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篆刻针度》谈陈克恕的交游

□陈振濂

《勃海陈》 清.陈克恕

直到现在，初学刻印者，手头还免不了一册《篆刻针度》。有时很纳闷：陈克恕的《篆刻针度》并未有多少自家发明之语，何以此书如此受欢迎，乃至200年以后的现代人还如此重视它的存在？而且，陈克恕一生著书不少，还有《存几希斋印存》《篆学示斯》《印人汇考》等，却大略已皆为人遗忘，只有这幸运的《篆刻针度》却还畅行坊间。其实，若论价值，则如《印人汇考》这样的著述，无疑是更应该为人所注目的。

其理由，我想不外乎此书具有普及性，适于初学。此外，翁方纲序《篆刻针度》有言：其内容“始自篆体，详诸谱式，以及器具之用，选石之目，无不赅备”。这是其一。“词取其易晓，衷诸心得而已”。用语通俗，这是其二。再者，“深其义可以观道焉，溯其本可以言学焉”，具有进一步深入的可能性，当是其三。有此三妙，《篆刻针度》之受世欢迎久而不衰，宜其善矣。

陈克恕是浙江海宁人。据说，他少时也专习帖括，而每每见父亲公余刻印自娱，羡慕之余亦仿习之；又逢括苍山地多古篆籀碑碣，每见必拓归，再遍访友好藏品；至乾隆戊戌春，查莹招之京师，不但得见石鼓，还获观汉铜印千钮之多，于是与北方印人交游探讨，录为《篆刻针度》一书，初欲刻版，适逢出京赴粤西，以此未果。待到再度返京，才得刊刻成书，其间周折，倒也颇能看出作为著述家的陈克恕所处的篆刻从艺环境。在京当然不只是编书，陈克恕对自己的篆刻水平也是颇有自信。而其实在赴京之前，他的印艺已是乡里驰名了。

《慎言语 节饮食》 清.陈克恕

于是，我们得以了解陈克恕的朋友中有黄易、奚冈、张燕昌这样的厉害角色，包括陈自己。但由此又想到这“风流吴公子”的吴槎客，他正是因乾隆丁酉科场案被流放宁古塔的吴兆骞。但不知他在大言集印人之会时，可有想到日后会听顾贞观那一字一顿的“季子平安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