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爱是用时间去陪伴

陈亦权

读作家周海亮的短篇小说《饵娘》，小说的故事情节非常简单：单身的饵娘经常来海边卖鱼饵，同样也是单身的钓友老刘经常向她买鱼饵，时间一久，老刘对饵娘产生了感情，但饵娘却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后来老刘向饵娘求爱，被饵娘拒绝了。事实上，饵娘去海边卖鱼饵并不是为了赚钱，她的男人在10年前因为救一个小孩而被海浪冲走，她每天去海边只是因为思念她的男人。饵娘和老刘一直保持着友谊关系，人们都以为他们俩一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8年后他们却举行了婚礼。饵娘为什么肯嫁给老刘？老刘在婚礼上揭晓了答案：“之前，她看不到海，心里就不踏实;现在，她看不到我，心里就不踏实。”

到了这个圆满的结局，按理说已经可以结束了，但是作者并没有就此收笔，他接着以对婚礼场景的介绍来做最后的结尾：饵娘搀扶着老刘，一起给宾客们敬酒。老刘的腿是半年以前摔断的，现在也没有好利索——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子。

这个故事里，有这样几个元素非常值得玩味：第一是饵娘紧闭的心门;第二是老刘长达8年的陪伴;第三是老刘的腿伤。

饵娘因为思念自己的男人而天天去海边，表面看是卖鱼饵，其实是在感受这片她的男人无数次走过、最后在这里失去生命的海滩。在她的感受里，每一丝的海风都像是她男人对她的耳语。一个这样痴情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她的心門该是关闭得多紧？在这样一扇紧闭的心门面前，又有多少男人能够走进她的内心？不说完全不可能，但至少真的困难。

这使我想起一个朋友，她是个销售饮料的市场经理，离过两次婚，后来经人介绍交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是我的一个旧同事，但是相处了短短3个月，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了。我曾经分别问了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女的说是“性格不是太合”，男的则说“离过两次婚的女人，太敏感，太谨慎，根本走不进她的内心”。

对比一下这两个故事：一个是10年来每天都因为思念亡夫而去海边的饵娘，一个离过两次婚的职场女人，心门紧闭的程度谁轻谁重？我想，饵娘的心门紧闭程度是要远远超过我的异性朋友。也就是说，事实上我那个异性朋友的心门更容易被人打开，但为什么他们的恋爱却持续得如此短暂呢？为什么心里全是亡夫的饵娘，却在若干年后嫁给了老刘呢？文中没有明说，但它是有答案的，那是时间与个人魅力。

老刘在求爱遭拒后，依旧心甘情愿地陪伴了饵娘8年，所以，这个8年太重要了，只要守得住初心，付得出真心，经得起长心，天下没有打不开的心门。所以，一遇阻力就放弃的人，是不可能打开别人的心门的，因为真正有分量的爱，从来不是在短时间内就可以获取的。不过，这个逻辑也不是毫无破绽的，因为事实上，有很多人经过漫长的恋爱也无法收获爱情，为什么？这就是三观的吻合度问题。比如一个赌棍，试图用自己精湛的赌博技艺来打动一个只想多读点书的女老师，那显然是不会成功的，所以真正收获爱情的除了时间以外，还有什么？作者在结尾用老刘的脚伤来揭晓答案，那就是个人魅力。

按一般写法，老刘和饵娘结婚，也算是圆满的结局了，为什么要对老刘这么残忍，要让老刘的脚受那种“半年时间还没好利落”的重伤呢？难道非要做一点画蛇添足的缺憾才算是文学美感吗？不是的，事实上这个疑似画蛇添足的情节才是全文的核心——老刘的腿伤是因为救一个落水的小孩。也就是说，这正是老刘的个人魅力，他和饵娘的亡夫一样，勇敢、善良、热情……所以，老刘之所以最终能打动饵娘，第一是用时间来陪伴，第二是在时间的见证下，每个人都会展露出自己的个人魅力或性格缺陷。如果是因为个人魅力而打动别人，这就会是一种幸福的爱情;如果是因为性格缺陷而选择分手，这也能使人避免进入一段错误的婚姻。

不愿意付出时间的人，可能会避免失败，但也将注定失去展示个人魅力的机会;有一些看似无奈的放手，其实恰恰是自己的错过甚至是错失。现在，很多人的婚姻观似乎就是以“有车有房有存款”作为硬性条件，而在软性条件也就是个人魅力上，反而要求很低。周海亮表面上是在说老刘与饵娘的爱情，其实是在呼吁，最好的爱情不是浪漫的一见钟情，更不是物质的经济实力，而是用时光去默默地陪伴与坚守，时间会给你机会展示你的个人魅力，而当你的个人魅力完整地展示出来以后，爱情也将完整地降临在你的生命里。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