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下的中欧合作应凝心聚力

文|本刊特约评论员 张旭东

中欧作为世界上两大经济体和对全球和平与稳定具有显著战略影响的合作伙伴，在应对全球秩序变革期的挑战、化解大变局下的风险方面担负着重要的责任。

当今世界正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是中国领导人对世界形势的深刻判断。应当怎样理解“大变局”？在这样的变局之下中国应该采取怎样的外交政策？如何发展对外关系？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中国的选择备受国际社会的关注。2019年全国两会结束后，国际社会发现，中国的整体外交布局中，欧洲的重要性日益凸显。继3月下旬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对欧洲三国进行国事访问，为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发展注入全新动力之后，4月上旬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又赴比利时和克罗地亚，举行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和中国-中东欧国家领导人会晤。这两次出访，不仅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更为未来一个阶段的中欧合作指明了方向，夯实了基础，凝聚了共识。中欧作为世界上两大经济体和对全球和平与稳定具有显著战略影响的合作伙伴，在应对全球秩序变革期的挑战、化解大变局下的风险方面担负着重要的责任。正所谓“百川江海阔，风正好扬帆”。中欧合作应凝心聚力，携手成为大变局下维护全球秩序稳定与发展繁荣的中流砥柱。

中国-欧盟合作达成关键共识

进入2019年以来，整个欧洲经济的发展前景都蒙上了一层阴影。3月，欧洲央行将2019年欧元区经济增长预期大幅下调至1.1%，并预计未来两年的增长也只有1.6%和1.5%，其他国际机构对欧元区的增长预期也纷纷下调。与此相应，欧洲经济多个方面的重要指标都出现放缓，包括德国、意大利在内的主要经济体增速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衡量经济健康程度的工业产值和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等指标令人堪忧，部分经济体的政府负债比例和银行不良资产率居高不下，可见欧洲在短期内恢复强劲增长的势头十分不乐观。

许多分析都认为，外部需求的疲软是近期欧洲经济增长低迷的重要原因，特别是增长非常依赖的对外贸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2017年，欧盟的商品和服务贸易出口占GDP的比重达到了50%，而2018年全球贸易增速下滑，使贸易对欧元区经济贡献率至少下降了0.2个百分点，并进一步影响了欧元区的内部投资和消费信心。其中，包括英国“脱欧”和若隐若现的美欧贸易摩擦等威胁，使不确定因素叠加的风险急剧上升。面对这样的局面，欧洲非常需要与中国这样的战略伙伴进行合作，以应对层出不穷的挑战。

中国与欧盟之间的合作可谓大势所趋的战略选择，中欧在深化互利共赢的务实合作方面拥有广泛共同利益，在维护多边主义和开放型世界经济、反对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方面拥有共同立场，在完善全球治理、维护世界和平稳定方面拥有共同目标。这三个“共同”决定了中欧双方在大变局下，必然要通过战略沟通维护弥足珍贵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通过协商和对话来妥善解决各种分歧和摩擦。中欧关系长期稳定健康发展，符合双方的根本和长远利益，也对全世界有积极的影响。

在与欧盟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会晤后，李克强总理表示，此次会晤富有成效，双方在深化中欧和平增长改革文明四大伙伴关系、维护多边主义和自由贸易、加强科技创新工作、推进中欧投资协定及地理标志协定谈判、扩大双向市场准入、加强互联互通等一系列问题上达成重要共识。会晤后发表的联合声明，绝不是仅仅表明了态度，而是明确了双方继续努力的方向。而图斯克和容克也意味深长地表示，面对当前纷繁复杂的国际形势，欧中伙伴关系具有前所未有的重要性。欧方对中方抱有信心，对欧中伙伴关系抱有信心。欧中谈判达成联合声明，是双方共同的胜利。

当地时间2019年4月12日上午，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杜布罗夫尼克与中东欧16国领导人共同出席第九届中国－中东欧国家经贸论坛开幕式并致辞

确实，此次中欧领导人会晤达成联合声明殊为不易，也正是这种不容易体现了声明内容至关重要，尤其是中欧双方在贸易和投资问题上取得的新进展，为双方后续深化合作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在《第二十一次中国-欧盟领导人会晤联合声明》中，中欧双方强调“致力于在开放、非歧视、公平竞争、透明和互利基础上打造双方经贸关系”。对于备受关注的中欧投资协定谈判，联合声明中明确写道：“双方承诺2019年将在谈判中，特别是投资自由化承诺方面，取得结束谈判所必需的决定性进展，以便在2020年达成高水平的中欧投资协定。”换言之，中欧投资协定已经有了最终的时间表，双方有强烈意愿加紧谈判以推动协议尽快达成，这对双方的投资合作无疑是重大利好消息。而对于担心投资协定水平和效力的杂音，联合声明强调：“协定的高水平将体现在实质性改善市场准入、消除影响外国投资者的歧视性要求和做法、建立平衡的投资保护框架以及纳入投资和可持续发展方面的条款。”也就是说，中欧双方都将为此努力，为彼此的企业提供优质的投资环境和合法利益保障。另外，为确保谈判的顺利进行，双方还同意建立高层沟通机制负责持续督导谈判。

近期，有一些欧洲企业家和学者对中欧贸易提出种种指责，联合声明也相应做出了回应，强调中欧“承诺在双边贸易和投资中确保平等、互利合作。双方重申愿加强双边经济合作、贸易和投资，愿相互给予更加广泛、更加便利、非歧视的市场准入”。这里“非歧视”三个字极其重要，它被写入联合声明中，体现了中欧对于对方正式承诺之严肃性，将在实践中被视为关键指标来检验。在农产品贸易、中国加入《政府采购协定》、科技创新合作、知识产权保护与执法、地理标志协定谈判方面，中欧双方也取得了相应的进展，保证了此次会晤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成果。

除此之外，中欧双方在涉及世界贸易组织改革、落实《巴黎协定》《蒙特利尔议定书》、落实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等涉及全球治理的领域，也达成了诸多重要共识。尤其值得强调的是，“双方重申共同致力于世贸组织改革合作，以确保其相关性并能应对全球贸易挑战”。

在联合声明中，中欧双方还着重谈到了互联互通问题，表示将合作提高欧亚互联互通的经济、社会、财政、金融、环境的可持续性和兼容性。针对欧洲方面存在的顾虑，特别是与国际标准对接的诉求，联合声明强调：“该合作应基于市场规则、透明、开放采购、公平竞争等原则，并遵循现有国际准则、标准和项目受益国的法律，同时要考虑受益国的政策和国别情况。”可以说，这些原则性的阐述，充分照顾到了欧盟方面的关切，也有力回击了针对中国“一带一路”建设项目的许多质疑，有利于缓解欧盟方面的焦虑并澄清误解，为“一带一路”倡议与欧盟欧亚互联互通战略、泛欧交通运输网络的深度对接清除障碍。

正如李克强总理所言：“开放的中欧为彼此创造机遇，合作的中欧为世界带来繁荣。”

“16+1”合作生机蓬勃

在克罗地亚美丽的海港城市杜布罗夫尼克，李克强总理在第九届中国－中东欧国家经贸论坛开幕式发表致辞时，欣慰地总结了中国与中东欧国家之间“16+1”合作近年来所取得的丰硕成果。首先看经贸合作，2018年中国与16国贸易额增长了21%、达到822亿美元，创下了历史新高，而且中国自中东欧国家进口增幅高于出口增幅5个百分点。其次看投资合作，在国际直接投资整体上大幅下降的情况下，中国对16国投资逆势增长了67%，尤其是能源矿产、家电制造等领域的大项目投资增加，双方在第三方的合作也迈出了新的步伐。再次看“一带一路”合作，塞匈铁路、塞尔维亚E763高速公路、北马其顿MS和KO高速公路等项目进展顺利，2018年中欧班列新开行6000多列，中东欧国家在欧亚互联互通中的枢纽地位稳步提升。然后看地方合作，宁波“16+1经贸合作示范区”以及中国（辽宁）中东欧16国国家馆成为地方合作新的标志性项目。最后看人文交流，中东欧国家成为中国庞大出境游人群的新选择。2018年中国公民赴中东欧国家旅游人数超过140万人次，中东欧国家来华旅游也达到35万人次，双方文化艺术领域的合作方兴未艾。

正是被这些丰硕的成果吸引，身为欧盟成员国的希腊选择成为中国-中东欧合作的正式成员，“16+1”合作迎来了扩员的历史性一刻。作为全球化背景下一个跨区域合作的平台，“16+1”坚持开放包容、互利共赢的理念。值得注意的是，“16+1”合作是中欧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中欧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与《中欧合作2020战略规划》的有益补充。换言之，中国同中东欧国家的合作并不是与中国同欧盟的合作割裂的、并行的，甚至是存在竞争关系的。相反，中国坚定支持欧洲一体化进程，希望通过“16+1”合作促进中东欧国家的经济发展，缩小这些国家与发达经济体的差距，从而有利于促进欧洲内部的整合和协调。值得强调的是，“16+1”合作遵循国际通行规则和欧盟法律法规，也尊重16国当中欧盟成员国应当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此次在克罗地亚召开的中国－中东欧领导人会晤的主题为“搭建开放、创新、伙伴之桥”，这与现实中中国企业竞标参与建设的克罗地亚佩列莎茨跨海大桥恰好呼应。佩列莎茨大桥项目是中国企业通过公开竞标和公平竞争获得的项目，完全遵循市场原则并遵守了欧盟的规则。李克强总理将其比喻为友谊之桥、民生之桥和合作之桥，它承载着中克人民之间的友谊，便利人员、货物往来从而有助于改善民生和促进经济发展，更是中国、克罗地亚、欧盟开展三方市场合作的典范。佩列莎茨大桥象征着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在互联互通建设方面卓有成效的合作，也反映了中国企业在欧洲投资参与重大项目的决心、能力与诚意，更预示着“16+1”合作将开辟新的市场机遇。

对于未来“16+1”合作，李克强提出了六个方面的建议，包括：第一，共同维护多边贸易体制，坚持开放、透明、包容、非歧视等基本原则，坚持贸易自由化方向。第二，进一步扩大贸易规模，尤其是中国愿通过国际进口博览会等渠道主动增加进口来自中东欧国家的特色农产品，以推动双方贸易更加平衡。第三，推进共建“一带一路”合作，加强中国与中东欧国家发展战略的对接，以重大建设项目为旗舰，增进受益国的民生福祉。第四，大力拓展创新合作，在科技交流、联合研究等方面培育新的合作增长点，并维护公平、公正、非歧视的市场环境。第五，持续推动中小企业和产业园区建设合作，通过举行“16+1”中小企业跨境对接会，启动“16+1中小企业协调机制”网站，拓展双方中小企业的合作空间。第六，深入开展人文交流合作，在教育、青少年交流方面持续发力，促进各国青年之间的相互了解，增进彼此间的友谊。

2020年，中国将举办第九次“16+1”领导人会晤，届时中东欧国家领导人将来华与会，共同描绘“16+1”合作未来发展的新蓝图，而克罗地亚会晤后共同发表的《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杜布罗夫尼克纲要》也将成为这一机制承上启下的重要合作文件，为中国与中东欧国家真正搭建起“开放、合作、创新”之桥。

2018年11月7日，上海进博会芬兰馆组织者在介绍中欧班列（科沃拉－西安）在芬兰的运行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