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进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互联网发展

刘巍

[摘  要]产业互联网有利于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发展，与此同时，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改革创新也有利于产业互联网核心发展要素的形成，为产业互联网发展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因此，自由贸易试验区可通过集聚先进制造业弥补产业互联网发展的技术短板、引导企业生产组织方式创新和管理变革、利用互联网企业本身的数字技术和资源建立产业赋能平台等方式推动产业互联网发展。

[关键词]产业互联网;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链

[中图分类号]F7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9）04-0060-05

近年来，我国消费互联网的迅速发展和消费市场的持续扩大推动着产业供给侧的改革，于是，在诸多实体产业中，产业互联网平台企业便应运而生、顺势成长。一方面，平台企业通过互联网整合产业链、优化价值链，打通供销通道，削减冗余环节，促进供需精准匹配，建立了产业价值网络连接的新模式。另一方面，平台企业以共享经济思维集聚产业的服务资源，对产业链上下游企业进行技术、金融等赋能，推动产业链转型升级。[1]这种借助互联网的技术与思维推动产业链转型升级的做法正在成为诸多实体产业的探索方向，也为我国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发展带来重要机遇。

一、产业互联网与自由贸易试验区

产业互联网是实体产业与互联网的深度融合，是集聚众多实体企业生产链、供应链和管理链的产业链网络系统。在微观层面，实现生产管理链、产品管理链以及决策管理链的上网;在中观层面，实现供应链上网;在宏观层面，实现纵向全链打通，横向产业集聚。

产业互联网通过搭建“基础设施”，进行人与人、人与物、人与服务的有效在线链接，并赋予其新的功能和性能，依靠新的产业链治理机制和利益分配机制，将产业链上处于不同分工位置的单个组织整合起来，围绕共同的产品和服务需求形成完整的产业生态圈。其中，中国移动、中国电信、BAT（百度，阿里巴巴，腾讯）、华为等企业为产业互联网发展提供了一级基础设施，而产业互联网平台企业作为二级基础设施，主要为垂直产业内的关联企业提供集成性云服务，解决产业链的痛点和难点。

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智能制造、区块链等技术则为产业互联网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撑，实现产业链上不同工艺节点的智能化、网络化和协同化。物联网将产业互联网中的各个节点链接起来，并将研发、采购、生产、销售等多个环节以及人才、资金、技术、设备等多种要素的数据统一，传递节点之间的控制与反馈作用;大数据采集并处理海量的数据信息，将上下游具有交易关系的企业打造成数据共同体，打通生产供应链和经销供应链，让生产要素高效顺畅流通，改善产业链供需匹配和运营效率，同时，提供智能化的分析预警和决策支持;人工智能技术能显著降低满足消费需求的个性化产品的成本;云计算使得IT对于业务的支撑更具弹性，降低技术壁垒和整体IT成本;区块链技术则积极推动产业链信用体系建设和供应链金融落地实施。

由此可见，与消费互联网不同，产业互联网侧重的是位于产业链供给侧的制造商和服务商，通过产技融等创新要素的融合，对冗长而分散的产业链进行优化整合，推动产业链中介环节向增值服务商转化，为产业链上下游提供包括交易保障、金融、物流、技术、质检、资讯、培训等各种综合集成服务，提升生产力的赋能，优化产业链生产关系，实现纵向全链打通，横向产业集聚。因此，产业互联网企业如何向产业链集成服务平台转型就变得至关重要。近年，以腾讯和阿里巴巴为代表的消费互联网企业，通过整合成立新的事业群、发布工业互联网平台等方式，开始从消费端转向产业端，开展产业互联网的实践，着重解决实体产业优化、产品服务附加值提升、生产效率提高等核心问题。

我国拥有较多的产业类型，如果能将互联网技术赋能这些传统产业，那么每个垂直产业领域都有可能出现产业互联网的平台型企业。从这个意义上讲，产业互联网给各个地方带来了相对平等的发展机遇，且发展潜力巨大，目前，我國在产业互联网领域的投资并不多。美国40%的风险投资投向ToB领域，而我国这一比例只有5%左右。[2]因此，未来发展潜力巨大。

继2013年9月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成立，2015年4月，广东、天津、福建三个自由贸易试验区挂牌运行，2017年4月，辽宁、浙江、河南、湖北、重庆、四川、陕西七个自由贸易试验区正式运行，到2018年10月，国务院批复同意设立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并印发《中国（海南）自由贸易试验区总体方案》，至此，我国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形成了“1+3+7+1”的新格局，拉开了新一轮全面深化改革和扩大开放的大幕。

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核心是制度创新，即通过探索以负面清单为核心的投资管理制度、以贸易便利化为重点的贸易监管制度、以政府职能转变为核心的事中事后监管制度、以资本项目可兑换和金融开放为目标的金融创新制度等，建立同国际贸易和投资通行规则相衔接的制度体系，打造对外开放新高地。但归根结底，自由贸易试验区制度创新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还是要形成有利于产业集聚和发展的制度环境，推动我国产业向全球产业链高端环节跃升，实现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而产业互联网有利于推动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链升级。

“两种机会窗口”理论认为，新技术革命的爆发，作为“第二种机会窗口”会将所有国家拉回到同一起跑线上，而发展中国家比发达国家更快地适应新的技术经济范式，并发挥市场规模等优势，实现跨越式发展。[3]产业互联网正是借力互联网，应用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有可能引领新一轮产业变革的核心技术，去优化组织结构，提升生产效率，实现生产方式、服务方式以及价值创造等多方面的转型发展。[1]可以说，产业互联网是新技术革命的战略支撑，对于包括我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而言，是一次弯道超车、跨越式发展的好机会。特别是我国在前端消费互联网领域具有优势，不但发展速度快，新的创新模式亦不断涌现。前端消费互联网对后端产业互联网具有很强的带动作用。如阿里巴巴天猫新品创新、餐饮行业数字化改造是比较典型的案例。产业互联网领域的跨越式发展将成为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链升级的重要基础。

产业互联网平台企业通过产技融等创新要素融合，打通供销通道，削减冗余环节，实现供需精准匹配，从而优化整合产业链、价值链。与此同时，平台企业以共享经济思维汇聚产业发展所需的各种服务资源，为产业链上下游企业提供包括金融、物流、技术、质检、资讯、培训等各种系统集成服务，以解决实体产业优化、产品服务附加值提升、生产效率提高等核心问题，从而推动产业链转型升级。显然，在自由贸易试验区发展产业互联网，将极大推动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的快速发展。

与此同时，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制度创新优势，也会为产业互联网的发展提供一个相对宽松的环境。良好的基础设施、对新兴商业模式创新的较少干预、监管方式的创新、对技术创新的推动、具有协同竞争优势的产业生态系统的构建、与国际接轨的贸易投资标准、金融的改革创新，以及全球链接的高端服务资源等开放和先试优势等，有利于产业互联网核心发展要素的形成，从而助力我国在产业互联网发展中争取主动、占据优势。因此，借助自由贸易试验区制度创新的天然优势，产业互联网的发展成为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链升级的重要途径。

二、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互联网发展面临的主要问题

作为新兴的产业和领域，产业互联网在自由贸易试验区的发展尚处于探索阶段，其发展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也是我国产业互联网发展所遭遇的共性难题，其中，数字化程度较低、产业组织变革能力不足、平台供给能力不足等问题较为突出。

（一）制造领域的数字化程度不高制约产业互联网整体发展水平

企业数字化程度是产业互联网发展的技术基础。Capgemini数字化转型研究院公布的《数字化工厂发展程度调研》显示，我国数字化工厂所占比重仅为25%，低于德国的46%和美国的54%。这种差距源于我国在数字化制造的四个核心技术方面的差距。在智能互联方面，装备智能化水平不高。例如，对智能互联程度起决定作用的智能传感器，在我国工业传感器的市场渗透率仅为5%，而美国的这一比例是12%;在信息整合方面，我国关键制造工序的信息化程度以及信息数据的集中度不高。我国数控化的关键工序所占比重为45%，美国为60%-70%。企业上云率为30%，美国为80%;在数据决策方面，我国主要集中在信息化基础技术领域的发展，与领先国家相比，在智能数据分析与决策方面落后较多;在人机协作方面，工业机器人的使用密度远低于德国和美国。因此，我国需要加快发展高端制造业，提高工业信息化水平，以弥补差距，急速追赶。

（二）产业组织变革不够限制产业互联网释放效能

产业互联网时代，智能化、专业化、定制化、社会化构成生产组织方式的新特征;企业组织扁平化、去中心化，平台经济成为重要的组织形式;模块化、网络化、协同化成为产业组织新模式;企业之间竞争的形态演变为企业生态系统之间的竞争。[4]然而，当前，我国产业组织结构距离产业互联网时代的要求相距甚远。主要表现为：我国很多行业的集中度不高[4]，缺少具有整合全球产业链能力的世界级大型企业，中小企业则普遍存在技术水平较为落后、产品同质化倾向严重、盈利能力较弱等短板。另外，大企业与中小企业在设计、工艺、零部件、专业服务等方面的专业化分工协作程度不高。同质化竞争多于差异化竞争，很多企业虽然“大而全”“小而全”，却“大而不强”“小而不专”。此外，对平台经济等新兴组织模式的引导规范不够。与传统产业不同，平台经济具有跨界融合、主体多元化等新特征，因此，针对传统产业单一主体的监管模式，以及分行业、属地化的监管方式已经难以适应平台经济发展的要求，从而导致一些平台问题甚至乱象频发。

（三）平台供给能力不足难以满足产业互联网发展需要

由于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急需数字化转型，因此，侧重资源匹配的平台模式在我国比较盛行，但是，我国平台的供给能力却远远不够。一是解决方案能力不足。产业互联网平台本质上是一个系统解决方案的平台，是要解决产业发展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的问题。但目前，我国很多平台企业在战略规划、业务咨询、大数据分析、APP开发、工具软件等方面的能力有所欠缺，尚未達到产业互联网发展的技术要求;二是生态构建能力不足。生态竞争是产业互联网平台竞争的制高点，一方面，平台要集聚海量开发者，开发各种APP和微服务组件，另一方面，平台要吸引大量企业使用其应用和服务。但目前，许多平台企业生态构建的意识与能力均较为薄弱;三是安全保障能力不足。主要体现在产业互联网平台安全领域的技术、管理、标准、政策法规体系方面的供给能力均不足。[5]

三、自由贸易试验区产业互联网发展的主要思路

（一）集聚先进制造业弥补产业互联网发展的技术短板

如前所述，我国后端制造的数字化水平，或者说高端制造业的差距是制约产业互联网发展的技术因素。因此，自贸试验区要发挥改革创新与先行先试的优势，形成有利于互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机器人、云计算等产业发展的制度环境，促进高端制造业在自贸试验区的集聚发展，以此提高工业信息化水平。

自贸试验区推动高端制造业发展应从以下几个角度：一是完善负面清单制度解决产业准入“玻璃天花板”问题。尽快制定并落实负面清单制度的实施细则，完善外资项目落地与资金引进机制，对限制性的内容尽量细化，增加负面清单的透明度，以此推动高端制造业的落户（自贸试验区的优势不在于负面清单本身，而在于负面清单实施细则的出台与落实。因为我国在全国范围内已经实行了产业准入负面清单制度，与自贸试验区版的负面清单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二是发挥自贸试验区特色与优势推动企业研发与创新。利用保税研发政策优势，建立科技创新研发设备、检测设备的保税展示平台，促进研发设备的交易。对区内研发企业进口所需的机器、设备、原材料等研发耗材予以免税;优化海关监管与检验检疫流程，使企业研发所需的进口设备、原材料、动植物标本等能尽快进入实验室;支持跨国公司设立全球研发中心和开放式创新平台，鼓励开展协同创新，共建公共技术平台、重点实验室等;三是提升营商环境对先进制造业企业的吸引力。发挥自贸试验区对企业运营干预少，对模式创新容忍高等优势，消除政府通过产业政策对微观主体经营活动干预过多的弊端，敢于进行触及深层次利益的改革创新，与国际高标准营商环境对标。

（二）引导企业生产组织方式创新和管理變革

考虑到入驻自贸试验区的企业多为先进制造业和生产性服务业等新兴行业，在组织结构调整上具有一定优势，因此，自贸试验区要积极引导企业生产组织方式创新和管理变革，发展扁平化、平台化、网络化的组织结构，以高效灵活的组织结构，适应产业互联网的发展要求和市场竞争环境的变化。[6]可以在自贸试验区开展诸如“专项改造”“试点示范”等项目，推进企业的数字化、网络化及智能化升级。选择若干具备条件的企业开展数字化工厂示范项目，推动企业设计、生产、销售、服务、管理等系统的无缝对接;以智慧供应链建设为抓手，以关键数据为核心，引导有条件的企业探索网络化、虚拟化的生产组织模式，整合信息流、资金流、业务流、价值流等，开展企业流程再造，形成系统化、集成化、敏捷化、智能化的管理模式[4];发挥政府引导作用，加强各类主体之间的协作，减少企业的协调成本，促进专业化分工和产业协同，形成具有较强协同能力和创新能力的集群生态。

（三）利用互联网企业本身的数字技术和资源建立产业赋能平台

如今，平台模式已成为互联网数字化的重要推动方式，借助核心企业开放的技术平台赋能广大的中小企业，将会成为我国产业经济数字化转型的重要模式，也是贯通全产业链的重要方式。因此，要充分利用互联网企业本身的数字技术和资源建立产业赋能平台。

首先，要利用自贸试验区政策和制度的创新优势，引进和培育一批龙头平台企业和中小型专业化平台企业，形成若干以平台型企业为核心的平台生态系统，以市场黏合力来聚合各方的力量，主导整个集成过程。其中，产业互联网中核心企业使用的信息系统，很可能会发展成为整个产业互联网的基础系统，而产业链中企业内部的互联网也将与产业互联网平台链接，并逐步合二为一，融为一体。例如，百度目前已经开放了其语音识别、自然语言理解、图像技术、用户画像等150余项人工智能核心技术，80多万开发者正在使用相关技术，日调用数量超过4000亿次。[2]鼓励企业从专业化入手，通过领域的细化与分解，去发现平台经济发展的薄弱之处或者是处女地，鼓励平台企业从价值链入手，除上下游企业外，引入功能性企业，实现平台类别的拓展。其次，引导产业互联网平台提升整体解决方案的能力，力争在战略规划、业务咨询、大数据分析、APP开发、工具软件等方面有所突破。整体解决方案的能力既是产业互联网平台整合产业链的基础和前提，也是对未来产业发展的基本要求。再次，加大产业互联网平台在反垄断、反不正当竞争、知识产权保护以及个人信息保护等重大问题上的治理力度，建立公开、统一、透明的准入规范以及与产业互联网相适应的监管架构和监管方式。

参考文献：

[1]一文读懂产业互联网—产业互联网的发展背景、定义及相关概念[EB/OL].中华网，https：//finance.china.com/hyzx/20000618/20181224/25330093.html，2018年12月24日.

[2]波士顿咨询中心，阿里研究院，百度发展研究中心.中国互联网经济白皮书2.0—解读中国互联网新篇章：迈向产业融合[EB/OL].搜狐网，http：//www.Sohu.com/a/289875220_120075538，2019年1月16日.

[3]Perez C.Technological Change and Opportunities for Development as a Moving Target.CepalReview，2003，75（8）：113-117.

[4]国研中心产业经济研究部课题组.加快营造与新工业革命相适应的创新型产业组织生态[J].中国经济报告，2018，（10）.

[5]工业互联网平台供给能力存七大不足[EB/OL].搜狐网，http：//www.sohu.com/a/244419653_100023018，2018年7月31日.

[6]杜传忠，宁朝山.网络经济条件下产业组织变革探析[J].河北学刊，2016，（04）：139.

责任编辑  魏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