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
清朝末年,住在北京锡拉胡同的大清国子监祭酒王懿荣生病了,他去鹤年堂抓药时在一味叫龙骨的药材上发现了文字,这种刻在骨头上的文字被命名为甲骨文。据王懿荣研究,这种文字是商代的文字,一下把汉字的历史推到殷商时代 在一个动乱的年代王懿荣偶然发现的甲古文唤起了中国人对古老文化的记忆。
无独有偶,1968年,“破四旧”的风潮刚被制止,在河北满城发现一处完整的汉墓,1972年又在湖南长沙发现马王堆汉墓 几次重要的考古发现,把中国汉代灿烂的文明展现给世界。
由于上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中华大地上几次重要的考古发现,出土了大量的十分珍贵的文物,其中最为著名的是满城汉墓出土的金缕玉衣在中国文物局的组织下,精心挑选一批中国汉唐时期的重要文物出展国外。这次出展的文物无论其数量和质量,都是空前的。
我的父亲李文祥上世紀60年代在中国驻贝尔格莱德使馆工作,1970年调回国,回国不久又去干校 因为文物要去贝尔格莱德展出,我父亲回到工作岗位,担任了这次展出的翻译和解说工作,为此忙了大半年。
文物预展期间,父亲带我去历史博物馆看了展出、当时博物馆里除了工作人员就是我们父子二人,父亲非常详细地为我介绍这些珍贵的文物、中国有句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当几千年前精致的真实器物和艺术品摆在眼前,其视觉冲击力甚至会深入人的灵魂,令人终生难忘,
中国出土文物在贝尔格莱德的展览引起南斯拉夫人民的极大关注,甚至是轰动,尤其是对知识界人士。由此,我父亲结识了很多南斯拉夫知识界的朋友,为以后各种交流工作打下了良好基础。
一个国家的人民对另外一个国家的认识仅从书本上和传说中所得到的印象往往是抽象的、片面的,不准确的,甚至是错误的。只有亲眼见到并亲身体验到其他民族文化的魅力,才能真正有所了解。即使是本国人民也是如此,如果不能具体接触到传达文明的实物,仅从书面宣传很难接受文明的传承。
忽发感慨是因为不久前有幸拜访参加过满城汉墓发掘的著名考古专家,93岁的卢兆荫老先生 一个下午轻松的闲聊,听卢老先生将满城汉墓的发掘过程娓娓道来。他的个人经历和参加考古发掘的过程并无传说中的惊心动魄,然而他所参与发掘及以后大量的研究成果足以震撼人心。
作家王朔写过一篇文章,大意是说从小就被告知中国有悠久的文明史和丰富的文化遗产,但是在国内却少见那些能代表丰富文化的器物和艺术品、以前去故宫博物院参观,九千多间房子空着八千多间。所谓的珍宝馆,里面多是钟表和金盆银碗及宝石玉树之类的。而这些东西似乎不能代表中国丰富的文化。直到某次在国外,王朔才看到能代表中国丰富文化的艺术作品,才心悦诚服地认可了中国确有丰富的文化遗产。
这篇文章把我看乐了,因为我也有过王朔的困惑。
故宫博物院的珍宝馆刚开展时我也去过,去的那天下着雪,一步一滑才进入珍宝馆,我看到确如王朔所讲的那样。所谓珍宝多是金银珠宝、金盆玉盘和钟表之类的奢侈品,上百不止,统统堆在一起,乱七八糟。而且这钟表都是外国人所造,不能说是中国文物。幸运的是不久后我随父亲看到了堪称典范的中国文物展,改变了我的失望。
近些年来故宫博物院开始把压箱底的藏品陆续拿出来展示,这消息令人欣喜之余也让人期待能够亲眼目睹。据说正在新建展览中心,届时那些珍贵的馆藏文物便能早点露面。
任何民族的文明成果都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当人们亲眼目睹古人所制作的精美器物及艺术品,读着古人书写的文字,都会感到骄傲,因为这些无价之宝所唤起的情感十分明朗,那是文明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