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词典释义的思想意识功能

李大国

(江西农业大学 外语学院，江西 南昌 330045)

词典作为一种重要的工具书，在帮助查阅者解难释惑以及指导学习者如何正确表达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许多学者在对词典的功能和实际运用进行细致的调查研究后认为，词典的功能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即描写功能、教学功能和思想功能。词典的描写功能和教学功能论述较多，为大家所熟悉，而词典的思想功能却鲜有涉及。词典可以作为“思想武器”，捍卫“社会道德和思想价值观念”，增强语言的社会凝聚力和统一性，促进社会进步。词典的思想功能(笔者称为思想意识功能)到底包含哪些方面，词典学家们的著作中都语焉不详，因此非常有必要厘清思想意识功能的具体内容及其在词典中的表现形式。笔者主要从词典释义的视角来探讨词典的思想意识功能。词典释义包括多个方面，既包含传统的词典下定义，还包括各种标注、括注和例证等。

1 宣传自己的意识形态

尽管词典在传授知识上是没有国界和阶级、阶层之分的，但是词典在一定程度上会反映国家意志，体现其意识形态。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对立给相应的语词赋予了一些情感色彩，如以资本主义(capitalism)、共产主义(communism)在《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下文简称《现汉6》，其他依此类推)和《牛津英语词典》(第2版)(下文简称《牛津2》)中的释义为例，其褒贬清晰可见。

(1)资本主义：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并用以剥削雇佣劳动、无偿占有剩余价值的社会制度。资本主义的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资本家占有制，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资本主义发展到最高阶段，就成为垄断资本主义，即帝国主义。

——《现汉6》

(2)capitalism：an economic and political system in which a country's trade and industry are controlled by private owners for profit, rather than by the state. 资本主义(一种经济和政治制度，国家的工商业掌握在个人手中以牟利的制度。)

——《牛津2》

(3)共产主义：人类最理想的社会制度。它在发展上分两个阶段，初级阶段是社会主义，高级阶段是共产主义。通常所说的共产主义，指共产主义的高级阶段。在这个阶段，生产力高度发展，社会产品极大丰富，人们具有高度的思想觉悟，劳动成为生活的第一需要，分配原则是“各尽所能，按需分配”。

——《现汉6》

(4)communism:(usage：Communism in eastern Europe collapsed in the late 1980s and early 1990s against a background of failure to meet people's economic expectations, a shift to more democracy in political life, and increasing nationalism such as that which led to the break-up of the USSR.) 共产主义(使用： 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由于在经济上不能满足人们的期望，在政治生活上的不民主加上不断高涨的民族主义而导致东欧和苏联的共产主义垮台。)

——《牛津2》

对比《现汉6》和《牛津2》在资本主义(capitalism)、共产主义(communism)释义上的差异，明显地感受到两种制度的对立。这种对立可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如《剑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中propaganda的例证：At school we were fed communist/right-wing propaganda. 在学校时我们被灌输了右翼思想。communist没有翻译出来，但是其与right-wing并列，且共同修饰propaganda，而right-wing和propaganda均为贬义词。例证明显表明了对“共产主义”的一种偏见。并且这种语义色彩还具有一定的传染性，以“资本家”为例，由于其在中国语境下的贬义色彩，与其名称相关的语词也带上了贬义色彩，如：

(5)资本家：占有资本，剥削工人的剩余劳动的人。

——《现汉1、2、4》

(6)资本家：占有生产资料，依靠剥削雇佣劳动榨取剩余价值为生的人。

——《现汉3》

(7)资本家：占有资本，剥削工人的剩余劳动取得剩余价值的人。

——《现汉5、6》

(8)capitalist: a person who uses their wealth to invest in trade and industry for profit in accordance with the principles of capitalism.资本家(按资本主义的原则，利用个人财富在工商业进行投资以获取利润的人。)

——《牛津2》

相对于《牛津2》中“资本家”的中性色彩，《现汉1-6》中的“资本家”具有明显的贬义色彩。不仅如此，在《现汉》中与资本家相关的一些语词也带上了贬义色彩，如“资本”，但是与此构成对应的“资金”却是褒义词，例如《现汉1、2、3》中两者的释义，同时比较《牛津2》的相关释义：

(9) 资本：掌握在资本家手里的生产资料和用来雇佣工人的货币。

(10)资金：社会主义国家用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物资和货币。

——《现汉1、2、3》

(11)capital: wealth in the form of money or other assets owned by a person or organization or available or contributed for a particular purpose such as starting a company or investing.

——《牛津2》

资本和资金本同源，但由于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对立，从而赋予资本以贬义色彩，而赋予资金以褒义色彩，国家所支配的就称为资金，是应该提倡的。掌握在个人手里的就变成了资本，是不值得提倡的。随着中国社会的逐渐开放，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发生变化，对资本和资金的认识渐趋理性，也淡化了对所有者的考量，资本和资金回归其概念本位，词语的感情色彩在向中性发展，开始由标记性向无标记性发展，这也是词义流变性的一大体现：

(12)资本：用来生产或经营以求牟利的生产资料和货币。

——《现汉4、5、6》

(13)资金：国家用于发展国民经济的物资和货币。

——《现汉4、5、6》

2 宣示自己的政治主张

从广泛的意义上讲，词典本身也成为一种政治宣示。对于那些谋求政治独立的殖民地国家或成熟的殖民帝国而言，都需要词典的支持，以加强民众的民族自豪感或帝国的荣誉感，从而达到为其政治主张服务的目的。当然其主要途径是通过词典释义来实现的，英国的词典长期以来具有以词典释义行幽默、讽刺等之怪癖的传统。Johnson在EnglishDictionary中对oats(燕麦)是这样解释的：一种谷物，在英格兰一般用来喂马，而在苏格兰主要用于口粮。其对苏格兰人的轻视和贬损之情可谓溢于言表。而有些释义则会引起轩然大波，如1951年出版的《简明牛津词典》第4版收有“巴基斯坦”一条，释义为:“在印度的一个独立的穆斯林邦，穆斯林自治州；(1947年起)在印度的独立的穆斯林自治领。”巴基斯坦人当然无法接受如此羞辱，因为早在1947年印巴就已经分治，而该词典竟无视客观事实，仍将巴基斯坦划入印度版图范围之内，巴方搜查并封存了巴国内所有该版词典。牛津大学出版社不得不承认该释义“很不得体”，印了一张劫误纸条，并在该词典重印时换上新的释义。通过谈判，巴基斯坦政府于1959年11月决定撤销对《简明牛津词典》的禁令，牛津大学出版社方面则发行一张勘误纸条，供插入所有已在巴基斯坦售出的《简明牛津词典》，并在词典重印时收一条新的释义。后来又找到了一种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Pakistan”这个词作为无其他意义的专有名词，干脆从牛津系统的非专业性词典中抽出。此词至今还收在半百科性的《牛津图解词典》中，释义为:“东南亚—穆斯林国家，1947年立国于穆斯林占优势的地区。”从牛津大学出版社对“巴基斯坦”词条的处理能够充分地看出其政治主张是多么偏执和僵化，再看看与中国相关的几个例子：

(14)Tibet n. an autonomous region of SW China: Europeans strictly excluded in the 19thcentury; invaded by China in 1950; rebellion (1959) against Chinese rule suppressed and the Dalai Lama fled to India; military rule imposed (1989-1990) after continued demands for independence; consists largely of a vast high plateau between the Himalayas and Kunlun Mountains; formerly a theocracy and the centre of Lamaism. Capital: Lhasa. Chinese names: Xizang Autonomous Region, Sitsang. (Collins English Dictionary，1995) 西藏 (中国西南部的一个自治区，19世纪欧洲人被坚决驱逐，1950年被中国入侵，1959年由于反抗中国人的统治和压迫而爆发起义，达赖喇嘛逃到印度，在持续不断的独立要求下，1989—1990年强加军事管制；主要由喜马拉雅山脉和昆仑山脉之间广大高耸的高原所组成；以前是神权统治，也是喇嘛教的中心。首府：拉萨。汉语名：西藏自治区、西藏。)

该释义选自《柯林斯英语词典》(第2版)，本释义可谓极尽其颠倒黑白之能事：首先，美化19世纪英国殖民者对我国西藏的侵略行径，用Europeans(欧洲人)取代英国人，推卸其侵略责任；把中国中央政府对西藏地方政权的管理工作看成是侵略行为，淡化我国早在元朝就对西藏实行了有效管理的事实；1959年，达赖喇嘛图谋反叛不成仓皇逃跑，远遁印度，其叛逃原因恰恰在于不愿意还政于民，不愿意接受中央政府对西藏农奴制的改造。

公然鼓吹分裂中国、漠视或干涉中国主权的言论在一些词典中屡见不鲜。以1998年英文版的《新牛津英语词典》(TheNewOxfordDictionaryofEnglish)中的China条以及《牛津2》中的Taiwan条：

(15)China, Republic of official name for TAIWAN.

(16)Taiwan：an island country off the SE coast of China; pop. 22,548,009 (est. 2002); official language, Mandarin Chinese; capital, Taipei. Official name Republic of China. Former name Formosa.

《新牛津英语词典》和《牛津2》竟然不约而同地对中国主权问题进行错误解释。而且，这种说法在西方还颇为盛行，如在英语维基百科上，对于中国钓鱼岛是这样描述的：

(17)Senkaku Islands： Following the discovery of potential undersea oil reserves in 1968 in the area and the 1971 transfer of administrative control of the islands from the United States to Japan, the latter's sovereignty over the territory is disputed by both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PRC) and the Republic of China (also known as Taiwan).

首先，从词条的立目来看，仅仅按照“Senkaku Islands”对译，而没有中国所称的“钓鱼岛”相对应的英译“Diaoyu Islands”词条，其编撰者的偏见一览无余；其次把台湾的所谓“中华民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相提并论则是从根本上否定一个中国的国际共识；最后，把所谓的非法取得的管理权竟然偷天换日变成了主权(sovereignty)，更为荒缪的是，认为纷争的原因居然是为了钓鱼岛海域发现了石油，把中国刻画成一个搅局者。

3 反映某种社会意识和价值观

“词典的释义工作体现一定的政治思想倾向，但它主要并不来源于极少数有阶级性的词和词义，而来源于释义工作本身。”正如魏向清所说的：“尽管语言本身没有阶级性，但同时承载语言与文化的词典文本却时时会有来自编撰者个人或其所代表的特定历史文化背景下的社会群体的主观意识痕迹的渗入。”在《英汉大词典》(第2版)的修订说明中，讲到“修订工作还注意顺应当代‘政治正确’的价值取向，删改含有种族、性别、年龄、相貌、体重歧视和有悖环保意识的例证，如对‘猎象’题材的例证，对作弄残障人，有损女性尊严等的例证，无不删改。”

以《新牛津英语词典》第1版为例，其对woman(女人)的定义不仅显得过于狭隘而且充满了对女性的偏见：

(18)woman：an adult human female. A real woman is one who knows how to please a man. 女人(成年女性，真正的女人是懂得如何取悦男人的。)

词典的释义在一定程度上还能反映社会的某种社会意识和价值观，以marriage为例，一般的词典均定义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婚姻关系”，而从《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辞典》(第3版)(下面简称《朗文3》)开始，其定义改述为“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关系”，从这一定义不难发现其marriage的内涵明显扩大，完全可以容纳“同性婚姻”，对比如下：

(19)marriage：the union of a man and woman by a legal ceremony. 结婚

——《朗文1、2》

(20)marriage：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wo people who are married. 婚姻

——《朗文3、4、5》

社会意识和价值观的变化也会反映在词典中一些语词的存废上，以后缀“-ess”“-ette”为例，由于世界范围内女权主义运动的崛起而逐渐被人们所抛弃，最开始“-ess”仅仅是一个中性后缀，后来受到人们的质疑而被打上了贬义的标签。因此，在今天，一些以“-ess”结尾的单词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表现在词典上：第一，这些词被淘汰出去，如表示“女校长”的authoress已经不用了，直接用head teacher取代；第二，未被淘汰的词在词典上标以[旧]或[过时]的语义标签，如usherette, poetess等；第三，转义或降格使用,如mayoress等。

1) 被淘汰

authoress 在《剑桥4》和《麦克米伦2》中已经不见其身影了。

2) 加语言标签

—— 《朗文5》

——《牛津高阶8》

3) 转义和降格使用

(23)mayoress ['mε∂ris ]n. woman mayor; mayor’s wife 女市长；市长夫人

——《牛津高阶2》

(24)mayoress /ˌme∂'res / n. [C]BrE. the wife of a mayor, or a woman who shares the work of a mayor. 【英】市长夫人；女助手

——《朗文5》

半个世纪过去了，女市长成了女助手。后缀“-ess”也开始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如《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第4版)(下面简称《牛津高阶4》，余下依此类推)对其还有详尽的说明，而在其第6、7版只剩下简短的说明，到了第8版则被完全剔除。

(25)NOTE ON USAGE 用法

The ‘feminine'’suffixes-ess and-ette, in such words as poetess and usherette, are frequently avoided today, because it is unnecessary to make a distinction between men and women doing the same job. “-ess”和“-ette”这两个后缀表示“女的”之意(如poetess和usherette), 现在已尽量避免使用, 因无必要将做同一工作的人区分男女. The same word can often be used to apply to both sexes 同一词往往用于男女均可author, host, manager, usher. The use of an alternative word is sometimes possible; for example, instead of headmaster or headmistress we can use head teacher. 有时可用其他词替换, 如用head teacher而不用headmaster或headmistress.

——《牛津高阶4》

(26)-ess suffix (in nouns 构成名词)female 女…；雌…；母… ：lioness 母狮子； actress 女演员

——《牛津高阶6、7》

4 表达对某一事物的看法

以“鲸”为例，汉语、英语和日语的主流词典对其的解释就有很大差异，表明不同的民族对其认知上也表现出了较大的分野：

(27)鲸：生长在海里的哺乳类动物，形状像鱼，胎生，用肺呼吸，身体很大。肉可吃，脂肪可以做油，俗称“鲸鱼”。

——《新华字典》第7、8、9版

(28)鲸：在海里的哺乳类动物，形状像鱼，胎生，用肺呼吸，最大的种类可长达30米，小的只1米左右，俗叫“鲸鱼”。

——《新华字典》第10版

商务印书馆《新华字典》第7、8、9版对鲸的解释是强调了鲸鱼对人类的有用性：“肉可吃，脂肪可以做油”。第10版的定义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鲸由于人类的过度捕捞已濒临灭绝，现在是人类保护鲸鱼刻不容缓的时候了，第10版的定义强调了鲸鱼作为一个物种的重要性。鲸鱼很大：“最大种类的鲸鱼可长达30米，小的只1米左右。”强调了鲸鱼这种物种的奇特性。这么奇妙的动物，我们怎能忍心让它灭绝呢？商务印书馆的《现代汉语词典》对鲸的解释也经历了类似的变化。

(29)鲸：哺乳动物，种类很多，生活在海洋中，胎生，形状象鱼，体长可达三十多米，是现在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前肢形成鳍，后肢完全退化，尾巴变成尾鳍，鼻孔在头的上部，用肺呼吸。肉可以吃，脂肪可以制油，用于医药和其他工业。俗称鲸鱼。

——《现汉3、4》

(30)鲸：哺乳动物，种类很多，生活在海洋中，胎生，外形像鱼，体长可达30多米，是现在世界上最大的一类动物，头大，眼小，没有耳壳，前肢形成鳍，后肢完全退化，尾巴变成尾鳍，鼻孔在头的上部，用肺呼吸。俗称鲸鱼。

——《现汉5、6》

其第3、4版强调了“鲸”对人类的价值：肉可以吃，脂肪可以制油，用于医药和其他工业。而其第5、6版对鲸的解释重点不再是它对人类的价值“肉可以吃，脂肪可以制油，用于医药和其他工业”，而是其作为一个物种存在的重要性。在英语中，对鲸的认识也经历了一个与汉语类似的变化过程。《朗文当代英语大辞典》为保护鲸更是不遗余力地进行宣传，其对鲸的解释是：

(31)whale：an extremely large animal which lives in the sea and looks like a fish but is a mammal. So many whales have been killed that they are in danger of dying out. People who are concerned about the environment sometimes wear badges which say “Save the Whales”(巨型海洋动物，样子像鱼，但实际上是一种哺乳动物。鲸遭到大量捕杀，现已濒临灭绝，关心环境的人士有时佩戴印有“救救鲸鱼”字样的徽章。)

按照传统对释义的理解，后面部分显然不属于释义的内容，更像是说教和宣传，其保护鲸的意思已经跃然纸上。

日本则不然，日本是国际社会中少数几个坚持捕鲸的国家。每年不顾国际社会的反对以所谓科学研究的名义捕杀数千头鲸。日本人认为，鲸鱼的营养价值和可利用价值都很高。所以在日本国内就出现了“捕鲸是为了人类利益”“支持动物就是伤害人的利益”“为了人的利益必须牺牲动物”等等奇怪论调。《新明解国語辞典》(下文简称《新明解》)是日本同类国语辞典中最有名、最畅销的辞典，单是引入的第5版在日本就已印行27次。《新明解》是日本大多数高中指定辞典，在小型国语辞典中销量排名第一。其第6版对鲸的解释是：

(32)くじら：動物中最大の海獣。魚の形をし、水平の尾を持ち、潮を吹く。古来、肉はたんぱく源に、油?ひげは灯油?工業?工芸用に用いられたが、近時動物愛護を理由に捕獲の禁止が叫ばれるようになった。種類は多い。(海里最大的动物。鱼的形状、水平尾翼、会喷出海水。自古以来，鲸肉就是一种重要的食物来源，其油或脂肪可用于油灯及工业、工艺用途。近年来有出于爱护动物的考虑而呼吁禁止捕鲸的)。—《新明解》(第6版)

日本另一部有影响力的词典小学馆《国語大辞典》对鲸的解释含有：“肉は食用。脂肪から油をとり、くじらひげや歯は工芸品に用いる”(肉可以食用，其脂肪可以炼油，鲸须和牙齿可以制作工艺品)。更有甚者，如国内引进的原版旺文社《国语辞典》(第9版)竟然查不到鲸(くじら)这个词，可能是太过于敏感而被编者有意“忽略”了。所以，日语主流词典在解释鲸时主要还停留在鲸对于人们的利用价值，而看不到其作为一个物种存在的重要性，在捕鲸的问题上冥顽不化，足见其短视性。

5 教化和影响读者

以上所列举的仅是词典偶有为之的一些情况，并不典型，词典更多的是通过标注的形式提醒读者注意一些语词的特殊意义和用法，以到达教育、劝导等目的。词典常常以标注及语用说明的形式提醒读者注意哪些形式是可以接受的，哪些形式是不可接受的。词典常用的标注形式有“disapproving(贬)”、“old-fashioned(过时)”、“taboo(禁忌语)”、“slang(俚语)”、“offensive(冒犯)”、“not polite(不礼貌)”、“informal(非正式)”等。对于一些比较“负面”的词汇或“消极语词”，编者既可进行客观解释，又能做好正确引导，使词典用户把握好正确的社会主体价值观。有些词典(尤其是英语学习词典)还专门辟出语用专栏，告诫读者哪些形式和用法是不合时宜的甚至是禁止的，以维护社会的良序、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和反映社会主流意识，从而达到思想教导的功能。其最终目标是使词典使用者在运用时更得体、更有礼貌、更加文明。兹列举如下：

1) 语用标注

(33)fuck:v.taboospoken【讳，口】见他们的鬼〔表示愤怒或毫不在意〕

(34)spinster：n.old-fashioned【过时】尤指看来不大可〔能会结婚的〕老姑娘，老处女

(35)wog：n.BrEtabooa veryoffensiveword for a black person. Do not use this word. 【英，讳】外国佬〔对黑人的蔑称〕

—— 《朗文5》

(36)dago:noun(taboo,slang) a very offensive word for a person from Italy, Spain or Portugal. 【讳，俚语】 拉丁佬(对意大利人、西班牙人或葡萄牙人的蔑称)

(37)blinkered:adj.disapproving【贬】目光狭窄的；心胸隘窄的

(38)bonkers:adj.informal. completely crazy and silly 【非正式】疯狂；愚蠢透顶

——《牛津高阶8》

2) 语用说明

(39)Words that may cause offence : he 可能导致冒犯的词：he

He,him,his, andhimselfare sometimes used for referring to a person of either sex, for example in writing about something that may apply to a man or to a woman. However, many people think that this use suggests that women are not included or that men are more important than women. To avoid causing offence, you can use expressions such as he or she, he/she, s/he, him/her, or him/herself in writing. In conversation, many people say they, them, their, and themselves to refer to a person without mentioning whether the person is male or female. he, him his和himself有时被用来指任何性别的人，如用来描写男子或女子。然而许多人认为这样使用使人觉得女性被排除在外，或者男性比女性更重要。在书面语中为避免冒犯他人，可以用he or she, he/she, s/he, him/her, him/herself这类表达法，在会话中，许多人用they, them, their和themselves来指某个人，而不提及是男是女。 ——《麦克米伦高阶英汉双解词典》

以上所述还是显而易见的部分，而词典常常通过例证对查阅者施加潜移默化的影响。以crime为例，在《牛津高阶8》的电子版用例库(EXAMPLE BANK)中有如下的例证，但是却并未出现在其纸质词典中(例证后翻译为笔者所加)：

In his mind he was about to commit the perfect crime. 在内心，他期盼一次完美的犯罪。

She never faced trial for her many alleged crimes.她从来不因其许多涉嫌的罪行而面临审判。

而《牛津高阶8》所选用的例证是：

(40)an increase in violent crime 暴力犯罪活动的增加。 the fight against crime 与犯罪活动的斗争。 Stores spend more and more on crime prevention every year. 商店每年在防止犯罪方面的花费越来越多。 petty/ serious crime 轻微的╱严重的犯罪 the connection between drugs and organized crime 毒品与有组织犯罪之间的联系。 He turned to crime when he dropped out of school. 他辍学后沦为罪犯。 The crime rate is rising. 犯罪率正在上升。 crime fiction/ novels (= stories about crime) 描写犯罪活动的小说 crime figures/ statistics 犯罪数字╱统计数字 She's a crime writer (= she writes stories about crime). 她是罪案小说作家。

例证要与人们的正当期望密切相关，也要与人们的价值观相符，犯罪活动就是应该遭受打击，警察就是抓罪犯的，大家要齐心协力与犯罪活动和犯罪分子作斗争，犯罪是不好的，不学好就容易沦为罪犯等，而不是“完美的犯罪”或犯了罪可以逃脱，可以不用接受任何制裁等，因为这些与人们的普遍价值观相违背，正因为如此，《牛津高阶8》电子版中的一些例证没有列入其纸质版当中。

6 结语

综上所述，词典释义的思想意识功能主要体现在5个方面，即：宣传自己的意识形态、宣示自己的政治主张、反映某种社会意识和价值观、表达对某一事物的看法以及用词典教化或影响读者，从而维护社会良序。要强调的是，词典毕竟是文化产品，不是政治斗争的工具。词典释义首先要客观反映大家所公认的事实，主流的社会民意和价值观念。由于科技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人类地球村正在成为现实，因而人们对一些事物的认识也有趋同的一面，政治对抗的色彩在逐渐淡化，人文关怀的成分在逐渐增多，不仅仅指人类自身，也包括对其他物种的关怀，人类社会正向更高的文明迈进。维持社会的良性运作和提高个人的文化素养已经成为词典义不容辞的责任，也是词典释义的思想意识功能之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