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农场主大不易

□ 庄百川

凯瑞是农场圈子里的朋友，和贝克不同，他看上去阔气多了，农场里设备一应俱全，起重机、发电机、木材处理设备，基本上全自动化。

凯瑞开的是全新的雪佛兰皮卡，经典的大尺寸美国车，每辆售价大约3万美元。

“这真是辆好车，我以后也要买一辆。”贝克打量着这台皮卡，一副很眼馋的模样。

凯瑞是退休警察，退休金非常高，经营农场纯粹是他的业余爱好。他的农场有两只大白熊，相比那些在中国作为有钱人宠物的大白熊，这两只看上去更具野性，每只体重都超过140磅（约63公斤）。大白熊是看家护院的能手，这里虽然治安非常好，但狐狸、野狗、野狼不能不防，这两只大白熊就像两个威武的门神，足以让凯瑞高枕无忧。

我是凯瑞农场第一位来自中国的客人，他一定要和我留影纪念，并笑称，要把这照片放到自己的办公室，这可以向客人证明自己的农场是相当“国际化”的。我听了不禁莞尔，原来美国人也会“挟洋自重”。

热情好客的南部人有时候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临走时，凯瑞一定要送我一包他自己做的香肠留作纪念。他说，他每年都要做很多香肠卖给当地的超市，自己只留一部分。

香肠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十足，有完整详细的标签和商标，真空包装，看上去非常专业，丝毫没有小作坊的感觉。

不过，说到专业和认真，我印象最深刻的还不是这包香肠。

那天我来到凯瑞农场时，他正在包装当天的鸡蛋，大约有50来个。他一丝不苟地洗刷每一个鸡蛋，洗完以后还要在白炽灯下照一照。确保毫无问题，才把蛋放入盒中。

“这儿有一个裂缝。”凯瑞把一个蛋递给我看。

这是一个非常不起眼、很短、很小的裂缝，我在白炽灯下照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在我看来，完全可以蒙混过关。没想到凯瑞坚持把这个蛋收了起来，认为这个蛋只能留着自己吃，不能给销售商。

后来贝克对我解释，作为小供应商，风险承受能力比大厂家更弱，小农场供应的是本地市场，口碑很容易一传十、十传百，一旦产品质量受到投诉，就可能永无翻身之日。所以，小农场必须更加如履薄冰地把好质量这一关。

食品质量问题，在美国小农场主看来绝非儿戏。

凯瑞是农场主里面的全能选手。他有一片经济林，每年都采伐一定量的木材自用和出售。他还养猪、养鸡、养蜜蜂。凯瑞甚至还养蚯蚓，他对我说，千万别低估这些小虫，养殖技术含量极高，养的人很少，他积累了10多年的养蚯蚓经验，这可是他最赚钱的项目。

更神奇的是，农场里的所有事情几乎都是凯瑞一个人完成，他的家人并不参与其中。在他的办公室，我瞟了一眼他的日程表，真是忙碌得不得了，凯瑞不但要做一个农夫，还必须兼任木工、水电工、各种机械的修理师，同时还是一个销售员——他得把他所有的产品推销出去。

我曾经问凯瑞，经营农场的最大乐趣是什么?

凯瑞的回答很简单：“其实没什么大的乐趣，我只是喜欢保持忙碌，农场让我有一种存在感和成就感，仅此而已。”

（摘自《特别关注》2019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