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远
(湖南文理学院,湖南 常德 415000)
据现代医学的科研结论,东北地区近代以来的鼠疫流行主要根源于其境内存在两处鼠疫自然疫源地。
一处是中、蒙、俄三国边境一带的“呼伦贝尔高原蒙古旱獭鼠疫疫源地”,另一处是内蒙古东部与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相连的“松辽平原达乌尔黄鼠鼠疫疫源地”(见图1)。
中、蒙、俄边境的蒙古旱獭疫源地的鼠疫,于1910—1911年和1920—1921年两次导致东北肺鼠疫大流行,死亡染疫者达6万之众。该疫源地1930年代以后静息,20世纪50年代后,中、蒙、俄卫生防疫部门进行了各自疫源地的“拔源”工作,迄今未再发生鼠疫流行,亦未检出动物宿主携带鼠疫菌,该自然疫源地大体已被消灭[1][2]75。
东北腹地的松辽平原黄鼠鼠疫疫源地,随清末关内移民对该地的进入与开垦,及日、俄帝国主义势力的侵入,始有人间鼠疫流行记录。特别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通过扶植“伪满”统治东北地区,使该疫区鼠疫流行日渐扩大。1940年日军哈尔滨731部队在该疫区农安、大赉进行鼠疫细菌战试验,1945年日军败逃时又在哈尔滨和王爷庙等地施放染疫老鼠和跳蚤,引发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1949年后,中国对该自然疫源地进行了卓有成效的“灭鼠拔源”工作,现已完全杜绝人间鼠疫流行。
20世纪中国最大一次鼠疫流行发生在1910年9月至1911年3月的东北地区。1910年欧洲市场旱獭毛皮价格空前昂贵,中、俄边界“蒙古旱獭鼠疫疫源地”一带涌入旱獭捕猎者11 000余人,9月中下旬有染疫者在满洲里发病,引起肺鼠疫流行。肺鼠疫沿中东铁路传至北满中心哈尔滨,再沿南满铁路蔓延至整个东三省并侵入冀、鲁,导致6万多人死亡,其中东北死亡4万余人[2]20。
1920年10月,海拉尔有俄籍妇女从满洲里探亲归来暴病死亡,引起海拉尔及附近扎赉诺尔煤矿肺鼠疫突发流行,此后传播路线与第一次流行十分相似,沿铁路线传至哈尔滨及东三省各地。由于伍连德主持的东三省防疫事务总处的努力工作,虽避免了第一次大流行那样疫毙6万多人的惨剧,但仍然死亡民众8 000至9 000余人[2]20。
上述两次鼠疫流行均属传入性鼠疫流行。东北还有一次更早的鼠疫传入性流行,只是并未酿成大祸:1899年香港北上的船舶将鼠疫带入渤海湾的辽宁营口、牛庄、盖县一带,流行至1907年终息,死亡 1 610 人[3]197。
松辽平原达乌尔黄鼠鼠疫自然疫源地很可能是一块古老的鼠疫疫源地,只是由于近代以前这片土地人烟稀少,先民们的游牧生活对其“扰动”十分轻微,不足以酿成大的人间鼠疫而被历史记录所忽略。
据《中国鼠疫流行史》的记录,这片鼠疫疫源地最早的人间鼠疫发生在1887年,这年的6—7月间,该疫源地西北部的克什克腾旗出现30名鼠疫病人,全部死亡,并于1895年又有一次小规模流行[3]384。
19世纪开始,大量关内移民进入松辽平原开垦土地,1898年至1911年,吉林境内人口突增6倍,显然“是大量移民流入的结果”[4]。到清末,这一地区新增设的县有:扶余、怀德、梨树、农安、双辽、洮南、白城、开通、瞻榆、大赉、安广、长岭、开鲁、突泉、赤峰、林西、彰武、建平等,通辽则到1918年、乾安则到1928年才设县或设治局②。
伴随农业开垦和大量移民进入此地定居,松辽平原这片鼠疫疫源地受到前所未有的“扰动”。1916年农安发生鼠疫,1918年通辽和前郭旗发生鼠疫,此后1919年科左中旗、1920年大赉、1922年奈曼旗、1923年库伦旗、1925年长岭、1927年科左后旗纷纷开始流行鼠疫。而至1928年,通辽、双辽、瞻榆、扶余、开鲁、突泉、阿鲁科尔沁以及前郭、长岭、农安、奈曼、科左中10余县旗先后发生鼠疫,形成一次大流行。这次流行以通辽为中心,在12县48个疫点发病1 139人,死亡1 000人,其中通辽一地疫点23处,发病848人,死亡730人[3]38-39,480-481(见图2)。这次鼠疫流行以腺鼠疫为主,占78.8%,肺鼠疫占1.9%,败血型鼠疫占18.8%[5]。
因此,松辽平原黄鼠疫源地的鼠疫,与此前东北两次肺鼠疫一过性大流行不同,是一种固着的地方性流行病,具有常发性。只要鼠疫菌的宿主黄鼠密度超过每公顷1只,就会有人间鼠疫发生的可能。1949年以后中国开展“灭鼠拔源”工作时,这里许多县旗的黄鼠密度超过每公顷10只[2]133。
图2 伍连德《民国十七年通辽鼠疫研究报告》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侵占东北。伍连德与他的防疫团队离开东北到内地,哈尔滨东北防疫总处由日伪接管。为维护在东北的殖民统治,日本关东军、满铁和伪满政府也“重视”境内各种防疫。1933年东北通辽、农安、奈曼旗、乾安等15县旗发生鼠疫大流行,死亡 3 481 人[3]38-39,480-481,9 月,日满当局成立“日满鼠疫防疫联合委员会”,在各鼠疫流行县旗成立县旗为单位的防疫委员会,1934年起又成立常设的鼠疫防疫机构,在海拉尔成立鼠疫调查所,下设农安、前郭旗等6个鼠疫隔离所和长岭、乾安等4个鼠疫监视所,在通辽也成立鼠疫调查所,下设白城、洮南等4个隔离所和安广、瞻榆等3个鼠疫监视所。日伪鼠疫防疫机构通过调查,掌握了东北地方性鼠疫分布的基本情况,将东北疫区按鼠疫流行程度划分为3类区域:最污染区域、污染区域、危险区域,分别开展防疫活动[6]。
日本在东北的防疫,是维护其殖民奴役统治性质的殖民地防疫,这就决定了它背离人性的必然性和野蛮性:1941年2月25日,吉林辽源县村屯“小六家子”发现肺鼠疫感染者6人,日本防疫队伙同日军包围该村后火烧村屯,许多村民葬身火海,有欲逃出者都被机枪射杀,随后邻近的胡家店和龙家堡也被封屯火烧[7]。
据《中国鼠疫流行史》的调研统计,日本统治东北14年,境内至少有22县旗市流行鼠疫(见图3),到1944年总计鼠疫死亡民众23 282人,平均每年死亡1 790.92人,并且在其统治最后几年(1940—1944)鼠疫流行较前期更加严重(见表1)。
图3 日满时期东北鼠疫流行县旗市(以·表示)分布图
续表
从表1可知以下历史信息:第一,日满时期东北 鼠疫流行每年鼠疫死亡人数及流行旗县数(见表2)。
1933年有一次大的流行,死亡人数达3 481人,流行县旗15个。1936年鼠疫流行降至最低,死亡人数384人。1940年又上升至最高点,死亡3 657人,流行县旗16个。1941年至1944年死亡人数都居高不下。13年总计死亡23 282人,年均死亡1 790.92人。
第二,日满时期东北鼠疫流行各县旗死亡人数(见表 3)。
通辽、农安、奈曼是死亡人数最多的3个县旗,在后来东北鼠疫流行史上,通辽和开鲁、农安和乾安及扶余、奈曼和敖汉成为松辽平原鼠疫流行区的3处中心地带。
1933年8月日军细菌战魁首石井四郎在哈尔滨设立细菌战研究所,在距哈尔滨70公里的五常县背荫河设立细菌活人试验场,名为“东乡部队”或“加茂部队”,这成为后来731部队的前身[8]。
石井四郎在背荫河最早进行的活体细菌试验就是鼠疫的试验,并得出结论:鼠疫对于致死人命“很有效”。原731部队第四部细菌生产部分部长柄泽十三夫1949年在伯力法庭的供词中说:
1939年冬天……石井(四郎)告诉过我,在1933—1934年间,他曾在满洲的“马贼”身上做过霍乱和鼠疫的实验,结果发现鼠疫很有效。[9]
早在1937年,731部队就已认识到使用昆虫作为媒介去传播鼠疫将取得重大战果,一份这年由731部队兵要地志班写成的细菌战调研报告记载:
通过细菌进行攻击战时……鼠疫等以媒介昆虫传染才是最佳攻击手段。攻势作战时,在第一线附近大规模地使用污染了的昆虫,使昆虫长时间滞留在污染地域,这样通过媒介昆虫和在此期间的繁殖,致使敌军感染上细菌,一定时间后将敌军全部消灭。[10]
因此,“鼠疫”和传播鼠疫的媒介昆虫“鼠疫跳蚤”后来成为了731部队在东北哈尔滨平房基地着力研究的最重要的细菌武器。资料表明,石井四郎先后在731部队内设立5个鼠疫研究班:第一部高桥正彦博士的鼠疫研究(1)班,降旗武臣军医少佐的鼠疫研究(2)班;第二部田中英雄技师中佐的鼠疫跳蚤研究(1)班,篠田统昆虫学教授的鼠疫跳蚤研究(2)班;第四部野口圭一博士的鼠疫细菌培育研究班③。
731部队1936—1945年在东北使用活人进行了大量鼠疫细菌及鼠疫细菌武器的试验。1947年石井四郎、北野政次、增田知贞等日军细菌战要人为获取战争罪行赦免,向美国细菌战情报调查官费尔博士提供了731部队在东北用活人进行鼠疫细菌及武器的各种试验的“研究成果”,这些“成果”可以证实731部队使用了大批活人进行鼠疫研究,费尔博士在他的调查报告中写道:
鼠疫:
(1)感染致死剂量。(活人)实验发现,皮下注射时,最小半数感染剂量为10—6毫克;口服时为0.1毫克。在浓度为5毫克/立方米的空气中呼吸10秒,感染率为80%。
(2)直接感染实验。正常潜伏期为3—5天;出现发热后,(受试者)3—7天内死亡。……(受试者)死前3天,普通腺型鼠疫会发展为肺型鼠疫,传染性很强。
(3)免疫实验。(略)
(4)鼠疫菌炸弹实验。……所有炸弹试验得出结论:鼠疫杆菌稳定性不高,不能作为理想的细菌武器。不过,使用跳蚤传播鼠疫很实用。
(5)喷洒实验。实验结果表明,无论是将受试者关在房子里,还是将其暴露在飞机低空喷洒的鼠疫杆菌中,这种方法都特别有效。各种实验中,30%—50%受试者会感染鼠疫,死亡率至少达到60%。
(6)稳定性实验。将鼠疫杆菌放在悬浮液中,或干燥脱水,都不能保持其稳定性。
(7)鼠疫跳蚤实验。……日本人提供的报告中详细描述了这项繁殖跳蚤和感染跳蚤的工作,此项研究工作十分出色。研究发现,条件最佳时受感染的跳蚤可以存活大约30天,在此期间一直保持传染性,受试者被跳蚤叮咬一口,通常就会感染鼠疫,如果受试者在每平方米有200只跳蚤的房间里走动,10人中有6人会感染鼠疫,其中4人死亡。
用陶瓷的“宇治”炸弹做实验,把跳蚤和沙子混在一起然后装入炸弹,在1间10平方米内有10名受试者的房间里引爆炸弹,大约80%的跳蚤能存活下来,10人中有8人被跳蚤叮咬感染上鼠疫,其中6人死亡。[11]④
上述美国解密的二战时期日本细菌战情报档案,其历史真实性确凿无疑。据此可知,731部队在东北利用“特别输送”获得的中国人进行了大量的各种关于鼠疫细菌和鼠疫细菌武器的活人试验:皮下注射鼠疫细菌试验、口服鼠疫细菌试验、呼吸鼠疫杆菌感染试验、腺鼠疫发展为肺鼠疫试验、鼠疫免疫试验、鼠疫杆菌炸弹试验、飞机喷洒鼠疫菌液试验、鼠疫跳蚤叮咬感染试验、陶瓷鼠疫跳蚤炸弹试验等。
美国解密的日本细菌战情报档案中,还有一份747页的731部队研究人员写成的对57名鼠疫试验者的病理解剖记录《Q报告》,这更是鼠疫活体实验的铁证[12]。
从1936—1945年,731部队鼠疫人体试验从未间断过,由此杀害的中国“受试者”估计至少逾千⑤。
1940年6月4—7日,731部队还在东北达乌尔黄鼠鼠疫疫源地区域内的农安、大赉等地进行了一次人工投撒鼠疫跳蚤的实战试验,考察怎样利用鼠疫跳蚤人工制造鼠疫流行。这在2011年发现的731部队军医少佐金子顺一专门研究鼠疫跳蚤传播鼠疫的细菌战秘密论文《PX(鼠疫跳蚤)效果略算法》中有明确的记录,该秘密论文记录这次细菌战的“战果”是:致使3 051人死亡[13]。因此,伪满时期东北鼠疫流行在1940年达到高峰,且直到1944年患病和死亡人数居高不下,其根源就在这里。
1945年上半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已近尾声,2月的雅尔塔会议上同盟国议定苏联在欧战结束后三个月内出兵中国东北对日作战,日本法西斯侵华之路已走到尽头。
7月26日,同盟国波茨坦会议发表《中、美、英促令日本投降之波茨坦公告》,但困兽犹斗的日本政府拒绝投降。8月6日美国在日本广岛投下第一颗原子弹,8月9日又在长崎投下第二颗。8月8日,苏联对日宣战,8月9日苏军出兵中国东北,150万大军从东、北、西三个方向进攻盘踞伪满的关东军。在此背景下,穷途末路的日本政府于8月15日宣告无条件投降。
8月13日,出兵中国东北的苏军西路第39集团军的红军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进占了日伪西满重镇王爷庙。
王爷庙,即今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首府乌兰浩特市。清康熙年间因有蒙古郡王在此地建家庙,故称。日满时期,这里成为伪“兴安南省”省会,1943年又在此地设“兴安总省”,辖原有的兴安东、南、西、北4省之地,成为伪满洲国西满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据史料记载,王爷庙在历史上从未发生过鼠疫,但在日本宣布投降时,即1945年8月中旬苏联红军进占王爷庙前后,在城区突然出现死鼠和病鼠,随后8月下旬发生人间鼠疫,并呈暴发性流行[14]306。
8月21日王爷庙发现首例病人,经苏军城防司令部防疫队中尉军医库奇克鲁确诊为鼠疫⑥。此后鼠疫始迅猛流行,初发为腺鼠疫,至12月续发为肺鼠疫。据统计,1945年王爷庙街市共发生鼠疫患者862名,死亡851名⑦。
内蒙古军区原顾问王海山曾参与当年苏军在王爷庙的防疫警戒工作,他说王爷庙鼠疫当时也在苏联红军城防部队中流行,据他所知有近200名红军死于鼠疫,随即苏军城防部队全部撤至城外[14]306。
今乌兰浩特市北山建有“苏联红军纪念塔”,百姓称为“红军墓”,其中埋葬着145名苏军驻王爷庙城防部队官兵。据陵园工作人员介绍,塔下遗骨是经过焚烧后集体埋葬的,塔前独葬的4名军官中有一名是位女军医[15]16。王爷庙当时并无战争,死去百余名驻军官兵并经焚烧后集体埋葬,显然是鼠疫牺牲者,这也与王海山先生“有近200名红军死于鼠疫的回忆”相合。
1945年王爷庙的鼠疫很快波及周边22个村屯,1946年继续流行,仅王爷街市就发生患者241名,死亡232名⑧。1947年冬季,这场腺、肺鼠疫混合流行的瘟疫终止,全年患病573人,死亡411人⑨。
王爷庙的鼠疫成为了东北第三次鼠疫大流行的一个中心疫区,该疫区的鼠疫随后辐射传播至白城、洮南、扎赉特、泰来、开通、突泉、镇赉、哈尔滨、沈阳等地(见图4)。是当时东北第三次鼠疫大流行扩散鼠疫最广的一个鼠疫原发地。
1945年王爷庙这个历史上从未有过鼠疫的城市忽然发生鼠疫,其鼠疫从何而来?乌兰浩特市志办公室1993年编纂的《乌兰浩特市志》中记载:
图4 东北1945—1948年鼠疫传播路线图⑩
1945年8月日本侵略军投降时,伪兴安总省警务厅长福地家久命令兴安医学院长小康(一说小松)把试验用的鼠疫菌撒布出去,造成王爷庙及内蒙古东部地区鼠疫流行。[16]
这一记载的依据是当地很早就有的传闻。1949年东北行政委员会卫生部撰写的《1947—1948年东北防疫鼠疫工作总结》记载王爷庙鼠疫来源说:
王爷庙(鼠疫),据传云:“八·一五”后日本法西斯匪徒散布鼠疫菌,想防止苏联红军的进军,该地遂于9月流行鼠疫。[17]
王爷庙当时的这一“传闻”主要来源于曾参加1945年8月11日王爷庙兴安陆军军官学校蒙族军人举行的反日武装起义“八一一起义”的人员,这些蒙族军人当时曾是日满兴安总省军政当局所信任者,知悉若干内情,因此他们的口述资料富有细节,颇具可信性:
1945年“八·一五”事变前两天……在伪兴安总省参与官白滨[11]和福地警务厅长授意下,总省保健科长小松经从(兴安)医学院细菌库中放出多只带鼠疫菌的老鼠,同时在(兴安粮仓)大米、白面中投放烈性毒药。仅王爷庙地区在1945年秋天至1946年春,因患鼠疫和被有毒大米、白面毒死的人竟达三千多。[12]
(1945年)8月9日,伪兴安总省警备厅长福地家久组织150多人的“抗苏队”,焚毁重要文件,炸毁重要军事设施。日军从王爷庙街撤退前,他命令伪(兴安)医学院长小康把试验用的鼠疫菌撒布出去,引起西科前旗、西科后旗乃至内蒙古东部地区鼠疫大流行。[18]
由伪兴安总省次长白滨晴澄所拟就的所谓《焦土战术计划》,其内容包括散布细菌摧残蒙汉和平居民的生命及企图阻止苏联红军的前进。……(为了)散布细菌……(他们)对伪医学院长撤换,继由伪兴安总省保健科长小松兼任,小松常去白滨处联络,积极赞成细菌战术……日寇溃败逃窜时,小松灰伪医学院化验员、田丸特务医生、昌田等人散布细菌完了最后离开了王爷庙。[15]42-43[13]
归结上引诸口述资料,可概括日本兴安总省统治者是如何在王爷庙策划和实施鼠疫人为流行的:第一,兴安总省当权日本人白滨晴澄参与官早就制定了败逃前的《焦土战术计划》,其中有散布细菌流行一项。第二,王爷庙日本人控制的兴安医学院成为投散鼠疫的基地,鼠疫菌来自该院细菌库。第三,派遣兴安总省保健科长小康(一说小松)兼任兴安医学院长,以保证该院资源使用权。第四,8月9日苏军进攻东北时,兴安总省警务厅长福地家久组织的150人的“抗苏队”开始实施《焦土战术计划》,其中包括指使兴安医学院长小康(或小松)散布染病老鼠和鼠疫细菌。第五,兴安医学院的3名日本人:小松灰化验员、田丸特务医生、昌田等执行了散布鼠疫的任务,事毕后他们被安排离开了王爷庙。
敖汉旗,原热河省新惠县,1948年改设为旗,位于通辽西南约260公里。该旗自1932年始每年有腺鼠疫流行记录,此后至1944年,流行规模皆不大,一般染病和死亡人数均不超过百人。表4是1932—1944年敖汉旗鼠疫流行情况,13个年份有10个年份患病和死亡人数均在百位数以下。
资料来源:中国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学微生物学研究所编《中国鼠疫流地史》上册第354—355页,人民卫生出版社1981年版
但到1945年日军败逃这年,敖汉旗境内忽然鼠疫大流行,患病人数猛增至1 304人,死亡1 227人。此后1946年患病883人,死亡761人;1947年达高峰,患病2 742人,死亡2 321人;1948年患病2 717人,死亡1 820人。4年总计患病7 646人,死亡6 129人。并传播到赤峰,翁牛特旗、建平等地,造成超万人的死亡。
据1947年曾亲身参加敖汉旗鼠疫防疫工作并且解放后长期担任敖汉旗卫生防疫站站长的王廷元先生说,日本人早在1941年2月就在敖汉旗城内新惠街成立了“百斯笃研究所”,日本人称鼠疫为“百斯笃”,当时新惠街有两名中国人蔡宗礼、王君被吸纳担任该所“防疫员”,知晓该研究所一些内情。日本投降后,1947年蔡宗礼被聘请参加敖汉旗防疫队工作,他在参加防疫队时介绍敖汉旗过去疫情之由来说:
原新惠百斯笃防疫所是日本关东军细菌专家东次三郎、牧野次郎来设立的。东次、牧野每年回日本三、四次,带回来(鼠疫)菌株进行研究,并去野外用黄鼠实验……本地1945年以来鼠疫猖獗的主要根源,是日本投降以前在(新惠)北部孤山子一带的关东军放马场等地散布细菌引起。[14]333
1946年5月1日至10月15日,全旗有26个村屯发生腺鼠疫,染病883人,死亡761人。1947年5月2日至10月20日,敖汉旗鼠疫流行达到高峰,全旗染病村屯65个,染病2 742人,死亡2 321人。1948年6月12日至11月21日,全旗仍有56个村屯流行鼠疫,染病2 717人,死亡1 820人。1949年流行基本被控制。
1945—1948年敖汉旗鼠疫流行共计染疫7 646人,死亡6 129人。
据当时政府留下的鼠防工作报告,1947年敖汉旗的鼠疫又向北、向西、向西南传播,分别扩散至翁牛特旗、赤峰、建平等县旗(见前图4)[19]。
1947年,敖汉旗鼠疫传至此前历史上没有发生过鼠疫的翁牛特旗(时称乌丹县),导致42村屯染疫,发病1 983人,死亡1 830人。又传至上年刚流行过鼠疫的赤峰县,引起十分严重的鼠疫流行,全县91个疫点染疫人数达7 043名,死亡5 936名。南边的建平县也受到传染,染疫村屯16个,发病 250 人,死亡 227 人[3]141-142,347-350,271。
日军哈尔滨731部队细菌工厂所在地的平房区,历史上从未发生鼠疫,也不属松辽平原黄鼠鼠疫疫源地范围。但日本投降前夕,731部队炸毁平房细菌工厂,放出试验用的老鼠和跳蚤,污染了周边地区,人为地造成了一个鼠疫流行区。
哈尔滨平房鼠疫由日军人为造成,我国鼠疫医学界经长期调研一直持此观点。中国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学微生物学研究所编著的《中国鼠疫流行史》认为:
哈尔滨市郊的鼠疫疫源是人为形成的……1945年日寇投降前夕,为了毁灭其罪证,将该细菌工厂破坏,使染疫的鼠、蚤逃窜,因而造成平房地区的鼠疫流行。以后从1950年到1959年在疫源检索工作中从黄鼠、大仓鼠、褐家鼠、小家鼠体内都分离出鼠疫杆菌,说明鼠疫已感染了该地区鼠类,并形成了鼠疫疫源地[3]193。
我国现代权威的鼠疫学专著《鼠疫》写道:
1946—1954年哈尔滨市郊区鼠疫流行,造成流行的原因是由于1945年日本军国主义侵略军投降前夕,为掩盖其罪证,将设在哈尔滨平房区的“731部队细菌工厂”炸毁,使大量感染的鼠、蚤逃窜野外,感染了当地野鼠——达乌尔黄鼠形成了人为的鼠疫疫源地。在10个居民(村屯)点内,引起鼠间鼠疫流行持续10年,共发病 135人。[2]19[14]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之前,731部队烧掉所有文件,杀死全部“圆木”,炸毁整个细菌工厂,同时释放试验室大量带菌老鼠和跳蚤,污染平房周边环境,这就造成了哈尔滨南部郊区一处人为鼠疫疫源地[2]19。
1946年6月至11月,在平房东井子屯、义发源屯、后二道沟屯发生腺、肺鼠疫流行,发病103人,死亡103人,均属本地原发。同时,在哈尔滨市区有5处街区发生腺、肺鼠疫,首例患者权宪波由内蒙古齐齐哈尔染疫至哈尔滨发病死亡,共计患病15人,死亡14人,此次流行应属外地输入[15]。当年平房和市区两地共计患病118人,死亡117人。
1947年8月至11月,哈尔滨市区又发生输入性鼠疫,首例病人何清云从王爷庙贩旧皮毛衣物至哈尔滨市发病死亡,其所贩旧物全部被销售,导致46处街区发生鼠疫流行,共计发病56人,全部死亡,其中肺鼠疫30人,腺鼠疫15人,败血症鼠疫 11 人[16]。
这年平房区的义发源屯继上年又发生鼠疫,1952年调查时该屯居民陈芳云证实说:“在1946和1947两年,义发源连着发生鼠疫,死亡了47口人。”[20]1946年义发源屯死亡了36人,那么1947年义发源屯死亡人数应为11人。
哈尔滨市的鼠疫流行在当地政府防疫部门和苏联防疫队的共同努力工作下,1947年底得以基本控制。但平房疫区1948年至1954年仍有原发性鼠疫发生,共患病32人,死亡21人[17],1954年后才终止。哈尔滨市平房区的鼠疫由731部队散布疫鼠疫蚤而来,哈尔滨市区的鼠疫由内蒙古齐齐哈尔和王爷庙传来,均与日军鼠疫谋略行为有关。
据事发当时的关于东北第三次鼠疫大流行的历史档案(东北防疫委员会《1947年的防疫和1948年的防疫计划》、东北行政委员会卫生部《1947—1948年东北防治鼠疫工作总结》)的记载:导致东北发生鼠疫大流行的原发地有王爷庙、通辽、敖汉旗(新惠)、乾安、扶余、安广、鲁北(扎鲁特旗)7个县旗市[21-22]。鼠疫首先在这些原发地发生和流行,然后传播与扩散,其中波及和影响最广的是王爷庙、通辽、敖汉旗、乾安4个县旗市,它们既是原发疫区,又形成为中心疫区,在1945—1948年东北鼠疫流行中起了强烈的辐射作用[14]303。
这次鼠疫流行在1947年达到高峰,全东北染疫者高达36 585人,死亡30 933人,占整个大流行期间染疫总人数的62.75%,占死亡总人数的63.10%。
这次鼠疫大流行,共波及东北40个县旗市,其中内蒙古自治区19个,吉林省15个,辽宁省4个,黑龙江省2个(见图5)。
图5 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县旗市分布图
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的基本数据,惟中国医学科学院流行病学微生物学研究所与各省鼠疫防治机构共同编著的《中国鼠疫流行史》最为全面和翔实,以下是该书关于东北鼠疫流行数据的统计(见表 5)。
续表
表5可以提供认知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的以下基本数据和历史信息:
其一,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每年染病和死亡人数数据及比较。
1945年:15县旗市流行鼠疫,染病5 681人,死亡5 189人;1946年:22县旗市流行鼠疫,染病6 671人,死亡5 802人;1947年:30县旗市流行鼠疫,染病36 585人,死亡30 933人;1948年:27县旗市流行鼠疫,染病9 357人,死亡7 091人。4年总计40县旗市流行鼠疫,染病58 294人,死亡49 015人。1947年染病和死亡人数最高,分别占到4年总染病和死亡人数的62.75%和63.10%。4年中按染病和死亡人数从高到低排列为:1947年、1948年、1946年、1945年。
其二,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各县旗市死亡人数数据及比较。
4年流行期各县旗市按染病死亡人数从高到低排列如表6。
从表6可见,鼠疫流行最严重的有3个县旗:通辽、赤峰、敖汉旗,该3县旗共计死亡28 848人,占40县总死亡人数的58.85%;流行排序前10的县旗,共计死亡41 985人,占40县总死亡人数的85.65%;而流行排序最前的通辽县,一县死亡人数达14 861人,占40县总死亡人数的30.31%。
从目前学术界关于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的研究看,这次鼠疫大流行与日本细菌战关系密切,作此判断的理由如下。
第一,1945年3月日军大本营陆军中央命令关东军扩大细菌武器生产,同时任命石井四郎重新担任731部队长,负责大量生产鼠疫跳蚤。生产1公斤跳蚤需要1 000只老鼠,为此伪满的日伪军队和伪满政府各部都被下达捕捉老鼠的任务,伪满政府给各部(省)下达了“本年度以行政力量确保军需试验用活田鼠30万只”的任务[23]。1945年上半年,伪满境内从军队到地方,从居民到学生都在捕鼠向上缴纳。这表明日本关东军和731部队在做大规模鼠疫细菌战的准备。
第二,关东军1945年作出针对苏联在东北作战的细菌战计划。据伪满洲国国务院经济部次长、总务厅长古海忠之(1900—1983)这位日满统治集团高层人物在被俘后所作的供词说:关东军1945年初曾制定了“在苏联军队进攻的情况下,立即用鼠疫菌污染北满的山河,将苏军连同和平的中国人民,包括老人、妇女和儿童全部杀掉的作战计划”[14]293。这表明日军1945年曾有一个败退前在全东北实施鼠疫战谋略的计划。已知的兴安总省参与官白滨晴澄在王爷庙地区实施鼠疫投放的计划应是该计划的一部分。
第三,关东军为731部队征集的30万只黄鼠及利用黄鼠生产的跳蚤都到哪里去了?并没有731部队逃跑时处置大量黄鼠和跳蚤的历史信息。日军在东北设有许多“防疫机构”,在新惠、开鲁、通辽、郑家屯、太平川、乾安、安广、大赉、洮南、白城、长岭、农安、温都尔王府等地共有23个鼠防机构,其中隔离所20个、调查所2个、监视所1个(1940年时的设置),这些所谓“防疫机构”都可以成为“消化”那些黄鼠和跳蚤、秘密执行鼠疫谋略行动的网点[14]326。
第四,731部队和关东军控制的日满各地防疫机构,通过在东北十余年的活动,早就知道松辽平源存在一个黄鼠的鼠疫疫源地。当日本在东北进行强势殖民统治时,会实行控制和防止这一地域鼠疫流行的“防疫”政策,但当其在东北的统治崩溃和垮台时,显然就会实行如古海忠之所说的鼠疫谋略计划,“用鼠疫菌污染满洲山河”。731部队通过伪满政权强征30万只黄鼠,单征黄鼠而不是其他鼠类兼收并蓄,这就突出表明日军想利用黄鼠在东北松辽平源黄鼠疫源地制造空前鼠疫大流行的企图[14]341-342。
第五,从空间平面看1945—1948年东北鼠疫大流行,“其主要流行区呈弧形条状分布”,即乌兰浩特(王爷庙)—乾安—通辽—奈曼旗—敖汉旗—赤峰的狭长地带,这一地带鼠疫发病和死亡人数占东北鼠疫受害总人数的十分之七以上,而该弧形地带正处在关东军的对苏防卫线上。这使其以人为鼠疫大流行阻滞苏军进攻的谋略意图“隐约可见”。另外,这次东北鼠疫大流行虽以腺鼠疫为主,但伴有肺鼠疫、败血症鼠疫、皮肤鼠疫等,是多种病型并发的混合性鼠疫大流行,而这恰与日军1940年在农安人为制造的鼠疫流行特征是一致的[14]326-327。
鉴于上述理由,1945—1948年的东北鼠疫大流行,是由日军谋略投放人为造成。
对日军在东北实施的鼠疫细菌战的确实性有如下三种判断。
第一,完全可以肯定的抗战时期日军在中国东北实施的细菌战行径有:其一,731部队从1933年起就在背荫河使用中国人做鼠疫活人试验,1937年以后又通过“特别输送”制度,使用大量中国人进行各种鼠疫细菌的试验和鼠疫炸弹的试验等,以此屠杀的中国人估计在千人以上⑤。其二,1940年6月4日至7日,731部队派遣该部队第2部细菌战实战部鼠疫班田中英雄技师中佐带领一个6人组成的特别任务行动队,在农安县城和农安到大赉一带区域秘密投放了0.015公斤鼠疫跳蚤,造成当地腺、肺、败血型鼠疫的混合流行,致使和平居民至少死亡3 051人。其三,1945年8月15日日本败亡前夕,731部队炸毁平房细菌工厂,使大量感染鼠疫的老鼠和跳蚤逃窜野外,以致感染当地老鼠形成人为的鼠疫疫源地,造成1946—1954年多次鼠疫流行,共计发病135人,死亡124人。
第二,可以基本肯定的抗战胜利前后日军制造的鼠疫流行有:其一,王爷庙的鼠疫流行。王爷庙历史上从未发现鼠疫流行,1945年日军撤逃后随即出现鼠疫,众多文献和口述史料均记述,是由驻王爷庙的兴安总省日本参与官白滨晴澄策划,兴安总省警务厅长福地家久指挥,兴安医学院长小康命令医学院日本特务医生等使用细菌库的鼠疫散布的,其情可信度很高。其二,敖汉旗(新惠)的鼠疫流行。日满1941年就在该地建有鼠疫防疫所,每年进行鼠疫菌株的研究,在该所工作的中国医生蔡宗礼揭露说,1945年新惠鼠疫猖獗流行,是日本投降前在新惠北部的孤山子一带散布细菌造成的。敖汉旗1945年前只有很小规模的鼠疫发生,但1945年突然发病1 304人,死亡1 227人,非正常的人为痕迹明显。
第三,抗战胜利前后整个东北1945—1948年鼠疫大流行很可能是由日军人为“谋略”造成。1945—1948年整个东北遍及40县旗市的鼠疫大流行,一如前述,它在1945年日本陆军中央制定对中、苏、美、英准备实施鼠疫细菌战的大背景下发生,它在1945年731部队征集30万只黄鼠准备在东北进行细菌战的具体背景下发生,它在731部队1940年就曾秘密实施过农安鼠疫细菌战的东北松辽平原黄鼠疫源地一带发生,它的重要疫区(王爷庙、敖汉旗)已有众多资料表明是日军人为造成,它的流行有许多违背自然鼠疫的异常和人工痕迹,因此它很可能是日军人为“谋略”的结果。
今天日本政府还藏掖着大批日军细菌战资料未予公开,日本国内各种渠道也还有意无意地保存着许多细菌战资料。我们相信终将会发现东北鼠疫是日军人为“谋略”结果的新证据乃至绝对证据,就像我们已经看到的农安鼠疫终于由怀疑到证实一样。
注 释:
①据方喜业《中国鼠疫自然疫源地》(人民卫生出版社1990年版)第107、117页鼠疫疫源地位置图绘制。
②参阅《辞海》(地理分册·中国地理)相关条目,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
③ 参阅[日]近藤昭二《731部队编成表》,[日]731细菌战被害国家赔偿请求诉讼律师团《细菌战裁判资料集》第2辑第222—223页,2001年印行。
④美国解密日本细菌战情报档案:1947年6月20日《费尔报告》。译自[日]近藤昭二编《731部队·资料集成》CD—ROM版,柏书房2003年版,CD盘号3—25,译者为湖南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李海军教授。
⑤731部队第4部部长川岛清(少将)在伯力法庭供称,731部队1940—1945年间在平房屠杀了“特别输送”来的活体试验者“至少3 000人”。
⑥参见内蒙古卫生事业四十年编委会编《内蒙古卫生事业四十年(1947—1987)》第12页,1987年内部出版。
⑦乌兰浩特市志办公室编《乌兰浩特市志通讯》1987年第1期第56—57页。这里的患病和死亡数字多于1965年的调查数。
⑧乌兰浩特市志办公室编《乌兰浩特市志通讯》1987年第1期第57页。这里的患病和死亡数字多于1965年的调查数。
⑨内蒙古自治区流行病研究所编《内蒙古自治区鼠疫流行史》第41页,1965年稿,1973年修印,内部出版。
⑩图片来源:东北防疫委员会《1947年的防疫和1948年的防疫计划》附图2。转引自郭洪茂《东北第三次鼠疫大流行》,《战争与恶疫》第228页,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11]总省参与官的职权是“辅佐总省长”,由日本人担任,实际为总省当权者。白滨,即白滨晴澄。
[12]参见包彦《日本侵略者败逃前的几件佚事》,《乌兰浩特党史文汇》第1集第91页,1993年版。
[13]这是1945年参加过王爷庙防疫工作的特喜都楞1950年的回忆。
[14]据《黑龙江省鼠疫流行史》第10—12页《1946—1954年哈尔滨市鼠疫流行统计》,平房郊区 1946、1948、1950、1951、1954 年鼠疫共计发病135人,死亡124人。
[15]黑龙江省卫生防疫站《黑龙江省鼠疫流行史》第9—10页,1965年稿,1973年修印,内部出版。郭洪茂据多种资料统计,1946年哈尔滨市平房和市区共计发病136人,死亡135人。参见解学诗、松村高夫等著《战争与恶疫》第297—298页,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
[16]黑龙江省卫生防疫站《黑龙江省鼠疫流行史》第9—12页,1965年稿,1973年修印,内部出版。
[17]黑龙江省卫生防疫站《黑龙江省鼠疫流行史》第9页、第12页,1965年稿,1973年修印,内部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