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下的“素色”苏州

记者 陶瑾

在用钢笔写字都少见的年代，有人却用钢笔画记录着昔日的老街、古镇、水巷、园林，而且还办了画展，他叫成豫群，一位挚爱苏州的老人。

成豫群先生，1939年出生于山塘河畔——风光旖旎的吴泾浜。童年的小豫群很腼腆，不像其他孩子贪玩撒野，他喜欢站在星桥桥面，眺望夕阳西下、晚霞中的虎丘塔影。山塘河中往返船只橹桨声，船家艄公号子声，这些都伴随着他的成长。1961年，成豫群从南京建筑工程学校毕业，回到家乡长期担任商业美工，从事广告设计。他严谨的工作作风，使其设计作品逼真、细腻。1999年退休后，他受聘于房地产公司，担任规划设计和绿化设计，直到70岁退休。

也正是在退休后有了悠然时间，老先生故地重游山塘后，蛰伏在心头几十年的故乡情思又回来了。思前想后，他发挥绘画才能，用画笔记录自己对家乡的爱，而钢笔画是他最能把握和施展的，因为他本身有扎实的素描基础，加上钢笔本身所具有的表现力一直被忽视，钢笔画的特点用笔果断，线条刚柔流畅，黑白对比强烈，画面效果细密紧凑。就这样，老先生投入创作，让他几乎忘却了年龄，他说自己现在越画越精细，一般上午画两个半小时，午间休息下，下午再画两小时。

一盏台灯，一块画板加画纸，一支英雄牌钢笔，一把直尺，他喜欢在安静的环境下创作。他性情淡然，素静，画风亦然，他用自己朴素的心画出心中所想，将苏州百姓熟悉，又逐渐消失的，园林、街道、城墙、小桥、水乡等，通过笔尖，精准地描绘出来，在他的作品里头，现代城市的喧嚣，都被洗涤了。这些作品就像一杯清茶，沁人心脾。

在过去几年中，老先生遍访附近古镇村落，研读地方史志、方志。有时，他对着手边的照片仔细描摹着。画钢笔画讲究精细，有些景致在照片上呈现得不那么清晰，这时，他会停下画笔，跑去现场仔细地观察一番，再回来继续画。在他的系列钢笔画中，山塘街画的最多，让人看了隐隐约约有种伤感。初看，人们感叹“画得真像”，再看一会，“这不是画，是我曾经生活的轨迹”。有一幅《星桥下塘》，是成豫群儿时住过的地方，如今去到那里，已无当年模样，这里各种线缆拉扯在斑驳的墙面，地上摆了摊，四处停放车辆，于是老先生把照片中乱七八糟的元素统统去掉，努力还原本来面貌。还有一幅《苏州山塘》是他最想念的地方，先后画了好几幅。而《瑞雪兆丰年 古桥船夫忙》这幅画远至美国家庭，一个亲戚的美国朋友叫他带一点苏州“礼物”过去，于是他把成豫群的钢笔画带到美国，没想到得到朋友的大加赞赏和喜欢。

这次首办画展，老先生本不想将其画公开展示，只想作为童年的记忆保存。但最初发现他作品的苏州职业大学艺术与设计系教授邱中巍说了一段话：“现在的社会比较浮躁，很少有人会去保护老建筑，而你的画会引起共鸣，促使大家去保护老城。”于是，由苏州漫画学会、苏州硬笔书法协会主办，三六六教育集团协办的“成豫群笔尖下的苏州印象”在苏州遇见名师艺术中心开展。

“我是专程赶来，见一见老弟兄。七十年代，我们一起做橱窗广告，成豫群就非常细致。如今秉承当年的这份认真，将苏州地方风景如此精细地表现出来，着实不易。”苏州著名肖像漫画家钱晋章说道。“成豫群先生的钢笔画，自成一格，有苏州刺绣的风格。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睛常含泪水，因为我爱得深沉。成老师为什么会如此投入，就是因为他爱得深沉。”苏州老字号协会秘书长王梦沂表示。苏州市硬笔书法协会会长李昉先生坦言，老先生的画，非常耐看，远看像照片，很多经典名画都有这种效果；中看像版画，其中的明暗效果都经过了艺术处理；近看像刺绣，每一笔都是细如蚕丝，丝丝入扣；仔细看是钢笔画。看得出，作者内心丰富而宁静，艺术手段多样而多彩。

是的，走进他的画中，牵动着观者回忆。有句话说：水滴石穿，不是力量大，而是功夫深。好的钢笔画就像一首诗，一首曲，或有行云流水的线条组织，或有赏心悦目的黑白视觉冲击，或有收发自如的取舍与虚实结合的唯美意境。用心用情的画，无不藏着画家的思想和体悟。成豫群用自己的方式感触水乡的温柔、自然和灵性。素以为绚，素色不素。这个黑白钢笔画，早已被他用素色表现得绚丽多彩了。

艺无止境，现在老先生依旧在学习研究钢笔画，他说自己并没有成功。“接下来，我准备结合历史记载，挖掘和展现更多的古镇、园林和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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