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荣

2019-06-01 08:05祁河
金秋 2019年3期
关键词:厂里双手办法

文/祁河

福荣刘姓,有没有福不知道,唯一的荣耀,可能就是进过北京军委的“八一”大楼,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其实,他进京不是头一回,在我认识他前,他就数次进京,包括到省市县各级上访,为的是能接上父亲的班——当上一名工人,进城吃上商品粮。

可他父亲不想让他接班,厂里也不愿意他来接班,原因是他一岁多时,父母就离了婚,成了仇家。父亲在省城工作,留下母亲,带着他和一个姐姐在临潼老家务农。一晃20多年,平时也没有多少来往,彼此生分得很。老父就想让自己一个亲侄儿来厂顶替接班,老来也好有个依靠。

况且这个儿,长在单亲家庭,小时没好好念书,长大也不齿于地里刨食,整日游手好闲,倒是长得一身肥膘。当知道有个负心的老爹,自然是水火不容,三天两头索要财物,非骂即打。听说有接班进城的机会,当仁不让。据说为了进城,将先人留下的房屋门窗梁檩都卖了。这般滚刀肉式的人物,厂里的头头听说后,从心底里惧怕,还是不要这货罢了。

这也难不住他,反正横下一条心,我是儿子,只能由我接班,其他人靠边!于是一级级上访,缠得你没办法,一级一级往下批,谁不批找谁。上班跟到单位,下班跟到家里,你吃饭,他也端你的碗,操你的菜。叫来警察训诫一顿,他还是继续。到了厂里这一关,说你爸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他就找他爹,反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慢慢地磨。磨的老汉躁气,最后也没了脾气,只好自认倒霉,谁让是自己养下的儿子,终于同意让他顶替接班。

这里还有个插曲,那时厂里的书记姓金,从部队转业回来,性情也是刚烈。一开始也是尊重刘父的意见,严格按政策界线来。福荣软泡硬磨、撒波耍赖无济于事,那天就耍起了二球。上午十点多,我正在工青妇办公室与孙主席说事,书记办公室传来吵闹声,跑过去敲门也不开。从楼道跑出来,由东边开水房旁的自行车棚绕到窗户外踮起脚朝里看。金书记与刘福荣正跌倒在沙发里扭成一团,刘右手还挥舞着一把一尺长的刀子。

情急之下,我纵身翻窗入室,双手扭住这家伙的手腕,将刀夺了过来,大喝一声“刘福荣你想干啥!”这时他也泄了气,但双手仍不停地撕挖书记,嚷着“凭啥不让我接班!”我乘机将反锁的门拉开,外面冲进来一群人,才将气呼呼的他俩隔开。事后众人都有些害怕,再晚些不知是个啥结果。当时人都朴实,两人也没有结下多大怨气,他终于成了锦华木器厂的一员,在小带锯上下料。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他难缠,不太招惹他。也是人能行,胡成精,竟将他母亲和姐姐接到厂里,占了东厂看料场的房子住下,也算有些孝心。

有了空手夺白刃这档事后,福荣有点怕我,我说啥他还能听进去。也可能是他结婚生子后,反思了以往,老是与人对抗惹事不是个办法,就去了些狂野的毛病,没成想后来他与我还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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