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引文出版年光谱分析的国际阅读疗法的起源及演化

袁永旭，金鹏琛，赵晓婷，张淑婷

阅读疗法(Bibliotherapy)又称“书目疗法”“读书疗法”等，是将文献作为传统意义上的“药物”预防或治疗生理和心理上某些症状的方法。一些国家正在大力推行阅读计划，将阅读视为促进民众幸福生活的重要方法。在我国，“全民阅读”的提出使阅读疗法研究越来越受到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1]。追溯阅读疗法的历史根源，发掘对该领域的产生及演化起重要作用的文献，可以加深对其发展的了解，有利于学科领域的建设和发展。

虽有一些学者[2-4]对阅读疗法领域的演化和发展进行了总结，然而传统的综述性文献受作者的主观性影响较大，且均未聚焦于阅读疗法领域产生之前的经典文献。因此，本文选用一种新兴文献计量方法——引文出版年光谱(Reference Publication Year Spectroscopy，RPYS)，从一个全新角度对国际上该领域的研究情况进行分析研究，旨在借鉴国外经验，为国内阅读疗法领域的创新和发展提供指导意见。

1 RPYS概述

2013年Werner Marx提出了RPYS的概念[5]，这一新兴计量学方法一经提出便在国际上引发了热议。RPYS是从参考文献及其出版年份的角度出发，通过识别某一学科领域演化进程中的文献引用峰值年份，进而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对该学科领域的产生和发展起到重要推动作用的里程碑文献，在功能上与文献引用编年可视化软件HistCite形成优势互补[6]。李信等人在2016年首次将RPYS方法引入国内，将其译为“参考文献出版年图谱”[7]；侯剑华将该方法译为“引文出版年光谱”，并使用该方法对文献引用分析领域进行了经典文献的探测和识别[8]。本文遵循侯剑华教授的译名。

RPYS是以某一学科领域相关文献的全部参考文献出版年份为横轴，以每个出版年的全部参考文献总被引频次为纵轴形成的分布图[7]。图中靠上的一条曲线是由各个年份的参考文献被引频次值连接而成的，另一条是5年平均中值(Median)偏差曲线，通常根据得到的5年平均中值(Median)偏差曲线辅助识别峰值。Werner Marx[9]认为在分析RPYS的峰值点时，只需要考虑被引频次最高的单篇文献。有学者将RPYS方法用于“石墨烯”[10]、“全球定位系统”[11]和“摩擦学”[12]等领域的研究中，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目前，RPYS方法多用于学科领域的起源研究，即将引文出版年份局限于学科领域产生之前。有研究[13-14]表明RPYS方法原理同样适用于学科领域产生之后的文献识别研究，因此，本文从参考文献角度将分析的时间范围扩展到全时间域，对国际阅读疗法的起源和演化进行研究。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研究工具

目前常用的RPYS分析软件是RPYS i/o和CRExplorer等。其中RPYS i/o是一种在线分析工具。它可以实现标准RPYS和多维RPYS分析功能，但是RPYS i/o对上传的数据集的大小存在限制，并且分析出的出版年份局限于1900-1999年。考虑到本文数据集的情况和CRExplorer的消歧功能，故选择Andreas Thor等开发的可视化工具CRExplorer[15]绘制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从参考文献角度识别该领域的重要文献。

2.2 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Web of Science(WoS)核心合集中的SCI-Expanded(1979年至今)、SSCI(1900年至今)、A&HCI(1975年至今)、ESCI(2015年至今)、CPCI-S(1996年至今)和CPCI-SSH(1996年至今)引文索引数据库作为实验数据来源，检索策略为：主题=“bibliotherapy”or“reading therapy”or“reading treatment”or“therapeutic reading”，时间范围为1900-2019年(检索日期为2019年10月21日)，最终得到国际阅读疗法的相关文献981篇。在检索结果页面中选择“全纪录和引用的参考文献”分两次导出全部“纯文本”文献题录信息。这981篇文献发表于1922-2019年之间，共引用了24 977篇参考文献，参考文献的发表年份处于1594-2019年之间。

3 RPYS分析

1594-2019年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见图1。

图1 1594-2019年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

图1显示，1800年以前文献引用总被引频次曲线无明显波动，1800-1900年该领域文献引用总被引频次普遍较低，说明在此期间阅读疗法的相关研究数量较少；1901-1950年的文献引用总被引频次曲线出现明显波动，且呈现出缓慢上升趋势，说明该领域可能产生了一些早期的经典文献；1951-1990年文献引用总被引频次曲线一度呈现快速增长趋势，最高上升至715次，在此期间涌现出了大量与阅读疗法相关的重要文献；1991-2019年文献引用总被引频次曲线基本呈现出平稳增长态势，整个阅读疗法的演进历程中文献引用总被引频次高峰出现在2004年，达到1 334次，说明阅读疗法领域的研究进入了一个相对成熟的阶段。1914年，阅读疗法被正式提出，本文研究的要点之一是国际上阅读疗法的起源，需要聚焦于该领域被正式提出之前，而1800年之前图中的曲线未出现明显波动，因此本文选择对1800-1900年间发表的文献进行分析。基于此，本文将引文出版年光谱划分为1800-1900年、1901-1950年、1951-1990年和1991-2019年4个时间段，分别绘制并分析各个时期的RPYS(图2-图5)。

图2 1800-1900年国际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

图3 1901-1950年国际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

图4 1951-1990年国际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

图5 1991-2019年国际阅读疗法领域的RPYS

3.1 1800-1900年阅读疗法的RPYS分析

1800-1900年阅读疗法的RPYS如图2所示。图中出现的4个峰值点为1811年、1846年、1892年和1899年。结合题录数据发现，只有1811年和1892年的光谱峰值是单篇高被引文献引起的。表1列出了部分重要文献的详细信息，其中“被引年占比”指单篇文献被引数占当年总被引数的比重。

这一阶段的第1个峰值出现在1811年，是Benjamin Rush[16]发表的一篇期刊论文，他是最早向病人推荐阅读的美国专家。他为患者推荐了两种类型的书籍，一种是娱乐类的书籍，他认为这些书有利于慢性病患者的病情恢复；另一种是包括哲学类在内的可以传递知识的书籍。他还建议每家医院订阅报纸供患者阅读。

第2个高峰出现在1846年，识别出的3篇文献被引频次均为1。这一年中John Minson Galt[17]出版了他最著名的著作TheTreatmentofInsanity，以一种近乎电报的方式介绍了法国、英国和美国有关精神病治疗的文学作品。

第3个高峰出现在1892年，其代表性文献是Anna Julia Cooper[18]发表的AvoicefromtheSouthbyablackwomanoftheSouth一书，该书以非洲南方散居妇女为样本，对诗歌治疗方法进行实证研究。

最后1个峰值出现在1899年，该年同样是由于引文数量的增多导致总被引频次升高，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研究态势。这一年中，Psychiatrie:einLehrbuchfürStudirendeundAerzte一书[19]将精神分裂症(当时称为“痴呆症”)与情感性精神障碍的概念进行了区分；Lindsay Swift在发表的文章中不顾当时周围众人的反对斥责了公共图书馆员的“家长式精神”[20]；Planforahospitallibrary一文对医院图书馆的未来发展进行了展望[21]。

1800-1900年期间确定的重要文献分别与医学、图书馆学、文学等领域相关，说明这些学科领域中包括期刊论文和书籍在内的多项研究成果为阅读疗法的萌芽奠定了基础，促进了真正意义上的阅读疗法研究的出现。

表1 1800-1900年重要文献相关信息情况

3.2 1901-1950年阅读疗法的RPYS分析

1901-1950年阅读疗法的RPYS如图3所示。这一时段中“阅读疗法”的概念被首次正式提出，图中的1916年、1939年、1944年和1950年均是该时段的光谱峰值年份。笔者将光谱图与题录数据相结合分析后发现，这一时段出现的光谱峰值是由单篇高被引文献引起的。表2列出了这些经典文献的详细信息。

表2 1901-1950年重要文献相关信息

1901-1950年识别出的首个峰值年份对应的经典文献是1916年Crothers Samuel McChord[22]发表的Aliteraryclinic一文，“阅读疗法”(Bibliotherapy)一词也由此首次提出，这一概念的确定标志着阅读疗法正式进入了西方相关研究学者的视野；其次是1939年发表在LibraryJournal上的一篇文章[23]，作者认为在1930-1940年间阅读疗法已经成为图书馆学中的一个新兴研究领域，并指出了阅读疗法的诸多益处；识别出的第三个经典文献为1944年发表在AmericanJournalofPhysicalMedicine&Rehabilitation上的关于阅读疗法应用于医院神经精神疾病患者治疗的一篇文章[24]；最后的峰值出现在1950年，这一年的代表性文献是发表在TheSchoolReview上的一篇文章，该文强调了阅读的重要性，认为阅读使读者的个性和文学之间形成了一个动态的互动过程[25]。

1901-1950年识别出的峰值年份被引频次显著提升。由于“阅读疗法”概念的正式提出，这一领域的相关研究也正式拉开序幕，越来越多的学者加入该领域的研究中。以上通过峰值点确定的文献都围绕阅读疗法概念的提出及其重要性进行了研究。

3.3 1951-1990年阅读疗法的RPYS分析

1951-1990年阅读疗法的RPYS如图4所示。该时段各年份的文献被引频次呈现出快速增长的趋势，其中1951-1970年文献年均被引频次为77次，1971-1990年文献年均被引频次为408次。光谱峰值年份分别为1978年、1980年和1983年。这些年份对应重要文献的详细信息见表3。

表3 1951-1990年重要文献的相关信息

1978年是该时段首个文献引用峰值年份，该年最具代表性的是发表在Psychologicalbulletin上的一篇文献，文中描述了阅读疗法中的一个重要研究领域分支——“自助行为治疗指南”的研究现状，该文的分析结果还显示，“自助行为治疗指南”的有效性还不够稳定[26]；1980年的代表性文献是一本关于自助指南的图书FeelingGood:TheNewMoodTherapy[27]，该书根据高中生的阅读水平编写，涵盖建立自尊、克服内心焦虑和应对压力等主题，成功地应用于成人和青少年抑郁症的治疗和预防研究中；最后一个峰值年份是1983年，这一年中的代表性文献有2篇，研究内容包括新型老年抑郁量表(Geriatric Depression Scale，GDS)的设计[28]和阅读疗法与治疗师指导下的饮酒情况随访对比研究[29]。

1951-1990年各年份总被引频次依然呈现上升趋势，但具代表性的单篇文献被引年占比普遍降低，说明该时段推动阅读疗法发展的文献数量增多。1951-1990年间识别出的代表性文献的研究主题也逐渐偏向包括资助指南书籍和临床阅读治疗研究等在内的分支内容。

3.4 1991-2019年阅读疗法的RPYS分析

1991-2019年阅读疗法的RPYS如图5所示。1991-2000年引文年均被引频次为881次，2001-2010年文献引用年均被引频次为1 189次。光谱峰值年份分别为1995年、2000年、2003年和2004年。这些年份对应重要文献的详细信息见表4。

表4 1991-2019年重要文献的相关信息

该时段的首个峰值年份是1995年，其代表文献是Ameta-analysisofbibliotherapystudies[30]，文中对70个效应量进行合并后发现阅读疗法与医师治疗的疗效无明显差异，阅读疗法在患者的焦虑和性功能障碍等方面的疗效更佳；2000年是第2篇文献引用高峰，其中DiagnosticcriteriafromdsM-iV-tr(《精神障碍诊断和统计手册第四版》)[31]一书被引28次，被引年占比为2.45%，书中根据少年司法制度的需要，明确了行为障碍和反社会人格障碍概念上的不同之处；第3篇文献引用高峰是2003年，Integratingself-helpbooksintopsychotherapy[32]一文提出了将自助书籍作为辅助手段纳入心理疗法中的治疗方案，并概述了阅读疗法在临床上的多种用途；2004年是该时段和阅读疗法领域全时间域的最高峰，文献总被引频次高达1 334次，其重要文献是CognitiveBibliotherapyforDepression:AMeta-Analysis[33]一文，文中对29项实证研究进行了元分析，肯定了阅读疗法对抑郁症患者治疗的积极作用，发现抑郁症患者年龄是其疗效的重要影响因素，并为阅读疗法的临床实践提出了指导建议。

1991-2019年各年份总被引频次呈现出稳步发展趋势，从识别出的文献内容来看，已经出现了不少关于阅读疗法的实证研究，对于该方法的临床疗效也有了更加科学合理的解释，还有研究进一步细化研究了该方法的影响因素。以上分析结果说明目前阅读疗法领域的发展基本达到成熟阶段。

4 结论

本文采用可视化软件CRExplorer对阅读疗法领域进行了RPYS分析，通过识别出的15个参考文献出版年峰值年份，揭示了对该领域的产生和发展起重要作用的代表性文献，并得出了以下主要研究结论。

从时间角度看阅读疗法的RPYS分析结果，发现该领域的参考文献首次出现在1594年，较好地实现了该领域起源文献的追溯。1950年至今，涌现出大量阅读疗法研究的理论基础文献，曲线值的升高反映了阅读疗法吸纳相关知识的增多，侧面反映了该领域研究的不断推进和发展。同时，根据代表性参考文献的被引情况和原始出版年份可对该领域的演化历程进行更加客观合理的划分。 从各时期文献引用被引频次角度看，1910年之前，各年份总被引频次最高不足5次；到20世纪50年代，各年份总被引频次最高不超过70次；到20世纪90年代，各年份总被引频次最高达700次；1991-2000年间各年份总被引频次均高于700；2001-2010年间各年份总被引频次基本维持在1 000以上。由此可知，参考文献被引频次逐年上涨。1916年“阅读疗法”一词提出后，增长速度明显加快；进入20世纪50年代后，阅读疗法研究进入快速发展时期；20世纪90年代以后，阅读疗法研究走向成熟稳步发展时期。

从各时期代表性文献研究内容来看，医学、图书馆学、文学等领域的研究成果促进了阅读疗法的产生，随后以阅读疗法概念的提出和方法的优势为代表出现了4个文献引用高峰。第三阶段的基础研究主题逐渐偏向书目处方和临床阅读治疗研究等阅读疗法的重要分支领域。到目前为止，阅读疗法研究领域的学者已进行了不少与阅读疗法相关的实证研究。通过对实证研究结果的科学整合，该方法的临床疗效也得到了更加科学合理的解释，并且在此基础上，研究者对阅读疗法的探究进一步深入，临床治疗方案日渐成熟。

5 结语

阅读疗法作为一门非传统交叉学科，深受国内外学者的关注。本文以WoS核心合集为数据来源，运用CRExplorer软件，将RPYS的分析年份扩展至阅读疗法领域的全部时间域，探究了这一领域的历史根源和演化历程。通过本文研究结果，对该领域有了更深入的认识，较好地实现了该领域起源文献的追溯。然而本文的不足之处一方面在于WoS的收录范围由于受到年份和语言等因素的限制，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代表性文献的遗漏，今后打算将WoS与Scopus等数据库相结合进行检索；另一方面，由于RPYS分析方法是以各个年份的参考文献被引频次为重要依据，而出版日期较新的文献由于时间原因获得的被引量较少，导致其分析结果不适用于近几年的文献，这也是图中近几年曲线值较低的重要原因，在今后的研究中可将CRExplorer软件与 HistCite或CitNetExplorer等软件相结合，全面把握学科领域的产生及演化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