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 杨,张云崖
(上海体育学院 武术学院,上海 200438)
文艺复兴是指十四世纪中叶在意大利各城市兴起并扩展到西欧各国的一次思想文化运动,它带来了一场科学与艺术的革命,也由此揭开了欧洲近代历史的序幕。这个时期是人们忍受了长达几个世纪的中世纪封建制度的荼毒之后,开始寻求思想文化上的解放的时期,该时期的先驱们高举人文主义旗帜,以复兴希腊罗马时期的文化、艺术,抨击宗教黑暗的精神统治。这是一个文化大变革、大发展的时期,欧洲武技(European Martial Arts)作为一种“战斗艺术”,也在这个时代有了新的发展。
“战斗”是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武技的根本追求。英文中描述武技的词语为“Martial Arts”,原意是“战斗的技艺(艺术)”,该词的拉丁文是“Arts of Mars”,译作“火星的艺术”,火星在古罗马神话中被认为是象征战争的神祇“阿瑞斯”。因此从词源上看出,欧洲武技与战争、战斗息息相关,这也决定了其后来的发展一直围绕着“战斗”展开。它并没有沿着中国武术“打与演”(蔡龙云语)两条路径发展形成技击价值和表演价值兼具的武技内容,而是延续并强化着对“战斗”的追求。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这里着重从现实需求这一角度进行探讨。
首先,动乱的社会要求欧洲武技必须把战斗放到首位。纵观欧洲历史,满眼皆是战争和动乱。当五四运动的总司令陈独秀看到西洋人的坚船利炮时,曾说道“自古宗教之战,政治之战,商业之战,欧罗巴之全部文明史,无一字非鲜血所书”。战争是欧洲历史中的常态,这使得社会动荡不安,难以形成稳定的社会机制来约束暴力行为,暴力在日常生活中无所不在。在14世纪后半叶,文艺复兴的发源地意大利佛罗伦萨的谋杀率非常高,当时佛罗伦萨全部5万人口中每年平均有50~70人被谋杀,死亡率在0.1%~0.14%之间;相较之下,在2015年的一项犯罪数据表明,在全美公认的暴乱较多的城市芝加哥,每270万人口中每年平均509人被谋杀,死亡率为0.019%。可见14世纪佛罗伦萨比21世纪的芝加哥更加凶险[1]。除此之外,如家族之间世代相传的血仇、由财产争端或其他问题引起的区域之间的流血事件层出不穷[2]。如此危险的“日常生活”使得人人自危而人人自卫,因此随身佩戴武器、习练武技成为了生存的刚需。欧洲武技注定不会成为中国式的“喝喝茶,打打拳”的消遣娱乐,而是成为欧洲人出门防身的手段。
其次,中世纪盛行的决斗风俗在文艺复兴时期依旧盛行,这一风俗直到19世纪末才被广泛禁绝。欧洲人把名誉看作是第二生命[3],他们宁可被指控谋杀也不愿意接受可耻的胆怯标记,随意的一句口角就可能引起决斗事件。决斗不论是在城市还是乡村都非常普遍,且形式分合法或不合法。最著名的决斗形式是“司法决斗”,这是一种合法决斗,它由法庭命令或认可,依预定的法律规则和固定仪式,以武力方式证明案件事实和诉讼请求,旨在避免或结束暴力冲突的司法程序[4]。同时,在冷兵器决斗武器还没被决斗手枪所代替的时候,决斗者武技能力的高低会左右决斗的结果,掌握一定的武技是现实的需要。如是,制度化和仪式化的决斗以及决斗对武技的要求,使得欧洲武技有了厚沃的社会土壤。许多欧洲武技大师留下来的武技书中明确表示自己的技术用于决斗。如十六世纪的著名意大利武技大师萨尔瓦托·法布里斯(Salvator·Fabris)在其书《击剑或战斗的知识(On Fencing, or Martial Knowledge)》中就表示书中所记内容适用于绅士之间的决斗,而非战场[5]。武技与决斗活动联系密切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人们想要在决斗中保住荣誉,洗脱罪名,就要在平时习练克敌制胜的格斗技术,这强化了欧洲武技对战斗的追求。
最后,比武竞赛是欧洲武技生长发育的另一个土壤。希腊独特的海洋文明孕育出了奥林匹克运动会这朵人类文明的奇葩。公平、得失、胜负这些体育竞赛精神深深地融入了欧洲人的血液里,成为了欧洲各民族共有的精神品质和文化性格。武技作为格斗的技术,其天然的体育性和竞技性早已被希腊人发现。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中已经有关于“战斗”的运动项目,比如拳击、摔跤。毕达哥拉斯就曾经在古代奥运会上获得过拳击冠军。体育竞赛中的一个特殊类别是比武竞赛,它与跑、跳、投等体育项目不同,它以战斗为主旋律,以兵刃拳脚作为乐器,以讴歌骑士精神等英雄主义精神为主题的一种体育竞赛,是对暴力最直接地文明化。由于比武竞赛与战斗直接相关,所以也被经常用来培养战士的勇气。英国亨利二世时期著名的历史学家和外交家罗杰·霍维登(Roger Hoveden)曾说“一个年轻人必须在比赛中看见自己的血液流出、感到自己牙齿被对手打碎,被推到在地上20次,他才能带着胜利的希望面对真实的战斗”[5],这句话不仅体现了当时比武竞赛的危险性,还充分说明了比武竞赛对于提高武技、培养勇气和克服胆怯有巨大的作用。比武竞赛在中世纪乃至文艺复兴时期非常普遍,比武竞赛的形式除了著名的马上长枪比武(Jousting),还有团队比武(Group Combat)、单人比武(Single-combat)等。比武竞赛之所以盛行不坠,除了它深刻的历史文化根源,还因为它对不同阶层来说具有许多的现实价值。比如封建领主办比武竞赛可以显示其财力、招揽技艺超群的骑士以及通过比武竞赛获得政治资源。骑士参加比武竞赛能够得到领主赏识并获得封赏或者取悦心仪的贵族女性。而平民观看如此重大奢华的庆祝活动,亦可以消解平日劳作带来的身心倦意。比武竞赛中“击败对手”带来的价值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骑士和武技大师潜心研究武技,这再一次强化了欧洲武技对战斗的追求。
欧洲武技沐浴着这个时期文化艺术全面复兴的春风完成了自身蜕变。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武技在理论上最突出的发展是对数学的融摄。数学这一科学工具的使用,使欧洲武技从经验式的技艺转变成具有科学解释的技艺。
古希腊时期的奴隶制使得社会上层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理性世界,进而促使古希腊时期成为西方数学发展的第一个辉煌时代。美国著名数学家莫里斯·克莱因认为“希腊人最大限度地决定这今天文明本质的贡献,则是他们的数学”[6]。但辉煌之后接踵而至的是衰落,以恺撒烧毁希腊时代最高学府亚历山大里亚博物馆为征兆预示了罗马人对抽象知识的轻视,因此罗马时代的数学发展缓慢。到了文艺复兴前的中世纪,数学的发展更是几乎停滞,宗教的阴云笼罩人心,这时的人们认为所有的造物都由上帝创造,最好的归宿是天堂,尘世是没有意义的,不存在值得研究的真理。《圣经》中人类的祖先亚当和夏娃正是吃下了代表“知识”的禁果后被上帝降罪,这也成了基督教教义中“人生来有罪”的逻辑起点。十七世纪英国著名诗人、民主斗士约翰·弥尔顿(Jone Milton)曾控诉中世纪宗教对知识的禁锢,他反讽道“千万别窥探大自然的奥秘,让它们归于上帝吧!永远恭顺而谦卑”[6]。可见中世纪强大的宗教力量束缚着人类向前探索理性知识,数学只能等待文艺复兴的曙光。
文艺复兴的到来,数学的春天也随之来临。莫里斯·克莱因认为文艺复兴的实质是“数学精神的复兴”[6],这个时期的数学家们不再无休止讨论宗教教义,而是转向把大自然本身作为知识的真正源泉。理解大自然的密匙就是数学,数学所表现出来完美、清晰和精巧正是大自然意志的体现,怪不得笛卡尔赞叹“我为它的基础如此稳固坚实而惊奇,在知识结构中,数学应该是最高的”,开普勒也宣称“世界的实在性有其数学关系构成”、伽利略说“数学原理是上帝描绘整个世界的字母,没有数学原理的帮助,就不可能了解任何一个现象”[6]。被现代学者称为“文艺复兴时期最完美的代表人物”的达芬奇,其手稿中存在大量的几何图案和数学公式,他曾用一句话概括了他的《艺术专论》的思想:“欣赏我的作品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数学家”。从这些文艺复兴时期的科学艺术巨匠们的表述中我们可以看出,文艺复兴时期的数学复兴对各个领域产生了广泛而深刻的影响,运用数学解决科学问题成为了该时期的“金科玉律”。
“在西方文明中,数学一直是一种主要的文化力量”[6]。正是数学在西方文明中的特殊地位,使得文艺复兴时期的武技大师使用数学这一“大自然的密钥”作为解释自己技艺的有力工具,从而让欧洲武技在文艺复兴时期完成了蜕变。这个时期以数学理论为基础的武技典籍开始出现,由意大利剑术师卡米洛·阿格里帕(Camillo Agrippa)在1553年出版的《用哲学对话论武器学》(《Treatise on the Science of Arms with Philosophical Dialogue》)就是这样一部非常典型的以数学作为理论基础的武技典籍,它被大多数历史学家认为是第一部关于武技的科学研究(图1)。卡米洛·阿格里帕认为几何对于理解技术是至关重要的,他也因此而闻名于世,被认为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武技理论家之一[7]。同样在十六世纪,荷兰武技大师吉拉尔·蒂博(Girard Thibault,1574-1627)完成了其代表作《剑术学院(Academie de l'Espée)》,这是关于剑术的最详细和最精细的现存资料之一。吉拉尔·蒂博利用精密的几何原理和高度的逻辑性来解释他的武技,他在书中详细刻画了两个相对站立的剑士之间精确的几何关系,强调人体自然比例的重要性[7]。这些关系通过一个被画在图片中的地板上圆形图表示,以帮助读着理解图中描述的技术,蒂博称之为“神秘圆圈”(图2)。西班牙的弗朗西斯科·洛伦茨·德·拉达(Francisco Lorenz de Rada)也是一位用数学建立自己武技体系的大师,他曾说“击剑(Fencing)是一个可以论证的科学,如果几何学是正确的,那击剑也是正确的。”[7]文艺复兴时期的武技书开始引入数学是一个重大的历史转变。这个转变一方面文艺复兴时期的数学复兴是欧洲武技引入数学理论的时代背景,除此之外,另一个原因是当时欧洲武技典籍普遍存在可读性差且技术难以精确的缺点。中国武术在记录技术时创新地用“套路”作为文本,以身体作为载体,依靠师徒传承使得技术体系能够较为完整的代代相传,这似乎也是中国武术留下的文字较少的原因之一。而欧洲武技没有产生“套路”这样的形式来记录技术(个中原由不是本文重点,暂置不论),而是用文字或图片来记录技术。由此虽然产生了大量的武技典籍,但生硬的图文记录难以与生动的身体记录相比,如何用恰当的语言描述技术动作及如何让读者清晰地明白作者的意图等问题就成了武技大师们所要解决的问题。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引入一个科学的理论来支撑整个武技体系,而不仅仅是单纯地把经验写成文字配以图片。
图1 米米洛·阿格里帕《用哲学对话论武器学》中的插图
图2 吉拉尔·蒂博《剑术学院》中的插图
保尔·拉法格在《忆马克思》中谈到,马克思认为:“一种科学只有在成功地运用数学时,才算达到了真正完善的地步。”[8]由于数学的渗入,消弭了经验与科学之间巨大的鸿沟,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武技从经验体系转变成了有据可依的科学体系,完成了自身的蜕变。
在冷兵器时代,不论是哪个民族的武技,大体都可以划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主要使用外物作为武器的武技——冷兵器武技,另一类是用自己身体作为武器的武技——徒手武技。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武技也同样可以如此划分。
文艺复兴时期,欧洲有着非常丰富的冷兵器武技体系。关于冷兵器武技,欧洲很早就有了专门的文字记载。目前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武技手稿《Royal Armouries Ms. I.33》就是一部冷兵器武技专论,它成书于公元 1300 年左右,书中主要记录了单手剑配小型圆盾的用法。14世纪的意大利武技大师菲奥蕾·德·利贝里(Fiore dei Liberi)所著《战斗之花》(《Flower of Battle》)也是现存的最古老的武技手册之一,对研究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武技有着重要文献价值,书中全面而详细地记载了多种冷兵器技术以及徒手摔跤技术,全书287幅技术图解中就有267幅是关于冷兵器,包括匕首、戟、单手剑、双手剑、长枪、长矛和马战[7]。武技大师们似乎都有这样一种意志:希望自己的著作所囊括的内容足够全面。1459年,德国武技大师汉斯·塔尔霍夫(Hans Talhoffer)完成了自己武技生涯当中最全面的一部武技手册《Ms.Thott.290.2?(国际通行索引代码)》,该手册涉及的内容比《战斗之花》还要广泛,几乎涉及了所有理论上能见到的武器和战斗类型,武器有双手剑、单手剑、匕首、钺(Poleaxe)、盾(长盾和小圆盾)、棍棒、枪矛等;战斗类型有武装的和非武装的、一对一的同种武器对抗和异种武器对抗、一对二徒手对抗和持械对抗、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和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决斗、城市自卫战斗、比赛、马战和徒手摔跤等(图3)。而在塔尔霍夫其他手稿中,甚至还发现弩、连枷(Flail)、长刀(Long knife)、锏(Mace)等冷兵器武技[7]。从这些武技大师的手稿中可以反映出文艺复兴时期的冷兵器武技品类众多,体系饱满。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众多的冷兵器中,剑(Sword)由于其实用性、便携性、美观性以及独特的文化性成为了最受当时欧洲人,特别是欧洲贵族和城市居民的青睐。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剑的应用非常广泛,如作为礼器出现在骑士授封仪式的授剑环节中,或者作为指定武器出现在决斗中,以及作为装饰和防身用品出现在欧洲人的腰际。与其他冷兵器相比,剑无论是文化地位还是普及性都是最高的,以至于它所产生的武技文献无论是在质量或数量上都在众多冷兵器中首屈一指,丰富的剑术文献使得它成为研究者关注最多的领域[7]。
图3 汉斯·塔尔霍夫《Ms.Thott.290.2》中的插图:一种用剑柄攻击的技术
与种类众多的冷兵器武技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徒手武技,以摔跤(Wrestling)一枝独秀。如此说来,会有人认为欧洲人的徒手武技不及中国武术的丰富,认为欧洲人只有摔跤而已。本文认为勿用看待武术的思维来看待欧洲武技,中国武术看起来有着丰富徒手武技体系,有着上百种的拳种,但实际上其技术内容不外乎还是拳打、脚踢、摔绊而已。本文认为欧洲徒手武技中“摔跤”独领风骚,其原因有二:其一,在很多欧洲武技文献中,作者或者译者普遍使用“Wrestling”一词来指徒手战斗的技术,它有着宽泛的技术内容,如缴械、擒拿、关节技甚至踢打等,而不仅仅是一种摔绊技术;其二,当时用于战斗的摔跤与作为体育项目的摔跤之间的界限并没有今天那么清晰,所以“摔跤”一词几乎可与“徒手武技”相等,不光指一种体育运动。摔跤作为最古老的战斗形式之一,曾在希腊文学中最早的文学作品“伊利亚特(Lliad)”和“奥德赛(Odyssey)”中被描述。摔跤作为战斗技术,不仅被广泛用于训练士兵,而且还作为体育运动形式在奥运会上占据突出位置。到了欧洲的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无论是贵族还是下层阶级都乐于参与摔跤运动。在1520年著名的“金缕地会盟(Field of the Cloth of Gold)”上,英国国王亨利八世与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曾互为对手参加了摔跤比赛。由于摔跤的广泛性和实用性,文艺复兴时期的许多武技大师都会在自己的手稿中记录一些摔跤技术,以指导人们应对近距离搏斗或无武器战斗。前文提到14世纪的意大利武技大师菲奥蕾·德·利贝里(Fiore dei Liberi)所著《战斗之花》(《Flower of Battle》)中有20幅图解是专述摔跤技术的,是最早的系统记述摔跤的文献(图4)。文艺复兴时期还有专门从事摔跤这种非武装战斗的武技大师,如15世纪的奥地利武技大师奥特·尤德(Ott Jud),虽然奥特本人记录的摔跤文献没有被保存下来,但他凭借高超的摔跤技巧,在许多中世纪武技文献中都有记录。我们能从其他武技大师的手稿中发现奥特的摔跤技术,比如上文所提到的德国武技大师汉斯·塔尔霍夫的手稿就是最早记录奥特的摔跤技术的文献[7]。
图4 菲奥蕾·德·利贝里《战斗之花》中的摔跤技术
欧洲武技把战斗做为根本诉求,以数学的理性精神为指导,不断强化其技击性,而未能发展出具有不同价值取向的内容和形式,如具有表演性质的武技套路。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欧洲武技“战斗”了一生,最终没能斗得过时间,它大部分的内容被覆盖上了历史的尘埃,只有小部分有幸发展成了现代体育项目,如击剑或摔跤等。客观来讲,欧洲武技在单一的价值取向上的高度发展使得它注定无法适应突然变化的时代环境。而反观我们本民族的武技——中国武术,凭借多元化的内容(格斗、套路、功法)、多维度的价值属性(技击性、健身性、文化性、艺术性、娱乐性和教育性等)在不同的时代绽放不同的光彩。近几年伴随着社会上发生的多起所谓“武术打假”事件,公众对武术重回“技击”的呼声越来越高,事件经过媒体放大后,掀起了公众对“武术技击性”质疑和诋毁浪潮,导致了武术形象和地位的轰然崩塌。在武术经历了片面地“去技击化”发展后,“重拾技击”本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以“技击性”这一单一向度来评价武术的价值,就有矫枉过正之嫌。以历史的眼光研究古代欧洲武技,这种他者研究为我们带来更多的思考,即我们应该珍视武术在千百年来形成的丰富内容和思想,在发展上有取舍地扬弃,避免对武术进行任何单一的、不全面的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