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 惠
紫砂陶刻与紫砂器的关系就如同紫砂壶同茶的关系,两者紧密联系又相互独立,一件好的紫砂陶刻作品,陶刻的作用起到装饰点缀和画龙点睛的作用,但反之则非但起不到任何装饰的作用,还会显得画蛇添足,不伦不类,反而降低紫砂器的品味,所以优秀的紫砂陶刻创作,往往需要因势利导,既懂器又明意,在紫砂器的结构布局上来进行通盘的考量,这其中就要求当代的紫砂陶刻创作者具备更多、更广的文化艺术素养,从而能够因应各种情况作出反应,将紫砂器与陶刻这一经典的、优雅的装饰结合起来,共同塑造出更高的作品意境。
在古典人文艺术创作当中,题词作画讲究意境相契,这种契合的特性是古典文化当中情感抒发的核心内容,因为在这种特定契合的环境下,才可以提现出特定的内涵,紫砂陶刻的创作当中一直有引用经典的传统,书法字画都是引用的重点之一,那么在具体的实践应用当中,是否具有一条清晰的创作路径,就成为了创作作品最终呈现出来的品质意蕴的影响因子,合理的创作逻辑,将呈现出简洁易懂的意蕴内涵,不单更加便于理解,更可以深入的融入创作主题,让作品更具感染力,在制作眼前的这件作品“兽耳高士罐”的时候,这种感受尤为深切。
“和泽周三春,清凉素秋节。 露凝无游氛,天高肃景澈。 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 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在这件作品上,我引入了东晋诗人陶渊明的一首诗《和郭主簿·其二》中的前半首。从开头的一句话就可以看出,这是一首描写秋天的诗词,充分的显露了古代人人对于秋景的企慕。之所以选择这一段作为主题引入作品的陶刻装饰创作上,是由于在制作这件作品的时候正值夏日而完成这件作品的时候,已然登秋。这与这这首诗的创作背景是暗合的,作为历史上著名的诗人,陶渊明的很多诗词都脍炙人口,传唱千古,所以其诗文种种都有人进行揣摩研究,解读其背后的文化意蕴,在创作这首诗之前,它还创作了一首描写仲夏的诗词,诗中以轻松愉快的笔触描述了诗人的闲适生活,充分展示了闲适自足的乐趣,表达了诗人安贫乐道,恬淡自甘的心境。了解这一段历史就会发现,其与这件作品的创作时间隐隐重叠,且紫砂罐不同于紫砂壶,是一件隐然幕后的紫砂器皿,在紫砂壶的光芒之下,紫砂罐往往偏居一偶,不为人所重视,所以我认为正是这样的一种隐逸的特点,也就尤为的适合有“隐逸诗人之宗”的陶渊明的诗句。
而从文意来讲,历来论秋,多有肃穆凄杀之氛,悲秋凛冬几乎成为传统,但这首诗的秋却独辟蹊径,犹如秋日清澈秀雅的小溪,烂漫奇绝,与作品隐逸浪漫的形体特征十分契合,且风格轻快,清新雅致,不为秋色而生悲戚,亦不借秋色过多的感怀,只以简单平白的口吻诉说着秋日里应当寻找的浪漫,所描述的意境风格迥异却又天然的能为大众所理解,别开生面之余,亦能品味高觉,这样的陶刻装饰,以间隔行列的形式,一列一列的展现,足矣使人感受到其中创作格调的清奇,在平静之中,在平淡之中,让人自然而然的想要融入其中,去感受我作为创作者所指引的群峰飞逸高耸,满地灿盛的菊花,岩石上苍翠的青松,任何一种气质都是阳光的,充满朝气的挺立着,这让整件作品原本略显圆墩的外形也挺立了起来,充实了形体的内在,将精神发散了开来。古往今来,对于紫砂陶刻意境的塑造,大抵都是如此,借文韵为引子,以内容促想象,随后是平静安宁的品味。
从形体与装饰组合的角度来看,这件作品的陶刻布局虽然平淡,但却实用的艺术效果,器身恰到好处的弧度,让每一个字都能随着视线清晰凸显,这在陶刻塑造中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只有陶刻的内容清晰明了,才会使人有深读的兴趣,清晰、简洁,方能营造这种便于阅读的环境,只有这样陶刻才能孕育力量,从而形成充足的艺术感染力。当然,这种感染力有时并不充分,需要对历史文化有着更多更深入的了解,在自我理解的基础上,创作者才能够因势利导,随机应变的进行陶刻创作。
结语:总体而言,陶刻字刻的重点主要有三大要点,一是协调、二是简洁、三是流畅。掌握了其中规律和技法,也就让创作具有了收藏和鉴赏等附加价值的基础,再以这样的技巧来呈现创作精神,体现古典的人文意蕴,也就事半功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