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诵读

雷声

我生下来就口吃，自卑胆怯。到了初中，越发严重。伴随着这样的痛苦，我进入了高中（四川省内江一中）。语文教师名叫吕方杰。他的声音很洪亮，上课也有趣。高中第一课，他对我们说，要我们买本《古文观止》看一看，背一背。读背这些文章是我课余的主要消遣。因为老师并无确切的要求，所以，在背了十来篇诘屈聱牙的《左傳》选文后，就一个劲地往后翻，读到了纵横捭阖的苏秦，读到了弹铗而歌的冯谖，领略到了落霞秋水的美景，也嗟叹于古战场的黯兮惨悴……

就这样背了三五十篇选文，而在高一下期的期中考试里，自己破天荒地考了年级语文第一名（得分108分，满分120分），受到表扬，于是就愈发喜欢诵读古文了。读得多，诵得熟，自己说话竟也没有先前蹇艾困涩了，口吃的毛病仿佛在诵读中一点点地消失了。现在想来，日日诵读，尤其是韵文，给了自己流畅而富有韵律的语感，教会了自己气息的调控和语言的雅致表达;而成绩的提升和传统文化的熏陶渐染，也让自己有了些许内涵与自信，渐渐摆脱了自卑和孤立，口吃基本矫正了。

后来升入四川师大，系里同年级有五个班，两百多人，大三时，上大课多，倘坐得远了，就不能听真切，看仔细。所以，就有抢座占座的事情。我常常早上七点过就赶到教室，帮同寝室同学占第一排的长座椅，偌大的阶梯教室，空无一人，四下阒静。离上课还早，做点什么呢？就把《古文观止》拿出来诵读吧。刚开始还小声，后来看看早来的同学没有异议，甚至被我影响也小声读了起来，就“放肆”地诵读了。同班有几位女同学也到得较早，坐在我后两排的座位上，其中的一位，就在默默地听，默默地想。后来有一天，她托同学转告我，说我的诵读很悦耳……再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妻子。

工作后，教文言文不用带书，背诵如流，也很能带动学生的读背。生而平凡，但我渴望超越！于是，诵读进入我的心灵，观苏海韩潮，悟得失自在。每一个人在现实中都有寄托，或茶或酒，或棋或书……外显各异，功用相同，而古文吟诵当属其中之一，心有所属，声有所寄。

于我，古文诵读不仅矫正了我的口吃，还成就我的事业。想一想，古文诵读之功用一至此乎？套用苏秦那句话，叫做“岂可忽乎哉！”

感谢古文诵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