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育华 王金水
摘要:社会阶层固化作为我国当前引发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具体表现为跨阶层的社会流动受阻。长此以往会造成社会公平的缺席、社会活力丧失以及社会矛盾冲突频发。这种严峻之势给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带来多方面的消极影响。作为一种先进的政治文化,参与型政治文化具有自身独特性,应当善于发挥参与型政治文化对阶层固化的积极改善作用,同时采取多方位科学合理的措施来消解阶层固化,促进社会阶层的合理流动,增强民众参与的积极主动性,为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提供健康向上的社会环境。
关键词:阶层固化;阶层流动;参与型政治文化
中图分类号:D62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168(2019)02—0081—07
一、当前我国社会影响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的阶层固化之势
参与型政治文化在阿尔蒙德和维巴合著的《公民文化》一书中被提及,他们以对作为一般对象的政治体系、政治输入输出以及对作为政治行为者的自我的认知、情感和评价的取向为标准,将政治文化划分为参与型政治文化、臣属型政治文化、狭隘型政治文化三种类型。相比其他两类落后的政治文化,参与型政治文化在各个方面都有较好的表现,对自身作为政治体系一员的相应权利、责任以及政治行为的效能等各方面都表现出积极认识。作为一种先进的政治文化,参与型政治文化往往与政治民主化水平较高的政治体系相伴而生,阿尔蒙德因此称它为“世界的政治文化”[1](p.4)。参与型政治文化具有其自身的独特性。首先,参与型政治文化强调具有独立的政治人格。进入现代社会后,公民得以获得掌控自己命运的自由,有了追求自身利益的保障。过去束缚人的一套社会关系,如血缘、地域、宗教等,早已随着文明的进步被打破。真正意义上的公民更需要获得的是思想上的独立,意识到自己的独特价值,不盲目依从权威,对政治事务拥有自己的见解,敢于维护自身权益并积极承担相应责任。这种独特性不因其参与国家政治生活而被淡化,他们在投身于政治事务时仍能做出自愿的選择,在法律规范下得以自由行事,让个性价值为政治生活带来更多创造性。其次,参与型政治文化强调“理性的国家认同”。公民能够在涉及国家利益上达到高度统一的认识,即自觉将国家团结和统一作为至高无上的价值追求,对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存在着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2]。个人始终将国家利益置于首位,国家的统一绝对高于一切。在国际社会中,一个国家只有得到本国国民和国际社会的认同才能得以存在,因而理性的国家认同显得尤为重要。再次,参与型政治文化注重政治参与的开放与公开。参与型政治文化强调公民一律享有公平与公开的政治参与权利,可以平等参与国家的政治文化生活,自由发表个人的建议与主张,这也是打造“开放型政府”的题中应有之义。开放型政府致力于建设运转高效、透明公开、与公众互动的新型政府,进行民主行政,鼓励在公共事务中有广泛的公民参与,才能实现公共管理的民主化。尤其是在当下互联网时代,“互联网+政务服务”更是提供了公民参与开放的平台和公开便捷的渠道。最后,参与型政治文化强调公民的常态参与。参与型政治文化要求建立有效的常态化运行机制,做到参与方面有章可循,参与注重融入日常、抓在经常,细化责任清单,锲而不舍,长期坚持,防止和克服临时观念。公民通过社情民意参与民主决策,随着公民理性常态参与的广度和深度的拓展,有利于不断增强公民政治参与的自觉性和社会责任感,也有利于推动政府决策的科学化与民主化。
然而,当前我国社会存在影响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的阶层固化之势。阶层是指阶级内部不同等级的群体或处于不同阶级之间的群体,社会阶层核心指向社会机会与资源在不同社会群体中的分配方式的差异。社会阶层分化包括垂直和水平两个方向的社会阶层结构的动态移动,垂直方向的分化是社会成员地位的升降,而水平方向的分化是社会成员在地位没有升降的情况下跳脱出原有阶层从而融入其他阶层或者与其他阶层的成员重组为新阶层。目前,就我国社会来说,改革开放以前实行的是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将收入与分配纳入计划之下以保持社会供求平衡。在这种体制下,人们生活水平普遍较低,在社会地位以及收入方面的差距甚小,因此阶层分化不明显。当时的主要社会阶层是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整体结构并不复杂。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社会开始进入转型期,原有的社会阶层结构迅速产生了变化。各阶层之间的流动因构成方式被打破,不再受限于城乡、产业结构,在旧阶层分化瓦解的基础上新阶层应运而生。这使得之前鲜明的阶层界限日渐模糊,农民也不再被束缚在土地上,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开始向城市流动,通过自己的努力在新的天地中站稳脚跟,收获了许多经济资源、教育资源和政治资源。工人阶层以及知识分子阶层也在非公有制经济飞速发展的宽松环境之下,日益成为社会政治经济建设的中流砥柱,私营企业以及雇主阶层也随之出现。至此,社会阶层的划分标准也日益不同,呈现出多元化的态势,如陆学艺教授领导的课题组研究得出十大社会阶层。这一时期社会阶层保持了一种良性的互动交流,有能力的社会下层通过积极奋进可以往上流动,而社会上层也会因为自身的不作为失去上层地位转而向下流动,社会在这种有序的上下流动中达到稳定平衡[3]。罗尔斯曾在《正义论》一书中指出:“合理的社会流动缩小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缓解了由社会地位差异而产生的隔阂和冲突,从而发挥了社会稳定的功能。”[4](pp.56-58)
进入21世纪后,我国社会阶层分化速度日渐呈现颓势,社会阶层日益呈现出固化姿态。杨继绳在《中国当代社会阶层分析》中指出:“社会上不同群体的人们占有社会资源的不同,此为不平等。不平等的状况使得有相似地位的人群成为阶层。同一等级层次的人有着共同的利益和追求,甚至有共同的生活圈子。”[5](p.4)这也就是说社会成员的阶层流动不再畅通,向上的渠道遭遇堵塞,社会公平公正受到损害,人们不再能够凭借自身的努力顺利改变命运。部分阶层长期占据着拥有更多社会资源与机会的地位,并试着将其他阶层上升的机会运用权力进行垄断,使得阶层流动的渠道变成一道窄门。由于社会收入差距的扩大和发展不平衡问题日益引发民众关注,“官二代”“富二代”等反映社会阶层固化之势的词汇不绝于耳。这类现象的盛行说明在社会流动进程中,先赋性因素较获致性因素占据了更多优势,既得利益群体试图通过控盘而保证一种“富贵绵延”,千方百计地将资源、财富、权力移接于下一代,不断增强代际继承性。与之相对的是弱势群体的“贫困世袭”,由于优质资源被强势垄断,这些徘徊在社会边缘以及底层的民众,也难以给子女发展提供良好的平台,社会上有形或无形的壁垒更是缩减了弱势群体上升的空间。当前社会阶层显示出板结化和代际复制,长此以往就会导致社会结构撕裂,矛盾与冲突频发。
二、社会阶层固化对参与型政治文化的消极影响
(一)阶层固化激化社会矛盾,削弱部分阶层对主流政治文化的心理认同
当前社会呈现出阶层固化的蔓延之势,社会各阶层界限分明,引发社会公众的强烈关注。在经济领域内,我国虽然在改革开放以后顺应时代发展潮流,做出了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决策,但在市场经济的日新月异发展下,许多既得利益者享受了政策红利,却忘了履行先富带动后富的承诺,造成贫富差距的悬殊。人民日报曾发表名为《社会阶层固化趋势加剧 一代穷世代穷》的文章,将贫穷世代接替的现象赤裸裸地掀开在了众人面前。上层群体的财富世袭是积极主动的,他们试图将自身优势交接给下一代,而下层群体的境遇令人无奈,他们往往是“被世袭贫穷”。上层群体掌握多数资源与财富,而广大的下层民众却需要分享为数不多的小部分利益,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剧了民众不满情绪的蔓延,以至于引发了社会矛盾和冲突,对社会的稳定和谐发展带来很大的威胁。在政治领域内,某些官员通过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交织在一起,组成一个个利益小团体,通过这种权力的上下庇护得以轻易地获取自己的利益。另外,一些岗位竟然出现了“子承父业”的变相世袭,垄断了本应向大众开放的上升渠道。主要社会群体由于没有占据强力权势,人微言轻,在社会政治参与过程中话语权孱弱,被迫无法发声沦落为“沉默的大多数”,造成其低度的政治参与效能。在教育领域,资源在区域、城乡间的不平衡,给社会流动带来了不少障碍,很多群体无法获得优质资源,接触不到前沿思想。在眼界决定未来发展的当今社会,无形中在日积月累下拉开了差距。高等教育机会的代价和成本过于昂贵,一定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种选择性教育,它越来越开始与收入水平挂钩,使得“文化资本凝固”之势在阶层流动中渐渐抬头。基础教育本为社会再分配的一环,但在城乡与区域之间出现失衡,城乡之间和区域之间在师资水平、设施配置、经费投入等各方面都存在不合理的现象。这使得很多寒门学子看不到读书改变命运的希望,“读书无用论”呈蔓延趋势。
诸多领域存在的政治参与壁垒,日益增强了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的“马太效应”,社会矛盾的激化不可避免,削弱了部分阶层对主流政治文化的心理认同。在自身利益与幸福得不到满足的情况下,“仇富”心理成为许多民众的心理基调,且这种心态可能会导致对富者的不满仇视移加于政府,认为政府在政策制定上有偏颇、有倾向性,在社会的二次分配调控上不作为。长此以往民众对国家政策、路线、方针就会失去正确的认识与评价,政府的合法性根基也会由于部分阶层缺乏对政治文化的心理认同而受到影响。
(二)阶层固化导致非制度化政治参与频发
在当前社会,上下层阶层界限分明,富人与穷人越发沟壑弥深,两者之间形成现实与无形的边界。阶层流动的活力不够,阶层固化之势鲜明。上层群体对权力、资源的占据把持,让处于社会底层的民众发声效果微弱,很大程度上只能对上层阶层言听计从。钱民辉将居中心地位的上层群体定义为“内局群体”,将相对的边缘下层群体界定为“外局群体”[6]。边缘群体和中心群体的关系极其微妙,很容易出现极端化的情形,大体分为两种。一是边缘群体紧紧依附于中心群体,唯中心群体马首是瞻。但是,这种情况在传统社会较为常见,中心多处于等级森严社会的上层,拥有绝对的强权,底层的示弱乃是迫于无奈,内心往往是敢怒不敢言,受一定时代的制约缺少为自己抗争的勇气。二是边缘群体与中心群体对抗。进入现代社会以来,人们成为独立的个体,接受自由平等思想熏陶,越来越意识到自身价值,懂得站起来为自己的权益发声呐喊。边缘群体对于中心群体的不满更愿意表达出来,即边缘与中心对抗。
边缘与中心的对抗性状态一触即发,它们各自会通过“污名化”来强化相互之间的刻板印象,使得对抗缓和的可能性日益减少。“外局群体”若进入“内局群体”的上升空间狭窄,就会怨气横生。在逐利现实下,社会各阶层的民众都投身于竞争之中,但阶层之间竞争优势的巨大差异使得“外局群体”极易受挫,这时候他们就会觉得处于有利地位的“内局群体”只手遮天、为富不仁。当底层追求自身利益无望、工作生活受挫时,往往会想起对政府施压以改善问题。但是,部分群体由于自身存在文化水平有限、法制观念淡薄的缺陷,往往企图通过非制度化政治参与来迫使政府关注他们的利益要求。这种无序的政治参与经常是凭借一股脑的热情与冲动,一哄而上没有组织纪律地来为自己的利益辩护。他们对于该以何种正确方式、途径来进行政治参与没有清晰概念,甚者对于合理的利益诉求和愿望之间认识不明,造成一系列盲目从众的群体性事件发酵。这不仅没能很好地改善自身问题,而且给全体社会带来恐慌与混乱,使得阶层之间呈现白热化的对抗。一腔愤恨的底层群众易于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成为危害社会和谐稳定的棋子,使得原本积极的政治参与被操纵。另外,政治参与渠道的通畅与否,也关系到社会成员可否最大限度地以合法途径维护自身权益。当现有程序与渠道难以满足群众利益诉求时,就会导致非制度化的政治参与,群众不再选择循规蹈矩的正常流程,而是采取一些极端化方式,如游行示威、聚众闹事、越级上访等一系列行为。如果开了先例的阀门,这种无序的政治参与将会给社会稳定埋藏下动乱的种子。
(三)阶层固化不合理的制度壁垒,制约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素质提升
下层民众之所以很难通过努力进入上层阶层,一部分原因还在于当前我国社会制度的不合理、不科学,给广大下层民众的向上流动造成了一定阻碍。城乡二元户籍制度将农民束缚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困境中,占我国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民流动不自由,是导致阶层固化不可忽视的因素,更是我国社会结构变化缓慢的根本原因。改革开放以后户籍制相比之前略有放松,大量农民流入城市。但其依旧受到身份的限制,即使面临发展的新环境,身份上与大城市居民的格格不入,让其心理上很难得到认同感与归属感。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短短两字之差,却饱含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与辛酸。社会阶层流动的最大藩篱仍是城乡二元结构,正如社会学家陆学艺所说:“户口制度卡着农民子弟除了考大学这条路,没有别的渠道向上流动,即使出来打工,还是个农民工。社会资源在集聚,而后续的改革没有跟上,户口、就业、人事制度基本上还卡着,社会流动的渠道有被封闭的危险。”[7]在没有一定的户籍福利支撑保障下,广大农民工面临很多后顾之忧,正规就业市场的机会也被限制,想要在城市有一番作为是难上加难。在这一生活困难情形下,拓展向上层流动的渠道更是遙不可及,如此种种加剧了其对参与型政治文化的不信任感。我国现存教育资源分配制度上的不合理、不均衡使得受教育者思想水平也存在不小的差距。不同阶层公民的价值观、世界观截然不同,因而整体素质也是参差不齐,投射到政治参与中便是高低不一的政治参与能力和水平,这都制约了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整体素质的提高。
三、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对于消解阶层固化的积极作用
(一)唤醒民众强烈的主体意识和权利意识
在进入现代社会以前,我国一直处于封建社会的历史阶段,两千多年等级制度的统治使底层群体习惯了“臣民”这一身份设定。上位者的出身意味着不可撼动的荣耀与地位,他的意志必须得到下级不折不扣的贯彻实施,人们没有反抗与说不的权利。民众甚至早就顺服于这种绵延两千多年的尊卑制度,平等思想的萌芽还很脆弱。在这一体系下的社会结构是森严的,不同地位之间的差距不容置疑,掌权者的意志凌驾于法律之上,芸芸众生被奴化。改变出现于近代社会以来具有先进意识的革命者们的振臂高呼,他们将自由平等的意识传播到广袤的中华大地,使得民众醍醐灌顶,开始意识到个人价值的重要性。这时候主体意识和权利意识也得到积极强化,人们真正从“臣民”转向“公民”身份,试着为争取自己的权益不懈努力,并通过积极的政治参与来对现有体制决策提出理性的质疑。而针对我国阶层固化愈演愈烈的现状,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民众意识到自身为政治行为的主体,可以通过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政治参与来影响公共政策的实施。尽管阶层之间存在鸿沟,但只要公民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怎样进行积极的政治参与才能减缓阶层固化之势,就能真正挖掘自身潜力,最终弥补阶层固化带来的纷繁社会矛盾。
(二)提高民众的政治认同感和政治效能感
参与型政治文化的核心在于人们高度认可、支持政治制度、规则和程序,对其抱有一份坚定的信念。而阶层固化导致的一系列“仇富”心态,致使人们把怒火燃烧到国家,不断质疑政府政策方针以及制度等是否合理。同时阶层流动道路的狭窄也让执政合法性遭遇了不小挑战,因而在这一阶段加强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势在必行。对于政治认同感的寻求,即为寻求民众在政治生活中身心的归属感,能够使其对政治体系、政治输出等有发自内心的认可。基于此,国家政治输出才能在现实中发出强有力的呼声,执政根基才能牢固。处于健康积极的政治环境,民众方可心无旁骛地追求自身的良好发展,积极破除阶层固化的弊病,以正面的心态来解决当前社会存在的不足。政治效能感则包含着政治主体高度自信和期望,特别是对于自身影响政治的能力。有了这种前提,才能在积极参与政治的过程中得到互动反馈,看到自己努力带来实实在在的改变,激励民众以更大的热情投身政治参与活动。面对当前阶层固化的棘手态势,提高民众的政治认同感和效能感的价值举足轻重。
(三)孕育民众深度的政治参与意识
十七八世纪欧洲启蒙思想运动使得自由、平等、公正等进步思想成为人们普遍的理想追求,正是在这些文明精神的指引下,当代社会才能摆脱原先落后的蒙昧状态,一跃迈入历史新阶段,才有了现代文明的强盛发展。当前,虽然我国社会遇到阶层固化的困境,但总体社会发展基调依旧是正面昂扬的。在保持经济社会健康发展的同时正视阶层固化问题,可以通过促进大众参与,来披露破除许多现实的陈珂。给民众一个自由发声的平台,在政府和民众之间架起有效沟通的桥梁,支持民众对于自由平等的渴求。在双方良性互动的情境下,有效缓和阶层之间的矛盾,培育公民深度的参政意识,引导公民通过科学合理途径来实现自我上升。
四、消解阶层固化加强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
我国目前的社会阶层固化对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的建设存在阻碍,参与型政治文化要求社会分层结构的科学化、合理化,要求各阶层对于自身政治诉求的表达。只有采取多方面有效措施消解阶层固化、促進合理社会阶层流动才能增强民众的积极主动性,为我国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提供健康向上的社会环境。
(一)缓解社会矛盾,增强社会各阶层对主流政治文化的心理认同
阶层固化表现出的教育上资源分配的不合理、不科学与政治领域既得利益者的垄断、世袭等问题,是造成当今社会矛盾冲突激化的主要导火线,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民众对于政治文化心理上的认同。这种由来已久的积怨需要以积极方式进行引导,适时对教育与政治等领域存在的问题进行调整。重视社会认同对于参与型政治文化的基础作用,从而通过增强这种归属感使社会更具稳定性。
邓恩和特雷曼指出“在现代社会中,教育是社会流动的动力机制。在我们能获得数据而加以分析的所有工业化或正在工业化的国家中,对‘谁走在最前面这一问题的最好回答就是‘那些获得了教育的人”[8]。由此可见教育问题对人们人生轨迹的重要意义,民众处于什么样的教育环境,就会形成什么样的人格品质。教育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民众日后所处的社会阶层以及能够掌握的社会资本,所以当前教育问题一直是全社会关注的热点话题,也是促进我国社会阶层流动、消解阶层固化的关键因素。政府要注重教育资源科学合理的配置,对于一些贫困地区要加大教育事业的扶植力度。政府要帮助广大贫困地区的学生,在人力物力财力上有意识地进行政策倾斜,扩大偏远贫困地区的招收比例,给弱势学生群体提供一条通过读书改变个人命运的有效途径。公平均等的教育政策,是推进社会阶层流动的强大后盾,更是增强民众对主流政治文化心理认同的有力保障。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我国阶层固化之所以如此,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权力与资本搭线,各种寻租行为形成了“荣辱与共”的权贵阶层。这些既得利益者将资源和财富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给社会的公平流动带来了很大困扰。这也容易导致社会大范围的“仇富”心理,削减民众政治心理认同感。杨继绳揭示了“给高干子弟送官帽子是风险最小、收益最大的买卖。”[4](p.379)深究其根本还在于我国公共权力的运动方式存在一定漏洞,如权力过于集中、政企不分等就给权钱交易提供了肥沃土壤。因此,需要加快转变政府职能,给权力套上制度的牢笼,建立健全权力透明运行机制,做到权责一致、有权必有责。惩戒机制也需要进一步完善,使得问责清晰,减少责任的模糊地带。通过一系列有效措施防止权力异化,从而改变权贵阶层相比于弱势阶层的绝对优势,削弱固化的利益藩篱,畅通社会流动渠道。
(二)培育有序制度化政治参与
要扩大有序化的政治参与,鼓励民众按照一定的制度规范来行使自己的政治参与权力,鼓励其选择合适的途径来表达自己的利益诉求。阶层固化的社会现象,导致当前我国社会矛盾格外尖锐,这对我国的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使其面临更复杂的挑战。通过制度化的政治参与方式来有效整合利益诉求显得不可或缺,社会成员应当将自己的愿望通过科学的政治参与渠道进行表达,而不是凭借冲动无组织地挑起事端、发酵矛盾博得关注。要进一步健全人代会、政协以及信访、网络等多方面的利益表达机制,给民众的积极政治参与拓宽途径,使其政治参与真正有序、有效。另外,国家应科学引导各种社会自组织的发展,提供一个民众不受公共权力干扰、井然有序的讨论政治问题的领域,促进参与型政治文化的产生、发展和传播。
(三)打破制度壁垒,提升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素质
底层阶层为了追求自身发展不懈奋斗时,总是遭受各种不公平待遇,稍不留神就在各种社会围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如果不破除这些束缚民众发展的制度壁垒,那么底层民众的发展就会四处受限,导致其破罐子破摔,而这会进一步降低参与型政治文化主体素质。因此,要在社会保障和分配的过程中始终坚持公平,要破除不合理的二元体制,给底层民众自由向上的机会,让他们在良好制度平台下,不断提升自我素质,促进参与型政治文化的蓬勃发展。
在社会保障领域,要做到覆盖面的广泛性,要全方位、多领域,不可偏废一方。应该提高社会保障的有效程度,不能留有等级化的沉疾。特别是对于个人发展机会的保障,可以参照罗尔斯“差别原则”中提及的机会公平,即对于一些先天条件下明显处于发展劣势的民众给予相应“补偿”。只有在保障政策上尽可能惠及底层群体,提供良好的平台,使底层群体的生活成本不会变成一种负担与阻累,才能有效防止两极分化。只有出台完善的社会福利、失业救济等相关社会保障政策,才能消解阶层固化,进一步削弱马太效应。在社会分配领域,分配制度设计要更加注重再分配过程中的公平。对于社会上出现的贫富差距过大问题,需要通过税收来进行调节,让先富起来的得益者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帮助带动落后人群,将两极差距控制在一个合理范围内,实现公平的社会分配。给底层群体留出充分的空间得以逐步上升到上层阶层,而上层阶层也不能长期占据资源和地位,保留向下的流动性,使得各阶层在公平条件下积极竞争,共同促进社会进步与加强阶层流动。
社会流动中各种有形、无形壁垒的存在,制约了发展的空间与可能性。要打破不合理的二元体制。二元户籍体制是引发我国社会结构变化缓慢的元凶。放开二元户籍制度,建立城乡一体化平等的人口管理体制,有利于最大限度地激发广大民众的活力与创造力,带来新鲜血液的流动。要进一步地打破职位二元化。当前,社会存有待遇不公平的现象,如同工不同酬,付出的同等劳动却被打上低人一等的标签,这种歧视会让民众产生一种下等人的自暴自弃心理。如李普赛特指出:“严重的经济不平等和社会不平等通常与社会地位的不平等连接在一起,而这种社会地位的不平等鼓励地位更低的人们将自己看作下等人,也鼓励别人将他们看作下等人。”[9](p.23)因此,需要加强对职位公平的监管,实现真正的待遇公平,促进机会均等,推动社会各阶层之间的合理有序流动,这样才能真正推动参与型政治文化建设。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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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 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