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图像学作为一种有效的美术史研究方法,强调对美术作品的题材、意义、和文化含义的研究,旨在对美术作品进行全面的文化的、科学的解释。《游园惊梦》是喻红绘画的代表作品,她将中国的古典故事“刻舟求剑”“瞎子摸象”“水中捞月”“百子图”具有教化意义的经典故事进行再次创作,使之与原生意义相背离,产生了新的现实意义。笔者在掌握图像学研究方法的基础上,通过对喻红的油画作品《游园惊梦》的内在文化含义、社会背景等分析,深入了解作品的形成原因、表现风格和绘画语言,重新对《游园惊梦》进行深入的精神内涵分析。
【关键词】喻红;《游园惊梦》;图像学;艺术形式
【中图分类号】J205 【文献标识码】A
喻红成长于中国艺术转型时期,中国新生代画家的代表。喻红的艺术既吸收了当代艺术的形式美与现代性也继承了学院艺术的严谨与传统,自成一格,别具特色。《游园惊梦》创作于2015年,500cm×920cm,布面丙烯绘画,画面由四幅组画构成(图1)。四个看似在字面上没有关联的故事,却被组织在一个画面中,使画面连贯、寓意十足。组图一名为“百子图”,画面中的四口大缸中装着婴孩,放置在湖边的草地上;组图二“刻舟求剑”,三人在浮板上做标记,将传统故事“刻舟求剑”情景再现;组图三“水中捞月”,半蹲在河边正在尝试着用树枝讲水中月亮的倒影捞出;组图四“瞎子摸象”,四个人在摸大象的身体,希望能够通过仔细的抚摸能将大象了解清楚,组图三和组图四相互连接,却又各自为题。《游园惊梦》是喻红创作思想转型的代表作,作品真的只是表达公园一角的情景吗?作品内容真的只是画面传递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吗?
“图像学是西方艺术史研究的一个分支,它的出现是反对形式主义的反拨,强调的是对美术作品题材、象征含义与文化意义的研究”。使用图像学研究方法需要与人类学、社会学、历史学、宗教学等多种学科结合,以能够对美术作品进行全面、深层次的解读。潘诺夫斯基关于图像学的研究最具有典型性,潘诺夫斯基所说的三个层次分别为:第一个层次为前图像志分析,讲述艺术作品的母题和自然题材;第二个层次为图像志分析,即根据原有的经典传统知识将艺术母题进行联系;第三个层次为图像学解释,即解释艺术作品深层次的文化含义。本文将借用潘诺夫斯基图像学的研究方法,对《游园惊梦》中各个绘画元素的意义加以借用,并探索出更深层次的文化意义,揭示艺术家对艺术的发展、社会事件的关注、个性情感的表达。
一、“传统”情景再现——《游园惊梦》前图像志分析
《游园惊梦》的前图像学分析是从作品的构图、色彩、形式等方面进行分析。首先,从构图来看,《游园惊梦》喻红打破往期的绘画构图习惯,采用组合形式的绘画,仍旧沿用绘画构图的基本原则,即构图的对称、均衡与和谐。《游园惊梦》主要采用的是“O”形(圆形)构图,画面对称与平衡,组画则分别采用的是“C”形构图、水平线构图,“百子图”与“瞎子摸象”为画面的重心,画面两两分布,“百子图”与“刻舟求剑”相对应,“水中捞月”“瞎子摸象”组合,四个看似没有关系的故事组成和谐画面。画中婴孩的仰卧哭喊、刻舟人物的蹲与望,捞月人物身体呈伸张状态,摸象人物姿态各异,画面充满紧张感与运动感,与平静的环境形成紧张的对比;其次,从色彩来看,画面用色延续了喻红以往的用色习惯。喻红在往期的作品中用色时尚明亮,其特点是明亮绚丽的光线和色彩。《游园惊梦》主要是黄、蓝、绿,大幅色彩运用可以看出艺术家的情感表达,画面色彩对比强烈,使画面更有生命运动感、节奏感,沉稳而不失活泼,远处景物的用色更增添了画面的神秘感;最后,从艺术的形式来分析,《游园惊梦》用传统的写实主义表现,艺术家借用隐喻的手法采用平稳的构图、和谐的色彩将经典故事进行全新的阐释。
二、“传统”表现“现代”——《游园惊梦》的图像志分析
图像志分析是图像学研究的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是对画面艺术主题的阐述。《游园惊梦》系列承接了“时间系列”的创作思路,也是一个阶段性的转折点,与“平行世界”“云端”的表现方式有异曲同工,采用了多重角度观看和理解世界的方式,利用自身娴熟的写实技巧,将人物和事件的拼贴在不同的时间之中却又处于同一空间之中。艺术家将生活中的某一瞬间定格,将人与人、人与物、人与世界的关系完美地粘贴在一起,使画面平添超越现实的神秘意味和不脱离现实世界的真实感受。《游园惊梦》的创作灵感来自于京郊一座废弃未修葺的公园,公园有着古朴的外表但却是钢筋水泥所造,虽然是未完工的公园,可里面却是别有一番风味,水塘里面有水,有荷花盛开,非常茂盛,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对比,别有一番趣味,恰逢天津滨海新区爆炸事故发生、叙利亚难民儿童等事件给予喻红创作思路。
“百子图”(见图2),园中有四口大缸,每个大缸里面有幾个可爱的婴孩,或爬、或仰、或痴睡、或害怕,神态、动态各异。“百子图”源于中国经典故事《婴戏图》《百子图》,这些故事在中国一直都有美好的寓意,中国人一直都很重视后代,希望多子多福。在画面中还可以看见叙利亚难民儿童的形象,可以看见艺术家对儿童与世界关系的思考。从画面中来看,画面中残缺的大缸丢在草丛之中,具有生命力象征的儿童与茂盛的花草和盛开的荷花象征着生命的延续和健康,与破败的公园形成巨大反差,这个世界不论有多么恶劣和不堪,希望总是给予人继续改造的勇气。
三、“传统”与“现代”情感共鸣——《游园惊梦》的图像学解释
图像学解释是图像学研究的第三层次,要求了解作者表达了怎样的情感和主题以及作者表达该主题的意图?试图解释艺术作品代表的某一文化征兆的原因。《游园惊梦》原始出处为汤显祖昆曲《牡丹亭》第十回,分为《游园》和《惊梦》两部分,汤显祖在《牡丹亭·题记》中有这样的叙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游园惊梦”的原始意义便由此确立,喻红《游园惊梦》完全抛弃了原始意义,虽然带有传统意义标签,似乎又通过画面向观众透露着另外一种现实意义。克莱夫贝尔在《艺术》艺术中这样说到:“把物体看作纯形式也就是把它们自身看作目的”。从绘画的表现上来看,《游园惊梦》是现实主义作品,艺术家徜徉在废弃的公园中,认真思考传统与现代的关系,将梦境、生死、真实、爱情糅合在一起,游走在生命的狂野之中,却发现梦境与真实有一种超乎想象的真实,不仅是对社会真实的关注,也是对人生旅途的认真思考,将社会现实与人生现实结合在一起,去探求生命中另一种真实的美好。“游园”是行走在一个平行的现实时空中,“惊梦”偶然地发现一些真实与非真实的超越时空的事情,在一个无障碍的梦境空间中,将人物生平经历的美好与痛苦一起表达。
《游园惊梦》是艺术家对生活的关注和思想建构的结果。
艺术创作时独立意识和创作自由是艺术家毕生的追求。艺术家将传统古典故事进行现代情景再现,用现代人物和现代表现方式进行重新解读和创作,使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对话。对传统故事的现代再现所表现的是艺术家对现实社会的思考,艺术家处于艺术多元化时代,艺术形式的多样化建立了多种艺术语言,不同的艺术观念和表现形式并行不悖,传统与现代激烈争锋、相互渗透,艺术家重新思考艺术的未来发展方向。作者意欲打破这种局面,用作品告诉观众,传统与现代也能碰撞出绚烂的火花,面对传统与现代的激烈争锋,思考传统与现代是否存在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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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婷婷(1993-),女,汉族,贵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油画研究与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