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德尔维,在纽约社交圈是个传奇。
这位自称德国德尔维家族继承人的“富n代”,全身上下都是奢侈品牌,出手阔绰,每次给司机、服务员的小费都是100美元起;乘私人飞机出行,外出只住五星级酒店顶级房间;纽约各种高级社交场所、名流晚宴的常客,与各界名流富豪交朋友,一张口就是几千万上亿的大项目……
纽约社交圈迅速接纳了她,没人关心这位新名媛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知道她很有钱。
德尔维小姐的画皮被警方戳穿,并因涉嫌诈骗被法院起诉时,她身边的纽约社交圈朋友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然后纷纷表示“震惊和愤怒”。
索罗金的INS截图
2014 年9月9日,美国纽约,索罗金(右一)与名人朋友们在一起(@视觉中国 图)
在纽约,德尔维小姐说自己即将继承67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4.6亿元)家族信托基金。
打开她的Ins账户,这位“低调”的富家女很少自拍,“腼腆”露出的半只香奈儿包包,或是一双搭在泳池边的脚,再不就是背景里“无意中”出现的私人飞机,非常符合“高级感”的定位。
派对上夜夜笙歌,朋友圈非富则贵,包括过气影星、《小鬼当家》主演麦考利·卡尔金都是她的座上宾。
据纽约霍华德11号酒店的前台服务员戴维斯向《纽约》杂志回忆称,这位名媛花钱的速度让她感到惊讶。“酒店房间里满是各大名牌的购物纸袋,还经常带着我去(一起)做按摩、美甲。有一次,她(德尔维)在体验完私人健身教练的课后,毫不犹豫地掏出了4500美元,购买了余下的课程。”
古怪任性的脾气,慵懒奢华的打扮,一头红色长发,一双蓝色眼睛,冷淡、低调、有品,这名27岁的姑娘在纽约社交圈玩得飞起。
值得注意的,德尔维在付钱时几乎都是用现金,按照她的說法——自己的钱都在海外的信托基金里,所以遇上一些大笔的账目,她需要先赊账,或是找朋友垫付,不过她“承诺”将以电汇的方式还清。
挥金如土的德尔维,令许多人相信她有钱,而且还得起钱,其中包括威廉姆斯——当时她还是《名利场》杂志的编辑。
在目睹了德尔维花钱如流水,又接受了几次吃饭、逛街的邀约后,威廉姆斯觉得:也许有钱人真的很孤独,需要朋友。
于是,当2017年5月,德尔维以“费用我出,你来就行”邀请她前往摩洛哥度假时,威廉姆斯毫不犹疑地答应了。
不过在结账时,德尔维的信用卡“失灵”了,于是威廉姆斯后来在法庭上作证时称,自己代付了此次旅行所有的费用,共计6.2万美元——这相当于自己一年的收入,但德尔维只还了她5000美元。
简单的吃喝玩乐,并不能满足德尔维,她在纽约有个大目标——开办一个高级私人艺术俱乐部。按照她的计划,这个包括商店、餐饮、烘焙坊等在内的俱乐部采取会员制,会定期举办艺术展览以及一些高端活动。
德尔维相中了曼哈顿公园大道南281号的一幢六层建筑,算上租金与修葺费用,整个项目最高可能得花4000万美元。
但没有太多人对她的私人俱乐部感兴趣,德尔维明显感觉到了资金压力,但或许是为了吸引投资者,她依然决定将俱乐部运营起来——检察官称,也是因此,她的马脚开始显露。
德尔维以财产在国外为由,先后向多家金融机构申请贷款2200万美元。为了通过审核,她还专程“回”德国取来一系列证明自己是德尔维家族继承人的文档,并想以此为担保。
不过在金融机构赴海外审核这些文件之前,德尔维撤回了贷款申请——德尔维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说服一名银行经理给她批下了10万美元贷款。
事实上,德尔维并没偿还这笔贷款的计划,而她从德国带回来的文档也根本无法通过审核,因为这些文件都是她用PS伪造的。
德尔维小姐不是德国人,也不姓德尔维,她的真名叫安娜·索罗金,1991年出生于俄罗斯多摩德多沃的一个普通中产家庭。
16岁时,索罗金随父母搬去德国。她的父亲曾是一名货车司机,后来自己创业成了一名小商人。
索罗金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并没有太多回忆自己的童年,只是说自己与“保守”的父母并不亲近——她的父母并没有参加索罗金的庭审。
2011年,索罗金考取了世界一流艺术院校,伦敦圣马丁艺术学院。但不知什么原因,她不久便退了学前往巴黎,辗转成为了时尚杂志《紫色》的实习生。
通过杂志社的工作,安娜结识了一些艺术家。她时不时会发一些合影,写下模糊的只言片语,给人一种身在前沿艺术圈的印象。也是从这一时期开始,她开始用安娜·德尔维这个名字——当时,她每个月只赚400欧元(约合人民币3100元),比如房租等生活支出仍然依赖父母。
转折出现在2013年,索罗金来到纽约,跳入上东区这个充斥着老钱、新钱的名利场,摇身一变,成为了名媛安娜·德尔维。
2017年7月,索罗金被纽约警方逮捕,原因是她在纽约W酒店数千美元的账单以及在曼哈顿一家高档餐厅不到200美元的午餐账单,都未付款。
这时候,人们才开始怀疑索罗金的身份。随后,媒体的报道,才彻底将这个“惊天骗局”戳破。
5月9日,美国纽约,索罗金在曼哈顿最高法院出庭受审(@视觉中国 图)
从2017年10月开始,索罗金就被关在了里克斯岛监狱,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使在监狱中,她仍然坚持自己“并不是诈骗”。
“我一直打算偿还债权人,包括纽约市中心的两家酒店、一家私人飞机公司和几家银行。”2019年5月10日,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她急切地想解释她的行为,“我确实伪造了一些银行记录,但这只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大的梦想。我本想创办一个价值4000万美元的私人艺术俱乐部,但潜在的投资者却要求我在得到他们的投资之前,把这家俱乐部运营起来。”
面对《纽约时报》,穿着卡其色的监狱连身衣、戴着思琳(Celine 法国高级时装品牌)眼镜的索罗金,称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虚荣心在作祟,她担心如果不把自己伪装称名流的话,就不会受到社会的重视。
“我的动机从来都不是为了钱。”索罗金说道,“我渴望权力。”
不过,索罗金从来没有想过应该为诈骗行为道歉,她只是说:“我不是一个好人。”
“很幸运我进了真正的监狱”
近两年的审理期间,在法庭上,索罗金仍然在扮演“德尔维”的角色。她每一次出庭,都经过精心打扮,据称连发型都要专门的造型师帮忙打理。一位陪审員向《纽约时报》透露,其中一次庭审曾因为她没选好衣服,推迟了2个小时。
即使在监狱中,索罗金的表现,也并不“安分”。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索罗金称,她曾因挑战监狱的权威,受过30次纪律处分,其中包括圣诞节期间被单独监禁了几周。
一名监狱的惩教官员向媒体证实了索罗金曾被单独监禁,并表示索罗金有13次违规行为,包括打架和违抗命令等。
在宣判前,索罗金一直拒绝认罪,“在庭审前,我得到了一份认罪协议,刑期为3至9年,但我无法接受这么长的刑期,就为自已做了无罪辩护。”她的辩护律师也表示,他相信索罗金将来会有钱偿还每一笔欠债。
但陪审团显然对此并不信服,他们裁定这位俄裔德籍假名媛,盗窃、诈骗等4项罪名成立。
5月9日,美国纽约曼哈顿最高法院判处安娜·索罗金有期徒刑4-12年——具体刑期取决于其在服刑期间的表现。
对于这样的结果,索罗金称,“我并不后悔。”
如今,索罗金已经开始写一本关于她在纽约“功绩”的回忆录,还计划将在监狱的经历写成自己的第二本书。
“我很幸运到了真正的监狱,这样我就有更多的素材了。”面对《纽约时报》,索罗金称,她期待在监狱中完成这两本书。
事实上,其他人也在写关于索罗金的故事。威廉姆斯已将自己的经历写成回忆录《我的朋友安娜》,预计将于今年7月出版,据悉《都市女孩》导演莉娜·邓纳姆计划改编这本书,准备将其搬上荧屏;《实习医生格蕾》的编剧珊达·莱梅斯,则正在根据《纽约》杂志的文章为Netflix编写剧本。
在法院判决结束之后,索罗金被记者问到,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再做同样的事情吗?
索罗金耸了耸肩,笑着说,“也许,还是会这样。”
● 资料来源:《纽约时报》、《纽约》杂志、BBC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