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晨
螳螂的真面目
左拉拉的“严刑逼供”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大胡子“雨伞”就已经支撑不住,笑得鼻涕眼泪直流,大声求饶。董咚咚得意地对着门外打了个响指,让大家进来分享胜利果实。
夏峰佩服地冲左拉拉眨了眨眼,背着手在小小的诊室里走了两圈,对大胡子说:“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如果答得让我满意,你就可以走了。”
大胡子看了眼欧阳圆圆手里的鸡毛掸子,故作镇定地对夏峰说:“你说的可当真?”
夏峰点头:“我是第三保护站的夏峰,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大胡子“呸”了一口,说:“俺说今天倒了什么霉,遇到这么厉害的人,原来你就是夏峰!说吧,你要问什么,俺告诉你就是。不过,你可别反悔!”
夏峰的脚步在大胡子跟前定住,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只问你,螳螂为什么是个女的?”
夏峰的问题问得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大胡子。
大胡子哈哈大笑,目光有些躲闪:“你这问题问得真好笑,是女的就是女的,哪有什么为什么?你不如问俺母鸡为什么会下蛋呢!”
这句话间接肯定了螳螂是女性。陆寻、扎西顿珠和林飞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孩子们也惊讶不已——虽然美国大片里也有很多反面角色是女性,但一般来说,最终大头目都会设定成男的。
夏峰紧紧盯住大胡子,说:“四年前,我和螳螂交过手,那时候他还是个男的。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
夏峰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笃笃笃”三下,温文尔雅,不紧不慢。
扎西顿珠用防备的姿势拉开门,却只见漫天星光下一个亭亭玉立的妙龄姑娘,脖子上挂着个银色挂件,映出柔柔荧光。那姑娘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大摇大摆、毫不客气地走进了诊所。
扎西顿珠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个姑娘,尤其还是个漂亮姑娘,不由得脸红了,说:“王伯在手术室做手术,估计还有一会儿。”
那姑娘环视一圈,看见孩子们,微微笑了笑,算是打招呼,而说出的话却令大家都吓了一跳:“你们找了我一晚上,现在我亲自来了,也不给我腾个地方坐会儿吗?”
大胡子一听这声音,立刻哆嗦了一下,心中升起一丝意外的惊喜。
夏峰看见她胸口的银饰,皱了皱眉,试探道:“你是螳螂?”
姑娘大大方方地点点头:“夏峰,我见过你。不止今晚,还有四年前。”她顿了顿,又说,“别‘螳螂、螳螂地叫,我大名叫崔唯。”
保护站的每个人都视螳螂为眼中钉、肉中刺,可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站在面前,没一个人能把心中的恨意联系到她身上。
崔唯随意地在大胡子身边坐下,笑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尽管问,别为难我的手下。”
夏峰最先沉住气,缓缓地说:“四年前,我和螳螂交过手,吃了亏。虽然蒙着脸看不清他的样貌,可我知道,那是个男人。”
崔唯漂亮的眼睛盯住夏峰,微笑道:“你判断得没错。和你交手的确实是个男人——那是我的父亲。”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来盗猎是个家族项目,崔唯这算是女承父业了。
崔唯继续说:“‘螳螂只是一个代号,谁都可以用。在阿尔金山,‘螳螂甚至已经成为一个符号,成为盗猎者心中的必胜要诀,只要有螳螂在,就能带着大家发财。”
丁泠泠惊讶道:“大姐姐,你这么漂亮,怎么舍得杀那些小羊呢?它们多可爱呀!夏叔叔告诉我们,就是因为有盗猎者,才会让很多很多的小羊失去了爸爸妈妈。它们非常可怜,你难道不心疼它们吗?”
崔唯一怔,明亮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黯淡:“小妹妹,已经很久没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了。我想,我也很心疼小羊,可是,我更心疼我的父亲和弟弟。”
崔唯看了眼夏峰,缓缓地说:“四年前,我的父亲在一次行动中受了重伤,附近医院的医疗条件根本救不了他。那一年,我只有十六岁,弟弟十二岁。母亲早逝,我们姐弟俩和父亲相依为命,可父亲陷入昏迷,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少积蓄,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得到帮助。我和弟弟费尽千辛万苦,才把父亲送去了兰州的一家私立医院救治,可天价的医疗费几乎把我们逼疯。”
崔唯的声音里有一点淡淡的哀伤:“为了让父亲好起来,我只能顶了‘螳螂的名字,联系了几个跟了父亲许多年的叔叔,重操旧业。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戴着口罩,除了与父亲最亲近的几个叔叔,没有人知道螳螂已经换了个人,甚至没有一个人见过我的真面目。或许是因为父亲的遗传,我做得得心应手,甚至比他更好。可即使我再努力,也没能让父亲醒过来。四年来,他始终靠医院的救护设备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夏峰从来没想到,他的死敌螳螂,居然也在四年前受了重伤。陸寻和林飞面面相觑,扎西顿珠却有些反常地对崔唯怒目而视。
崔唯居然懂藏语,她疑惑地看了扎西顿珠一眼,问道:“你就是当年那个藏人队长的儿子?”
扎西顿珠忍住眼里的泪水:“你的爸爸还活着!我的爸爸却已经不在了!”
董咚咚和左拉拉对视一眼,终于明白扎西顿珠在听到“螳螂”两个字的时候,为什么那么激动。也难怪夏峰处处关照扎西顿珠,难怪林飞要说连扎西顿珠也已经原谅了夏峰。原来,扎西顿珠居然是桑央老队长的儿子!
(下期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