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人世间最伟大的力量:从《斯琴杭茹》到《诺日吉玛》
——论巴音导演的电影作品

2019-05-24 17:14郭培筠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19年4期
关键词:巴音蒙克

郭培筠

(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2)

蒙古族导演巴音的影视创作生涯是从表演起步的。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始,他在百余部电影、电视剧作品中饰演主角或重要角色,“是内蒙古演戏数量最多的一名演员。”[1](58)巴音在银屏上最为人称道的形象是那些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蒙古族英雄形象,他所塑造的哲别(《成吉思汗》)、阿斯尔(《骑士风云》)、渥巴锡汗(《东归英雄传》)、车凌(《悲情布鲁克》)及嘎达梅林(电视剧《嘎达梅林》)等,宛若一尊尊令人敬仰的雕塑矗立在银屏之上,彰显着蒙古民族英勇无畏、视死如归而又豪迈阔达、浪漫热烈的民族精神。1996年,巴音因主演电影《悲情布鲁克》获第16届中国电影金鸡奖集体表演奖 ,2011年,他因主演电影《圣地额济纳》获第28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男配角提名奖 。

由于巴音在表演方面的突出成就,很多剧组都以丰厚的酬金邀他拍戏,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赚取高额片酬的机会,跻身于民族电影导演的行列中。从2008—2012年四年间,巴音自编自导、并由她的妻子巴德玛主演的两部蒙古族题材故事影片《斯琴杭茹》和《诺日吉玛》问世。前者讲述的是成吉思汗第32代孙女斯琴杭茹历经磨难的生命传奇,歌颂了蒙古族女性坚韧顽强的精神品格;后者则表现了在残酷的战争年代,蒙古族妇女诺日吉玛以人道之爱救活两名敌对国的士兵,并使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凸显了蒙古民族尊重生命的哲学观念。尽管两部作品均为二、三百万的小成本制作,但却在国内外电影节上收到广泛好评,荣获了众多奖项。其中《斯琴杭茹》获得第17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最佳民族题材创作奖、最佳新人奖、最佳女演员提名;蒙古国电影协会的优秀创作团体奖、优秀导演奖优秀女演员(巴德玛)奖、、功勋电影人(那顺乌日图)奖;德国科隆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第10届内蒙古自治区艺术创作“萨日纳”奖等各类奖项。《诺日吉玛》则荣获第30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中小成本影片奖和最佳女主角奖,以及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音乐等多项提名;第21届北京大学生电影节“民族题材特别奖”;内蒙古自治区第12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奖;第33届伊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和最佳女演员奖;俄罗斯外贝加尔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俄罗斯第1届罗斯托夫“艺术之桥”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奖;俄罗斯第3届雅库茨克国际电影节最佳女演员、最佳摄影奖等奖项。

一、以爱的力量抵御人生的苦厄:《斯琴杭茹》

《斯琴杭茹》是巴音执导的第一部电影作品。1997年,巴音无意中阅读了一本人物传记《成吉思汗的后裔·斯琴杭茹》,令他激动得彻夜难眠。当他得知书中所记载的成吉思汗第32代嫡孙斯琴杭茹依然健在,便立刻由呼和浩特动身前往鄂尔多斯乌审旗拜访老人。那位瘦小但却满面笑容的斯琴杭茹老人用了两天三夜的时间向巴音讲述了自己坎坷多难的一生:“童年失去父亲、青年失去恋人、中年失去了欢乐长达二十年。其中六年多时间更为艰辛,除了受皮肉苦之外,她还不能回家、不能与人说话,无论是在寒雪的冬天,还是在下雨的夏天,她都不能进屋住宿……甚至她还精神失常近六年。听到这样真实的故事,我全身都在发抖。”[1](53)斯琴杭茹这些令人心酸的苦难经历极大地触动了巴音,使他下决心要把她的故事搬上银幕。经过整整四年的不懈努力影片《斯琴杭茹》终于拍摄完成。

影片开场展现的是2008年成吉思汗陵盛大的祭典活动,80多岁的斯琴杭茹老人满脸笑容地面对镜头,回答着记者的问题。接着,作品以倒叙的方式讲述了斯琴杭茹一生中最为重要事件:少年时期,由于斯琴杭茹的家庭是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而被草匪抢劫一空,父亲惨遭杀害;青年时期,斯琴杭茹青梅竹马的恋人蒙克在护送成吉思汗陵西迁的途中被日本鬼子枪杀;中年时期国民党垦务局局长巴图因追求斯琴杭茹而不得,便诬陷她私通共党,罚她做苦役,并且要在安葬成吉思汗灵柩的土地上开荒种田。当斯琴杭茹看到她心目中的精神之神的象征物“苏鲁定”被伐倒后,她一下子疯了。在丈夫和孩子亲情的温暖下,在一个雪后的冬天,斯琴杭茹在唱诵献给祖先颂诗《伊金桑》中突然恢复了清醒,也体会到了丈夫宝日沁对她的一片真情。

关于这部电影的拍摄动机,巴音曾说道:“当初我拍电影的目的不是想成为一名导演。只是想拍一部纯正的母语电影。因为我有一股浓厚的故乡情,于是就拍了《斯琴杭茹》。”[1](57)在影片中,巴音把“浓厚的故乡情”凝缩在了对蒙古族妇女斯琴杭茹形象及命运的银幕书写之中,通过对其形象的塑造,歌颂蒙古民族朴实善良的情感与仁爱乐观的品格;通过对其命运的描述,说明爱的力量足以战胜人生的一切苦厄与不幸。

影片在描述斯琴杭茹一生的坎坷遭遇时,首先浓彩重抹地渲染了对她与初恋情人蒙克的爱情经历。他们的感情始于童年的友谊,尽管斯琴杭茹贵为公主,而蒙克只是佣人家的孩子,但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窦初开之际,少年蒙克由于自己出身贫贱,加之生性腼腆,所以从来不敢主动向斯琴杭茹表白爱意。在河边的山丘旁,蒙克非常想见到斯琴杭茹,然而当他看见杭茹骑着马远远走来时,他却慌乱地提着两只水桶飞快地跑下沙丘佯装提水;蒙克剃度当了喇嘛之后,斯琴杭茹总是长久地伫立在河边等着与蒙克相会,但是蒙克则克制自己的感情、遵从师父的旨意不再去河边挑水;斯琴杭茹跑到庙里送奶食品的用意只是为了能够见蒙克一面;为了能够跟蒙克相处的时间长一些,斯琴杭茹假意让蒙克到家里帮忙扎羊圈,甚至主动提出让蒙克还俗娶她为妻;当蒙克去往斯琴杭茹家提亲时,恰巧遇到贵族少爷图们也来提亲,斯琴杭茹当众拒绝了图们的提亲,勇敢地拉起蒙克的手跑开了……如果说上述一切都充分表明了斯琴杭茹蔑视门第观念,大胆主动追求纯真爱情的可贵品质的话,那么,当蒙克因护卫成吉思汗陵西迁离开家乡之后,斯琴杭茹几百个日夜的漫长等待与期盼,则体现着她对爱情的坚守与捍卫。画面中,斯琴杭茹站立在高坡上凝望远方,痴痴地等待着蒙克的归来。草原上的草绿了又黄,黄了又绿,斯琴杭茹终于盼到了成吉思汗陵西迁完成、蒙克就要回来的消息。然而等回来的却是她送给蒙克的那匹黑白花马和一件用鲜血写满字迹的布衫,蒙克在保护成吉思汗陵西迁的战斗中牺牲了。生命的最后一刻,蒙克沾着自己身上的鲜血写下了诀别诗《希日塔拉》:“在这金色的沙丘上,眺望我遥远的故乡,思念我心爱的亲人。在没有纸张的地方,只能用身上的布衫;在没有笔墨的戈壁,用鲜血诉说我的真情。悬崖峭壁如此坚硬,狂风沙暴这样无情,年轻生命未燃旺烈火,却融入这泥土的芬芳。”斯琴杭茹看到蒙克血迹斑斑的布衫,读着上面的字迹,悲痛万分。她踉踉跄跄地向蒙古包跑去,摔倒在地,手捧蒙克的布衫伤心欲绝地唱起着这首令人心碎的《希日塔拉》。

在家人的安排下,斯琴杭茹嫁给了宝日沁。婚礼上,在古老的《送亲歌》歌声中,斯琴杭茹尽管身着新娘的盛装,但脸上绝望悲戚的神情与眼中夺眶而出的泪水,都表明她那刻骨铭心的爱情已经被彻底埋葬了。

如果说影片的前半段主要是表现斯琴杭茹少年与青年的经历,那么后半段则突出了她中年所受的种种磨难。先是国民党来到了草原成立了垦务局,曾经遭到过斯琴杭茹拒绝的图们当上了国民党的专员。由于当年斯琴杭茹拒绝了他的求婚,因而没有实现自己能够跻身于黄金家族行列的野心,图们始终怀恨在心,他诬陷蒙克是共产党、斯琴杭茹“和共产党同谋”,命令斯琴杭茹不准回家,将她扣留在垦务局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斯琴杭茹每天白天砍柴、背柴、舂米、炒米,夜晚只能睡在地上,甚至忍饥挨饿。

除了她自己遭受的磨难之外,她的丈夫与孩子也受到了牵连:丈夫宝日沁为救出被扣押在垦务局的妻子而无端被捕、做苦力,儿子敖齐尔被赶出了学堂不能上学。但是斯琴杭茹却对儿子说:“儿子,你要记住:你是先祖成吉思汗真正的子孙。……妈妈像你这么大时也不让上学,可我想尽办法偷着学,到后来我比他们真正上课的学生学得都好。俗话说,米粒大的白胜过山大的黑。只要做人善良,为人正直,我们就问心无愧。”可见,这些肉体的折磨并没有摧毁斯琴杭茹的意志。然而,当垦务局要开垦葬有她父亲及黄金家族祖先的墓地用来种植军粮,并强令斯琴杭茹亲手挖掘自家的祖坟,还把赶来阻止的宝日沁按在地上暴打的时刻,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苏鲁锭长矛倒地之后,斯琴杭茹彻底崩溃,她精神失常了。

斯琴杭茹之所以能够历经磨难而顽强的生存下来,与丈夫宝日沁的宽厚、善良、仁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斯琴杭茹嫁给宝日沁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妻子的心里只有已经牺牲的蒙克,但却没有丝毫怨怒与妒忌。当斯琴杭茹被扣押在垦务局,并被图们诬陷是“共产党的同谋”时,他勇敢地冲进去保护妻子,斩钉截铁说:“不管她是什么,她就是我孩子的母亲,她是我心爱的伴侣,我要把老婆带走!”为此,他被囚进了牢房,在砖瓦厂做苦役;当图们指挥垦务局的人要开垦黄金家族的墓地时,宝日沁又奋力冲了上去,大声呐喊着:“你们干什么呢?这个地方不能开,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都疯了吗?”全然不顾垦务局人的拳打脚踹;当妻子斯琴杭茹疯了之后,他更是无微不至地悉心照顾:为她梳头洗脸,将疯癫得到处乱跑的妻子一步步背回家,还要因妻子踩坏别人的庄稼而向人家赔礼道歉;与此同时,他的耳边每天都要听到妻子怀念蒙克的那首歌《希日塔拉》;看着可怜的疯妻,他的眼里流出了心疼的眼泪……斯琴杭茹的精神恢复正常之后,听到宝日沁唱起《希日塔拉》时,内心充满了内疚,她对丈夫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唱这首歌了,而宝日沁却说“还是得唱。这首歌已经成为流传在草原上的民歌了,更该好好唱。”这种包容、无私的襟怀,源自于宝日沁对妻子深深的挚爱。而斯琴杭茹对这个一直陪伴着自己、疼爱着自己的丈夫也充满了感激:“原来我一直认为我的一生太不幸,但现在我才明白,我嫁给你,是多么的幸运,是多么的幸福。”两人掩面痛哭,多年来的辛酸和悲苦最终释然于怀。

二、以爱的力量化解战争的仇恨:《诺日吉玛》

《诺日吉玛》是巴音导演的第二部电影作品。与《斯琴杭茹》一样,本片同样描写了一位在苦难中守候爱情的蒙古族女性,但相比较而言,《诺日吉玛》的人物形象更为丰满,叙事更加明快流畅,镜头语言和画面构图更为精美。尤其是影片在立意上已经从表现个体命运的层面跨越到了表达人类共同情感和价值追求的精神高地。

《诺日吉玛》讲述了发生在1939 年诺门罕战役期间,蒙古族牧民诺日吉玛没有随乡亲们为躲避战火的硝烟而逃离家乡,因为她要等待多年前为保卫家园而征战未归的恋人杭盖。影片的第一个镜头诺日吉玛孤独的背影占满了整个画面。她身着藏蓝色蒙古袍,后背上那条长长的辫子仿佛诉说着无尽的寂寞与忧伤。当镜头跳至诺日吉玛久经风霜的面容稍作停留之后,又迅速切回到她的背影。对这个别开生面的开场,导演巴音做了这样的阐释:“我本人特别偏爱背影,在我内心深处,背影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人生的一半,象征着心灵的全部。……这样的开场方式有一种宿命感,寓意感十足,草原背影暗示了诺日吉玛的人生起伏,暗示了诺日吉玛前半生和后半生一直守候的辛苦宿命。”[2]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诺日吉玛深情的目光穿过炮火硝烟凝望草原与天空连接的边际,严酷的岁月催老了她美丽的容颜,凌厉的风雪把她的长发染上了霜白,但不变的是她痴情的等待,是坚信爱人一定会回来的信念。

同样是讲述爱情,但与《斯琴杭茹》不同,《诺日吉玛》并没有如前者将对爱情的叙述以完整的情节段落来呈现,而是将其作为辅线贯穿于主人公诺日吉玛拯救两位战争中身负重伤的苏联和日本士兵的主干情节中,以多次闪回表达年轻时的诺日吉玛与杭盖的甜蜜爱情。同样是表达爱的分离,《斯琴杭茹》中女主人公初恋爱人蒙克的离去是为了护卫成吉思汗陵西迁不同,而《诺日吉玛》中初恋爱人杭盖的离去则是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而保家卫国。这一设置既凸显了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又为后面的主要情节——诺日吉玛救护两名士兵(而其中一名是日本士兵)做了必要的铺垫。

《诺日吉玛》的叙事焦点是女主人公与两位敌对国伤兵的故事。战争打响后的某一天,诺日吉玛出去找牲畜时从战争废墟中发现被炸断一只胳膊、奄奄一息的俄罗斯士兵瓦西里,她将瓦西里背回蒙古包进行救治。然而,第二天诺日吉玛又看见了在她的蒙古包旁边昏迷不醒的日本士兵阿萨奴。当她看清这是个“日本鬼子”时,诺日吉玛内心的斗争十分激烈,她知道,就是因为这些日本侵略者发起了战争、践踏了我们的国土,才造成了乡亲们的流离失所和她与爱人杭盖的生死别离。但是,面对眼前这个被炸断了一条腿且奄奄一息的年轻士兵,善良仁爱的诺日吉玛还是把他背回了蒙古包。两个身负重伤的士兵,在诺日吉玛的精心治疗下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然而,这两个敌对国的士兵刚刚挣脱了死神的怀抱,便开始了你死我活的打斗、残杀。影片设置了诺日吉玛三次“拉架”的情节——第一次是日本士兵阿萨奴趁苏联士兵瓦西里睡着,匍匐过去拿刀刺向瓦西里,诺日吉玛正好进门,扑过去夺下刀子救了瓦西里,然后狠狠地打了阿萨奴一记耳光;第二次,趁诺日吉玛劳作之时,瓦西里拿起枪射向了阿萨奴,诺日吉玛冲过来夺下枪用力砸烂,愤怒地扔到火中烧毁,并对他们说:“你们当兵的人,都这么铁石心肠吗?你们的父母把你们生下来是让你们杀人的吗?……人与人,要有爱呀!”;第三次,两人又扭打在一起,诺日吉玛用鞭子狠狠地抽向两人,大声地训斥道:“你们还是人吗?你们还有人性吗?”

孤独的诺日吉玛平日里总是以自己独特的话语向牛、羊、马儿倾吐心声,而那些家畜似乎也完全听得懂她的语言。小羊羔们或在她的怀里撒娇、酣眠,或尾随在她的身后嬉戏玩耍。然而,面对着两个住在同一座蒙古包里却又不共戴天的敌人之间的厮杀,她那些劝解和怒斥的语言毫无效果,她只能操起枪支、蒙古刀和棍棒用武力的方式威慑两个残兵。她的语言纵然无用,她的武力行为实际上也十分弱小,但发自她灵魂深处崇高的人性力量,如电光石火融化了两个被战争异化了的伤兵的铁石心肠,也化解了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对于诺日吉玛的行为动机,导演认为这是“出于大爱,出于牧民的本性。在她的心里,生命永远是第一位的,不管是敌人还是盟友,首先我们要尊重生命,不能见死不救。诺日吉玛其实非常清楚日本人是我们的敌人,所以也会叫他‘鬼子’,但出于本能,还是会救助他们,并不会放任生命在自己眼前枯萎。”[2]因而,诺日吉玛对这两名伤兵的救助,无关乎崇高的思想境界,只是源于人类善良的本性和蒙古族女性的真诚与仁爱,只是导源于其内心最朴素的愿望:“愿人间无战争,愿世间平安和谐!”“在这神圣的敖包圣地,祈求长生天,让世界和谐平安,让战争快快结束,也求杭盖平安归来!” 正是这种朴素的情感和爱的力量,牵引着两个在战争中的迷途者,带着他们找到了重回精神家园的道路。最终使他们真正明白了战争的危害和生命的价值,认识到了战争没有胜利者只有受害者,只有和平共处、和谐友爱才应该是人类追求的永恒目标。

影片结尾,阿萨奴与瓦西里穿上了蒙古袍,用他们残缺的肢体舞蹈起来,向诺日吉玛表达谢意。当两个舞动的身影渐渐重叠、两个肢体残缺的人慢慢重合为一个完整的人,在夕阳的余晖下消失在草原深处时,这一极具艺术震撼力的画面深深地感染了观众,令人久久难忘。

巴音导演在接受中国电影报记者的采访时曾说道:“ 蒙古族在常人的印象中都是英勇无畏的,但我这次不想表达这一点,我的重点是希望能够展现草原民族母爱的一面、包容的一面,心胸比草原还要宽广开阔的一面。我觉得只有在这样的层面上,我们才把战争的意义升华了。同在一片草原,同在一片蓝天,不管是否处于战争,不管敌我双方,生命总归是平等的,生命总归是值得尊重的。”[2]由此可见,影片想要证明的是:伟大的母爱,可以荡涤被战争侵害的人性,净化所有人的灵魂,同时也召唤着人类对自身文明的一次彻底的反思,即从更广泛的人性层面,批判了战争,并强调了生命平等是人类的本质属性。由此,第30届金鸡奖评委会对这部影片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诺日吉玛》以简洁的人物设置、寓言式的情节编织以及独特的视角,用朴素、真挚的视听语言讲述了一个超越地域、民族的反战主题的故事。影片表现了草原的广袤与美丽,人性的博爱与伟大,带给观众强烈的心灵震撼和冲击,是一部具有国际视野的艺术影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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