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幸福生活

2019-05-28 09:28刘红敏
小说林 2019年3期
关键词:算命先生婆家百万富翁

主持人语:家庭生活是一泓宁静的溪流,没有波澜却有方向。本期刘红敏的《叶子的幸福生活》就描绘了这样有目标的家庭生活。叶子为了爱情嫁到郊区,却尽受婆家的冷脸,自己攒钱结婚,住到荒郊野地没水没电有老鼠的破厂房里,还要挺着孕肚干男人才能干的重体力活。对一个城里长大的女孩来说实在太残酷了,可是她却过得有滋有味,只因为她有算命先生给立下的成为“百万富翁”的目标。而实际上叶子并不期待这个目标,她看重的是实实在在的爱情,她在与丈夫 “男耕女织”般的生活中感受着最真切的幸福。

陈耀宗的《树命关天》讲的是一棵古树的命运,却投射出当下人们对待事物的态度。起初,一棵名木倒毙引起那么多人关注,不断寻找责任人和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真相大白之后人们却选择了遗忘,无论是路人还是主管单位。这不正是当下现实的写照么?“热点”,发酵,网曝,追根究底,不了了之,彻底遗忘。人们的兴趣点转换太快,这就是当代生活的节奏吧?

张三,东北民间用来指代“狼”。李春华的《日上三竿》里那条狗的名字叫“张三”,小说围绕这条狗的命名原因展开叙述,让人领略复杂的人性。“张三”的主人李四具备社会底层小人物身上的洞察人性、幽默等特点,也有可怕的奸狡与虚伪。他提醒女文秘防备“张三”样的张经理,却在别人急着干活的时候偷奸耍滑;一面口口声声说“狗会引领我进入一个更慈爱、更温柔的世界”,一面偷杀流浪狗解馋;故意烧热洗澡水烫得女工“哇哇惨叫”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又在张三咬了他之后舍命扑救。所以,人性恶的一面正是那个“张三”。

——特约栏目主持:袁炳发

叶子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艰难地放下扁担,水从桶里溢出来,滴落在尘土飞扬的崎岖小路上。刚刚孩子在肚里不停地打滚,叶子用手抚摸着肚皮,说道:宝宝乖啊!妈妈马上就到家了,妈妈知道你不喜欢担水的重量,可是,宝宝啊!不担水,咱们喝什么啊!孩子是听不懂这些话,仍使劲地动,最后整个肚皮都硬起来。叶子害怕了,才停止前行的脚步,把扁担放下来。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燃烧了整个天空。天空下,叶子的身上、头发上、脸上,都是红色,就连房子、树、小狗,也都红了。

叶子真想伸手,把那一片火焰扯过来,塞在锅灶坑里,那样她就不用点火,不用劈木头板子,铁斧头死沉死沉的,拿着都费劲,更别说举起来了,太吃力。再说那个木头,咋就那么结实,一斧头下去,就掉一点白茬不说,手掌震得生痛。有一次,手掌心不知怎么弄的,扎了一个木头刺,挺深的,叶子忍着痛,好不容易把刺拔出来,出了很多血。叶子晕血,这次却没有晕倒,她怕压到肚子里的孩子。

叶子站在大门口,踮起脚望向公路,自家的车是蓝色的,非常新鲜的那个颜色。偶尔,有一辆车从远方驶来,灯光照射在树林,透过来一束明亮的光,叶子心头就一紧,以为是她男人出车回来了。但是,车驶过山脚,消失在黑色的夜里,没有拐下小道。叶子非常失望,锅里的菜汤和馒头已经热了三遍,已经没有鲜香的味道了。叶子不喜欢回到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人孤独地守着一支红蜡烛,看着它燃烧成半截。看见它流泪,叶子就也想哭。叶子喜欢看那一片灯火辉煌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明亮的光。

叶子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嫁到郊区,生活在荒郊野外。之所以会这样,因为婆家不同意这门婚事,也不认可她。倔强的叶子,对她要嫁的男人说:咱们自己攒钱吧!咱们自己结婚。于是,他们攒了五年钱,没有婚房,他们就去野外的厂房去住,没电,没水,老鼠经常光临。终于,可以结婚了,叶子去为自己的婚礼看日子,算命的先生说:大姑娘家家的,哪有自己看日子嫁人的,让婆家来个人。没有办法,叶子硬着头皮,去找她未来的婆婆。婆婆和二姑姐蹲在水缸那里,一个挑韭菜,一个掐婆婆丁,看见叶子,她们没吱声。叶子说完来意,她婆婆说:没时间,她得做饭,一会儿孙子和外孙女放学回来,进屋就要吃饭。叶子目光投在二姑姐的身上,她仍然没有吱声,太尴尬了,叶子转身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听见二姑姐说:嫁不出去了,硬往这赖。

听到叶子说婆家人不来,算命先生大骂:这是什么狗屁人家,也不看看你儿子是什么穷命。算命的对着一屋子看八字的人说:你们再看看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嫁給他们那样的家庭,真都白瞎了,就这闺女的八字,嫁个要饭的,都能让他变成百万富翁。于是,有人就问了:姑娘,你娘家妈咋不来呢?你还是考虑考虑这样的人家,你嫁过去了能给你好果子吃吗?看见叶子眼里打转的泪水,算命的先生说:闺女,别上火,我给你择个好日子,一定让你过得幸福美满,大富大贵,我不要钱,白给你看。闺女,你将来如果不是百万富翁,你来砸我的招牌。

一直这样站着,叶子感到有些累,她决定还是回到老位置去等他男人。在自己家的窗台上等,站起身子,可以看见公路,累了,就坐在窗户的横橕上。有一次,他男人也是在晚上回来的,从大门口进来的,一直傻乎乎地往屋里走,还说:怎么这么黑呢,小叶子,你咋不点蜡呢!叶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男人发现了,一把抱起她,原地转了几圈,说她真淘气。叶子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由得微笑起来。

在叶子的心里,她一直装着算命先生的话:百万富翁。

所以,每天的日子即使苦一些,她也能幸福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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