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中日韩自贸区的福利效应实证研究

2019-05-14 11:19臧翰芬
关键词:贸易量中日韩福利

臧翰芬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 数量经济与技术经济系, 北京 102488)

一、引言

中国于2013年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后,目前已得到150多个国家与国际组织的参与和响应,2018年有67个国家与中国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的合作文件,遍布亚洲、非洲、大洋洲和拉丁美洲4个大洲。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货物贸易额正逐步扩大,中国已经成为“一带一路”沿线25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同时,中国也正在与14个国家就自由贸易协定进行谈判,其中有一半是“一带一路”国家,在已经与中国签署并执行自由贸易协定的国家中,大多数都是“一带一路”国家或地区,一个立足周边、覆盖“一带一路”、面向全球的高标准自由贸易网络正在加快形成。日本与韩国是中国近邻的两个重要国家,据世界银行2016年统计数据,中国是韩国的进出口贸易第一大国,是日本进口的第一大国、出口的第二大国,而日韩分别是中国的第二和第三大贸易伙伴国。2015年中国与韩国签署了中韩自由贸易协定并生效,目前双方零关税产品已覆盖双边贸易额的50%。根据韩国关税厅2019年1月公布的数据,2018年韩国对中国、美国等50多个与韩国签有自贸协定国家的出口总额为4 386亿美元,比上一年增长5.5%,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对推动韩国出口、进出口贸易平衡起到了重要作用。而根据《“一带一路”贸易合作大数据报告(2018)》的数据,2017年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的进口额、出口额、进出口总额最高的国家都是韩国,同时韩国也是2017年“一带一路”国家中对外贸易额最高的国家,比第二名新加坡高出近4 000亿美元。从“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路径来看,向东主要是韩国、日本,向南主要是东盟和印度,向西主要是中亚、西亚和东欧,从地理位置和经济体量看,向东发展是最佳选择。

虽然东亚的发达经济体日本还未加入到“一带一路”倡议中,但其态度从起初的敌对到后来的摇摆不定再到现在的有限参与,且随着“一带一路”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日本已无法再忽视“一带一路”这个越来越重要的国际合作平台。目前,中国已经与日本正式签署了“一带一路”第三方市场合作的文件,从某种意义上说日本将间接参与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而且美国退出TPP后,TPP对日本的吸引力明显降低,若日本加入到“一带一路”中来,则有利于达成中日、日韩之间的自贸协定,进而促成中日韩自贸区的建成,使三国享有更大的由自由贸易所带来的福利。2018年5月,在日本举行第七次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并发表了联合宣言,重申将进一步加速中日韩自贸区谈判,力争达成全面、高水平、互惠且具有自身价值的自贸协定。中日韩自由贸易协定一旦能够成功签署,将具有重大意义,中日韩自贸区将成为我国经济体量最大、占我国外贸比重最高的自贸区之一。这对于区域经济和“一带一路”倡议的发展建设也是十分重要的。

中日韩三国都地处东亚,经贸往来源远流长,经贸联系非常紧密,产业链高度融合。建立中日韩自贸区可以消除或降低贸易和投资的壁垒,有助于充分发挥三国间的产业互补性,合理配置区域内的各类资源,有利于提高生产率,这符合三国的共同意愿和根本利益。中日韩自贸区的谈判已经进行了十多轮,虽然几经波折,并非一帆风顺,但在最近的谈判中取得了一定的实质性进展,谈判提速的基础已经具备,三方可在共同参与的RCEP(中日韩及东盟等16国参加的东亚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已取得的共识的基础上,纳入高标准规则,进一步提高贸易和投资自由化水平。在货物贸易方面,中日韩三国贸易中资本品和中间品的进出口所占比重很大,通过建立中日韩自贸区可以降低关税、简化海关程序,这将显著降低三国间的国际贸易成本,可以给各国的外贸带来巨大的红利。因此,无论是建设、扩大或升级自贸区,还是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国际贸易中的关税减让政策都是十分重要的内容。本文立足于“一带一路”的自贸协定实践,从中日韩自贸区关税减让的角度出发,通过国际贸易的多国多部门模型,研究如何量化测算关税减让给中日韩带来的进出口贸易效应及其相应的福利;模拟探讨中日韩在经济全球化、区域合作化以及“一带一路”大背景下,签署自贸协议后对三国的福利效应和工资收入的具体影响,这对于中日韩自贸区以及“一带一路”倡议的地缘政治研究、自贸协定谈判和国际贸易政策评估都是十分重要的。

二、文献回顾

国外对自由贸易区的定量研究主要是针对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运用的模型主要有引力模型和EK模型[1]。EK模型是Eaton和Kortum在2002年的一篇著名论文里提出的,该论文通过加入一些基本事实(如贸易随距离增加而锐减、不同地理位置价格不同且距离越大价格差异越大等事实)来改造和发展了定量的李嘉图国际贸易模型[1]。Caliendo等在EK模型的基础上,根据贸易静态结构方程,推导出关税变化引起的贸易福利变化,并对NAFTA在关税冲击下的贸易福利效应进行了反事实模拟研究,结果发现墨西哥的福利提升最大达1.31%,其次是美国的0.08%,最后是加拿大的0.06%;NAFTA内部成员之间的贸易急剧增加,墨西哥的增加达118%,加拿大增加达11%,而美国的增加达41%[2]。在引力模型的运用方面,Krueger基于引力模型评估了墨西哥的加入对NAFTA的早期影响,发现墨西哥与美国和加拿大的贸易份额急剧攀升至46%,并指出在众多因素中关税削减量化限制和汇率政策的改变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因为与这些因素相比,NAFTA头三年的冲击效应并不大[3]。Lederman等发现他们的引力模型在NAFTA贸易流的效应是40%,同时得出NAFTA导致的贸易大量提升是由于收入的效应[4]。

国外对中日韩自贸区的相关研究也有一些,但相对NAFTA而言较少。Kim等使用一个53国15部门的一般均衡贸易模型来分析韩中自由贸易协定对韩国经济的长期效应,并基于该模型预测韩中自贸区将使韩中的制造业贸易提升56%,制造业就业方面韩国提升5.7%而中国提升0.55%[5]。Ahn Hyungdo等根据显性比较优势指数(RCA),模拟研究中日韩达成自贸协议的结果,发现中国的福利将增长47亿~64亿美元,且其GDP增长率将上升1.1~2.9个百分点;发现日本在汽车行业有明显的比较优势,中国在纺织品业有明显优势,而韩国在农业有相对的比较优势[6]。Young Man Yoon等使用多地区多部门的静态CGE模型,分析了中日韩自贸协议可能的经济影响,比较了GDP和福利效应,并模拟了4个可能的FTA情景,结果发现,对韩国而言最好是韩国与中国建立自贸区,中国最好与日韩形成三方自贸区,日本也与中国和韩国形成一个三方自贸区[7]。Shagdar等使用标准的CGE模型和GTAP数据库(9.0a版本)分析了可能建立的中日韩自贸区和东北亚其他自贸协定的经济效应,发现中日韩建立自贸区后,中日韩三国的EV福利和GDP都会上升(与资本是否充分流动无关),而世界其他国家或地区(包括东北亚其他国家或地区)的福利会有损失;东北亚作为一个整体建立自贸区,比中日韩单独建立自贸区获益将更大,可以获得更好、更进一步的经济效应[8]。

国内对于中日韩自贸区的定量化研究多是基于可计算一般均衡(CGE)的,而且大多数学者使用的模型和数据都是GTAP(美国普渡大学的全球贸易分析模型)。彭支伟等运用多国多部门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模型,研究了TPP、FTAAP对APEC成员,特别是中美日韩可能造成的影响,发现若日韩不加入TPP将使两国经济福利受损,而加入FTAAP 将为两国带来显著收益[9]。赵金龙等基于动态递归的CGE模型研究了中日韩自贸协议的潜在经济影响,分析了三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国民福利(EV)、进出口以及贸易条件等潜在影响因素,得出了在2011—2025年,韩国的GDP增速最快、随后是中国和日本;2015年之前,福利变化最大的是日本,且2015—2020年日本福利仍保持最大,但中国福利增加并超过韩国,2020年之后中国福利继续增加,将超过日本并遥遥领先[10]。刘洋基于CGE模型,实证分析了中日韩自贸区对中国服务贸易的影响并给出了政策建议[11]。匡增杰研究了中日韩自贸区假想建立后的贸易效应,通过构建三国贸易竞争优势(RCA和TC指数),使用联合国COMTRADE的数据(1992—2012年),发现三国在资源密集、资本和技术以及劳动密集型产品上的贸易竞争力差异较大;又通过中日韩产业内贸易变化分析,通过构造一国参与国际化生产过程中由垂直分工向水平分工转换的G-L指数,得出日韩之间制成品G-L平均指数最大、中韩次之、中日最低的结论[12]。郑燕研究了中日韩自贸区构建的静态经济效应和动态经济效应,给出了中日韩三国权威科研机构利用CGE模型对中日韩自贸区构建所产生的经济影响的研究结果,得出了建立自贸区会使三国福利、GDP等方面有所提高的结论。其中,韩国 GDP 增长幅度最大,大约为2.5%~3.1%,其次为中国,GDP将会增长1.1%~2.9%,最后是日本,GDP也会相应增长0.1%~0.5%。而社会福利也会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其中,韩国福利水平增长最快,福利总量将增至 110亿~263亿美元,其次是日本,福利总量将会增至 67亿~74亿美元,中国的福利总量将会增至 47亿~64亿美元[13]。朱莉对中日韩自贸区的可行性进行分析,从三国进出口贸易额、贸易依存度以及目前关税税率水平3个角度,得出中日韩三国之间贸易往来紧密,产品互补性强,且存在一定的降税空间。通过总结中日韩目前的谈判进程,可以看出中日韩自贸区谈判每年持续推进,自贸区成功建立有很大的可能性[14]。

三、贸易福利模型和数据

对于福利效应的测算,Jones等对福利的测量方法是,假定一个国家中每个居民的福利权重是相等的,那么可以用消费水平的调整系数来间接衡量该国的福利[15]。李政等基于Jones等定义的福利,对“一带一路”66个国家的跨国贸易面板数据进行了实证分析,结果发现在国际垂直专业化分工中发达国家获得的福利显著高于发展中国家[16]。

基于可计算一般均衡(CGE)或者GTAP模型也可以测算一国居民的福利,其计算方法是用EV(希克斯等价变差)与Y(居民收入的绝对值)在新平衡体系中维持原有水平时损失的货币数,EV或者Y值越大,则居民的福利增加也越大[17-18]。国内大多数研究者在测算福利时采用的是基于GTAP模型的方法,但是这种方法需要设定的参数可能多达13 000个[19],且模型有严格的条件限制,一般不能对模型内部运行进行干预和修改。所以,本文具体的福利测算公式借鉴了Caliendo等[2]的多国多部门国际贸易模型中推导出的关税变化引起的贸易福利变化,公式为[注]推导较为繁琐,若感兴趣的读者可向笔者索要。:

(1)

其中:等式右边的第一项(即加号的左边)测度的是由于关税变化带来的多部门的贸易条件福利,第二项(即加号的右边)测度的是由于关税变化带来的多部门的贸易量福利。

国家n的贸易福利Wn=In/Pn,而国家n的总吸收In和消费价格指数Pn分别由下面的式(2)和式(3)确定:

In=ωnLn+Rn+Dn

(2)

(3)

在式(2)中,ωnLn是劳动力的工资收入,可以用国家n的附加值替代;Rn是国家n的进口关税收入;Dn是国家n的进口贸易总赤字,即总进口减去总出口。

]-1/θj

(4)

在式(4)中出现的θj表示j部门的贸易弹性,它与各国j部门生产率的分散程度有关。如果生产率更不分散,那么θj的值就大,生产的商品越不可替代,所以关税的变化对商品的贸易份额影响较小;如果生产率更分散,那么θj的值就小,生产的商品可替代越强,可替代的商品供应商更换成本低,关税的变化会导致商品贸易份额的调整或变化。因此θj决定了贸易流对关税变化冲击的一个响应,它对于贸易政策的量化评估是十分重要的。θj的具体数值可以通过3个国家间的双边贸易额和关税变化值,使用OLS回归估计得到,估计方法如式(5)所示:

(5)

在具体国家的选择上,本文选取了42个国家[注]42个国家包括:已签订自贸协定国(秘鲁、智利、新西兰)、金砖四国(俄罗斯、南非、巴西、印度)、东盟六国(文莱、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泰国、菲律宾)、G7集团(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意大利、加拿大)、澳大利亚、冰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奥地利、保加利亚、克罗地亚、哥斯达黎加、捷克、爱沙尼亚、匈牙利、以色列、拉脱维亚、立陶宛、摩洛哥、波兰、罗马尼亚、沙特阿拉伯、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土耳其、越南),以及中日韩(中国、日本、韩国)。加上ROW(Rest Of Word)。根据40个部门(其中20个可贸易部门、20个不可贸易部门)的关税、国家间双边贸易量、中间品的投入产出系数等数据,以2005年(模拟中日韩自贸协定开始实施)为基期,以2011年为结束期,利用式(5)估计了20个可贸易部门的贸易弹性。

根据式(4)可以求解出均衡时(2005年)的消费价格指数,根据式(1)可以根据关税变化计算得到2011年相对基期(2005年)的贸易福利变化情况,包括贸易条件和贸易量的变化情况。对于各国的真实工资变化情况,通过推导得到的式(6)计算如下[注]推导较繁琐,感兴趣的读者可向笔者索取。:

(6)

本文计算时所使用的数据来源主要为联合国的COMTRADE数据库、欧盟的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STAN数据库、世界银行的TRAINS数据库和WTO网站,涉及的数据主要是双边贸易数据、世界各国的投入产出表、部门附加值数据和进口关税数据。其中,进口关税数据主要来自TRAINS数据库,如果某些国家的进口关税数据有缺失,则用WTO网站得到这些国的进口关税或者最惠国待遇关税进行补缺;各国多部门的投入产出表主要来自WIOD数据库,如果出现某些国家的数据缺失,则用OCED的STAN数据库的数据进行补缺;部门附加值的数据也来自WIOD数据库和STAN数据库;双边贸易数据(包括进口数据和出口数据)来自联合国的COMTRADE数据库,主要利用进口数据进行计算,部门没有进口数据时用零替代;对ROW(Rest Of the World)的进出口数据,需要使用国家对全世界的进出口数据以及国家间的双边出口数据进行计算得到。

四、中日韩自贸区的定量模拟

考虑到数据年份和42个国家的数据全面性和可获得性,本文选取2011年作为关税变化的末期,2005年为变化初期(基期),即模拟中日韩在2005年达成共建自贸区的协定,在2011年所有部门的关税都降为零。除中日韩外,其他国家的关税变化按两种情形模拟:第一种情形为其他国家2005年和2011年的关税变化与实际真实关税税率一样;第二种情形为其他国家2011年的关税设置为与2005年的关税(真实关税税率)一样,即其他国家关税保持不变。在第二种情形中,又分别测算了20个可贸易部门对中日韩关税变化所带来的贸易福利变化的贡献程度。这两种模拟情形都需要和基线模型进行对比,第一种情形的基线模型为世界各国(包括中日韩)2005年和2011年的关税都按实际真实税率变化,而第二种情形的基线模型为中日韩2005年和2011年的关税都按实际真实税率变化,世界其他国家2011年的关税与2005年的真实税率保持一样,即关税税率不变。据此,本文提出以下几个假设,并使用本文的模型和给出的公式进行量化测算:

假设1:中日韩相互之间关税为零,世界其他各国关税按实际变化,测算由此带来的对中国、日本、韩国的贸易量、贸易条件和贸易福利的影响变化。

假设2:中日韩相互之间关税为零,但世界其他各国的关税保持一个值不变(即2011年的关税水平与2005年一样),然后测算对中国、日本、韩国的贸易量、贸易条件、贸易福利、真实工资以及进口额的影响变化。

假设3:中日韩相互之间关税为零,但世界其他各国的关税保持一个值不变(即2011年的关税水平与2005年一样),然后分别计算20个可贸易部门对中国、日本、韩国的贸易量、贸易条件影响变化的贡献占比。

(一)假设1的测算结果

表1 假设1条件下中日韩三国的贸易福利变化 %

表1给出了在假设1条件下,中国、日本和韩国在中日韩自贸区建成后贸易福利的变化情况,即世界其他各国关税按实际变化,而中日韩相互之间的进口关税在2011年降为零,此时测得的福利既可能是中日韩关税下降后带来的,也可能是世界其他国家的实际关税下降后带来的。从表1可以看出,与基线模型相比,中国、日本和韩国2011年相对于2005年的贸易福利、贸易量、贸易条件都增长了(模拟情形下的韩国贸易条件除外),而且都为正。在模拟中日韩自贸区建成的情形下,韩国所获的贸易福利增长最快为3%,中国次之为0.23%,日本排最后为0.08%。总的贸易福利增长可以分解为贸易量的增长和贸易条件的增长,从表1可以看出,中国和韩国贸易福利的增长都主要来自于贸易量的增长,而日本贸易福利的增长却相反,主要来自于贸易条件的增长(即进口价格下降所带来的贸易条件改善)。对韩国来说,中日韩自贸区建成后,贸易条件相对基线模型而言恶化了,这是因为韩国的进口价格虽然下降了,但是出口商品价格下降的幅度更小,所以贸易条件并未改善。但因为韩国贸易量的改善程度很大,所以就总的贸易福利而言,在假设1条件的模拟情形下,韩国的总体贸易福利仍然为正增长。

(二)假设2的测算结果

表2给出了在假设2条件下,中国、日本和韩国在中日韩自贸区建成后贸易福利和真实工资的变化情况,即中日韩相互之间的进口关税在2011年降为零,世界其他各国关税保持不变(2011年关税=2005年实际关税税率),此时测得的福利排除了世界其他各国关税变化的影响,因此贸易福利变化完全是中日韩关税下降后带来的。从表2可以看出,与基线模型相比,中国、日本和韩国2011年相对于2005年的贸易福利、贸易量、贸易条件都增长了(模拟情形下的韩国贸易条件除外、基线模型下的日本贸易量可忽略),而且都为正。在模拟中日韩自贸区建成的情形下,韩国所获的贸易福利增长最快为6.89%,中国次之为0.25%,日本排最后为0.1%。总的贸易福利增长可以分解为贸易量的增长和贸易条件的增长,从表2可以看出,中国和韩国贸易福利的增长都主要来自于贸易量的增长,而日本贸易福利的增长却相反,主要来自于贸易条件的增长(即进口价格下降所带来的贸易条件改善),日本在基线模型下的贸易量增长仅为负的万分之一,可忽略不计。对韩国来说,中日韩自贸区建成后,贸易条件相对基线模型而言恶化了,为负的0.58%,这是因为虽然韩国的进口价格虽然下降了,但是出口商品价格下降的幅度更小,所以贸易条件并未改善(基线模型也是如此)。但因为韩国贸易量的改善程度很大,所以就总的贸易福利而言,在假设2条件的模拟情形下,韩国的总体贸易福利仍然为正增长。

表2 假设2条件下中日韩三国的贸易福利和真实工资变化 %

表2还给出了按照前述式(6)测算真实工资变化的结果,结果发现,不论是基线模型还是模拟模型,中日韩三国的真实工资都在增长,且模拟情形下的真实工资增长比基线模型下的真实工资增长要快。因此中日韩相互之间关税降为零确实能带来真实工资和贸易福利的增长,根据表1和表2的数据结果,无论世界其他各国关税是否变化,只要中日韩相互之间关税降为零,就都能为中日韩三国带来总的贸易福利的增长。

表3 假设2条件下中国、日本和韩国之间的进出口变化 %

在假设2的条件下(中日韩相互之间2011年关税降为零,其他国家2011年关税保持为2005年的税率不变),本文还测算了中国、日本、韩国三国之间相互进口(出口)的贸易额度变化情况,结果如表3所示。在表3中,相对基线模型而言,模拟情形下中日韩相互之间的进出口都获得大幅度的增加。其中,韩国从中国的进口增加最多,达127%,是基线模型28.6%的4倍多;中国从韩国的进口也增加了,为37%,是基线模型7.6%的4.88倍。日本的进口在模拟情形下的增长绝对值虽然不大,但相对于基线模型的增长幅度更大,例如日本从韩国的进口增长为15%,是基线模型1.9%的7.89倍;而日本从中国的进口从基线模型的负增长变化为模拟情形下的9.7%的正增长。总体来看,中日韩三国之间的进出口额度都将大幅增长,中国将更多地从韩国进口,韩国也将从中国更多地进口(而且进口增长幅度最大),三国的贸易依存度因此也会上升。

(三)假设3的测算结果

在表2中,给出的贸易福利结果是所有部门的加总结果(参见式(1)),为了看出各个部门对于贸易条件和贸易量变化的贡献占比,按照式(7)—(8)可以测算出国家n部门j的贸易条件和贸易量的变化情况。

(7)

(8)

本文的部门划分借鉴了Caliendo和Parro的40个部门划分[2],可以从WIOD数据库(Release 2013版本)投入产出表提供的35个部门数据获得,这35个部门中的大多数可以直接对应到前述40个部门,有些部门需要合并后成为一个部门,有些部门则需要拆分成多个部门。对于联合国COMTRADE数据库获得的双边贸易数据,给出了按照ISIC Revision 3标准的37个部门编码,这37个部门可以直接对应或者合并为20个可贸易部门中的某一个部门(参见表4中编号为1—20的部门)。

表4 40个部门的编号和名称

注:编号1—20的部门为可贸易部门

编号21—40的部门为不可贸易部门

表5给出了每一个可贸易部门的贡献占比,即对表2贸易福利(由部门加总后的贸易条件和贸易量加总而来)的贡献,部门贡献的计算方法如式(7)—(8)所示,分别为国家n部门j的贸易条件和贸易量的变化情况。

从表5可以看出,对中国的贸易条件变化贡献最大的几个部门是纺织、化工、通讯和其他制造业(变化情况分别为20.4%、8.32%、12.9%和9.26%),总共占到了50.88%的变化比例;而对中国的贸易量变化贡献最大的几个部门是化工、基本金属、医药和汽车(变化情况分别为21.5%、9.31%、14.3%和20%),总共占到了65.11%的变化比例。因此,中日韩三国相互之间的进口关税降为零后,对中国的出口价格(主要看贸易条件变化)影响较大的部门或行业是纺织行业、化工行业、通讯行业和其他制造业,而对中国的进口(主要看贸易量变化)影响较大的是化工行业、基本金属行业、医药行业和汽车行业。从日本的贸易条件变化来看,出口价格受影响最大的部门是采矿行业11.9%、食品行业38.6%、化工行业9.08%和通讯行业14.8%,总和占到了74.38%。韩国的出口价格受影响最大的部门是食品行业10.9%、化工行业10.2%、通讯行业21.5%和汽车行业9.02%,总和占到了51.62%。造成这些变化的主要因素是行业在进出口贸易中的占比和进口关税削减的力度,一般情况下贸易量的变化依赖于关税削减力度、贸易弹性以及部门的原材料在生产中被使用的份额,每个部门的权重和所受到的影响都是不同的。例如,农业是韩国最受保护的行业,当关税降为零后,韩国农业部门的贸易量大大增加,增加了100%;对日本而言,日本对中国的纺织业征收较高关税,达9%,若关税为零后,日本在这个行业的进口贸易量将会大幅度提升,提升幅度为299%。当中日韩三国所有行业的关税都降为零后,关税削减将会加速在中日韩自贸区成员国之间的贸易,具体表现为大大增加了三国之间的贸易量变化。

表5 中国、日本和韩国可贸易部门的贡献占比 %

因此,关税下降为零后,中日韩三国某些行业的比较优势和互补情况越发凸显,例如若三国纺织品行业关税相互为零,则中国纺织品的出口价格优势(贸易条件)将上涨约20%,且日本将大量进口(贸易量上涨299%),故中国与日本的纺织品行业为互补行业;而就化工行业而言,中国的贸易量(反映了进口量)增加了21.5%,而日本和韩国的化工行业的贸易条件(反映了出口价格优势)都上涨超过9%,因此中国可以从韩国和日本进口自己劣势的产品如化工产品,而日本化工行业比较优势较强,无需进口(贸易量下降了15.3%);在食品行业,日本和韩国相对中国而言具有比较优势,因此中国进口日本和韩国食品的数量增加(贸易量增加约1.6%),而韩国和日本无需进口(贸易量增长为负数)。各国可以更多地投入自己有比较优势的行业(如日韩投入到化工、汽车等制造行业),以促进各国的生产专业化,并优化世界经济产业结构,这对世界其他国家也是大有裨益的。

五、结语

中日韩同属东亚地区,经济往来密切且经济体量很大,如果中日韩之间能够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建立中日韩自贸区,那么对于区域经济、“一带一路”倡议的建设和发展都意义重大。目前韩国已经加入了“一带一路”倡议,并且与中国签订了自由贸易协定,建立了中韩自贸区。日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一带一路”倡议,但也与中国签署了“一带一路”第三方市场合作文件。为了定量测量中日韩自贸区(三国相互之间关税为零)给中国、日本和韩国带来的贸易福利和真实工资变化,本文基于Caliendo和Parro的国际贸易模型,选择中国、“一带一路”国家、主要发达国家经济体等42个国家,加上ROW(Rest of World)共43个国家,以及20个可贸易部门和20个不可贸易部门(共40个部门),利用双边贸易数据、投入产出表数据、进口关税数据(2005年为关税变化初期,2011年为变化末期),同时利用贸易福利和真实工资计算公式,计算了基线模型和中日韩自贸区模拟建成(2011年关税降为零)的贸易福利、贸易条件、贸易量和真实工资的变化情况。模拟结果表明,当2011年的关税降为零后,贸易福利、真实工资和中国进出口贸易均为正的增长。在模拟的中日韩自贸区结果中,贸易福利获益最大的是韩国,贸易福利增长达3%,其次是中国,最后是日本。从进出口贸易增长来看,韩国从中国的进口将大幅增加为127%;日本从中国和韩国的进口都将得到改善,由负增长变为正增长;而中国从日韩的进出口也获得了一定的改善。

中日韩之间建立自贸区确实能带来各国福利和真实工资的增长,而且中日韩三国之间的贸易额也会大幅提升,贸易依存度也会增加。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不仅需要发展中国家的支持和参与,也需要日本这样体量较大的发达国家的支持和参与。随着美国退出TPP,与加拿大墨西哥达成了新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日本与欧洲也达成了自由贸易协定,而中国和日本、日本和韩国若能抛弃历史包袱,增强相互之间的信任,在经济上迈出自由贸易的大步伐,必将为世界经济发展注入新的活力,带动经济全球化进入新的历史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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