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物种已经消失许多,有一些正走在消失的路上。从天空到陆地,从陆地到海洋。有的你听说或者见过,有的可能从未听过见过,那是太过遥远的距离。濒临灭绝,这个词倒不陌生,电视上、书籍上,频频见到这个词汇身影。这些物种该是包含了人类。世界上消失的民族很多,如苏美尔人、阿卡德人、赫梯人、埃兰人、古埃及人、玛雅人,当然不止这些,还有很多。民族消失了,其创造的文明便黯然失色。至于原因,有些比较确切:气候、环境、战争、瘟疫等等,但有一些真的很难确定,虽然不乏论述,但并不翔实可靠,所以可信度不高。这是文学的母题之一,当然,那需要鸿篇巨制,中篇难以承载。
我曾经想写一篇与动物有关的小说,比如猴子。据说某些餐馆出售活猴,食客可以如挑鱼一样选择,那些关进笼子的猴子知道被選中的命运——这些精灵实在是太聪明了,所以当食客前来挑选时,猴子们互相推挤,然后将最弱的一只推至最前端。群体暴力?我不知用“残忍”还是别的词来形容,更难以想象那些人是怎么咽下去的。烹煮过程我几乎没有勇气描述。听友人讲述后,我是想写的,但就像写吃猴的过程一样,我始终没有勇气。
然后,与遗鸥相遇。濒临灭绝的鸟类之一。必须承认,我孤陋寡闻,若不是去康巴诺尔湖,我不会认识遗鸥。
我有许多记者朋友,他们给我讲述过采访的种种经历,说出来有些难为情甚至厌恶不齿,但出于压力或大家心知肚明的原因,虽不齿,还是必须屈从。初听,我很吃惊,当然这从另一方面再次证明我的孤陋寡闻。那时,我并未打算就此写一篇小说,浮光掠影是小说的大忌。
可某一天,我突然想起遗鸥。提及康巴诺尔,提及某个人的名字,我就会想起,遗鸥一直栖息在记忆的枝杈上,那些杂乱琐碎的故事便活起来,连缀成篇。
我许多小说以坝上为背景,当然,那个坝上是文学的坝上,我将人物和故事移植过来,须确保他们适应土壤,长势繁茂。但具体地名多为虚构。这一篇我用实名,那是真实的康巴诺尔。主角表妹当然是虚构的。祝福她!
胡学文,男,1967年9月生。中国作协会员,河北作协副主席。
著有长篇小说《私人档案》等四部,中篇小说集《麦子的盖头》
《命案高悬》等十三部。曾获《小说选刊》全国优秀小说奖,
《小说月报》第十二届、十三届、十四届、十五届、十六届百花奖,
《十月》文学奖,《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奖,《中篇小说选刊》奖,
《中国作家》首届“鄂尔多斯”奖,青年文学创作奖,
孙犁文学奖,鲁迅文学奖,鲁彦周文学奖,《钟山》文学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