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台州刺史陆淳与日僧最澄(上)
——唐诗在日本

2019-04-27 07:51户崎哲彦
台州学院学报 2019年1期
关键词:全唐诗天台台州

[日]户崎哲彦

(岛根大学 法文学部,日本 岛根县)

引 言

日中交流历史悠久,自古来往如梭,其东大门乃浙东地区。浙东濒临大海,闪烁如灯塔,东通扶桑,正似敦煌玉门,西面流沙,而抵欧洲罗马。

众所周知,日本遣唐使船多次漂到浙东间登陆,又浙东间解缆而归。如阿倍仲麻吕(698?-770,晁衡),①《唐会要》卷一○○《日本国》:“开元初,又遣使来朝,……其偏使朝臣仲满,慕中国之风,因留不去,改姓名为朝衡,历仕左补阙,终右(左)常侍、安南(镇南)都护。”天宝十二载(753)临归朝,在明州咏一首和歌,②日本·纪贯之等勅撰《古今和歌集》(延喜五年,905)卷九《羇旅歌》,后序云:“明州と言ふ所の海辺にて、かの国の人、餞別しけり。”一说阿倍等在苏州上船,见淡海三船(722-785)《唐大和上(鉴真)东征传》(宝贵十年,779),云:“和上于天宝十二载十月〔十〕九日戌时,从龙兴寺出,至江头乘舟。……乘舟下至苏州黄〔泗浦〕。”据悉,苏州市张家港市杨庆安村与塘桥镇滩里村交界处。赠以离别:“天の原ふりさけ見れば春日なる三笠の山に出でし月かも。”③音读如“阿麻能波羅,布利佐計美礼婆,加須我奈流,美加佐能夜麻珥,以传志都岐加毛。”见《大日本史》。和歌大意谓:“翘首望东天,神驰奈良边。三笠山顶上,想又皎月圆。”刻在西安兴庆公园阿倍仲麻吕纪年碑侧面。“天の原”,谓天河、天汉,纪贯之《土佐日记》(承平五年,935)作“青海原”。谁料出航后遭飓风袭击,漂流南海,竟到驩州(即今越南之地)。大诗人王维(701-761)、李白(701-762)皆阿倍好友。王维作《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诗并序》,诗五言六韵,序尤长,达550字,别情连绵。仅此一篇,足见二人友谊之深。李白《送王屋山人魏万还王屋》诗云:“身着日本裘,昂藏出风尘。”下有自注云:“裘则朝卿所赠,日本布为之。”只称“朝卿”,盖时为世人所知。阿倍曾赠“日本裘”以作纪念。别后,李白以为阿倍等船沉大海,作诗《哭晁卿衡》,末云:“明月不归沈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明月”,谓朝卿;“白云”,李白自况;“碧海”、“苍梧”等等,词语尽优美,以哀悼故旧,可知二人交情之厚。此二人俱历史名人,诗歌早已脍炙众口。历来有多少如此日中交谊不知,而尚有可谈者,乃陆淳与最澄。陆淳(?-805),唐代台州刺史。最澄(766-822),随遣唐使之日僧。

一、《台州相送诗》

最澄,日本高僧,谥称“传教大师”,开创日本天台宗。日本延历二十一年(804),唐贞元二十年,五月遵天皇之命,入唐求法,次年八月到“明州鄮县”登岸。①一乘忠(一说最澄弟子仁忠)撰《叡山大师传》:“未久着岸,名为明州鄮县,此台州近境也。”《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六《江南道二·浙东观察使·明州》:“鄮县,上。郭下。……大海,在县东七十里。”[1]89同时渡海者有空海(774-835),谥称“弘法大师”,日本真言宗之鼻祖。二位高僧可谓日本佛教之双璧,而入唐目的不同:空海,留学僧,学期 20年,②空海《请福州观察使入京启》(贞元二十年十月):“簉留学末,限以廿年。”[2]271故漂到福州长溪县后,直赴帝都长安。最澄为“求法使”,为“兴法道”[3]653,尤其是求“天台义宗”[3]653。先居明州养病,九月申请“往天台巡礼”“供养”,十五日出发[3]654,二十六日至台州。③吴顗《送最澄上人还日本国〔诗〕〔并〕叙》,详后文。最澄一行需十一日。据《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六《江南道二·浙东观察使·明州》:“西南至台州宁海县一百六十里,至州二百五十里。”唐公式令:“诸行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日五十里,车日卅里。”明与台之间车约九日。二僧先后归朝,亦皆在明州解缆。

最澄次年三月离台,在天台不到半年,时台州官员僧侣等送别并作诗,今皆载入《显戒论缘起》上卷。最澄归朝后,日本弘仁十年(820)为建大乘戒坛而撰《显戒论》,请勅许。附有《显戒论缘起》(以下简称《缘起》),《序》云:“今斯《缘起》者,拾其新文,示‘显戒’由者也。若坠此文,恐偏执者,将断圣化,是故名‘缘起’,两卷,谨进史记官。最澄诚恐诚惧谨上。时大日本国弘仁十二年(812)季春三月也。”[3]649《缘起》二卷,可称一大宗证件集,含有入唐交流之文献,几乎皆唐人所作。今存上卷,内有题作《台州相送诗》者。现存收录资料,管见所及,可考者有:

甲本:《传教大师全集》卷二《显戒论缘起》…………………………………………………(A本)

此本《台州相送诗》眉栏有校注,至今最周详,卷末云:

原本:享保元年(1716)景申冬十月出版本全一卷。對校本:イ本,享保改元歳出版本全一卷。ロ本,《天台霞標》所録文。编者云:本书本有上下两卷,而尽缺下卷,唯存题目耳,惜哉。[3]684

乙本:《天台霞标》初编卷一《根本传教大师》[4]9-10……………………………………(B本)

此书日本明和八年(1771)吉祥寺金龙敬雄搜辑而编,至于文久二年(1862)比叡山无量院沙门慈本(1794-1868)校订、增补,全七编二十八卷。收《台州相送诗》,題下有小字夹注“显戒缘起”四字,谓出自《显戒缘起起》,指A本所用校本“ロ本”,有校语。

丙本:日莲手抄《显戒论缘起》………(C本)

日本高僧日莲(1222-1282)抄写于文永五年(1268),真迹本今存,写到《显戒论缘起》上卷末为止。今人《解说》云:“《叡山大师传》记载‘《显戒缘起》二卷’,而《修禅院目录》记载‘《显戒论缘起》一卷廿四纸’,疑最澄灭后下卷不久。”《叡山大师传》,撰者仁忠,一曰真忠,④有议论,参見前川健一《〈叡山大師傳〉の成立と仁忠》,《印度学佛教学研究》61-2,2013年。最澄弟子,就大师所撰有云:“《显戒论》三卷、《〔显戒〕〔论〕缘起》二卷。”⑤《传教大师全集》卷五《附录》,第45页。有注:“显戒二字,原本无,今依一本加。”若补,当再加“论”字。“修禅院和上记”《传教大师御撰述目录》云:“《显戒论缘起》:一卷廿四纸。……已上自叡山传教大师御经藏目录中书。”[5]51修禅院和上者,天台初代座主义真,最澄高徒,曾为翻译随师入唐。据此,在最澄(766-822)示寂后,义真(781-833)在世之间佚失。

丁本:伊藤松《邻交征书》……………(D本)

江户时代汉学家伊藤松(字贞一,号威山)辑,其子伊藤鹤校,天保九年(1838)始付梓,天保十一年刻成。录文末云:“以上九首并序,有误字不可读者,皆从原本《显戒缘起》。”原本指何本,何据谓原本,未详。

戊本:《全唐文》《全唐诗》……………(E本)

陆心源《唐文拾遗续拾》据日本《邻交征书》、《显戒论缘起》收录《叙》一首,⑥陆心源《唐文拾遗续拾》卷五称辑自“《日本邻交征书》、《显戒论缘起》上”。周绍良《全唐文新编》编入卷六一八,只云“《日本邻交征书》”,吉林文史出版社2000年,第7003页。今人《全唐诗补编》据《显戒论缘起》收录《叙》并《诗》九首。⑦陈尚君《全唐诗补编》中册《全唐诗续拾》卷一九,《显戒论缘起》“转录自张布云《唐代逸诗辑存》”,中华书局1986年,第943-947页。《文》《诗》文字偶有误,似未经校正。

日本早有校对,又存800年前所钞,以下不嫌烦,一一录文核对,以供参考。

《台州相送诗》一[九]首〔并序〕

AC、E本同,B本“一”作“九”,又B本有“并序”二字,近是。按:《显戒论缘起》钞本早作“一”,《天台霞标》所据本与此不同,A本未提及异文。B本(慈本校补本)无校语,恐非慈本所改,盖曾有一本作“……九首并序”。此下先有序,后有诗。

《送最澄上人还日本国〔诗〕〔并〕叙》

过去诸佛,为求法故,或碎身如尘,或捐躯强虎。尝闻其说,今覩其人。日本沙门最澄,宿植善根,早知幻影,处世界而不着,等虚空而不碍。于有为而证无为,在烦恼而得解脱。闻中国故大师智顗,传如来心印于天台山,遂赍黄金,渉巨海,不惮陷[滔]天之骇浪,不怖映日之惊鳖[鳌],外其身而身存,思其法而法得,大哉之[其]求法也。以贞元二十年九月二十六日,臻于[临]海郡,谒大[太]守陆公,献金十五两、筑紫斐纸二百张、筑紫笔二管、筑紫墨四挺、刀子一、加斑组二、火铁二、加大[火]石八、兰木九、水精珠一贯。陆公精孔门之奥旨,薀[蕴]经国之宏才,清比冰囊,明逾霜月,以纸等九物,达于庶使,返金于师。师译言请货金贸纸,用书《天台止观》。陆公从之,乃命大师门人之裔哲曰道邃,集工写之,逾月而毕。邃公亦开宗指审焉,最澄忻然瞻仰,作礼[礼]而去。三月初吉,遐方景浓,酌新茗以饯行,对春风以送远。上人还国谒奏,知我唐圣君之御宇也。

贞元二十[廿]一年巳日,台州司马吴顗叙

【最】AC二本作“㝡”,《广韵·去声·泰》云:“最:极也,俗作㝡。祖外切。”今存最澄亲笔,皆用“㝡”,可知AC二本忠实于原本。以下不校出,均用“最”字。【叙】B本作“序”,注:“《本师》稿本注云:《缘起》‘序’作‘叙’。”D本作“并序”二字。【去】D本作“㳒”,下同,异体字。【强】D本作“强”,异体字。【覩】《全詩》作“睹”。【礙】AC俱作“凝”,D同,C本“ロ本作礙”,今B本作然。“碍”字为是。E本(全诗)作“凝”,注:“一作碍。”【无】C本作“无”,异体字。【恼】D本作“脑”,讹。【赍】ACD本作“賷”,E本(文、诗)改作“赍”。唐《干禄字书》云:“賷、赍:上通,下正。”【陷】ABC本俱作“陷”,A本注:“陷,疑滔。”B 本注:“陷,疑误,应作滔字。”D作“滔”。E本(诗)“陷”注:“张步云谓疑滔。”【鳖】B本注:“龞同,或疑鳌。”《广韵·入声·薛·鷩》云:“鳖:鱼鳖,俗作鳖、蟞。”D本、E本(文)作“鳌”、E本(诗)作“鳌”。【外】惟E本(诗)作“处”。今人恐与简体字“处”相混。【之】ABC本皆同,A本注:“○原哉下‘之’,疑其。”B本注:“之,疑其字。”为是。D、E本作“其”。【於】A本注:“於,依ロ本加。”BC本及余本皆有“于”。“海郡”似简称,惟E本“于”下补“临”。按:“于”形似“临”草书,“臻于海郡”,疑原作“臻临海郡”。【大】A本注:“大,原作太,今依イ、ロ本改。”BC本俱作“大”。余本皆作“太”。【筑】D本、E本(诗)作“筑”,下同。“筑紫”,地名,日本九州岛北部。【二】A本注:“紙下‘二’,ロ本作一。”今B本作“二”,C本同。E本注:“一作二。”【挺】C本作“廷”。【斑】惟E本(诗)作“班”,讹。“斑组”谓彩绶之类。“加”,疑地名,谓加罗国,位于今朝鲜半岛南部。【大】:ABCD皆同,A本注:“大,疑火。”B本注:“大,应作火。”为是。E本(诗)“大”注:“张步云谓疑火。”【珠】A本注:“精下疑脱念字。”谓念珠。按:最澄《大唐明州向台州天台山牒》见有“水精念珠十贯”,“一贯”者其一。下有“贯”,无“念”字亦通。【薀】AC本俱同,BD本等皆作“蕴”,近是。“氵”“纟”草书行近而讹。【礼】C本作“礼”。《干禄字书》:“礼、礼:并正。多行上字。”郑审则手写给最澄公验,真笔现存,详后文,作“礼”。不须改作“礼”。【吉】A本注:“吉,原本作告,今依○原改。”B本注:“告,疑吉字。”C本作“告”。【酌】CD本右“勺”作“タ”。【御】AC本上空一格,忠实于原本。【二十】C本作“廿”,诸本作本字,唐人多用“廿”字。【巳】B本注:“本(慈本)按:序曰‘三月初吉’,则应作‘上巳日’也。”最澄《内证佛法相承血脉谱》(日本弘仁十年820)云:“大唐贞元二十一年岁次乙酉春三月二日初夜更亥时,于台州临海县龙兴寺西厢极乐净土院奉请天台第七传法道邃和上,最澄、义真等与大唐沙门二十七人俱受圆教菩萨戒。”[6]550二日受戒,似次日饯别。贞元二十一年三月庚午朔,辛巳十二日,非三日,而唐人“上巳”谓三月三日,与十二支“巳”无关,如《晋书》卷二一《礼志》云:“汉仪:季春上巳,官及百姓皆禊于东流水上,洗濯袚除去宿垢。而自魏以后,但用三日,不以上巳也。”[7]671《旧唐书》本纪云德宗:“贞元六年……三月庚子(三日),百僚宴于曲江亭,上赋《上巳诗》一篇赐之。”[8]369敬宗“宝历二年三月甲戌(三日)……赐宰臣百僚上巳宴于曲江亭。”[8]519但检《全唐诗》,题作“上巳日”有二十六首,不单言“巳日”,此文“巳”字上脱“上”字,否则上既曰“三月初告”,故省字,存疑。

重译越沧溟,来求观行经。问乡朝指日,寻路夜看星。

得法心念[愈]喜,乘杯体自宁。扶桑一念到,风水岂劳形。

【诗】AC本叙文下改行,有《诗》一字,下载诗,共九首,诗题当与《叙》同,即《送最澄上人还日本国》。下八首皆有署名在诗前。惟此首无之,当为“台州司马吴顗”所作。C本“诗”下改行,每五字空一格,每四句改行,易知五言诗。【念】A本注云:“心念之念字可疑。ロ本註曰:心念之念,疑隨字。”B本注:“念,疑随字。”C本作“全”字,D本作“愈”。按:“念”字重出,又前字平仄不合,而“随”字以“自”字为对则欠佳,又字样不似“年”形,“全”字有俗气,“愈”字近是。B本末注云:“诗中之注,皆道人(谓敬雄)所加,下同。”

〔同前〕台州录事参军孟光:

往岁来求请,新年受法归。众香随贝叶,一雨润禅衣。

素舸轻飜浪,征帆背落晖。遥知到本国,相见道流稀。

【同前】C本有此二字,谓其诗题。下同。【归】C本作“皈”。佛书常用此字。【素】A本注云:“素,イ本作表。ロ本註曰:素,疑索或去字。”B本注作然。按:“素舸”,唐诗中习见,如李白《越女词》:“东阳素足女,会稽素舸郎。”“素舸”谐“轻”意。【飜】BCDE本“飜”字作“翻”,异体字,下同。《干禄字书》:“飜、翻:上通,下正。”

〔同前〕台州临〔海〕县令毛涣:

万里求文教,王春怆别离。未[来]传不住相,归集祖行诗。

举笔论蕃意,焚香问汉仪。莫言沧海阔,杯度自应知。

【临】按:“临”下疑脱“海”字。【万】C本作“万”,《干禄字书》:“万、万:并正。”陆淳给最澄公验亲笔用“万”字。【未】A本註:“ロ本註曰:未,應作來。”见B本同。近是。“集祖行诗”谓此《送最澄上人还日本国》诗九首。E本注:“日本甲本注:‘未,應作來。’”【問】A本注:“問,イ本作門。”非是。【阔】BDE本作”,异体字。

〔同前〕乡贡进士崔謩:

一叶来自东,路在沧溟中。远思日边国,却逐波上风。

问法言语异,传经文字同。何当至本处,定作玄门宗。

【謩】A本注:“謩,イ本作暮。”非是。通“謨”。【葉】A本注:“ロ本註曰:葉,應作乗。”见B本同。“叶”字亦通,出于达摩故事。【語言】A本注:“ロ本註曰:言語,疑顛倒。”见B本同。

〔同前〕广文馆进士全济时:

家与扶桑近,烟波望不穷。来求贝叶偈,远[还]过海龙宫。

流水随归处,征帆远向东。相思渺无畔,应使梦魂通。

【與】C本作“与”。《干禄字书》:“与、与:上俗,下正。”【遠】A本註:“ロ本註曰:遠,疑作還。”近是。见B本同。“远”字重出,故云尔。【归】C本作“皈”。【无】C本作“无”。

〔同前〕天台沙门行满:

异域乡音别,观心法性同。来时求半偈,去罢悟真空。

贝叶飜经疏,归程大海东。何当到本国,继踵大师风。

【归】C本作“皈”。【程】C本作“逞”,讹。【大】重出,上“大”字疑错别字,如“苍”“天”“入”等。

〔同前〕天台归真弟子许兰:

道高心转实,德重意唯坚。不惧洪波远,中华访法缘。

精勤同忍[慧]可,广学等弥天。归到扶桑国,迎人拥海燸[堧]。

【忍】A本注:“○原忍,疑慧。”近是。慧可,名僧。B本注:“认,应作惠。”B本诗末注云:“考:《本师》稿本注曰‘惠可’。《山堂肆考》云:‘二祖慧可初名神光,师事达摩,遂与改名。’”D本作“惠”。【弥】C本作“弥”。【归】C本作“皈”。【到】D本作“致”,不如“到”字。【燸】A本注:“ロ本註曰:燸,應作煙。”见B本注同。E本作“壖,注:“日本甲本注‘壖,应作烟’。”C本作“”。按:疑“堧”字。

〔同前〕天台僧幻梦:

劫[却]返扶桑路,还乘旧[芦]叶舩。上潮看浸日,飜浪欲陷[滔]天。

求宿宁逾日[月],云行讵来年。远将干竺法,归去化生缘。

【却】A本注:“○原劫,疑却字。”见B本同。当作“卻”或“却”。E本注:“疑却。”C本作“劫”。【舊】A本注:“ロ本註曰:舊,疑蘆字。”见B本同。为是。C本作“旧”。【舩】BD本作“船”,《干禄字书》:“鈆、铅:沿、船并同,上通,下正。”唐人多用“舩”。【浸】AD本作“”,浸的异体字。【陷】A本注:“ロ本註曰:陷,應作滔。”见B本同。为是。余本皆作“滔”。E本注:“日本甲本注:‘陷,應作滔。’”【日】A本注:“ロ本註曰:日,疑月。”见B本同。近是。E本注:“日本甲本注:‘日,疑月。’”【干】B本诗末注云“:考:《本师》稿本注云:‘干竺、天竺、身毒,皆同’。”【归】C本作“皈”。

〔同前〕前国子监明经林晕:

求获真乗妙,言归倍有情。玄关心地得,乡思日边生。

作梵慈云布,浮杯涨海清。看看达彼岸,长老散华迎。

【归】C本作“皈”。【看】C本作重迭字。【华】CD本作“花”。唐人多用“散华”。

今传九首,除天台行满(739-822)外,①《宋高僧传》卷二二有《宋天台山智者院行满传》。参見清田寂云《叡山大師傳に見られる行滿座主の語について》,《天台学报》第43号,2001年。史书未见载。盖台州官人及天台僧等参与饯行,善诗者作诗送别。《诗》前有《送最澄上人还日本国叙》,盖冠《叙》编为一卷,以赠最澄。今本《缘起》题作“《台州相送诗》一首”,《霞标》“一”字据《缘起》一作“九”,而C本古钞本作“一”。或“首”字疑原作“卷”,抑或“一”字疑作“十”,如“《台州相送诗并叙》一卷十首”。此外尚有可考者,有记载作“四卷”。

二、《天台师友相送诗集》四卷

《天台霞标》有《比叡山经藏目录》,载《大唐将来书》,云:[4]518

《天台法华玄义》十卷

…………

《天台杂文并达磨宗杂文》一帙 同(谓目录别在)

《天台师友相送诗集》四卷 唐本目录别在。

《四分律钞记》十九卷 同

永纳比叡镇国道场

…………

《大唐杂俗文》壹帙 目录别在 永纳止观院

弘仁二年(812)七月十七日 最澄永纳

可知另有书题作《天台师友相送诗集》者。此非历代天台师友之间相送诗集。最澄将来,当指送最澄一行之诗,即《缘起》所谓《台州相送诗》无疑。书名酷似,非有二集,然云“四卷”,则首数应多。《台州相送诗》皆五言四韵,止九首,绝非“四卷”。若其九首为一卷,即四卷之一,则四卷约有三十六首,甚多。“四”似讹字,然而另有史料可证无误。今存《传教大师将来目录》一卷,②比叡山延历寺藏,国宝,28.7cm×3.59m。黑白照片(部分)有:《日本书学大系·法书篇》第六卷《最澄将来越州録》,同朋社1988年,第11-20页。彩色照片(部分)有:日本·文化厅监修《国宝》11《书迹Ⅲ》,6《传教大师将来目录》,6-1卷首,6-2卷末,《解说》,每日新闻社1984年,第149页;《比叡山高野山名宝展·图录》,产经新闻社1997年,5《传教大师将来目录》,第44页;《日本の國寶(076)》,《传教大师将来目录》,朝日新闻社1998年,第66页。通行本有比叡山净土院藏版本,日本江户时代·文政四年(1821)序。《大师全集》第四卷,卷首照片(部分),“御真迹,入唐求法请[将]来目录,国宝,比叡善延立寺藏”,同册《传教大师将来目录》,“原本:比叡山净土院藏版刊本全一卷”,第349-384页。国宝,首有最澄“延历二十四年(806)”《进官录上表》,可谓归国汇报、复命书之类,前有《传教大师将来台州录》,后有《传教大师将来越州录》,末载如下(图片摹写本第3-4行):③参见牛场真玄《傳教大師の〈將來目錄〉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18卷1号,1969年;《净土院版〈传教大师将来目录〉につい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19卷1号,1970年。

《惣日本国求法目录》一卷

《相送集》四卷 百纸

此《将来目录》末有署名:“大唐贞元贰拾壹年岁次乙酉(805),五月朔己巳,拾叁日辛巳,日本国求法僧最澄録”(图片倒数第2行),可知最澄临归所编,见有“《相送集》四卷”者。此集亦最澄所将来,书名及卷数与《天台师友相送诗集》相符。从时间推考,先称《相送集》四卷(805年),后称《天台师友相送诗集》四卷(812年),又《台州相送诗》一[九]首(820年),书名渐变,然而《相送集》一作“七卷”,卷数却变少矣。《传教大师将来目录》多有补写,“《相送集》四卷”左侧有“已上二部五卷同帙”,另一部指《天台杂文并达磨宗杂文》一帙,而“四”字右侧有“七”字,“卷”下右侧有“甲乙丙丁代[戊]己庚”④《大正新修大藏经》卷五五《目录部》收《传教大师将来越州録》,无“七”字,遗漏,第1059页下。七字。“天台”以外,越州、明州皆有师友应不少,如僧有天台道邃、干淑、翛然、越州寂照、顺晓,官有史孙阶、孙万宝,最澄一行尚有义真、丹福成、真立人,大使藤原葛野麻吕一行有笠田作、山田大庭、上毛野颍人,并见《缘起》。又“三月二日初夜更亥时,……最澄、义真等与大唐沙门27人俱受圆教菩萨戒。①《传教大师全集》卷二,最澄《内证佛法相承血脉谱》,第38页(第236页)。另,台州国清寺受戒,见十名大德,《大唐受具足戒僧义真戒牒》,《缘起》,第24页(第286页)。今按《台州相送诗》,行满、许兰、幻梦等天台僧以外,尚有台州司马、台州录事参军、台州临海县令等官员及乡贡进士、广文馆进士、前国子监明经等士人,当时皆应在治所临海县。天台山国清寺在唐兴县,②《缘起》卷上《大唐台州给僧义真公验》云:“台州唐兴县天台山国清寺受具足戒。”《元和郡县图志》卷二六《台州》云:“唐兴县,上。东南至州一百一十里。……天台山,在县北一十里。”则“台州相送”或谓州城送别。《台州相送诗》一卷,似专结集以州治送诗,《相送集》四卷则含越州、明州等地送诗,然而《天台师友相送诗集》作“七卷”,有改正,可置信。或归国后以《相送集》四卷改编为七卷。诗集所题“天台”,地名,限于天台山,则七卷太多,似应删改而未删。然而有“百纸”二字,亦似补写,若四卷,则每卷约二十五纸,若七卷则每卷十四、五纸。如《缘起》上卷,原本廿四纸。

据《目录》所载,每卷多则七十纸,少则二十纸,③《妙法莲花经玄义》十卷二百七十二纸,《妙法莲花经文句疏记》十卷五百一十五纸,《妙法莲花经观音品义疏》二卷三十八纸,《摩诃止观》十卷三百七十纸,《摩诃止观补行传弘决》十卷七百四十七纸,《大般涅盘经疏抄》五卷三百三十六纸,《法界次第》三卷八十纸,《金光明经疏》三卷八十九纸,《菩萨戒经义记》二卷四十四纸,《四分律钞记》一十九卷一千三百八十纸,《十四科义疏》二卷一百二十纸,《因明疏》二卷六十三纸,《五佛顶转论王经》五卷一百纸等等。不齐。当时为卷子本,唐纸高不过一尺,宽不过一尺半,《目录》用纸正相符。④苏易简(958-996)《文房四谱》卷四《纸谱》:“晋令,诸作纸:大纸一尺三分,长一尺八分,听参作广一尺四寸。小纸广九寸五分,长一尺四寸。……段成式《与温庭筠云蓝纸绝句并序》:一日辱飞卿九寸小纸,两行亲书,云要采笺十幡,录少诗稿。予有杂笺数角,多抽拣与人。”肖东发《中国出版图史》云:“晋代的纸高23-24厘米,长26-27厘米;唐代的纸高25-26厘米或26-27厘米,长40-43厘米或44-51厘米。”(南方日报出版社2009年,第91页。)日本《延喜式》(延喜五年905)《图书寮式》“年料纸”条云:“凡年料所造纸二万张:广二尺二寸、长(高)一尺二寸。”指大纸。《传教大师将来目录》一卷作于唐土,28.7cm×3.59m,合唐纸“小纸广九寸五分,长一尺四寸”。每纸一行16字至18字之间,有界,16行(小字30字至35字),一纸约270字。《目录》载“《傅大士还诗》十二首一卷”,应指傅翕(497-569)《还原诗》十二首,216字,盖一纸一卷,每首改行亦应有余。⑤《还原诗》第一首:“还源去,生死涅槃齐,由心不平等,法性有高低。”18字,每首一行含题亦13行。

《相送诗集》至少有四卷,或后改装为七卷,《诗集》“百纸”则恐不止一百首。送别最澄者定多,送诗者亦不少,绝非十来首。如唐时送别诗集,曾有:《白云记》卷数不明,“睿宗时,天台道士司马承祯被征至京师,及还,适赠诗,序其高尚之致,其词甚美。当时朝廷之士,无不属和,凡三百余人。徐彦伯编而序之,谓之《白云记》,颇传于代。”[8]5027一云:“常侍徐彦伯撮其美者三十余篇”。⑥《大唐新语》二三《隐逸》“司马承祯”条云:“睿宗深加赏异。无何,〔留之欲加宠位。固辞。无何告归山,乃赐宝琴、花帔以遣之。工部侍郎李适之赋诗以赠焉〔公卿多赋诗以送。〕散骑常侍徐彦伯,撮其美者三十余[一]篇,为制《序》,名曰《白云记》,见传于世。”亦见《太平广记》卷二一《神仙》“司马承祯”条引《大唐新语》,稍异,今补。《朝英集》三卷,“开元中张孝嵩出塞,张九龄、韩休、崔沔、王翰、胡皓”[9]222,不知首数。《送白监归东都诗》一卷[10]5398,“乐天分司东洛,朝贤悉会兴化亭送别。酒酣,各请一字至七字诗,以题为韵”,其诗至少有元稹、韦式、张籍、李绅、刘禹锡等十首[11]1048—1049。此外有贺知章所撰送行歌诗《奉和圣制送张说巡边》(一作《奉和圣制送张尚书燕国公说赴朔方》),“现存此类唱和最多的一组,共有二十二首”,亦应作序结集。以上皆著名人士,无名小卒而未见著录者不知有多少,可谓无数,如柳宗元《送从兄偁罢选归江淮诗序》云:“于是赋而序之,继其声者列于左,凡五十七首。遂命从侄立,编为《后序》终篇。”[12]631相送下第归省亦五、六十首,颇多,作序结集,不知编几卷。又,李汉编次《昌黎集》,律诗一百六十首编为二卷,⑦李汉《序》云:“律诗一百六十首……总七百并《目录》合为四十一卷”,宋刊四十一本卷九“律诗凡八十五首”,卷十“律诗凡八十首”。白居易每《律诗》卷收“凡一百首”,七言律诗则一卷大约有八十乃至一百首。又,当时“四卷”何概念,如“居守刘公(刘允章侍郎)主文岁(咸通九年,868),患举子纳卷繁多,榜〔南院〕云:‘纳卷(所谓行卷)不得过三轴。’子振纳四十轴,因之大掇凶誉。”⑧《唐摭言》卷九,又卷一二略同。由此观之,《相送诗集》既四卷,亦甚多,士人送别集中罕见,何况七卷。

唐时官员聚集唱和,所谓“集会总集”流行,⑨贾晋华《唐代集会总集与诗人群研究》:“集会总集所收作品,其著者曾经在一定时间里聚集于一定地点从事诗歌唱和或其它文学活动,往往有较多人参预,形成一定规模的诗人群体。”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导言》第1页。此书未以人群送别诗为对象。送别亦然,⑩参见陈尚君《唐人编选诗歌总集叙录》,考述唐人送别唱和诗集十一种。往往作诗,多则作序而结集,已成习俗。又,安史之乱以后江东“诗僧”辈出,刘禹锡《澈上人文集纪》云:“世之言诗僧,多出江左。灵一导其源,护国袭之,清江扬其波,法振沿之。……昼公后,澈公承之。”如寒山(691?-793?)、清江、法振①李益(748-827)有《送贾校书东归寄振上人》诗,一作《振上人院喜见贾弇兼酬别》,贾弇见《大历年浙东联唱集》。灵澈等,浙东越州人多,又多与天台关系密切[13],皆亦与官员士人唱和。宋初,杨亿(974-1020)云:“开元中,有朝衡者,隶太学,应举,仕至补阙,求归国,授检校秘书监,放还。王维及当时名辈皆有诗、序送别。”②《杨文公谈苑》卷一《日本僧奝然、朝衡》,杨亿口述、黄鉴笔录、宋庠整理,李裕民辑校,上海古籍书店1993年,第9页。杨亿,《册府元龟》编者之一。日僧成寻(1011-1081)《参天台五台山记》卷五《延久四年(1072)》、《类苑》卷七八。晁衡阿倍,时为卫尉少卿(正四品上)或秘书监(从三品),而送别诗今存三四首:赵骅(717?-783)《送晁补阙归日本》五言律诗,③《全唐诗》卷一二九。参见谢海平《唐代诗人与在华外国人之文字交》,台湾·文史哲出版社1981年,第66-94页。称“补阙”,盖作于开元二十一年(733),此次不得归朝。王维《送秘书晁监还日本国》五言六韵,包佶(728-789)《送日本国聘贺使晁巨卿东归》五言六韵,④《全唐诗》卷二○五。《英华》宋刊本作“巨”,明刊本作“臣”。“晁臣”谓日语“朝臣”。《全唐诗》卷七三二小传云:“朝衡〔一作胡衡〕,字巨卿,日本人。开元初,日本王圣武遣其臣粟田副仲满来朝,请从诸儒授经。仲满慕华,不肯去,易姓名曰朝衡,历左补阙,久之归国。上元中,擢散骑常侍。诗一首(《衔命还国作》)。”淡海三船《唐大和上东征传》:“天宝十二载岁次癸巳十月十五日壬午:日本国大使特进藤原朝臣清河、副使银青光禄大夫光禄卿大伴宿祢胡[古?]麿、副使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吉备朝臣真备、卫尉卿安倍朝臣朝衡等,来至延光寺。”二首盖作于天宝十二年(753)第二次归朝时。今散见两首,而阿倍漂流到驩州,终不归朝,故或许佚而不传。如玄宗有《送日本使》五言律诗,⑤《全唐诗逸》卷上,出自思托《延历僧录》(延历七年788)“开元皇帝御制诗送日本使”。其真假,众说纷纭,详增村宏《唐の玄宗の詩〈送日本使〉について》,《鹿儿岛经大论集》二○卷四号(1980年)、二一卷二号、二二卷一号(1981年)。似送阿倍等,而诗体与王维、包佶等送诗不同,作时作地恐不同。

此外,刘长卿(709-780?)《同崔载华赠日本聘使》七言绝句,崔载华亦应有送诗,不传。钱起(722?-780)有《送僧归日本》五言律诗,⑥《全唐诗》卷三五九,题下注;“一作东。”姚合(779?-846?)《极玄集》上卷作《送僧归日东》。此外,刘禹锡有《赠日本僧智藏》七言律诗,《全唐诗》卷三五九,非送别诗。徐凝(元和、大中间)有《送日本使还》五言六韵,⑦《全唐诗》卷四七四,《小传》云:“元和中官至侍郎。”陶敏《全唐诗作者小传补正》云:“大中中留别白居易之作,时犹布衣。”辽海出版社2010年,上册,第773页。方干(809-888)《送僧归日本》七言律诗[14]7495。栖白(晚唐越中僧)有《送圆仁三藏归本国》五言律诗,盖作于大中元年(847)。⑧《全唐诗》卷八二三。陶敏《全唐诗作者小传补正》云:“盖其卒在僖宗广明、中和黄巢之乱中。”下册,第1567页。圆仁(794-864)于大中元年(847)归国。黄巢之乱,干符五年(878)至中和四年(884)。送日僧诗则送圆载者较多,皮日休(834-902?)有《送圆载上人归日本国》《重送》七言律诗,⑨《全唐诗》卷六一四。《天台霞标》初编卷三《圆载和尚》条云:“皮日休诗二首、陆龟蒙诗二首、颜宣诗、钱起诗二首,散出诸书,散出国史。”钱起诗,时代不合,非送圆载者。所收与《全诗》文字稍有出入。陆龟蒙(?-881)有《和龚美(皮日休)〈重送圆载上人归日本〉》七言律诗[14]7196,颜萱(晚唐人)《送圆载上人》七言律诗[14]7240,盖作于干符四年(877)。韦庄(836-910)有《送日本国僧敬龙归》七言绝句[14]7996。贯休(832-912)《送僧归日本》七言律诗[14]9372、吴融(850-903)《送僧归日本》七言律诗[14]7861。齐己(863-937)《送僧归日本》七言绝句[14]9596。诗题同而诗体不同,时期亦稍相距。

送别诗今多散见,故似为个别所送,由《台州相送诗》可知,实则散佚不传而已。又有送空海诗,今存五首,亦皆《钦定全唐诗》失佚,仅见日本文献。

送别空海诗皆载《高野大师御广传》。圣贤(1083-1147)撰二卷,成书于日本元永元年(1118),卷上载诗[15]118-120。今只录其题及人,省其诗文文字如下:

唐家诗人、才子、缁素等,属赋《饯送大师诗》并制序云云。出《杂英集》。

《送日本三藏空海上人朝宗我唐兼直[贡]方物而□□□□从[归]海东诗叙》(诗并叙)前试卫尉寺丞朱千乗《送空海上人朝谒后归日本国》越府乡贡进士朱少瑞

《奉送日本国使空海上人橘秀才朝献后却还在》(诗)⑩“在”字,不通,疑讹或衍字。大唐国沙门昙清

同前(诗) 大唐沙门鸿渐同前(诗) 郑壬字[孚]申甫

《杂英集》,佚书,成书早,可置信。据王勇先生考证,昙清诗“三春孤岛清”合于朱千乘诗序“沽洗之月”,皆元和元年(806)三月空海将于明州上船归朝时,在越州送别所作[16]87。此说甚是。然惟朱千乘诗为五言八韵,朱少瑞、昙清、鸿渐、郑申甫四人诗皆为五言四韵,又昙清、鸿渐、郑申甫三人诗题同而与朱少瑞诗题不同,故似非“同席上所作”,而恐同一时期,即留越州时所作而已。朱千乘为之《叙》,则“……诗叙”应作“……诗并叙”。盖作送别诗,编一卷以赠空海。

总之,集体作送别诗,并作序,结集而赠,此送别赠诗之礼,已行于官与僧之间,是儒、释交流形态之一,又行于与日本官、僧之间,是日中交流形态之一。最澄,乃东夷人,一缁秃比丘,而官、僧聚会送别,结集四卷或七卷,达一百纸之多,可惜几乎皆佚失,今存九首。就晁衡而言,三、四品高官,送别诗应更多,今亦多佚失,不止一百首,应结集有《序》。惟王维诗有《序》,尤长,而不似结集所作。

(未完待续)

猜你喜欢
全唐诗天台台州
在天台(组诗)
天台植物
天台植物
天台
样板:不成熟的台州
《全唐诗》里的中秋节俗(节选)
徐安贞仕途与诗歌初探
唐代筝曲的风格及其美学意蕴
基于数据库的唐诗宋词对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