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波
摘 要:中国的“大一统”思想源远流长,五帝、夏、商、周各时代都对“大一统”思想作出了具有时代特色的开创和探索,经过周公制礼作乐、强化宗法、倡导以德治国,“大一统”思想完成最后的奠基。对“大同和小康”社会的理想建构,反映了“大一统”思想。
关键词:“大一统”;中华民族共同体;多民族融合;大同社会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19.06.013
[中图分类号]G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編号]1009-0339(2019)06-0067-05
中国的“大一统”思想源远流长,经历了不同的发展阶段。在秦始皇统一中国以前,“大一统”思想一直在不断摸索与建构之中。五帝时期的民族融合形成华夏民族整体,夏商时期不断强化,周朝制礼作乐、强化宗法、倡导以德治国等使“大一统”完成思想的整合,为秦帝国大一统奠定了思想基础。“大一统”思想具有强大的凝聚力、向心力和号召力,一直影响着中华民族的整体心性和文化观念。
一、五帝时期部落战争与融合
华夏民族的诞生、命名、发展和最终形成,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期间经历过无数次的战争与冲突,之后不断交往融合,汇合成一个整体。尤其是在远古时代,各部落之间的相互征战与融合,是历史发展的常态。黄帝、炎帝、蚩尤等部落,受制于气候和生存环境等因素,相互间发生过战争,最后交汇成华夏民族,体现着中华“大一统”文化早期的朴素形态。
黄帝时期,神农氏部落已逐渐衰败,各部落之间相互征战,给百姓造成巨大的伤害。黄帝开始运用武力,征讨那些不遵守规矩的部落,众多诸侯部落纷纷追随。黄帝修仁德,扩军备,安抚百姓,考察四方边界,在阪泉之野与炎帝开战,连续打了多次,终于战胜炎帝。随后在涿鹿之野擒杀蚩尤,最终代替了神农氏,实现对各诸侯部落的领导。此后,黄帝开始对东西南北疆界进行考察与界定,东至于海,西至于空桐,南至于江,北逐荤粥,反映了远古时代人们对部落整体活动范围的初步认识。黄帝同时安排专门人员对各诸侯部落进行监督,以确保各部落和睦相处。
帝颛顼时代因地制宜,根据时令和天气,种植农作物,以神灵意旨指导人们的生活,以伦常道理教化百姓。同时,他也对东西南北疆界进行考察,据记载,当时所有飞禽走兽、山川草木、天地神灵,都对他敬重并臣服。
帝喾是一个心胸宽广、性情温和并具有崇高道德的首领。他顺应天的旨意,体察民间疾苦,仁爱又有威仪,与民实惠也讲信义,对自己要求也极为严格,因此全天下也都对他顺服。帝尧“能明驯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乃命羲、和,敬顺昊天,数法日月星辰,敬授民时。分命羲仲,居郁夷,曰旸谷。敬道日出,便程东作。日中,星鸟,以殷中春。其民析,鸟兽字微。申命羲叔,居南交。便程南为,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中夏。其民因,鸟兽希革。申命和仲,居西土,曰昧谷。敬道日入,便程西成。夜中,星虚,以正中秋。其民夷易,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居北方,曰幽都。便在伏物。日短,星昴,以正中冬。其民燠,鸟兽氄毛。岁三百六十六日,以闰月正四时。信饬百官,众功皆兴”[1]21-24。帝尧具有崇高美德,不仅使各部落亲善和睦,还能有效地治理百官,使之各司其职,从而使天下万国都和睦融洽。此外,帝尧还十分重视农事,安排专职人员上管天文,下察地理,确定四季及节庆,顺应万物生长,实现社会的有效治理和兴旺发达,呈现出早期理想的一统状态。
帝舜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经过了帝尧的重重考核,终于继承了帝尧的位置。期间,舜选贤举能,任用“八恺”“八元”等人,让他们主管水利、农事、教育等,发挥了教化作用,甚至连夷狄都被教化得懂规矩守礼节。同时,舜还惩罚流放了混沌、穷奇、梼杌、饕餮四凶,让国内没有为非作歹的恶人。在舜帮助尧管理国家期间,合理地任用并分配了禹、皋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倕、益、彭祖等贤人的职务,可谓人人尽其才用,四海之内都感戴帝舜恩德。
黄帝与炎帝、蚩尤等部落之间的战争与融合,反映了氏族部落联盟的早期形态。之后尧舜之间的禅让制权力交接也对中国历史及制度化设计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自炎黄时代通过激烈的大规模战争形式在中原地区建立了强大的酋邦式的部落联合体之后,酋邦内部最高领导权的交接便逐渐形成了一种比较成熟的机制,它保证了这种权力交接不必动辄采取激烈的外部冲突的形式,而能以相对和平的方式进行”[2]32。五帝时期激发了早期华夏文明的形成与发展,通过勘察四方确定疆界,通过选贤举能实现有序治理,通过以德治国推进“大一统”思想早期的生发。
黄帝、炎帝、蚩尤等部落的战争和不断融合,反映了中华文明具有多民族融合的特点,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与发展,意义重大。
二、夏商朝向“大一统”的迈进
在帝舜时期,有夏氏部落的发展遭到了巨大的挫折。当时洪水滔天,洪涝灾害严重,帝尧于是任命有夏氏部落的首领鲧,也就是大禹的父亲治水,但鲧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帝舜视察之时,发现鲧治水无方,便将他流放,以至于死,之后才任命大禹治水。禹作为有夏氏部落新任的首领,有感于父亲鲧治水不成而遭受惩罚,于是苦心思虑,在外治水十三年,过家门而不入,最终治水成功。大禹善于统筹全局,疏浚水源,修筑堤坝,逢山开路,测量山系,调剂食物到需要的部落,初步划定了九州。大禹通过视察各地的地理风貌和物产,由此确定贡赋,并规划了交通,使之更加便利。禹贡九州,将天下划分为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和雍州九州,道九山、九川,从此,神州大地成了中华民族地理位置的代名词,为大一统初步构建了地理概念,并使之深入人心。九州山川得到了有效治理,百姓安居,山川、河流、沼泽都得到很好的管理,“四海会同”,九州大地实现了初步观念上的一统。
大禹“令天子之国以外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外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任国,三百里诸侯。侯服外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服外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外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1]112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作为一种制度性设计,以天子所在的京畿之地,由近及远向外辐射,每五百里区分不同的人群和纳税任务,由此而建立华夏民族的中心观。从中心向四周扩散,文明程度也由强到弱,离京城越远,则文化程度越低,形成华夏文明的优越性及其对边远民族部落进行管理的合法性,终使天下得到了很好的治理。
大禹经略九州,制定五服制度,较好地实现了远古时代初步的一统,也为他的儿子启继承帝业奠定了基础,从而开创了历史上第一个王朝。由夏启开启的“家天下”也影响着中国历史上王朝的延续与更替。家天下的传子制度刚开始建立的时候,也曾引起其他部落的不满,如有扈氏部落不服,但最终被夏启消灭。夏朝最后由于桀推行暴政而被汤推翻,中国历史进入了殷商时期。
在夏桀荒淫无道,推行暴政之时,成汤乘势讨伐,最终获胜。作为殷商的开创者,成汤在伊尹的辅佐之下,极为重视对自身政权合法性的建构。在讨伐夏桀的时候,作《汤誓》,历数夏桀的罪行,并借助上天的旨意,認为是上天让自己消灭夏桀,起到激励士气、统一认识的作用。此后,他还作《汤诰》以告谕天下,告诫各地的诸侯,让他们勤恳工作,多为老百姓做贡献,不然就会受到惩罚,从而强化了对各诸侯的监管和领导。殷商时期比较明确且大张旗鼓地引入天命观,从而论证商取代夏的合法性。之后,殷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衰落,直到武丁时期,修明政治,推行仁德之政,从而使殷商的国运重新昌盛。但到了商纣时期,纣王荒淫无道,宠信妲己,酒池肉林,长夜之饮,囚箕子,杀比干,众叛亲离,最终被周所灭。
夏商王朝属于早期以部族聚居的氏族部落联盟的组织,尤其是殷商。“殷商时代显然仍然处于以血缘部族聚居的方国为基础、尚未达到纯依地域组织划分居民的早期国家时代。所谓的殷王朝,实际上不过是以大邑商为领袖的、有众多方国组成的一个方国联合体。所以,尽管‘大邦商在整个有商一代始终是实力最为强大的一个方国,但其他方国对商王国并不是一贯俯首帖耳,奉命唯谨,而是根据殷人和他们自己力量对比的消长而变化,或叛或附,或敌或友。诸侯的向背,是殷商中央王朝强弱的标志。中央王朝的强弱,又是与王朝最高统治者商王的施政得失密切相关的”[1]49-51。但商后期的纣王却并没能对此有深刻的认识,相反,却囿于殷商一直传承下来的天命观施展政事,侵害诸侯和百姓,终至灭亡。
夏启开启家天下的传子制度,就其消极方面导致专制制度的产生,而其积极方面则是适应了早期氏族部落稳定和社会发展。商朝注重天命观建构,也为社会一统提供了合法性的理论支撑。夏商时代,大一统无论是在地域层面,还是在思想层面,都得到了进一步的体现。
三、周时期“大一统”思想的初步形成
周是“大一统”思想的初步形成阶段,直接启发并促进了秦国政治“大一统”的实现。在商纣王昏乱暴虐之际,西伯昌勤修德政,诸侯之间若有争端,都请西伯昌去裁决,俨然已把西伯昌当成天下的共主。西伯昌去世后,武王继位,开始伐纣。武王以太公望为师,以周公旦为辅,召公、毕公辅佐,通过牧野之战战胜商纣,从而正式成为天下的共主。周武王夺取天下之后,对功臣谋士实行分封。周朝实行分封制,其最初是因为灭商之后,不稳定的因素仍然存在,因此分封各地诸侯,以起到拱卫京师,稳定局势的目的,但分封制的长期发展,也导致了诸侯割据的局面。
武王去世,成王继位。其时成王年纪尚小,天下甫定,政治形势十分严峻,担心各地诸侯会叛周,因此开始了周公摄政当国时期。周公是周王朝的关键人物,也是对中国历史影响巨大的人物。周公摄政期间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推进了“大一统”的初步形成。一是东征平叛。商纣王之子武庚,联合管叔蔡叔叛周作乱,周公东征,打败叛军,杀掉武庚、管叔,流放了蔡叔,进一步巩固了政权。二是营造洛邑。从此,洛邑成为周的一个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强化了周的中心观,认为洛邑是天下的中心,四周的诸侯给天子进献贡品,以圆形展开,里程相对一致。三是强化分封制。通过不断推进分封,以达到“以藩屏周”的效果,客观上促进了“大一统”的初步形成。四是制礼作乐。对各诸侯和老百姓的行为进行制度性的规范,从而创立了一种文化制度。孔子对周公极为推崇,认为“周鉴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3]25,盛赞周朝礼仪和典章制度的完备。即便到了晚年,孔子对周公所开创的道德共同体的理想社会仍旧念念不忘:“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3]68这充分流露出孔子对推行周公大道的向往。
“周政权以分封制、宗法制、礼乐制等为内容建立起来的一整套完善的封建制度,对传统中国产生了长期的影响。数千年来王朝虽然兴替更迭不断,但以血缘、地缘关系为纽带的宗法组织——家族,一直充当着中国社会的基石。以周公为代表的西周初年的统治者,在创建巩固新兴政权的政治活动中,基于对历史与现实、政治与文化的理性反思,创立了宗法制度的社会结构体制,确立了礼乐文化的政治道德规范,推进了中国文化的道德精神特征的兴起与发展”[2]86-87。周朝以礼乐文明促进了天下体系的发展,周朝时期人们已经具备了“天下一体”的整体意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4],王权思想已经浸润进士人的整体意识。“天下一体”观念的形成,反映了周民对自身所处环境已经获得了整体观,并启发他们逐渐形成大一统思想。
西周末年,周王室已经逐渐衰弱,对各部落的实际领导力和控制力也不断削弱,尤其是到了周幽王时期。周幽王嬖爱褒姒,废长立幼,烽火戏诸侯,任用佞巧善谀好利之人,激起兵变。申侯联合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并将幽王杀死在骊山下。由宗周建立的以宗族制为基础,区别远近亲疏,分封诸侯以屏藩周,严格区分夷狄,树立中原文明中心的统治制度此时彻底失效,这也反映了不修德政所导致的恶果。
平王东迁之后,周王室已然衰微,早期一统的局面受到很大挑战。诸侯之间的关系靠强力战争去体现,兼并战争风起云涌,强国兼并弱国,已是屡见不鲜。齐、楚、秦、晋开始变得强大起来,天下号令开始不由周王室发出而由诸侯中实力较为雄厚的首领发出。贾谊在《过秦论》中指出,“是以诸侯力政,强凌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弊”。中国历史由此走向孔子所说的礼崩乐坏的时代,周公制礼作乐所建立的一套完整的典章制度受到各诸侯国的挑战,以至于发生鲁杀隐公,郑射伤桓王这样的事,八佾舞于庭的情况应该也不在少数了。至周赧王时期,竟分裂成东周国、西周国,东西周国之间时有攻伐,周的统治力一落千丈。“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三十二,不得保其社稷者,不胜其数”[1]7664。政治上的衰弱,导致意识形态建构的缺失,客观上促进诸子百家齐放,百家争鸣,形成中国历史上的轴心时代。《汉书·艺文志》载道,“王道既微,诸侯力政,时君世主,好恶殊方,是以九家之说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驰说,取合诸侯”。当时,儒道法墨等诸家学说推陈出新,不同的观点相互交锋,探讨社会的运行模式,为中华文明的发展提供多样化参考。在“大一统”的理论探索上,《管子》以“隆礼重法”为核心的思想,统摄各家,旨在富国强兵,成就王、霸、帝业。《吕氏春秋》以道家统摄儒法,积极探索大一统的文化模式,有效地推进了政治大一统。
四、“大同小康”社会的理想建构与“大一统”思想的正式提出
周公通过制礼作乐、强化分封所建立的宗法制社会,到周后期已然分崩离析、礼崩乐坏,实际上已经不是一统的现实,政令也由诸侯主宰,相反,周却显得像是附庸,有实力的诸侯敢于公然挑战周的权威。如定王元年,楚庄王把军队驻扎在洛水之畔,派人询问象征着周统治地位的传国之宝九鼎的大小轻重,夺取周领导地位的意图已是昭然若揭。使人问鼎的事并非绝无仅有,此后还重复发生。秦惠文王和齐威王都曾觊觎九鼎,并想把鼎运回各自诸侯国。而秦武王为了容车通山川,窥周室,使甘茂攻拔宜阳,竟亲自到洛阳举办举鼎大赛,显然已十分轻视周的地位。
在周形同虚设之际,诸侯对待周的态度可以在道义上反映出来。在涉及对管仲的评价上,子路、子贡对管仲是否“仁”提出疑问,孔子的回复是:“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3]168孔子虽然对管仲的个人品行颇有微词,但涉及到对管仲历史功绩的评价上,还是十分推崇管仲能够“尊王攘夷”,从而给予“仁”的评价。由此可见,当时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已然不是周所能做的了,权力已然旁落。只是,在叙述层面仍然保留着周的一统,也即表面上的“尊王”而已。
正是在大争之世,在兼并战乱的现实中,催生出对“大同小康”社会的理想构造。“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城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著其义,以考其信,著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5]。大同社会是一个无阶级无差别、推崇共有公用、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社会,这是理想的大一统,但无论是在周之前,还是周之后,都缺乏实现的物质基础和精神支撑。唯有小康,才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反映和普遍追求。天下为家,谋用是作,行仁讲让,示民有常,成为大一统的发展趋势。这种“大一统”显然是在强调经济、军事实力和有差别的基础上仍能讲秩序和规矩,实现社会的自我富足和稳定。大同和小康社会形态反映了“大一统”的思想。
在理论上首倡大一统的是《公羊传》:“元年春王正月。‘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岁之始也。‘王者孰谓?谓文王也。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6]虽然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恢复到西周早期的一统已经不可能,但在理论建构上,仍有建构大一统的必要。《公羊传》所揭示的“大一统”,首先是理论上的,“统一于王朝者必奉王朝正月颁布之正朔法令”[7]。以文王作为大一统的起点。由此而表明,真正的“大一统”,需要一个在军事、政治、文化上均具有实质力量的中央,可以对四方诸侯进行监管、赏罚并提供导向和规约。同时,还要推崇“为政以德”的施政理念,也即文、武、周公的事业。
《公羊传》所提出的“大一统”,在当时的条件下,已然不是宗周所能实现的了。真正的“大一統”有待于秦始皇嬴政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雷扫落叶般消灭六国,平定四海,建立书同文、车同轨的郡县制管理。而之后项羽主宰中原几近八年,政由羽出,却无所建树。相反,项羽试图恢复分封制的诸侯割据局面,对“大一统”社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刘邦打败项羽,重新恢复一统。直到汉武帝时期,对内完成中央集权式的一统,对外强力击败匈奴,在文化上引出董仲舒的“天人合一”说,从而实现了全面的“大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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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