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机理与实证

2019-06-03 09:24文高辉杨钢桥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19年5期
关键词:农户

文高辉 杨钢桥

摘要 在当前快速城镇化和市场经济不断完善的背景下,探讨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机理。首先从理论上揭示在不同农地流转市场和耕地经营规模的条件下,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机理;然后利用湖北省江夏区等区县农户问卷调查数据,运用CobbDouglas生产函数的变形形式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①耕地流转规范性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②耕地经营面积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的作用方向受到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的影响。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经营面积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经营面积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③耕地细碎化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的作用方向受到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的影响。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与农户耕地生产率呈负向关系;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受到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的制约。具体表现为:当农户耕地经营面积较小时,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当农户耕地经营面积较大时,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研究结论: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受制于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和耕地经营规模;规范完善的农地流转市场有利于提高农户耕地生产率;耕地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方向取决于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方向取决于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和耕地经营规模,且其负向影响随着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的提高以及耕地经营规模的增大而增强。

关键词 耕地细碎化;耕地生产率;流转规范性;耕地经营规模;农户

中图分类号 F301.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2-2104(2019)05-0138-11 DOI:10.12062/cpre.20190113

人多地少是我国的基本国情。虽然我国实行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但耕地面积的不断减少以及耕地非粮化并没有得到较好的遏制,我国粮食安全受到严重的威胁[1-2]。因而,如何提高耕地生产率,探讨耕地生产率影响因素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焦点。李义和朱会义[3]认为,当前区域耕地生产率的空间差异受到地形条件和生产要素投入等自然因素和社会经济因素共同影响。其中,学术界对耕地经营规模、农地流转与耕地生产率的关系关注较多。目前,关于耕地经营规模与耕地生产率的关系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一是耕地经营规模与耕地生产率呈负向关系[4-5];也有学者持反对意见,如Ghose[6]和Deolalikar[7]等。范红忠和周启良[2]基于我国中西部七县(市)相邻的乡镇农户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在控制气候条件、耕地质量等因素的前提下,耕地种植面积与耕地生产率呈正相关关系,不同耕地经营规模条件下耕地种植面积与耕地生产率也呈正相关关系。对于农地流转对耕地生产率的影响,陈训波等[8]认为农地流转显著提高了劳动生产率,但是降低了耕地生产率;而朱建军等[9]认为农地流转效果的发挥依赖于农地流转市场的发育程度,在农地流转市场发育程度较高的地区,农地流转明显地提高了耕地生产率。

随着我国农业现代化建设的不断推进,耕地细碎化对农业生产的影响受到学术界日益重视。黄祖辉等[10]认为劳动力非农就业、农村土地流转和耕地细碎化在中国农业生产环境中是同时存在的。在市场经济初期,非农劳动市场欠发育,农村存在剩余劳动力,耕地细碎化有利于分散经营,降低农业生产风险,并使劳动力得到合理配置和充分利用[11];而在当前非农劳动力市场和农地流轉市场活跃的市场经济条件下,耕地细碎化增加了农地流转市场的交易成本[12]。农村劳动力非农转移导致农业生产中劳动力出现季节性稀缺现象,而耕地细碎化增加了劳动投工量,并制约了诸如耕田机、收割机等农业机械的使用[13]。那么,耕地细碎化与农业投入产出及生产效率又有何种关系呢?

目前学术界几乎一致认为耕地细碎化会增加农业投入成本[14-15]。而关于耕地细碎化与农业产出的关系,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多数学者认为耕地细碎化会降低农业产出[16-18];但也有学者认为耕地细碎化可以提高农业产出,如Sherlund等[19]利用科特迪瓦农户调查数据,发现田块数量对水稻产量有正向影响;刘七军等[20]认为耕地细碎化对内陆干旱绿洲区小麦和玉米产出有正向效应。此外,学术界对于耕地细碎化与农业生产效率的关系也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Rahman等[21]、张海鑫等[22]、王嫚嫚等[23]等学者认为耕地细碎化会降低农业生产效率;而Deininger等[24]、李谷成等[25]等学者认为耕地细碎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文高辉等[26]指出耕地细碎化对农业生产的影响之所以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其主要原因为:一是对耕地细碎化内涵的界定尚未统一,其衡量指标不尽相同;二是在不同地区,由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差异,细碎化的效应可能不同;三是在同一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细碎化的效应可能不同。那么,在当前快速城镇化和市场经济不断完善的背景下,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又有何影响呢?其影响机理是什么?表现出何种规律?仍值得深入探讨。基于此,本文试图利用武汉江夏区等区县农户问卷调查数据,运用CobbDouglas生产函数的变形形式,来分析在不同农地流转市场和耕地经营规模的条件下,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以期为提高农户耕地生产率提供理论依据。

1.1 耕地生产率及其变化规律

耕地生产率为单位耕地面积的产出量,又称单位面积产量,简称单产。在某一个阶段农业技术条件一定、并且在农业经济活动中投入的劳动、资本等其他生产要素总量不变的情况下,耕地生产率与耕地经营面积呈反向关系[27]。如果耕地经营面积越大,分摊到单位耕地面积上的劳动和资本数量越少,从而导致耕地生产率下降,通常将这种粗耕简作的农业经营方式称为农业粗放经营;如果耕地经营面积越小,分摊到单位耕地面积上劳动和资本越多,从而导致耕地生产率提高,通常将这种劳动密集型、资金密集型的农业经营方式称为农业集约经营。

从农业生产发展历史来看,其演进过程一般表现为粗放经营向集约经营转变,耕地生产率表现出逐步提升的趋势。人类社会初期,土地辽阔,人口较少,为满足人口增加对粮食等农产品需求增加的要求,开垦更多的耕地,对耕地进行浅耕粗作,广种薄收,粗放经营,耕地生产率较低。当然,农业技术也在进步,但很缓慢,不能大幅度提高单产。但随着人口数量不断增长,耕地变得更加稀缺,农业经济活动不得不由粗放经营方式向集约经营方式转变。农业集约经营是与粗放经营相对的农业经营方式,它通过采用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在一定面积的耕地上投入较多的生产要素,以提高耕地生产率,进而达到增加总产量的目的。粗放经营方式向集约经营方式的转变,须有农业科技进步的配合和支持;否则,单纯投入更多的劳动和资本,并不能保证单产的提高,甚至会降低产出。例如,化肥投入过多,会导致农作物倒伏减产,而且会对环境造成负面影响。

1.2 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机理

在当前市场经济条件下,农户进行农业生产的目的是在满足家庭成员生活需求的基础上获取更高收入。在目前中国农村市场经济中,由于农业比较利益较低,农业劳动力市场和农业资金借贷市场欠发育,非农劳动力市场和农地流转市场较活跃。在当前市场经济条件下,农户是逐利的,很多学者假定农户为理性经济人,农户为追求利润最大化,将其拥有的资源在农业产业与非农产业之间,以及农业内部合理配置。一部分农民由农村流向城市、由农业流向非农产业,因而目前农村出现了大量非农兼业户和非农户,他们已不再依赖农业,其在资源配置过程中更倾向于非农产业。在农业产业内部,农户也会根据自家的资源状况、当地经济社会环境和市场条件,合理配置资源,以实现农业生产利润最大化。农户为获得更高的农业生产利润,往往会通过农地市场转入耕地以扩大耕地经营面积,但由于农业劳动力市场欠发育,农户一般会租赁或购买一定的农业机械以弥补家庭劳动力的不足,实行规模化、机械化的农业经营方式。

(1)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若农户转入耕地的价格低于当地耕地流转给农业企业的价格,则视其为低于市场价格;否则,视其为符合市场价格)。对于耕地细碎化程度低的农户,农户为了获得更高的农业利润,一般会租赁或购买农业机械进行耕作以弥补家庭农业劳动力的不足,将自家承包地推向集约利用边界,耕地生产率较高;若自家承包地尚未达到最优规模,他还会租入一定数量的耕地,并将租入耕地推向集约利用边界,耕地生产率也较高。而对于耕地细碎化程度高的农户,由于農业机械耕作受限,加之家庭劳动力有限,且非农劳动力市场活跃,农户可能只将面积较大的自家承包地推向集约利用边界,放弃耕种小面积的地块或减少小面积地块上的劳动力和资本投入,导致所有地块的生产率降低;即使自家承包地尚未达到最优规模,他也不会租入耕地,所以耕地生产率较低。

据此,提出研究假说H1: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

(2)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对于耕地细碎化程度低的农户,因农户能租赁或购买农业机械进行耕作以弥补家庭农业劳动力的不足,只要其所经营的耕地面积(承包地面积与转入耕地面积之和)没有超出其最优规模,农户都会将其所经营的耕地推向集约利用边界,耕地生产率较高;当其他农户若低价甚至无偿转给其耕地,超出其最优经营规模,农户会选择粗放利用,此时耕地生产率将会下降。而对于耕地细碎化程度高的农户,因农业机械耕作受阻,加之家庭劳动力有限,又存在非农劳力市场,农户同样可能只将面积较大的自家承包地推向集约利用边界,放弃耕种小面积的地块或减少小面积地块上的劳动力和资本投入,进而导致所有地块的生产率降低;若此时其他农户低价甚至无偿转给其耕地,农户会扩大经营面积,但并不会改变粗放经营的状况,所有地块的生产率仍然较低,而且低价转入耕地越多,耕地生产率越低。

据此,提出研究假说H2: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方向取决于耕地经营规模。

2 变量选择、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变量选择

根据上文理论分析,并参考已有研究成果,选择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见表1)。

2.1.1 被解释变量

耕地生产率是本研究的被解释变量,它是指在一定的技术条件和投入水平下,在一个生产周期内(一般为一年)单位面积耕地上的产量或产值。目前,衡量耕地生产率的单位面积一般有单位耕地面积和单位播种面积,但考虑到复种指数的影响,采用播种面积来测算耕地生产率。鉴于本文使用的是农户水稻生产数据,因此用产量而不用产值来表示农产品的产出,以避免不同地区因物价差异而造成的影响。

2.1.2 解释变量

①耕地细碎化程度。基于农户微观视角的耕地细碎化程度的测算主要有单指标法[28]和综合指数法[26] 2种方法。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本文选取地块平均面积(ai)、地块数量(ni)、地块间的平均距离(di)3个指标作为耕地细碎化程度的衡量指标,采用综合指数法来测度耕地细碎化程度[26, 29]。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的计算公式为:

LFIi=w1i+w2i+w3i

(1)

式中,LFIi为第i个农户经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i、i、i为三个指标的极值标准化值,其中,i和i为正向指标,为逆向指标;w为指标权重。

由于目前农户是耕地最主要的经营主体,农户对自家的耕地情况和农业生产情况最为了解,因此,本文采取农户打分法,来确定耕地细碎化程度衡量指标的权重。通过计算,求得i、i、i的权重分别为0.332、0.335和0.333。

②耕地流转规范性。本文采用农户是否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来衡量耕地流转规范性。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则赋值为1,将此类农户视为流转规范农户;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则赋值为0,将此类农户视为流转不规范农户。

③耕地经营面积。耕地经营面积是指农户年内实际经营的水田面积。

213 控制变量

农户耕地生产率实际是一个内生变量,受多种外生性因素影响,微观上主要是受家庭禀赋的影响[30]。农户家庭禀赋是指农户家庭成员及整个家庭所拥有的包括天然所有的及其后天所获得的资源和能力,主要包括成员的年龄、受教育程度、经历、社会网络、家庭的经营规模、地理位置、经济状况、经济环境、社会环境等[31]。当然,在宏观上,耕地生产率还会受到农业政策制度的影响,如土地产权制度、农业财政补贴制度、农业税收优惠政策等。但由于本研究的区域较小,上述政策制度没有差异,本文重点探讨农户家庭禀赋对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不考虑农业政策制度对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主要选取了农业劳动平均年龄、农业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技术培训、村干部、非农劳动力比重、非农收入比重、家庭人均纯收入、耕地质量和地貌类型等变量作为控制变量。

2.2 研究方法

由于CobbDouglas生产函数具有简洁性、易分解和经济含义明显等特点,也被常用于研究农业生产状况,因此本文采用CobbDouglas生产函数的变形形式来分析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可用公式表示为:

lnLPi=β0+β1lnLFIi+β2transfer-normi+

β3lnland scalei+∑δjlnXij+εi

(2)

式中,LPi表示第i个农户的耕地生产率;LFIi含义同上;transfer-normi表示第i个农户年内是否按照市场价格转入耕地;land scalei表示第i个农户年内耕地经营面积;Xj表示各控制变量;β0、β1、β2、β3和δj表示未知的待估参数;εi为随机扰动项。

2.3 数据来源

根据研究目的,研究区域应能够较好地反映地形地貌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差异,因此本文选取湖北省武汉市的江夏区和咸宁市的咸安区、崇阳县和通山县作为研究区域。江夏区位于江汉平原向鄂南丘陵山地的过渡地带,主要地形地貌是平原和岗地;咸安区地处幕阜山系和江汉平原的过渡地带,主要地形地貌是平原、岗地、丘陵和低山;崇阳县是咸宁市的县级市,位于鄂南,主要地形地貌是平畈、丘陵和低山;通山县位于鄂东南幕阜山区,主要地形地貌是丘陵和低山。江夏区的经济发展水平高于咸安区、崇阳县和通山县,其次是咸安区,再次是崇阳县和通山县。然后根据研究区域地形地貌分布情况,借鉴样带调查法,选取一定数量的乡(镇、街道)作为调查区域。

本课题组于2015年12月份和2016年12月份2次对研究区域的农户进行問卷调查。考虑到样本的代表性,2次均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根据乡(镇、街道)的行政区划面积,并结合地貌类型分布情况,在每个乡(镇、街道)随机选取3~5个行政村作为调查区域,在每个行政村随机选取10~30户农户作为受访对象。考虑到样本的代表性,对行政村的选取,参考了样本点与中心集镇的距离远近等因素。两次农户问卷调查,共走访了27个乡(镇、街道)93个行政村,共收回有效样本901份。基于研究目的,本文选取其中2015年775户稻农样本进行分析,其中江夏区有效样本212份,咸安区有效样本184份,崇阳县有效样本256份,通山县有效样本123份。

3 实证分析

3.1 描述性分析

3.1.1 转入户经营耕地的细碎化程度与耕地生产率的关系

在775份有效样本中,共有194户农户参与了耕地流转,占有效样本总数的25.03%;流转的耕地面积为63.10 hm2,占受访农户耕地经营总面积的24.17%;共有138户转入了耕地,占流转户的71.13%。

将所有转入户所经营耕地的细碎化程度与耕地生产率的分布制作成散点图,并采用线性回归方法和局部加权回归散点平滑法(LOESS)进行拟合,结果见图1。由图1可知,耕地细碎化与耕地生产率的线性正负关系不太明显,可能呈“U”型关系。

图1 所有转入户耕地细碎化程度与耕地生产率的关系

3.1.2 耕地流转规范性、耕地细碎化与耕地生产率的关系

参照陈奕山等[32]学者的观点,本文依据农户是否以市场价格转入耕地,将转入户划分为流转规范农户和流转不规范农户,分析耕地流转规范性和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图2展示了流转规范农户和流转不规范农户所经营耕地的细碎化程度与耕地生产率相对应的散点分布及其拟合线。对于流转规范农户而言,其耕地生产率随着耕地细碎程度的增加而有下降的趋势,验证了研究假说H1。而对于流转不规范农户而言,其耕地生产率似乎随着耕地细碎化程度增加而有增加的趋势,但从LOESS拟合线来看,可能呈“U”型关系。此外,流转规范农户的耕地生产率(7 645.45 kg/hm2)高于流转不规范农户的耕地生产率(6 544.73 kg/hm2),比例为16.82%。从

图2 耕地流转规范性、耕地细碎化与耕地生产率的关系

上述分析可知,耕地流转规范性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且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受到耕地流转规范性的制约。

3.1.3 耕地经营规模、耕地细碎化与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关系

学术界通常以耕地经营面积作为规模划分依据来研究农户适度规模经营问题[33]。根据调查区域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状况,并结合聚类结果,遂将流转不规范农户划分为3种类型: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0.5 hm2),中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0.5~1 hm2)和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1 hm2)。

图3展示了不同耕地经营规模、耕地细碎化与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相对应的散点分布及其拟合线。由图3可知,耕地生产率随着耕地经营面积增加而增加,说明耕地经营规模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对于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而言,耕地生产率比较平稳,不随耕地细碎化程度的变化而改变;对于中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而言,耕地生产率随着耕地细碎化程度增加而有增加的趋势;对于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而言,耕地生产率随着耕地细碎化程度增加而有下降的趋势。由此可见,对于不同耕地经营规模的农户,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也有所不同,具体表现为:耕地细碎化对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不显著,对中规模、流转不规范

图3 流转不规范条件下耕地细碎化与不同规模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关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对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综上所述,若农户转入耕地的价格低于市场价格,耕地经营面积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且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受到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的制约,验证了研究假说H2。

3.2 计量分析

3.2.1 转入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耕地细碎化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如表2所示。由表2可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不稳定,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很大;而耕地 流转规范性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有较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若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农户按市场价格流转耕地,耕地流转对提高耕地生产率有促进作用;耕地经营面积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说明适度规模经营有利于提高农户耕地生产率。模型2、模型4和模型6中,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与耕地流转规范性的交互项的系数均为负,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在规范的农地流转市场下,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负面效应较大。模型2、模型5和模型6中,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与耕地经营面积的交互项的系数符号不稳定,且不显著,因而不能判断其与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关系。因此,上述结果一定程度上表明,在当前市场经济条件下,规范完善的农地流转市场和适度规模经营有利于提高农户耕地生产率,且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负向影响会随着农地流转市场完善程度的提高而增强。

控制变量中,非农收入比重、家庭人均纯收入、耕地质量和地貌类型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非农收入比重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说明非农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越大,农户可能会更加重视非农活动,减少农业生产投入,进而降低耕地生产率;家庭人均纯收入和耕地质量均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地貌类型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为了进一步验证“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负向影响会随着农地流转市场完善程度的提高而增强”这一观点,将转入户划分为流转规范农户和流转不规范农户,进一步分析耕地细碎化对这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

3.2.2 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耕地细碎化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一定的负向影响,与前文研究结果“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负向影响会随着农地流转市场完善程度的提高而增强”相呼应,研究假说H1得到验证。耕地经营面积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与前文理论分析结果一致,可以解释为在农业经济活动中投入的劳动、资本等其他生产要素总量不变的情况下,耕地生产率与耕地经营面积呈反向关系[14]。

控制变量中,农业劳动力平均年龄、农业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非农劳动力比重、非农收入比重、家庭人均纯收入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农业劳动力平均年龄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说明农业劳动力从事农业经营活动时间越长,其积累的经验也越丰富,抵消了其随年龄的增长导致体能下降的劣势。农业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和家庭人均纯收入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非农劳动力比重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非农收入比重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非农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越大,农户可能会更加重视非农活动,减少农业生产投入,进而降低耕地生产率。

3.2.3 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耕地细碎化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如表4所示。由表4可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耕地经营面积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模型2和模型4中,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与耕地经营面积的交互项的系数符号也不稳定,且不显著,因而无法判断其与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关系。

控制变量中,非农收入比重、耕地质量和地貌类型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非农收入比重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说明非农收入占家庭总收入的比重越大,农户可能会更加重视非农活动,减少农业生产投入,进而降低耕地生产率。耕地质量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地貌类型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由耕地细碎化与流转规范农户和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关系可知,耕地细碎化對流转规范农户和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作用方向不一致,即:耕地细碎化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而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可见,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会受到农地流转市场完善程度的影响,且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负向影响会随着农地流转市场完善程度的提高而增强。

耕地细碎化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表明,耕地细碎化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可能会受到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的影响。为了更加清楚地了解耕地经营规模如何影响耕地细碎化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作用方向,根据调查区域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状况,并结合聚类结果,将流转不规范农户划分为三种类型: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0.5 hm2),中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0.5~1 hm2)和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1 hm2),进一步分析耕地细碎化对此三类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

3.2.4 不同经营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1)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耕地细碎化对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不稳定,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很大。

控制变量中,地貌类型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与预期一致。

(2)中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耕地细碎化对中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如表6所示。由表6可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较显著的正向影响,耕地经营面积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较显著的正向影响,而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与耕地经营面积的交互项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一定程度上说明耕地经营规模越大,耕地细碎化对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负面效应就越大。因此,可以认为,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中规模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随着耕地经营规模的增大,耕地细碎化的负面效应逐渐凸显。

控制变量中,技术培训和非农收入比重均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技术培训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非农收入比重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3)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估计

耕地细碎化对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影响的估计结果如表7所示。由表7可知,耕地细碎化综合指数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一定的负向影响。

控制变量中,农业劳动力平均受教育程度和家庭人均纯收入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均对此类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由耕地细碎化与不同经营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关系可知,耕地细碎化对大中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作用方向不一致,即:耕地细碎化对小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不稳定,对中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而对大规模、流转不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可见,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会受到农户耕地经营规模的影响。当农户耕地经营面积较小时,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但当农户耕地经营面积较大时,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研究假说H2得到验证。

4 结论与建议

4.1 研究结论

首先从理论上揭示在不同农地流转市场和耕地经营规模的条件下,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然后利用湖北省江夏区等区县农户问卷调查数据,运用CobbDouglas生产函数的变形形式进行实证检验。研究发现:

(1)耕地流转规范性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流转规范农户的耕地生产率高于流转不规范农户的耕地生产率16.82%,说明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对提升耕地生产率有促进作用。

(2)耕地经营面积对转入户耕地生产率的作用方向受到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的影响。具体表现为: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经营面积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经营面积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说明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的农户更加注重单位耕地面积上的劳动和资本投入以增加产出;而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的农户则是通过扩大耕地经营规模来提高耕地产出率。

(3)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影响,其作用方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农地流转市场规范完善程度和农户耕地经营规模。若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若农户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耕地细碎化对农户耕地生产率的影响受到农户耕地经营面积的制约。具体表现为:当农户耕地经营面积较小时,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有正向影响;当农户耕地经营面积较大时,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

4.2 政策启示

(1)规范完善农地流转市场。研究结果表明,规范完善的农地流转市场有利于提高农户耕地生产率。当前中国农地流转市场发育尚不成熟,大多数耕地流转主要是发生在亲朋和邻里间,转入耕地的价格偏低甚至是无偿的,只有18.12%的农户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对于按市场价格转入耕地的农户,他们通常会对转入耕地进行集约化利用,合理配置各种生产要素,耕地生产率较高;而对于以低于市场价格转入耕地的农户,他们则往往粗放经营耕地,耕地生产率较低。因此,应建立区域性的农地流转服务平台,进一步规范农地流转市场,促使耕地更多地流向种粮大户、家庭农场、农业合作社、农业龙头企业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为实现适度规模经营、提高耕地利用效率提供制度保障。

(2)创新农地整治模式,降低耕地细碎化程度。研究结果表明,耕地细碎化对流转规范农户耕地生产率有负向影响,而且耕地细碎化对耕地生产率的负向影响随着耕地经营规模的增大而增强;另一方面,规模经营对耕地生产率的促进作用要受到耕地细碎化的制约。因此,应创新农地整治模式,提高农地流转和农地整治的耦合度,降低耕地细碎化程度,為提高耕地利用效率提供物质基础。

(编辑:刘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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