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全球口蹄疫流行状况分析

孙映雪，朱 琳，陈 伟，王梦瑶，彭 冬，张秀娟，郑雪光，宋建德

（中国动物卫生与流行病学中心，山东青岛 266032）

口蹄疫（foot and mouth disease，FMD）是由口蹄疫病毒（foot and mouth disease virus，FMDV）引起的一种偶蹄动物传染病。该病易感动物种类多、传播途径广、潜伏期短、发病急、传播迅速且危害大，是严重影响家畜生产和动物及动物产品国际贸易的跨界传播动物疫病。

FMDV分为O型、A型、C型、南非1型（SAT1）、南非2型（SAT2）、南非3型（SAT3）和亚洲I型（Asia 1）7个血清型。目前主要流行O型、A型、Asia1型以及SAT1～SAT3型，C型自2004年之后未见报道。每个血清型又分为若干亚型[1]。根据毒株基因序列和区域进化关系分析，FMDV可分为若干个遗传拓扑型（topotype）。O型FMDV分布最为广泛，目前分为古典中国型（CATHAY）、中东南亚型（ME-SA）、东南亚型（SEA）、欧洲南美型（EURO-SA）、印度尼西亚1型和2型（ISA-1和ISA-2）、东非1～4型（EA1～EA4）和西非型（WA）等11个拓扑型[2]。A型流行范围和强度仅次于O型，有欧洲南美型（EURO-SA型）、亚洲型（ASIA型）和非洲型（AFRICA型）等3个拓扑型[2]。Asia1型主要在亚洲地区流行，仅有亚洲型（ASIA）1个拓扑型[2]。南非型（SAT1～SAT3）主要在非洲地区流行，近年来有自南向北扩散趋势，毒株拓扑型也因地区不同而呈现多型性。

1 疫情流行状况

1.1 近期总体流行状况

FMD曾在全球大多数国家出现或流行，目前主要在亚洲、中东和非洲的部分国家或地区流行或散发，近年每年报告发生FMD或存在FMDV感染的国家均在60个以上，形成了7个流行区域（Pool）[3]，具体见图1。

1.2 2018年流行状况

2018年，亚洲和非洲依然是FMD流行的集中地。根据世界动物卫生组织（OIE）数据统计，2018年全球共有45个国家和中国香港向OIE通报发生FMD，累计报告1 446起疫情，4.2万头家畜感染，报告的血清型包括O、A、Asia1、SAT1、SAT2和SAT3型（表1）。其中，亚洲国家/地区18个（韩国、蒙古国、尼泊尔、缅甸、孟加拉国、不丹、柬埔寨、老挝、泰国、越南、阿富汗、巴勒斯坦、伊拉克、以色列、沙特、阿联酋、中国和中国香港）、非洲国家25个（阿尔及利亚、布基纳法索、突尼斯、埃及、博茨瓦纳、中非共和国、科特迪瓦、厄立特里亚、几内亚、几内亚比绍、肯尼亚、刚果、冈比亚、马里、马拉维、尼日利亚、塞内加尔、索马里、南非、苏丹、莫桑比克、赞比亚、坦桑尼亚、乌干达和津巴布韦）、欧洲国家2个（俄罗斯和土耳其），南美只有哥伦比亚报告发生疫情。另据OIE/FAO世界口蹄疫参考实验室2018年季度统计[4-7]，除前述45个国家和中国香港外，还有埃塞俄比亚、毛里塔尼亚、南苏丹、塞拉利昂、斯里兰卡、伊朗和乍得等7个国家被OIE/FAO世界口蹄疫参考实验室分离到FMDV。此外，由于部分国家或地区至今未向OIE提交2018年下半年报或年报信息，但其FMD已呈地方性流行，预计这些国家2018年仍存在疫情，因而估计2018年全球存在FMD疫情或病毒感染的国家和地区数量在55个以上。

图1 2014—2018年全球FMDV血清型流行区域（Pool）分布[3]

1.2.1 亚洲 2018年亚洲依然是FMD的重灾区之一，共有19个国家和中国香港报告发生疫情或检测到病毒，累计1.7万余头家畜感染、1.5万头被扑杀，血清型包括O、A和Asia1型，尤以O型分布最广，报告各血清型的国家/地区数量分别为18、9和3个，其中报告2种以上血清型的国家/地区占45%，伊朗和阿富汗则3种血清型均有发生。从各国疫情来看，尼泊尔、伊拉克、柬埔寨和越南分别报告疫情131、62、38和18起；而伊朗、阿曼、缅甸、老挝和泰国等国家仅在2018年上半年就分别报告疫情608、57、56、46和37起。此外，2018年1—10月，蒙古国10个省累计报告发生39起O 型疫情，4 259头牛、羊、骆驼和瞪羚羊等感染；2018年3—4月，韩国京畿道报告发生2起A型疫情，59 头猪感染、1头死亡、4 058 头被销毁；由于印度迄今仍未向OIE提交半年报和年报信息，但从历年发生数百起疫情的情况来看，预计其2018年疫情情况与往年相似。

1.2.2 非洲 2018年非洲FMD流行状况仍然未有改善，累计有30个国家报告发生疫情或检测到病毒，血清型包括O、A、SAT1、SAT2 和SAT3型，以O型分布最广，报告各血清型的国家数量分别为17、10、5、12和1个，分别占非洲报告疫情国家总数的56.7%、33.3%、16.7%、40.0%和1.3%。其中，近43.3%的国家报告了2种以上血清型，肯尼亚和坦桑尼亚报告了A、O、SAT1和SAT2等4种血清型，仅有莫桑比克1个国家仅报告了SAT3型。

1.2.3 欧洲 目前，欧洲绝大部分地区都是FMD无疫区，近年来有俄罗斯和土耳其2个国家报告发生疫情。2018年2—3月，俄罗斯外贝加尔边疆区共报告发生5起O型疫情，456 头牛、绵羊等家畜感染；2018年1—12月，土耳其累计报告发生疫情392起，其中包括O型348起、A型1起、未鉴定血清型43起，累计发病动物近1 600头（只）。

1.2.4 南美洲 南美洲绝大部分国家已经控制或消灭了FMD，近年来仅有哥伦比亚1个国家报告发生疫情。2017年6—8月，哥伦比亚时隔8年后再次发生疫情，2018年10—12月，哥伦比亚3个省又发生8起O 型疫情，8头牛和 95头猪感染、52头猪死亡、977头（只）猪、牛和羊被扑杀和无害化处理。

2 疫情流行特点

近年来，全球FMD流行特点未发生大的改变，发病国家/地区仍然集中于亚洲和非洲，欧洲的土耳其和俄罗斯零星发生疫情，而南美洲的哥伦比亚时隔多年后再次发生FMD。2018年全球口蹄疫流行特点如下：

2.1 三间分布

2.1.1 空间分布 2018年发病或检出病毒的国家/地区共53个，分布于亚洲、非洲、欧洲和南美洲，占比分别为37.7%、56.6%、3.8%和1.9%（图2），发病国家/地区仍然主要集中于亚洲和非洲；与2017年相比，未有新增发病国家/地区，发病区域没有发生大的变化。

表1 2018年全球发生FMD疫情或检测到病毒的国家或地区

图2 2018年全球FMD各洲发病国家/地区数量及占比

2.1.2 时间分布 2018年报告的1 400多起疫情中的79.2%发生在1—6月份（图3），其中尤以5—6月报告的疫情起数最多，分别达290起和223起，但各洲报告疫情最多的月份有所差别，亚洲和非洲均以5月报告疫情最多，欧洲（土耳其和俄罗斯）以2月报告疫情最多，南美洲哥伦比亚的疫情则发生在10—12月。

图3 2018年全球FMD疫情月度分布

2.1.3 群间分布 2018年FMD疫情感染/发病动物包括牛、猪、羊、骆驼、水牛等家养动物和印度野牛、印度猪鹿、山地瞪羚、野猪等野生动物（图4），但总体来看以牛感染最为普遍，绝大多数国家报告了牛FMD病例，紧急报告和后续报告中牛的病例数占75.9%；其次是羊（特别是绵羊），10余个国家报告羊感染病例；布基纳法索、哥伦比亚、韩国、越南和中国（包括香港）等5个国家报告猪感染病例；报告水牛感染的仅有尼泊尔、马来西亚和南非3个国家；蒙古国报告骆驼感染FMDV[8]；以色列报告野猪、山地瞪、印度猪鹿等野生动物感染FMDV[9]。

图4 2018年全球口FMD发病、死亡和扑杀销毁数占比

2.2 血清型分布

2018年，全球FMDV血清型分布特征未发生大的改变，7个血清型依然保持其传统的区域分布特征，O、A型呈广泛性分布，遍布于亚洲、非洲和欧洲多数发病国家，分别有38个和20个国家/地区报告发生O型和A型疫情，占全部发病或检测出病毒国家/地区的71.7%和37.7%（图5）；SAT1和SAT2呈局部分布，分布于大部分非洲发病国家，其中中部非洲以SAT2型为主，南部非洲以SAT1型为主；Asia1型和SAT3型则分别局限于亚洲和非洲的极少数国家，2018年Asia1型仅有伊朗、阿富汗和尼泊尔等3个亚洲国家报告发生，SAT3则仅有莫桑比克报告发生[10]；而C型则已消失多年。

图5 2018年全球各血清型FMDV的国家/地区数量

2.3 流行毒株分布

根据对OIE/FAO世界口蹄疫参考实验室数据的不完全统计，2018年流行的FMDV毒株总体仍分布于原地理区域，但O型部分毒株不断传播到新的区域。从A、Asia1、SAT1、SAT2和SAT3型流行毒株分布来看，各血清型毒株的区域分布特征未发生大的改变，如A型毒株有A/ASIA/Sea-97、A/ASIA/G-VII、A/ASIA/Iran-05、A/AFRICA/G-I、A/AFRICA/G-IV、A/AFRICA/G-VI等几种拓扑型，Asia1型毒株主要为Asia1/ASIA/Sindh-08拓扑型，SAT1和SAT3型毒株分别为SAT1/I和SAT3/I拓扑型，SAT2型毒株则有SAT2/ II、SAT2/ III、SAT2/IV、SAT2/VII等多种拓扑型。与2017年相比，这些拓扑型毒株的分布并未发生大的变化。从O型毒株分布来看，2018年流行的毒株主要包括O/CATHAY、O/ME-SA/PanAsia-2、O/ME-SA/Ind-2001、O/SEA/Mya-98、O/EA-2、O/EA-3等 多 种拓扑型，其中亚洲地区仍以O/ME-SA/PanAsia-2、O/ME-SA/Ind-2001和O/SEA/Mya-98这3种拓扑型毒株为主，非洲地区则以O/EA-3拓扑型引发疫情为多。其中，部分O型毒株的流行范围呈不断扩大趋势，如O/ME-SA/Ind-2001拓扑型2018年首次在马来西亚出现[6]，O/EA-3拓扑型毒株本在东非国家广泛存在（如苏丹、埃塞俄比亚和厄立特里亚），但近年却不断在西非（尼日利亚、埃及、利比亚、喀麦隆等）、北非（阿尔及利亚、毛里塔尼亚等）及中东国家（以色列、巴勒斯坦）引发疫情，如2018年O/EA-3拓扑型毒株在布基纳法索、冈比亚、几内亚、塞内加尔、塞拉利昂等西非国家和阿尔及利亚、毛里塔尼亚等北非国家引发疫情[7]。

3 全球口蹄疫防控情况

全球有关国际组织、区域组织及国家高度重视FMD防控[11]，在全球、区域和国家层面均制定实施了FMD控制或消灭计划/路线图/相关配套文件[12-15]，采取分阶段、分区域的渐进性控制策略和免疫、扑杀、监测、移动控制等一系列综合性防控措施，部分国家和区域逐步控制或消灭了FMD，全球FMD防控取得了巨大成效。截至2018年底，全球已经有44.5%的OIE成员被其认可为无FMD国家/地区（图6），其中68个国家被认可为非免疫无FMD国家，乌拉圭和巴拉圭被认可为免疫无FMD国家，阿根廷等11个国家和土耳其等8个国家的部分地区被认可为非免疫无FMD地区和免疫无FMD地区[16]。此外，还有蒙古、纳米比亚和中国等3个国家的FMD官方控制计划通过OIE认可[17]。

我国对FMD实行以免疫为主的防控策略，对O型、A型和Asia1型进行强制免疫，并且取得了显著成效。Asia1型FMD自2009年之后，再未见临床病例，A型疫情趋于缓和，田间疫情逐年较少。根据农业农村部通报的疫情数据统计，2018年我国累计12个省（自治区）共报告发生27起FMD疫情（O型26起、A型1起），累计发病动物1 080头（只）、扑杀销毁7 303头（只）。以牛和猪疫情为主，牛、猪和羊的疫情数分别为16、10和1起，分别占比59.3%、37.0%和3.7%；流行毒株包括A/ASIA/Sea-97、O/CATHAY、O/MESA/PanAsia、O/ME-SA/Ind-2001、O/SEA/Mya-98等5种拓扑型。目前，O型FMD仍然是我国防控的重点和难点，而且由于流行毒株多且复杂导致疫情有增多趋势。

从全球范围来看，在全球FMD控制/根除策略指导和各国控制努力下，全球FMD防控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亚洲和非洲的FMD流行状况仍较为严重，且有少数国家多年未发疫情后再次复发，全球FMD防控仍任重道远。从我国情况来看，在SEACFMD（2010年加入）、FMD官方控制计划（2015年获OIE支持）和《国家口蹄疫防治计划（2016—2020年》）[18]（2016年发布）以及全球FMD控制策略等指导下，通过采取大规模免疫接种、强化监测等一系列综合性措施，我国FMD防控取得了一定成效，疫情仍呈点状散发，未发生区域性流行，但近年疫情持续增多、血清型和流行毒株多样，再加上我国周边国家FMD流行严重、血清型多样、流行毒株复杂且传入我国风险持续加大等，我国FMD防控形势依然严峻，存在诸多挑战。

图6 OIE认可的无FMD国家/地区分布

4 有关建议

鉴于全球FMD流行现状和防控进展，针对我国目前FMD流行和防控实际，我国可以在借鉴有关国际经验基础上，坚持预防为主方针，实行区域化管理，积极推进《国家口蹄疫防治计划（2016—2020年）》的实施，特别是做好以下工作：

（1）加强监测和流行病学调查。完善疫情监测和流行病学调查网络，优化监测与流行病学调查方案，如加强对边境地区、养殖优势产业带以及易感野生动物、调运环节等的监测和流行病学调查，及时全面掌握我国口蹄疫病原分布、血清型、流行毒株及变异情况。

（2）继续落实强制免疫措施。优化国家FMD强制免疫计划，各地因地制宜，根据防控实际制定实施FMD强制免疫方案、落实强制免疫措施（如根据本地FMD流行情况对不同血清型疫苗、不同动物、不同区域等进行免疫等）；借鉴FAOOIE制定的《FMD免疫和免疫后监测指导原则》，持续开展疫苗评价、免疫效果监测和评估等；建立免疫退出机制，根据防控实际及时调整免疫政策。

（3）防范外来疫情传入。持续跟踪全球特别是我国周边国家疫情状况，严禁进口来自FMD疫情国家和地区的偶蹄动物及相关产品，跟踪和掌握高危外来毒株的流行和传播动向（尤其是持续存在传入风险的O/PanAsia-2、A/Iran-05 和Asia1/Sindh-08 等毒株以及对我国构成新威胁的A/G-VII（G18）毒株和Asia1 型G VIII 群毒株），及时开展风险分析和预警；加强边境地区监测，建立健全联防联控机制，严厉打击走私行为，有效防范外来FMD传入。

（4）强化技术储备。加强FMD疫苗和诊断试剂等技术研究和开发，及时开展疫苗评价，跟踪病毒变异情况，获得疫苗匹配性数据，储备疫苗毒株，提高疫苗毒株与流行毒株匹配性，提升疫苗的抗原谱、保护效力和免疫持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