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隐的美术馆

景鑫

在秦皇岛北戴河海边的沙滩上，OPEN建筑事务所设计了一座沙丘美术馆，它的独特在于大部分消隐在沙丘中，形态上如同洞穴。这些洞穴又像眼睛，如果站在正前方看，仿若七只“眼睛”与大海相对。

UCCA沙丘美术馆所在地位于阿那亚社区，由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运营，这也是UCCA在北京主馆之外的第一个全新分馆，2018年10月对外开放。“我们期待能与杰出的艺术家进行合作，在新的自然与文化语境中呈现其作品，为观众提供在海边感受艺术的难忘契机。”UCCA馆长田霏宇说，“除此之外，我们对与UCCA基金会的新战略合作伙伴阿那亚，以及机构长期以来的朋友、合作伙伴李虎和OPEN建筑事务所一起工作感到非常荣幸。”

美术馆总面积930平方米，分为7个室内展厅、3个户外展厅。建筑师从小孩子在海边挖沙的游戏中受启发，在沙丘内部挖掘，设计出一个个形态各异又互相连接的“洞穴”。这些连续的空间各自承担了美术馆的功能，包括形态各异的展厅、接待厅、咖啡厅等。

走过入口长长的隧道和一个有着柔和天光的接待厅，就进入了沙丘美术馆中央展厅，空间豁然开朗。自然光从穹顶倾泻而下，使空间弥漫着静谧而神圣的氛围。透过不同的洞口可以看到不同的海景，通向屋顶的螺旋楼梯让人们循着光线走到沙丘顶部，远望天空与大海。

Q&A

CHIC：怎么会想到在海边的沙丘上建造一座美术馆的？

李虎：我们当时有机会在阿那亚南侧的海滩区域自由选择一块场地来建造一个美术馆。在第一次造访现场后，这片天然形成的长满植物的沙丘，作为场地一个特别之处，留下了深刻印象，那天在场地上，决定了围绕沙丘做一些文章。

CHIC：消隐在沙丘中如同一个个洞穴般的设计思路，它的来源是？

李虎：一种想要在沙丘之中建造些什么的本能，使其成为沙丘的一部分，并与这个特别的场地产生深刻的、独一无二的联系。对自然的尊重，学习自然的形态与感觉。从有机与原始的东西里面学习，从既遥远又启发未来的过去中学习。想要创造出一些可以永恒的事物的动力。

CHIC：与一般美术馆比，它的体量很小，甚至看着脆弱，会碰到哪些限制？

李虎：选择建造在沙丘内部，就自然碰到了一系列与其相关的限制，例如体型的限制不能突破沙丘的自然形态，建筑本身要耐海风海水盐分腐蚀以及沙丘植被的根刺破坏等。建筑相对小的体量，要求建筑内部空间更加紧凑高效，不难注意到这个建筑内部几乎是没有走廊的。

CHIC：你之前说到，在这个项目中，你想做的探索是尝试去建立一种新的人与艺术的关系。具体谈一谈吧。

李虎：这会表现在几個不同方面，从布展上，由于每个展厅尺度不大只展示一个或者一组作品，观者与作品的关系更加专注。这种聚焦关系，可以还原一种在艺术家工作室里欣赏作品的空间感。展厅的自然光线与海景的引入，也重新建立了艺术作品与自然的联系。此外，从开幕展可以看出，UCCA也充分利用了户外展览空间，三个面向大海的室外平台，以及屋顶平台和沙滩，都可以拓展为展览空间的一部分，打破了传统展览中的室内外界限。

CHIC：为了与大海、光线产生联系，内部做了很多设计引入自然光线，人在不同位置能看到海的不同面，你怎么理解这个空间和大海、自然之间的联系呢？

李虎：建筑是一种媒介，它在我们和我们之外的自然之间建立起一种联系，让我们感受到自然的存在、自然的力量。通过一年四季、一天之中不同天气下光线的变化，感受声音的游荡和聚合反射，空间的开放柔性与流动与自然现象的呼应，这些超越语言的表达，需要在现场感受。

CHIC：觉得设计上最复杂的地方是？

李虎：没有哪件事情是最复杂，整个项目设计和实施的过程，在不同阶段都有不同的难题要处理，结果是把这些复杂的问题解决掉，无论是形体还是细节节点，或者空调照明这样的技术问题化解，让复杂性消隐，融入到一个柔和的背景里。举个例子，面向海的大型落地玻璃窗，它的设计节点和安装过程非常困难，但完成后的效果，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室内外的界限在视觉上几乎是消失的。

CHIC：会不会担心随着更多人的到来会破坏掉一些东西，比如安静？

李虎：如果有更多人慕名而来应该是件好事。进入这个空间，我想大部分人会自然地安静下来。艺术和空间都会有这种影响力。

CHIC：OPEN建筑事务所从2008年创立到今天，有哪些感受？

李虎：最大的感受是世界变化很大，工作难度也越来越大。

CHIC：最喜欢的作品是？

李虎：每个都喜欢，每个项目也都有不足和遗憾。

CHIC：有没有哪些影响过你的建筑师？

李虎：很多，不同层面不同深度不同阶段。

CHIC：对你来说，文学、音乐与建筑之间的联系是什么样的？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设计思路么？

李虎：文学、音乐、电影、绘画、建筑，甚至科学的某些方面，作为艺术的不同表达，在一种超越语言的层面上，有可以感知到的共通之处，也许是那种可以感人的力量。在设计的过程中，思路的突破可以来自于文学诗歌的片段，可以是被某段音乐所触动去联想起记忆中的某些场景，这些都在影响着思路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