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蔚
(华东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上海 200000)
笔者在参观2018年嘉德春拍上海预展时,发现一件明成化“海水江崖”金爵金托,这套分为托盘和爵杯二部分,高18.1厘米,重689克。其腹部錾刻两条不同造型的云龙纹,其龙口一张一闭,一盘旋一舒展,均为五爪,造型威猛,托盘为圆形,宽缘,内盘下凹,中部立体铸出三座山峰,形成犄角之式,山峰相邻之处可插入爵杯三足,峰体各镶嵌枚大型蓝色宝石,内盘采用锤碟及錾刻工艺呈现出高浮雕的双龙及海水江崖,缘处镶嵌九枚宝石及錾刻云气纹,盘底缘处刻有“银作局成化拾贰年拾月内成造玖成色金共重捌两肆钱”字样,极为精美,保存完好。
“托盘内盘下凹,中部立体铸出三座山峰,形成犄角之式,山峰相邻之处可插入爵杯三足,内盘为高浮雕的双龙及海水江崖,缘处錾刻云气纹。”为固定爵杯,往往托盘中部有一块凸起的承坐。这件托盘与定陵出土的金托玉爵的托盘造型极为相似,但是这件爵的三足是卡在托盘承坐侧边的三个凹槽上的,而定陵的金托玉爵则是托盘中间的承坐则有三个洞,金爵插入其中。这两种方式在明代爵和爵托中是常见的。在纹样上,三件托盘都出现了海水江崖纹与龙纹。
海水江崖纹由海水纹与江崖纹组成,笔者总结了其纹样特征:一是明代江崖纹中的山形都是瘦削尖耸;二是一个山形内纹样单个或多个层层叠加有秩序纵向依次排列,三个山为一组,中间为主山较高大,两侧山峰峰顶形状清晰,但相对主山较矮,并且依附于主山。但,在对比中笔者发现,这件托盘的承坐上的山尖都太过圆润,丝毫没有明代江崖纹的瘦削之味,并且排列无序。其次内盘的江崖纹单个山体为多层纹样,三坐山中两座侧峰峰顶只描绘了一半,并未如其他明代江崖纹中侧峰山顶清晰尖锐,其次三坐山的叠加关系错乱,一般以主山为主体侧峰依附其旁,或如万贵墓中出土的金托的江崖纹从前到后依次叠加。
金爵和金托都采用了錾刻与嵌宝石工艺,明代的镶宝石工艺如今早已失传,但在现存的大量嵌宝石金银器中仍可窥探一二。该金爵的两个柱子上的两个红宝石与金盘边缘的宝石都是包镶,而承坐的三颗为抓镶。通过比较对照,笔者发现,这件器物的包镶包边过窄且厚,爪镶的金爪较粗,尾部的连珠边代替了累丝边,连珠与金爪交接处相连,而不是夹于包边与连珠之间。
因为等级极高,现存嵌宝石托盘并不多见,定陵出土的几件金爵金托、玉爵金托中,笔者发现金托边缘的宝石排列都以两到三个宝石颜色为一组按照AB或ABC的顺序轮流依次排开共12颗,而这件金托蓝宝石与红宝石以ABB的顺序轮流依次排开共9颗。中国古代很讲究对称性,在宝石的镶嵌上也不例外,明代现存的发簪和带扣的宝石排列也应证了这一点,但在目前为止的环形排列中,笔者暂未发现类似该金托宝石的排列方式。
金盘底缘处刻有铭文“银作局成化拾贰年拾月内成造玖成色金共重捌两肆钱”。明代皇室贵族的金银器为内府制造,其制作标准等级理制都有严格的标准。明代内府金银器制造主要有三个机构;御用监、内官监、银作局。该金盘铭文中写“共重捌两肆钱”,从整理的明代金银器铭文中用到“共”字的都是指两件及两件以上的器皿,如继妃万氏墓中鎏金银钩的铭文“内宝典所造金钩四个共重一两捌钱九分”,因此依此这里的“共重捌两肆钱”是指金爵和金托两件的重量,然而笔者将捌两肆钱换算成克数时发现它约等于315克,也就是说金盘加上金爵是315克这与简介中“重689克”明显不符。因此,笔者推测315克应是金盘的重量,这与定陵金盘越349克也是相符合的。因作假者不懂内府“共”字的用处而失误写上。
在比较了金爵金托的纹样、制作工艺及铭文后,笔者可以确定这件嘉德春拍拍品明“海水江崖”金爵金托为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