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贸易战的美方逻辑分析

2019-06-29 09:59方芳
北方经贸 2019年1期
关键词:中美关系贸易战

方芳

摘要:自2018年3月以来,美国逐步向中国挑起贸易战,对中美贸易造成了负面冲击。从贸易战本身和特朗普执政战略两个层面,运用国际贸易理论、前景理论和博弈论等理论对特朗普发动贸易战的逻辑进行分析,发动贸易战、尤其是全面的贸易战将在短期内为特朗普筹集到实行税改、增加军费、促进基建所需的部分资金,并扭转人们对于中美交往的看法,推动中美由合作路径转向对抗路径。基于以上分析,中国政府应在抗争中求合作、以时间换空间、加快推动改革和产业转型升级,练好内功方可应对外患。

关键词:国际贸易学;贸易战;中美关系

中图分类号:F7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913X(2019)01-0026-05

Analysis of the Logic of United States in Sino-U.S. Trade War

Fang Fang

(Guangdong Polytechnic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3)

Abstract: United States had started and escalated a trade war against China since March 2018, leading to negative shock to Sino-U.S. trade. Analyzing the logic of Trump's decision to start a trade war in two levels, the trade war itself and Trump's general strategy, with tools including international trade theory, prospect theory, game theory and so on, it is found that a trade war, especially a all-out one, will raise funds for Trump's policies including tax reform, increasing military expenditure and construction of infrastructure. Besides, it will reverse people's image and opinions on Sino-U.S. relation, promoting a change from cooperation to rivalry. Based on the analysis, the government of China should seek for cooperation through fight and buy time with some compromises to complete the reform and transition of industries. To become more powerful and stable is the best way to deal with any external threats.

Key Words: International Trade; Trade War; Sino-U.S. relation

一、贸易战的缘起与发展

自美国新一届总统特朗普就任以来,中美关系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与前几任美国总统不同,特朗普出身商人,行事风格上更为随性。尽管中间有过“习特会”制定中美贸易谈判“百日计划”、特朗普访中带回千亿经贸大单等缓和阶段,特朗普总体上保持了他在竞选时表现出的对中方的态度,他不满中美贸易逆差、忌惮中国依靠产业政策在高新技术领域对美国进行赶超,因此在进行了一系列铺垫之后,在2018年3月开始正式对中国发动贸易战。

美国从钢铁、铝制品领域开始,逐步扩大加征关税的范围,并在谈判中漫天要价、在谈判后出尔反尔。2018年3月8日,依据美国商务部公布的232条款,特朗普以进口钢铁和铝产品威胁美国国家安全为由对进口钢铁和铝产品分别征收25%和10%的关税。3月22日,特朗普签署总统备忘录,根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公布的《中国贸易实践的301条款调查》,将制定方案对总额约600亿美元的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关税,并限制中国企业的并购投资,同时就相关问题向WTO起诉中国。4月4日,USTR公布了具体的加征关税的清单,共包括1 333种中国商品、总价值约500亿美元。次日,特朗普要求USTR将征税范围进一步扩大至1 0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4月18日,美国同意与中国就加征关税问题在WTO争端解决机制的框架下展开磋商,美方代表团于5月2日抵京,在第一轮谈判中提出了一系列中方不可能接受的要求,包括减少2 000亿美元的贸易逆差、取消对“中国制造2025”确定的高科技产业的补贴与支持、取消外国公司的投资限制、不反对、挑战和报复美国对中国对美技术和国家安全敏感部门投资的实行的限制等等。在5月15日至19日的第二轮和5月30日至6月2日的第三轮谈判中,中美达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协议,中方特意指出如果美方出台包括加征关税在内的贸易制裁措施,双方谈判达成的所有经贸成果将不会生效。然而6月15日,美国政府宣布将于7月6日对此前公布的清单上的中国商品执行加税,至此贸易战再难有回旋余地。

特朗普政府加征关税的举动是典型的贸易保护主义行为,根据主流经济学的观点,贸易保护主义行为提高了不同国家之间贸易的交易成本,减小了双方贸易量,提高了国内的物价水平,并且会招致贸易伙伴的报复,影响自身出口,最终对国家整体福利产生不利影响。特朗普执意进行这场两败俱伤的贸易战,与他商人的思维似乎不符,也招致了國内大量学者的批评。要理解特朗普此举的动机,应当从加征关税对贸易影响的方式开始探究。

二、基于国际贸易理论的高关税政策合理性分析

国际贸易理论中有一个经典的简化模型可用于分析关税对两国贸易的影响,这个模型仅考虑某一商品市场而非一般均衡,假设仅存在两个国家。如图所示,由于生产技术、资源禀赋、偏好等不同,对某一商品来说两国国内市场的均衡价格存在差异,为了方便考虑关税的影响,先忽略运输等其他交易成本,那么在世界市场上的供给和需求曲线分别是国内均衡价格较低的一国(A国)的供给曲线与需求曲线之差以及国内均衡价格较高的一国(B国)的需求曲线与供给曲线之差,世界市场上的均衡价格是这两条曲线交点处的价格,对应于两国国内市场恰好使得A国的多于需求的供给量等于B国超过供给的需求量。

现在假设B国对A国的商品按百分比征收关税,则相当于将A国国内市场的供给曲线高于均衡价格部分以及世界市场上的供给曲线逆时针旋转,得到的新交点对应的数量就是新的均衡数量,该数量在世界市场的需求曲线和供给曲线上分别对应了两个价格——B国消费者支付的价格和A国生产者得到的价格,政府所得的关税为B国国内市场图中c和e之和。在征收了税收后,B国生产者的福利增加为a,其来源是商品价格的提高,B国消费者的损失为a、b、c、d四部分之和。总体来看,B国的总福利变化为e-b-d(正表示提高,负表示减少)。而这个福利变化的正负取决于税负的实际分配情况以及国内市场的供给曲线及需求曲线弹性。在世界市场上,供给和需求双方弹性低的一方承担更多的税负,從而在由关税引发的扭曲中承受更大的损失。如果B国的进口需求弹性较大,由于关税完全归于B国,B国反而可能获得总体福利的上升。另一种B国总体福利上升可能是由于该产品的国内供给和需求都缺乏弹性,消费者对于价格提升的容忍度较大,实际贸易量下降并不大,但大大增加了政府的关税收入,使得B国总体福利上升。因此,贸易保护是一个负和游戏,却有可能会有净赚的一方。

世界市场上的供给和需求曲线的弹性还要回到国内市场来求解,这一弹性取决于两点:市场的大小和国内市场的供给曲线和需求曲线的弹性。一个小国无论自身供给需求曲线的弹性如何,绝对数量级都会导致它在世界市场上供给或需求的商品量随价格的变化而变化的幅度较小,从而对应的供给或需求曲线弹性较小;而其他条件相似,国内市场上供给曲线和需求曲线的弹性较大会使曲线较为平滑,在非均衡位置的差额较大,从而在世界市场上对应的曲线弹性就大。

中美都是大国,双方的市场大小上不存在绝对数量级上的巨大差异,而特朗普政府提升钢铁、铝制品关税的合理性在于其认为由于中国由于过去投资驱动发展的模式导致的产能过剩的影响下,该类产品对价格的敏感程度较低,从而供给曲线弹性较低,征收关税不会对贸易数量造成很大影响,也不会使美国相应产品价格大幅上涨,却能获得一笔不小的收入。同时,目前加税清单中还未包括的中国主要的出口商品很大一部分是低附加值的生活必需品,在贸易战升级之后对其加税,由于其需求弹性较低,高关税带来的大笔收入通过合适的基建投入、再分配政策等能部分抵消消费者所受损失,甚至还可能对美国的总体福利有所提升,这有可能成为特朗普政府继续扩大贸易战的理由之一。

而这一次的加税清单中重点针对的“中国制造2025”相关的机电产品意图明显,即试图阻碍中国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对应于模型中的情况,A国补贴自己的生产者,其产生的效应有两个:降低了国内的均衡价格、增加了生产者的弹性,则在世界市场上,供给曲线的纵截距将降低,同时曲线顺时针旋转。截距的变化将有利于A国开拓新的市场,因为如果存在另一国家,其均衡价格低于原来A国的均衡价格而高于A国目前的均衡价格的话,A国将获得C国这一新市场。B国加征关税可以部分抵消A国的补贴影响,但由于A国的供给曲线在政府补贴的作用下弹性增加,B国实际分担的税负将加重,收益将降低。回到现实中,美国针对中国机电产品的关税对于阻碍中国发展高新技术的作用相对有限,因为中国作为一个巨大的市场,政府补贴发挥的作用主要体现在降低国内均衡价格、增加国内市场贸易量之上,即使机电产品的出口量大、受到高关税影响较大,也有办法通过内需弥补,而美国要承受贸易量下降、价格上升、下游产业受到影响等后果,关税收入甚至在未来会由于税基缩小而下降,从经济上看并不是一个好的贸易战手段。特朗普政府更有可能是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并在短期内打击中国的相关产业,希望中国在压力下自己放弃补贴。目前看来,中国不会轻易屈服,如果美国一心打击“中国制造2025”,应当会继续扩大贸易战范围,从别的领域给予实质性压力并获取利益,从而长期维持高关税政策,而不是仅依靠在这一领域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高关税。

三、总体战略视角下的高关税政策收益分析

首先,特朗普竞选时便提出要进行税改、提高军费、加大基建等一系列措施。2017年年末,特朗普的税改法案在参议院通过,其主要内容包括将美国企业所得税从 35% 大幅降至20%左右,个人所得税最高档从39.6% 减为35%,减少征税级差,从7档减到了3档,降为35%、25%、10%,提高报税的起征点,对国际资本投资只收 10% 的税率,税改前的收入回流只收一次性12% 的税率。这份税改方案固然将对刺激经济产生一定作用,但至少在短期内将大幅减少政府的税收收入,使本来就负债累累的政府更加不堪重负。根据美国联邦储蓄银行数据库的数据,美国2013年以来的季度财政数据较为稳定,一般第一季度最低,第二季度最高,基本可以有盈余,第三、第四季度依次下降,然而2017年第二季度仅结余12.57亿美元,与2013至2016年最低158亿美元的结余相比大幅减少,而2018年第二季度更是直接出现了24.66亿美元的赤字,同时第一季度的赤字也是创下了2013年以来之最,为1249.15亿美元。而特朗普对军费和基建的谋划还未全面铺开,未来又不知要有多少投入,这些财政开支如果通过国债筹集,在发行时将受到国会约束,发行后将使赤字进一步扩大,同时降低国债价格,增加未来融资成本。受美联储加息影响,无论是3个月、一年期的短期债券,还是10年期的长期债券,无论是否通胀指数化,其2018年的整体利率都比2017年有一个明显的上升,所以发债并不是解决所有财政开支的好办法。此时,如果通过关税收入补充扩张性财政政策造成的空缺,不会使政府负债进一步增加,同时,关税带来的负面影响既是不确定的、也是不清晰的。根据前景理论,决策者更为关注自身财富的变化而不是绝对水平,并且厌恶损失,在面临损失时偏好风险,即比起确定的损失更偏好不确定的损失。通过关税筹资并在未来付出不知何种的代价和直接面临债务增加、利息支出增加的发债比起来是一个更诱人的选择。

其次,配合特朗普提振制造业、促进产业回流的政策,高关税将鼓励美国企业选择国内原料及中间品生产者提供的产品,从而刺激上游制造业的发展,一定程度上改变美国产业空心化趋势,也对刺激就业有一定帮助。由于人工费用高昂、重视环境保护等原因,上游制造业并不是美国的比较优势所在,正常的市场竞争只会导致相关产业日益萎缩,而特朗普充满孤立主义和美国例外主义的战略思想并不甘于全球分工体系产生的价值链中的当前位置,而希望美国自己有能力构成完整的价值链,减少对他国的依赖。而从支持特朗普的中下层群众的观点来看,这一部分产业回流是一个好消息。在经济学假设中,劳动者能够通过再学习等方式掌握不同的技能以适应不同的工作岗位,然而这一行动的成本对不同的人群是不同的,受教育程度低、年龄较大的人群由于学习能力不足、自身身体素质相对较差、心理上的不满等原因,往往难以适应新的岗位,从摩擦性失业变成永久性失业。如果能在原来就业的领域找工作,他们有着工作经验的优势,比起通过学习与年轻人竞争新领域的工作岗位更有机会。综合来看,特朗普的高关税政策既符合自身复兴制造业的计划,又能使本来退出劳动市场的一部分劳动力重新加入就业市场,迎合选民偏好,对于其继续执政有一定积极意义。

最后,这场贸易战将成为特朗普改变中美长期交往路径的第一步。博弈论中一个最为著名的案例——囚徒困境,可以用于分析特朗普的行动逻辑。在单期的囚徒博弈问题中,尽管都合作相比于都不合作可以产生一个帕累托改进,纳什均衡却是后者。然而当这一问题变成多期乃至无限期后,人们就可能够突破这一困境取得合作,原因是多次重复博弈也给惩罚机制提供了实施空间,人们愿意为长远利益而放弃短期利益。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高关税政策在短期内可能获取大量关税收入并且排挤外国商品以保护本国企业,长期却会因为贸易量减少和其他国的报复而产生不利影响,所以出于长远利益考虑,各国才愿意遵循自由贸易原则降低关税壁垒。

然而决定多期重复博弈的结果的是实际贴现率和临界贴现率的大小,上图是一个简单的中美博弈框图,每一对结果中前者为美方收益,后者为中方收益,满足C1>A1>D1>B1。假设这是一个无限期的博弈,而中方从合作开始,采取模仿美方上一期行动的“以牙还牙”战略,那么美方保持合作的临界贴现率为:

δ=min■-1,■-1

然而,在现实中,这一框图中的具体数值是无从得知的,每个人只能通过自己的信念、对未来的认知来构建这样的框图,仅仅是一些微小的想法变化就足以使原有合作路径被抛弃,转向对抗或是合作/对抗交替的战略。

中美经贸合作持续了几十年,然而中国的日益强大和美国金融危机后的停滞让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对于合作的收益产生了疑问。这种疑问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考虑绝对收益还是相对收益。当我们谈论博弈框图时,我们使用的是双方的绝对收益,因此扩大经贸合作对双方都是有益的,然而在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中,人们更容易用相对收益来衡量得失,此时合作博弈的正和性不复存在,而变成一个你死我活的零和游戏。第二,自由贸易的好处是整体福利的提升,但在一国之内同时存在赢家和输家,对每一个个体来说,自由贸易带来的福利改善并不显著,而对特定的人群来说,自由贸易的坏处却是显而易见的。自由贸易降低了消费品价格,但这一过程既是潜移默化、慢慢发生的,又容易被扩张性财政、货币政策所抵消,对个人生活的影响也不容易察觉。而自由贸易导致的产业转型升级、竞争加剧带来的企业轮替周期缩短造成的失业却是对个人、家庭的巨大负面冲击。对于中下层的人们来说,其流动性较低、适应力较差、更容易永久性失业,难以与更有知识、更加活力的年轻人竞争自由贸易创造的新工作岗位。美国产业向高端发展从而创造大量价值的同时,其分配政策却难以让大量中下层民众分享这些价值,而造成贫富差距逐渐加大,由此造成了民粹主义的兴起和反全球化浪潮的形成。第三,中美双方的意识形态、社会制度差距使双方难以成为真正交心的盟友,而始终处于经济上相互合作利用,政治文化上更重竞争、相互提防的状态,中国的飞速发展冲击了美国人“美国例外”的优越感,而政府和媒体也乐于以抨击中国来将人们的怨气从国内矛盾转移到外部,大量的片面甚至扭曲的政治宣传影响了民众对中国的观感,从而习惯从中国身上找问题,将产业转型过程中应付出的正常代价归罪于中国,进而质疑中美合作。

特朗普的一系列举措就是在逐渐转变人们的信念。在竞选时,特朗普就大肆强调中美贸易的巨额逆差,丝毫不谈形成这一逆差的主要原因是中美贸易的特征以及全球分工体系,而认为是中国的不公平竞争所致,将其定性为美国在上述博弈中选择了错误的战略导致的损失,力图将人们心中合作的美方收益A1降低甚至变成负数,另一方面通过指责中国有操纵汇率、补贴产业等不当竞争行为,来暗示中国首先违反合作规则、美国受到了欺骗,而为自己采取的行动找到理由,并使人们形成以往的合作路径实际是美方单方面退让的错觉,而更好地将人们引导上他自己所期望的对抗的道路上,反过来以美国的民心对中国施加压力,在与中国的交涉中占据上风。

而在上任以后逐步对中国进行试探,其间掺杂数次缓和,其目的在于缓慢地改变民众的预期。采取激烈的手段既容易遭到国会的阻挠,又不利于刚上任还未积累政治资本的特朗普稳固政权,还会对刚有起色的美国经济造成冲击——这一点已经通过美国股市的波动反映出来,因此特朗普通过反复无常的行为一方面挖掘对中国不利的材料,逐步在民众心中形成中美贸易战的预期,使民众有充分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也使特朗普政府有充分的时间调动民众情绪;另一方面迷惑中国政府,让中国做出美方只是像以往一样要求中方多采购的错误判断,对贸易战的爆发与否抱有侥幸心理,没能做好万全的准备。直至税改方案通过,拉拢了美国民心之后,于2018年3月开始发动贸易战以压制中国。

特朗普竞选中的一句著名口号是“使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为此他必须重振美国人与他国对抗的信心,使民众相信美国有能力运用各种手段赢下对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种战争,同时也绕不開如何与中国这一正在崛起的新兴大国相处的问题。特朗普虽然孤注一掷地发动贸易战,但由于国内的反对以及对于全面贸易战还未做好准备的原因,只是针对“中国制造2025”相关的产业,对中国的实质影响有限。这更像是另一种试探,如果中国表现得不够强硬,那么特朗普很容易就说服人们相信不合作的代价并不大(提高博弈框图中的D1),甚至可以通过进一步扩大贸易战范围来逼迫中国做出更多让步,攫取更大利益;如果中国表现得过于强硬,又将给予特朗普挑起民族情绪、攻击中国的机会,团结国内势力、调集国内资源发动全面的贸易战。因此,把握好反击的度将是对中国政府的一次重大考验。如果处理不好这次反击,中美双方将有可能成为特朗普实现自己“使美国再次伟大”口号的牺牲品,陷入一场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脱身的贸易战之中,在一段时期内难以回到过去的合作路径上,这对于中美两国乃至全世界都是不利的。

四、对中方应对贸易战的政策建议

首先,认清这一次的贸易战并非是一次简单的牟利的短期施压,而是特朗普试图实现自身政治目标、改变美国发展路径的全局战略的一部分,极有可能成为中长期的对抗,不能对美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而要坚定立场、抗争到底,在抗争中求合作,不能因外部压力而影响到调整产业结构、激励创新创业等对国家未来有重要意义的长期战略。但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刺激美国过早升级贸易战,而要与美国周旋以争取内部改革的时间,尽量将内外部压力错开而不集中爆发,以空间换时间。

其次,继续执行“三去一降一补”的政策和对高新技术产业的支持政策,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以更好地适应新时代人民群众的物质、精神需求,开发国内的庞大市场,由投资、出口驱动的外向型经济转向创新、消费驱动的内向型经济,从长远来看,学习曲线将使高新技术产业未来的成本降低,并抢占世界市场,成为未来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在短期内付出一定的代价是值得的。然而要注意补贴支持的精确性,避免假研发、真骗补的投机行为,落到实处地支持真正的创新活动。

最后,借助贸易战的压力重新定义、调整中美贸易结构。中美贸易造成的经常项目上中国的巨大顺差和美国的巨大逆差实际上部分反映了两国贸易关系的扭曲。在过去,中国经济发展水平还比较低,人力成本较低,技术水平也较低的情况下,以大量劳动密集型的低附加值的产品打入美国市场以推动自身经济发展是利大于弊的。然而随着中国经济和技术的发展,中国将逐渐转向高附加值的技术密集型产品,此时再做美国的代工厂来继续维持贸易顺差是不符合自身利益的,甚至還会延缓产业转型升级的步伐。借助此次贸易战的外部压力,清算掉一部分不合格、不盈利的僵尸企业,为新兴的、有活力的高新技术企业让出资源,并为未来向美方乃至世界出口高附加值的技术密集型产品做好准备,将会是把中美贸易战危机化为中国迈向新时代动力的一步好棋。

参考文献:

[1] 高凌云,程 敏.出口弹性估计:评判性回溯与未来方向[J].世界经济,2013(6).

[2] 郭可为.中美贸易战:动机分析与情景推演[J].国际经济合作,2018(5).

[3] 雷 达.中美贸易战的长期性和严峻程度[J].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3).

[4] 刘 英.美国对华贸易战:背景、影响与应对[J].国际经济合作,2018(5).

[5] 王义桅.中美贸易战的美方逻辑、本质及中方应对[J/OL].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https://doi.org/10.14100/j.cnki.65-1039/g4.20180718.001.

[6] 吴秀波.特朗普激进经济政策主张对中国的不利影响及应对策略[J].价格理论与实践,2016(11).

[7] 徐振伟.美国对华贸易战的原因——基于前景理论的分析[J].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4).

[8] 余永定.余永定谈中美贸易战:贸易摩擦如何步步升级?[J/OL].http://opinion.caixin.com/2018-07-10/

101297940.html,2018.

[责任编辑:方 晓]

猜你喜欢
中美关系贸易战
贸易战重压市场 等待企稳再低吸
如何争取中美贸易无战事(经济茶座)
中美关系已不是说翻就翻的“小船”(观察家)
“冷战与中美关系”学术研讨会在西安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