵向研究设计,以降低同源方法偏差。第三,分别选取了员工层面的变量和企业层面的变量作为预测变量,没有考虑可能存在的跨层影响,未来的研究应尽可能运用跨层次分析法探讨创业型领导的多水平影响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