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晴 孙建江
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创作近年来成为一种现象,这种现象的产生有其内在和外在的原因,值得探究。然而,触发这一现象产生的文本源头“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却一直争议不断,争议的焦点无不围绕“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究竟是不是“动物小说”而展开。这个争议背后的价值取向和价值判断更值得探究。
一、独特的现象
沈石溪的动物小说近年来异军突起,读者之众多,影响之广泛,实不多见,以至于成为一种“沈石溪现象”。2008年是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开始高密度、高频次进入读者视野的一年,这一年,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开始规模性地推出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狼王夢》是沈石溪最重要的代表作,该著于2009年推出,次年便跃入童书TOP10畅销榜单,此后,更是一路高歌猛进,持续名列畅销童书榜单前茅。2017年,《狼王梦》获颁书业年度评选的“年度畅销书”。截至2018年4月,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狼王梦》(平装本)累计印数达632万册,加上精装本、注音本,已达689万册,再算上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以外的版本,累计印数约为920万册。
除了《狼王梦》,沈石溪的其他作品也同样受到读者的欢迎。截至2018年4月,沈石溪在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过百万册的作品有:《第七条猎狗》(285万册)、《最后一头战象》(262万册)、《斑羚飞渡》(238万册)、《再被狐狸骗一次》(162万册)、《雪豹悲歌》(146万册)、《混血豺王》(132万册)、《鸟奴》(104万册)、《红飘带狮王》(103万册)。在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沈石溪的出版作品共65本,印数总册数达3500万册。在国内整个图书市场中,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册数占比约为0.47%;在国内整个童书市场中,沈石溪动物小说册数占比约为1.45%。[1]由于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的热销和拉动,过去鲜有作家尝试、颇为冷门的动物小说渐渐成为相对独立的文学板块。在10年的时间里,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有如此庞大的受众群体及其联动效应,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文学现象。
然而,沈石溪的大部分动物小说在20年前就已创作完成并发表、出版。沈石溪是80年代出场的那代儿童文学作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与同时出场的同辈相比,沈石溪最大的不同在于,其创作几乎都是围绕着动物题材而展开。1979年,他开始创作动物小说。1984年,出版第一部作品,即动物小说集。可以说,他是一位标志鲜明、专注专一、典型的动物文学作家。其实,不要说在当时,即使是现在,以动物小说为自己创作主项的作者也屈指可数。作为80年代崛起的一代儿童文学作家,沈石溪的作品一直好评不断,曾四获中国作家协会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陈伯吹儿童文学奖、台湾杨唤儿童文学奖等。沈石溪的作品被收入人民教育出版社等出版机构,出版的各类语文教材和教辅,亦获得教育界的认可。换句话说,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沈石溪的作品一直属叫好不叫座型。这也不同于一些初涉文坛即获极大市场回馈的作家创作。
二、成因探究
人类社会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才进入文明社会,这是一个由“生存”到“生活”再到“生命”的过程。人类的文化进化,是一个不断趋向自觉的成熟过程。而文化自觉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人类的道德需要不断地自我更新,以及道德共同体的边界不断地扩大,并且将道德的进化真正看成是人类生活的核心内容和任务。文明社会之所以存在,离不开文化的推动力量。道德共同体的边界从关注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推广到调节人与自然的关系领域,从关注人类生命存在到关注非人类生命存在,直到宇宙万物包括整个自然生态系统,其本身也是道德进化的表征。正由于人类相对于一般的自然存在物具有独特的优越性,所以人类才应该基于对生态系统复杂性的认识而尊重自然、关心自然、照顾自然。人类不断走向自觉的过程也是伦理文化发展和道德进化的过程,二者相得益彰,推动着人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和谐共生。生态整体利益无疑是人类利益的延伸和深层展现,遗忘了地球生态系统也就遗忘了人类最后的家园。
近40年来,中国社会快速发展,物质生活日益丰富,人们的文明诉求和精神需要日趋加剧,生态道德和生命意识变得愈加凸显和重要。沈石溪在《“动物解放”和“动物福利”》一文中说:“我们应当学会尊重动物,尊重另一类生命形式,别把除了我们人类外其他所有的生命都视作草芥。”[2]儿童文学从根本上说是服务弱小生命形态的文学,其核心艺术理念是追求生命平等。在强大的人类社会面前,动物与儿童同属弱小地位,儿童较少被社会化,原始生命特征突出,最容易与动物产生共鸣。所以动物永远是孩子的最爱。这是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畅销的文化前提。
在沈石溪笔下,动物世界就是人的世界,动物世界与人的世界对等。动物是大自然生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类本身即是动物的一部分,不过是动物的高级形态而已。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人类开始从动物的世界中走出,创造了属于人类特有的文明生活。久而久之,人类以自我为中心的存在意识占有并控制着地球的生存空间,与动物形成了严重的对立关系。人类忘记了自己的“动物身份”,从骨子里歧视动物的生命形态,以为自己是万物的主宰。原本人与动物一体的生命世界,正在被孤立得仅剩下人类自身。生命多样性的消失是地球最大的悲哀,也是人类可能遭遇的最可怕的结局。正是鉴于此,沈石溪对动物世界充满了感情。借由动物世界观照人类社会,表达对人类自身弱点及生活复杂性的某种思考。《母熊大白掌》中的母熊,因它稀有的大白掌而成为人类猎杀的对象,人类捕获熊崽并以此相诱,但母熊“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救出小熊崽,哪怕是刀山火海,它也要闯一闯”。这里的动物主体不再是一种简单的生命存在体,而是具有特定内涵的个体,它们为了生存,艰困而又执着,给人类以震撼。它们的生命形态和过程不同程度地观照着人类“文明”。动物是主体。人类是动物生活的介入者、观察者,面对独特的、与人类伦理相背离的动物行为,人类是被感动的对象。
沈石溪从不讳言自己笔下的动物世界是人类世界的指涉,因此,他可以较为从容地刻画出作品中人物(动物)的性格。《狼王梦》中的母狼紫岚,为了实现狼王梦,坚毅执着。它可以不顾其他狼崽的仇视偏爱“黑崽”,可以毅然斩断和大公狼卡鲁鲁的缠绵情丝,可以狠心咬死落入捕兽铁夹的狼子蓝魂儿,可以不惜摔断自己的腿骨来诱发、唤醒狼子双毛的狼王意识,可以心甘情愿和凶猛的金雕同归于尽。相比母狼紫岚的坚毅执着,小狼双毛则十分胆小懦弱。作为第三个孩子,双毛从小遭受两个哥哥的欺压,失却野性。紫岚为了让双毛变得勇敢,就开始和媚媚一起侮辱它、激将它,它开始渐渐恢复了勇敢。然而,在挑战狼王的关键时刻,它深植心底的胆小懦弱席卷重来,再次成为没有胆量的孬种,被狼王咬死。
沈石溪在作品中很善于设置力量对比和彼此较量。这既体现了作者“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理念,又大大增添了作品本身的吸引力。《太阳鸟和眼镜王蛇》的对比和较量是在眼镜王蛇和太阳鸟们之间展开的,一方是体长6米的庞然大物,一方是体长不足10厘米的太阳鸟们。两相对抗,太阳鸟们一定不是眼镜蛇王的对手。可是,事情恰恰相反。太阳鸟们开始确实是“以卵击石”———一只只被吸入蛇口,但成千上万只太阳鸟毫不畏惧,一只接一只勇敢地朝蛇口飞进,直到最后将蛇王活活撑死!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不可一世的眼镜蛇王,恐怕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的下场吧。因为它不懂得弱者一旦团结起来就会变得无比强大。团结起来的太阳鸟们才是真正的强者。这不能不说是沈石溪的一种叙述智慧。
沈石溪作品的另一个鲜明特点是故事曲折多变,情节环环相扣。《狼王梦》是他这方面的巅峰之作。故事的主角母狼紫岚自己不能做狼王,它的“梦”是让自己的丈夫和小狼们做狼王。丈夫黑桑很有狼王相,却在对决狼王洛戛的前一天被野猪顶死。这可以说是整个“狼王梦”的序曲。丈夫死后,紫岚决定让长子黑崽完成狼王梦。可出师不利,黑崽被鹰叼走吃掉。第一波高潮就此结束。紫岚并不灰心丧气,它决定培养次子蓝魂儿完成狼王梦。可是,蓝魂儿不幸被捕猎铁夹夹住,紫岚为了不让其痛苦只能将其咬死。第二波高潮又结束了。紫岚仍不灰心丧气,它决定培养三子双毛完成狼王梦。双毛从小受尽两个哥哥的欺压,胆小懦弱,窝窝囊囊,最无狼王相。紫岚为了让它变得勇敢,就开始和小母狼媚媚一起侮辱它,以唤醒它的野性和勇敢。最无狼王相的双毛,最不可能做狼王的角色,有时恰恰最有可能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沈石溪十分了解读者的阅读期待。这里埋着一个巨大的悬念。可是,当一切按照既定情节发展时,突然又来了个峰回路转。双毛在挑战狼王时,内心根深蒂固的懦弱胆怯再次闪现,它功亏一篑,被狼王咬死。眼看就要成功,就要当上狼王,读者的期待又再次跌入谷底。然而,故事还没有结束。紫岚想把几个孩子培养成狼王,都以失败而告终。但它内心深处的野性、烈性、狼王情结并没有终结。为了让孙辈安全成长,紫岚最终选择与鹰同归于尽。全书以悲剧收场,让人不胜唏嘘,感慨万千。
三、沈石溪动物小说之争背后的价值取向
毋庸讳言,沈石溪的动物小说自问世以来,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争议。而其中,最大的争议莫过于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究竟是不是“动物小说”了。当然,引发这一争议的一个重要参照是西方经典动物小说艺术范式。
进入20世纪后,动物小说创作渐成西方文学中特有的一种样式。专事或涉足这方面创作的作家很多,代表性作家有加拿大的西顿(《我所熟悉的野生动物》)、灰枭(《莎乔和她的海狸》)、罗别茨(《大地之谜》),法国的黎达(《海豹冒险旅行记》)、吉约(《格里什卡和他的熊》),奥地利的娅旦森(《野生的爱尔莎》)、萨尔登(《小鹿斑比》),美国的杰克·伦敦(《荒野的呼唤》)、阿特沃特夫妇(《波珀先生的企鵝》)、仑格(《跳高能手蛙鱼》)、海莲·凯伊(海豚在问又在答),英国的达列尔(《超负荷的诺亚方舟》),日本的椋鸠十(《独耳大鹿》)等。这些作家所遵循的艺术范式也不尽相同,有的“严格”,有的“宽松”。其中,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是西顿。
以西顿作品为代表的西方动物小说(不是所有西方动物小说),具有以下一些明显的艺术特征。其一,严格的动物学属性。小说的背景和发生地,必须是动物实际可以生存的地域。描述的动物角色,必须是实际存在的。动物与动物之间的相处、关系,必须是实际可以发生的。动物的习性,是独居还是群居,何时独居,何时群居,必须符合动物的生态实际。动物的饮食,哪些是作品发生地有的,是可以饮用食用的,哪些是作品发生地没有的,是不可以饮用食用的。事件的发生,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能凭空想象和虚构。其二,动物没有人的思想、意志和情感。动物虽然是作品中的角色,但它不同于我们人类,没有人的思想、意志和情感。人可通过言语表达思想、意志和情感,动物则不能。动物可以有动作,但不能像人一样开口说话。不能用说话、对话、心理活动的方式表达诉求。其三,纯客观描述。作者虽然是创作主体,但同时也是一位动物学家,不能揣摩、猜度作品角色行为,只是一名忠实的记录者、展示者和呈现者。作者创作采用的是零度介入方式。
沈石溪又是如何来进行动物小说创作的呢?我们不妨来做一对照。其一,沈石溪作品的背景、发生地、角色、关系、习性、饮食等与动物生理学大抵吻合,这也是沈石溪动物小说的一个基本面。但他作品中事件的发生未必在现实中都真有,尽管这样的事件发生并不多。比如,《斑羚飞渡》中,群羊被猎人与猎狗追至山崖绝境,羚羊们老少配合,老羚羊们用自己的身体托着青壮羚羊们飞渡山崖,用牺牲一半挽救另一半的方式完成种群的生存。这样的事不知在现实中是否真有。所以,在遵循动物学属性方面,我们说沈石溪基本上还是做到了。其二,在沈石溪那里,动物拥有人的思想、意志和情感,这与西方经典动物小说范式完全不同。沈石溪作品中的动物保持了不开口说话,这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底线。但他笔下动物的思想、意志和情感是通过主人公的心理活动、旁白、插叙来提示、显示和暗示的。所以,在他那里,动物实际上就是人的化身。人有什么想法和情感,动物就有什么想法和情感。其三,沈石溪不是纯客观描述,他的情感性、主观性、倾向性十分鲜明。这与西方经典动物小说范式也完全不同。叙述者主导故事的走向和结局。
那么,沈石溪的动物小说究竟是不是“动物小说”?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妨来考察一下文体演变的既有存在。而要讨论文体演变的既有存在,又不得不说说艺术的真实和艺术的规约。
文学是作家的主体创作,从根本上说不可能有绝对的真实。再写实、再客观、再还原的描述也是作家的艺术创造,只能是一种相对的艺术真实。既然是相对的艺术真实,就或多或少保留着作家的虚构和想象成分,无所谓绝对的客观性。动物小说创作不是学术实验,不是科学报告,不是实证分析研究,它必然带有作者的主观倾向和情感,不同的只是这种倾向和情感隐藏的是深是浅而已。与此同时,从艺术的规约来看,科学的文体分类无疑是文学发展的重要成果。因为有了文体分类,我们才有了小说、童话、诗歌、散文等。甚至在小说中又划分出了动物小说。这些相对明确的属性归纳和概念界定,显示了不同文体作品的独有特质。不同的文体在自律性约束中形成各自的理论谱系和学术规约。而且,这种文体的分类,也为文学史的梳理和建构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有章可循,有规可依。
但我们也必须看到,这种看似严谨、科层化的文体分类,同样也存在着某些相对性。事实上,文体的演变一直都是既有的存在。且不说一种文体与另一种文体之间存在交织性,比如,散文和诗歌之间有散文诗,诗歌与戏剧之间有诗剧,诗歌与小说之间有诗化小说等。就是相对明确稳定的文体,本身也存在着变量。20世纪中叶,西方童话创作中出现了一批“写实”成分大量介入的作品,比如《小王子》《夏洛的网》《蟋蟀在时报广场》《小老鼠斯图亚特》《奇怪的大鸡蛋》《雄师·女巫和衣柜》等,这些作品与传统童话不甚相同,传统童话强调“幻想”的纯粹性,这些作品却是“写实”大量介入“幻想”,以至于人们无法对这类作品进行文体归类,有称“小说童话”的,有称“童话小说”的,有称“幻想小说”的,有称“幻想文学”的,也有直接称“Fantasy”的,当然,更多的人仍称之为“童话”。即使是西方动物小说创作,也存在不同的异质。黎达同样是西方动物小说的代表性人物,她的动物小说动物角色之间可以彼此说话,完全不同于西顿的动物小说。
这种文体边界的不确定性和模糊性,似乎在冲击着文体分类的科学性和严谨性,而事实上,又何尝不是文体自身发展演变的某种必然。弗吉尼亚·伍尔芙在谈及小说这一文体时说:“它将用散文写成,但那是一种具有许多诗歌特征的散文。它将具有诗歌的某种凝练,但更多地接近于散文的平凡。它将带有戏剧性,然而它又不是戏剧。它将被人阅读,而不是被人演出。”[3]文体概念是相对性的,也是开放的,文体演变的既有存在,也预示着一种更为开放、多元和不同文体彼此交织的写作倾向的到来。
回到前面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是不是“动物小说”的话题,回答是肯定的。他的动物小说就是“动物小说”,是中国的、沈石溪式的“动物小说”。
在中国,特别是儿童文学领域,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巨大存在。仅以浙少社沈石溪3500万册书计,倘若每册书有三位读者,其读者已超过1亿。一位作家的作品有过亿读者阅读,这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这无论如何都值得骄傲和自豪。
沈石溪的动物小说广获读者的喜愛和认同,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知道会否有这么一天,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人们讨论起动物小说的艺术范式的时候,中国沈石溪的动物小说也是一种重要的参照呢?
注释
[1]截至2018年4月,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沈石溪作品65本,其中过100万册作品9种(相同书名不同版本为1种),版权页具体数据如下。平装本:《狼王梦》2009年10月第1版,2018年4月第80次印刷,印数6324000册;《第七条猎狗》2008年11月第1版,2018年4月第82次印刷,印数2825500册;《最后一头战象》2008年11月第1版,2018年4月第76次印刷,印数2570500册;《斑羚飞渡》2008年11月第1版,2018年4月第67次印刷,印数2353500册;《再被狐狸骗一次》2008年11月第1版,2018年4月第68次印刷,印数1600500册;《雪豹悲歌》2009年10月第1版,2018年4月第60次印刷,印数1434000册;《混血豺王》2010年8月第1版,2018年2月第55次印刷,印数1327000册;《鸟奴》2009年10月第1版,2018年4月第55次印刷,印数1045000册;《红飘带狮王》2011年7月第1版,2018年4月第39次印刷,印数1033000册。精装本:《狼王梦》2016年1月第1版,2018年1月第9次印刷,印数210000册;《第七条猎狗》2017年11月第1版,2018年3月第2次印刷,印数30000册;《最后一头战象》2017年7月第1版,2017年7月第1次印刷,印数50000册;《斑羚飞渡》2017年11月第1版,2018年3月第2次印刷,印数30000册;《再被狐狸骗一次》2017年7月第1版,2017年7月第1次印刷,印数20000册;《雪豹悲歌》2017年11月第1版,2018年3月第2次印刷,印数32000册。注音本:《狼王梦1》2016年11月第1版,2018年3月第4次印刷,印数118000册;《狼王梦2》2016年11月第1版,2018年3月第4次印刷,印数120000册;《狼王梦3》2016年11月第1版,2018年3月第4次印刷,印数120000册.
[2]沈石溪.动物小说大王的内心独白[M].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2018:76.
[3]弗吉尼亚·伍尔芙.论小说与小说家[M].瞿世镜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0:363—3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