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基于我国前十大出口国（地区）的实证分析

应卓杭

（浙江财经大学，浙江 杭州 310018）

1 引言

出口贸易在一国的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的地位，作为农业大国的中国，无论是在农产品进口，还是出口方面都占据非常重要的市场份额。特别是随着贸易分工的细化，一国产品的自给自足已经不能满足当前经济发展的需要，世界各国便开始出现非常精细化的贸易分工，利用自身所有的资源禀赋优势实现贸易互补。譬如，我国与东南亚国家之间的农产品贸易互补。农产品贸易不同于工业品贸易，既不存在所谓的技术封锁，也不存在加工厂之说，但农产品自身属性和特征、对运输要求比较高等特点决定了其储存和运输比较特殊，大多国家的农产品出口往往呈现出以一般贸易和水路运输为主（部分相邻国家之间可以通过陆路运输实现），所以一国跨境物流发展水平所表现出来的流通渠道是否通畅、流通效率是否高效、物流运输能力和水平是否高质量、海关清关效率高低等对于农产品进出口必然会产生重要的影响。所以，各国都非常重视本国跨境物流发展，旨在通过跨境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海关清关效率的提升等手段来促进本国物流水平的提升，继而对本国农产品进出口产生推动作用。在这样的背景下，虽然我国农产品出口已经取得了较为快速的增长，但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如何？与我国农产品出口主要目的地国家（或地区）的跨境物流发展水平相比较，我国又处于什么样的水平？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显然，这些已经成为当前政府部门十分关注的问题，需要客观分析并提出相应政策建议帮助一国跨境物流水平的提升。

据此，本文期望通过与我国农产品出口前十大国家（或地区）之间建立跨境物流发展水平与我国农产品出口之间的实证模型，来客观评估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为我国政府部门更好地制定促进农产品出口增长政策，发现农产品出口所依赖的流通渠道存在的短板，并寻求合适的手段弥补短板提供相应的参考。

2 我国农产品出口现状

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我国经济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其中作为拉动经济增长三驾马车之一的出口贸易做出了重大贡献。从出口贸易的商品来看，我国作为传统农业大国，农产品一直是我国出口的主要产品，同时也是我国的主要进口产品。无论是农产品的出口，还是进口均取得了快速的增长，呈现出进出两旺的态势。2012年全年实现农产品出口625.8亿美元，同比2011年增长4.1%，2013年和2014年我国农产品出口额同比增长达到了7.2%和6.3%，2014年出口额出现回落，而到了2017年底，我国农产品出口达到751.3亿美元，同比增长3.4%（如图1所示），其中，2017年1-12月农产品出口金额为7 513 646.6万美元。总体而言，我国农产品出口额出现了较为快速的增长。

图1 我国农产品出口统计（2012-2017年）

另据海关总署最新数据统计显示，2018年我国农产品出口额又取得了显著的成效，1-12月农产品进出口额达到1 982.3亿美元，同比增长9.0%。其中，出口额720.7亿美元，同比2017年增长6.5%。虽然我国农产品进口额相比于出口更高，但并没有逆转我国农产品出口额持续增长的态势（2015年除外）。

进一步从我国农产品出口去向来看，日本、中国香港、美国、韩国、越南、泰国、中国台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成为我国农产品主要出口地。

2017年我国向这些地区共计出口农产品495.6亿美元，占农产品总出口金额的65.62%。其中，日本是我国最大的农产品出口去向地，其金额占总农产品出口金额的13.56%，其次是我国香港地区和美国。

3 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基于前十大农产品出口样本国（地区）的横向比较

跨境物流发展情况本是一个综合型的指标，涉及跨境物流基础设施建设、海关清关效率、贸易便利化等多种因素。现有研究中，一些学者采取主成分分析法、熵值法等不同方法对此进行测度，但从当前普遍比较认可的跨境物流发展情况衡量指标来看，世界银行根据全球性的问卷调查得到了一组关于各国跨境物流发展水平的物流绩效指数（《物流绩效指数报告》），并于2007年首次发布，在此后每隔2年发布一次，这个报告被越来越多的国际组织和世界银行等用于反映各国物流发展情况，并据此衡量一个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譬如印度尼西亚将该指数作为其贸易部绩效评估的官方指标，欧盟将其用于交通记分牌和海关联盟评估。该报告包含物流综合绩效指数及其六个子项指标，物流综合绩效指数反映一个国家的综合物流水平，6个子项分别从不同角度反映各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具体见表1。物流综合绩效指数与6个子项指标均由1-5的数值表示，数值越高，说明指数发展水平越高。

表1 世界银行《物流绩效指数》各子项指标及其经济含义

显然，世界银行发布的《物流绩效指数报告》所提供的物流绩效评估数据能够较好地反映一国物流服务产业发展情况，因此，本文关于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的分析也采取该指数，并与东南亚和全球其他国家（或地区）进行横向比较。

根据世界银行《物流绩效指数报告》的公开数据，得到我国跨境物流绩效发展情况如图2所示。

图2 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2007-2018）

从图2来看，2007年至2016年我国跨境物流绩效综合指数总体保持增长态势，主要得益于我国交通和物流基础设施的快速发展，为跨境物流指数的上涨奠定了基础，使得跨境物流绩效指数在2016年达到3.66，排名世界第27位，2018年有所回落，得分为3.61分，但在全球的排名上升为26位，处于韩国和我国台湾地区之间。

进一步从我国农产品出口去向的前十大国家（或地区）的跨境物流发展情况来看（见表2，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物流绩效指数（2018年）—联结以竞争：全球经济中的贸易物流》），我国排在第五位，位于日本、我国香港地区、美国和韩国之后，但与周边其他国家和我国台湾地区相比，已处于相对领先地位。

表2 2018年我国前十大农产品出口地区跨境物流发展情况

从表2我国跨境物流绩效指数各子项目指标的得分情况来看，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子项目得分最高的是物流运输及时性指数和物流基础设施质量指数，得分分别为3.84和3.75，虽然我国最近几年交通和基础设施建设非常快速，但相比于美国、日本和我国香港地区来说，我国的物流运输及时性和物流基础设施建设仍然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而影响我国跨境物流绩效最大的短板在于我国海关清关效率较低，得分仅为3.29分，远远低于美国、日本和韩国等发达国家，甚至还低于泰国。

4 跨境物流发展对农产品出口影响的实证研究

4.1 实证模型设定、数据来源及说明

研究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影响效应最合适的模型当属Tinbergen（1962）和Poyhonon（1963）提出的研究跨国贸易的引力模型。但由于Tinbergen(1962)和Poyhonon（1963）最早提出的引力模型仅包括了国家的经济体量（经济规模）、人口规模和距离三个简单的变量，而出口贸易除了受到这三个因素影响之外，还会受到诸如跨国贸易国家之间是否相邻、国家是否临海以及该国的对外开放程度等因素的影响。同时考虑到本文的研究目的是基于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所以本文进一步加入跨境物流绩效综合指数，同时为进一步考察跨境物流发展中各子项目指标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进一步构建单独包含子项目指标和包含全部项目指标的实证模型式（1）-（8），具体如下：

其中，LnGDPc,LnGDP分别表示我国和十大农产品出口去向国家（或地区）的经济体量，LnPopulation,LnDistance分别表示样本国（地区）的人口因素，以及我国与样本国家（地区）首都之间的距离，Open,Border,Coast分别表示样本国（或地区）的开放度、我国与样本国（或地区）是否有共同边界（如果有共同边界，则为1，否则为0），样本国（或地区）是否为沿海国家（如果为沿海国家，则为1，否则为0）。LPI,Custom,Infrus tr ation,Ship,Serve,Trace,Time分别表示跨境物流绩效综合指数以及六大细分子项目指标。

本文进行实证研究的样本区间为2012-2018年，样本国家为我国，以及我国农产品出口前十大国家（或地区），具体为：日本、中国香港、美国、韩国、越南、泰国、中国台湾、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

我国农产品出口数据来自于商务部外贸出口统计数据整理得到并进行取对数处理，各国GDP、人口规模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同样进行取对数处理，距离变量的数据来自于国际前瞻及信息研究中心（CEPII）数据库，也进行取对数处理，消除可能存在的异方差性。开放度采用样本国家（地区）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予以近似衡量，我国与样本国家（地区）是否有共同边界，以及样本国家（地区）是否为沿海国家（地区）根据实际情况确定虚拟变量的值，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及我国农产品前十大出口国（或地区）跨境物流发展情况数据采用跨境物流绩效指数近似代替，数据来自于世界银行发布的《物流绩效指数报告》，该报告从2007年开始发布，截止目前已经发布6次，分别为2008、2010、2012、2014、2016和2018，由于该报告中奇数年份没有报告数据，所以实证研究样本时间内不存在的数据采用前后两次发布的《物流绩效指数报告》中的数据进行加权平均处理。

4.2 实证模型估计及结果分析

根据本文样本数据，首先对各指标数据进行面板单位根检验发现均为平稳过程，不存在面板单位根现象，可以进行面板回归分析。其次，确定实证模型采用混合回归模型还是固定效应模型估计，抑或是随机效应模型估计，经过F检验和Hausman检验认为，8个模型均适合采用固定效应模型估计。因此，采用stata 15.0软件就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前十大出口国（或地区）的出口效应引力模型进行估计，得到估计结果见表3。

表3得到模型（1）-（8）的估计结果误差项通过各种检验，且R2也较高，较好地拟合了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前十大农产品出口国（地区）之间的农产品出口效应。结果显示，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估计系数为0.302 6，且在统计上显著。这表明跨境物流的发展（绩效水平越高）有利于我国农产品的出口。同时，衡量跨境物流发展的海关效率、物流基础设施质量、国际运输便利性、物流服务质量和能力、货物可追溯性、物流运输及时性的六个子项目指标估计系数显著为正，表明海关清关效率越高、一国跨境物流基础设施建设越发达、国际运输越便利（贸易便利性）、一国物流服务水平和能力越强、货物跨境运输可追溯性越好、物流运输时效性越强，则越有利于我国农产品的出口，这与理论预期一致。

表3 跨境物流发展综合绩效指数及其子项目指标对我国农产品出口效应估计结果

为了更好地探究跨境物流发展的每一项子项目指标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本文进一步地分析模型（1）-（7）的估计结果，跨境物流发展绩效综合指数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估计系数为0.503 5，同样显著为正，而其他5个子项目指标估计结果也表现为正向促进效应，与模型（8）中纳入跨境物流发展绩效综合指数和所有子项目指标估计得到的结论一致，仅有的区别只是各变量估计系数大小有所差异，在纳入跨境物流发展绩效综合指数和所有子项目指标时，估计系数略微缩小，但并未改变研究得到的结论，也进一步佐证了本文模型估计的稳健性。

除此之外，控制变量中，我国与样本国（地区）经济体量越大、样本国（地区）人口规模越大、样本国（地区）开放度越高、样本国（地区）与我国相邻（具有共同的边界），以及样本国（地区）为沿海国家（地区）均有利于我国农产品的出口，而样本国（地区）与我国的距离越远，则越不利于我国农产品的出口，这都与理论预期一致。这里特别需要指出的是，一些研究中发现我国与一些东南亚国家（譬如越南和印度）虽然有共同边界，但由于我国与这些国家存在边界纠纷，所以，相邻国家之间的变量并没有对我国出口贸易产生显著的正向效应，反而会呈现出负向的抑制效应，这并未在本文实证研究中得到体现，也就意味着，虽然我国与一些相邻国家（譬如本文的越南、日本）存在边界纠纷，但这并不影响我国对这些国家的农产品出口。

5 简要的结论

本文从我国农产品出口现状入手，分析了我国跨境物流发展情况，并与我国农产品前十大出口国（地区）的跨境物流发展情况进行了横向比较，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基于贸易理论中的引力模型进行扩展，采用2012-2018年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前十大贸易伙伴的面板数据，就跨境物流发展对我国农产品出口的影响效应进行了实证研究，研究得到：

第一、我国物流基础设施建设质量指数和物流运输及时性指数助力我国跨境物流发展绩效综合指数得到了快速发展，海关清关效率低下成为阻碍我国跨境物流发展的主要短板，使得我国跨境物流绩效综合指数与发达国家间的差异依然较大，相比发达国家，我国跨境物流各子项目指标仍具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第二、基于我国农产品出口前十大国家（或地区）的实证研究发现，无论是跨境物流发展绩效综合指数，还是跨境物流各子项目指标均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效应，同时，样本国（地区）经济体量、人口规模、距离因素、开放度、是否与我国相邻，以及是否为沿海国家（地区）均对我国农产品出口具有显著的影响，且其影响效应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