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艳丽
据路透社援引宏利金融调查及“有意思报告”数据显示,90后的负债额是月收入的18.5倍;已经工作的90后,人均负债12万元以上。
“3号中信还款,7号微粒贷还款,8号平安还款,10号花呗借呗还款,23号广发还款……”
一个90后的破产是如何开始的?
2018年11月12日凌晨,双眼布满血丝的晓文扔下热得发烫的手机,一头栽到床上。
整整两天两夜,她不吃不喝不睡,在“双11”期间抢了51件日化用品、32件衣服鞋帽、27份零食、17款美妆、9支口红、6件电器、4个包以及2箱减肥药……共计148个订单。
48小时内,她不眠不休地花了两万多块钱。这个数字,相当于她三个月工资。
为了凑够这笔预算,她赶在“双11”之前申请了一笔小额网贷,绑定了两张信用卡,还利用支付宝“双11”大促提升了花呗额度。没想到最后买嗨了,不仅所有借贷额度触顶,还有小两千块钱的商品只能走分期付款。
“接下来大半年真要喝西北风了!”晓文调侃道。
按照晓文目前每月存款一千多来算,“双11”花的钱,她需要一年半才能还完。可是网贷不等人,花呗不等人,信用卡逾期利息翻倍,如果不能在下个还款周期按时入账,她就要面临罚息、催收、利滚利。而下个还款周期,很不幸,撞上了“双12”。
“‘双11基本买得差不多了,‘双12活动力度不行,不会花这么大力气了,但也要大概买一买,海淘代购是重点,有几件彩妆要入手,还有这次没有抢到的限量款……”
她拿出自己做的“雙11”扫货思维导图,对照着购物订单,一件一件划掉已购商品。在确认第148单支付成功后,晓文在连日奋战的虚脱边缘给公司领导发了条请假短信,心满意足地昏睡过去。
毕业两年半,晓文成功地把自己的存款从三四千变成了三四万——负的。
第一年,她来北京找工作,在地铁上看到同龄人几乎人手一部iPhone,工资还没拿到手,就狠了狠心,在网上打白条买了一部。
上班后,老板给新人打鸡血,说要冲业绩、拿融资、搞上市,鼓励大家轮流值班、不舍昼夜、“大干快上20天”。
晓文住得远,不方便,只好搬到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单间,押一付三,她负担不起,于是开了人生第一张信用卡。
三个月后,项目死了,融资断了,晓文一个半月的工资伴随老板一场声泪俱下的散伙饭,烟消云散。她从此进入一场负负不断的债务循环。
第二份工作,晓文进了一家大型4A公司,虽然起步低、赚得少,但是机会多、牌面好,东三环,大高层,精英出没,金领云集。
在这里工作没多久,晓文就慢慢被环境影响,以破产阶级的财务实力过上了资产阶级的情调生活——名字必须英文的,穿戴必须牌子的,包包最好限量的,外卖不能重样的。
每次在商场的试衣镜前偷偷看吊牌上的价格时,晓文都会想起那句职场箴言:你消费了什么就代表你是谁。于是买,买,买。
喝水要用迷你速热茶吧机,2000块。大牌包包买不起,上网租,每月1800块。如影随形的,是越来越大的债务窟窿——两份网贷,三张信用卡,借呗花呗,分期白条。如影随形的,还有越来越刺耳的社交噪音,比如:《心情三分靠打拼,七分靠shopping》《聪明的女人,舍得为自己花钱》《20岁时喜欢的裙子,40岁穿上没有任何意义》《越爱花钱的人越有钱,越节省的人越没钱》……
晓文渐渐被说服了——自己拼命加班,没有双休,努力程度不比公司任何人差,“生活压力这么大,买点好东西愉悦自己,也没什么错吧。”可是晓文没意识到,大城市里的社交圈,月入5千和月入5万的人在共享同一套消费主义。
一个月工资拿到手,交够房东的,扣除还债的,留足人情往来的,剩下不够活着的。这是她。一个月收入拿到手,留够理财的,存够养老的,交完房贷车贷的,剩下都是自己的。这是她的主管、老板、客户爸爸,还有开跑车来上班的富二代同事。
“除了我爸妈,这世上对我最‘好的恐怕就是银行了。”晓文苦笑着说。
去年夏天,她借的信用卡到期还不上,打电话给发卡银行,理财顾问帮她以“外出旅游”的名义贷了一笔现金。
“打完电话瞬间到账,效率贼高!”她从此学会以贷还贷,拆了东墙补西墙。
没过几个月,那名理财顾问又打来电话:“上次花得爽吗?需不需要再贷一笔?”
当时正赶上北京房租大涨,房东向晓文下达最后通牒:涨租800元,不续走人。她东拼西凑还是拿不出未来三个月的房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又贷了1万。
到此时,她每个月需要偿还的信用卡分期、消费贷款、花呗借呗和购物分期加在一起,已经逼近她每个月的工资额。
她想过节流,少买几件外套或者少去几次聚餐,可是这类花销省不了太多钱不说,还会降低自己的社交存在感和参与度。她想过搬家,住到五环外去省一笔房租,查了查地图,超过一个半小时的通勤让她望而却步。她也想过跟别人合住一间,可实在没法安置几大箱衣服鞋子和养了半年的宠物猫。
升级的生活她憧憬过,可降级的生活她不敢想。在涨薪速度远远赶不上涨价、涨租和消费欲望增长时,她陷入了一种被称作“自杀式消费”的死循环。为了让这个循环能撑下去,晓文把自己逼成了一个滴水不漏的财务高手——最开始,她只有1万块钱的花呗额度,2万的借呗额度,两张信用卡,A卡能刷1万,B卡能刷1万2。
日常花销,花呗优先,因为花呗有一个月免息期;花呗满额,再刷信用卡,但最好别刷满,怕影响评级;A卡账期临近,如果还没发工资,可以先从借呗取现转到A卡;B卡到期,如果没钱可还,可以向B银行申请旅游、留学、医疗等等随便哪种好通过的消费贷款,以解燃眉之急。每月工资拿到手,先还借呗,它是浮动利率,越早还上利息越低,然后再还银行贷款。花呗不用管,开通自动还款后,账期一到,它会像一只爬虫,自动“搜刮”你绑定在支付宝上的全部银行卡,你连密码都不用输。
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晓文的花呗提额至2万,借呗提额至3万,A卡、B卡都变成2万。一切看起来严丝合缝。梳妆台上的化妆品越来越多,柜子里的新款越来越多,可以透支的钱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晓文用借呗取现还花呗,被支付宝检测到,把她的花呗封停了。
链条的一端断裂,信用卡还不上,银行贷款到上限,工资遥遥无期,可是TF口红不能不抢、办公室聚餐不能不去、健身房私教课不能不上……晓文被迫开辟了网贷这个第三战场。
“秒级审批,3分钟到账,20万额度,无抵押贷款!”她找了一家被水军评为五星的网贷平台,借了6500元,结果实际到手只有5900元,手续费扣了600元,加上利息要还7900元。
“太坑了!”她赶紧从别处凑钱补上窟窿,换了另一家额度较小但日息稳定在万分之五的网贷平台,继续这种“透支-借钱-还钱-透支”的循环。
截至2018年“双11”结束,晓文的各平台债务累计超过4万元,大概等于她半年的工资。“信用卡明年春天能还完就不错了,其他分期已经排到2019年12月份。”
“最起初,我只是想买一部刚上市的iPhone,月还600元,完全可以负担得起。后来想买的越来越多,于是开通了信用卡、花唄、网贷,拆了东墙补西墙,分期不行就套现。很快,我的工资就跟每月还款额持平了……”
这样花钱的年轻人,晓文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有数据表明,90后的负债额是月收入的18.5倍。以2018年应届生平均薪资5429元计算,第一批95后一出校门就平摊了人均10万元的债务。而已经打拼了几年的90后更惨,人均负债12万元以上。
2018年“双11”之前,晓文的信用卡银行又给她打电话,说她已经成为本行VIP用户,可以一次性申请一笔12万元的无抵押贷款。
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一个没车没房没有存款的人,一下子可以拿12万的贷款?”
晓文脑子里飘过一条前不久看到的新闻:一名硕士生因为借了5万贷款还不起,留下遗书自杀了。她后背一阵发凉,跟对方说:“我暂时不需要。”
无抵押贷款、零息贷款和只要一张身份证就能过审的网络贷款,这些都是晓文入不敷出时的“救命稻草”。可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哪天早上醒来时,“发现所有债务数字清零了,一切重新开始”。
根据融360发布的消费调查数据,90后在借贷市场上的占比高达49.31%,在亚洲同龄人中排第一。不仅如此,这其中有28.57%的人使用消费贷款,就是为了偿还其他贷款。在这批早早就负债前行的年轻人中,每4个人中就有1个人使用花呗,每3个买手机的就有2个使用分期付款,每2个人中就有一个没存款。
“办公室里三代人,70后存钱,80后投资,90后负债。而90后的父母在替孩子还贷。”这是一句戏谑,也是一个普遍性真相。
“只要我自己还能应付,真的不想跟父母要钱。”晓文说,她家境普通,爸妈都还没退休,因为是独生女,家里人总是在各种形式上接济她。“我也希望能多赚点钱,最好每月都能往家寄点儿。可没想到啊,连养活自己都这么难。”晓文说,她本来还幻想过四五十岁之前就能攒个几百万,辞职养老,逗猫遛狗……“算了,还是靠国家养老吧。”
摘自“华商韬略”(ID:hstl8888)
月薪3千,欠款3万,这样的生活真的精致吗?贷款所带来的看似潇洒的消费,其实都是装出来的有钱,最后让自己在“吃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看着富翁,实际“负翁”。
真正的精致是什么?限量款包包、高跟鞋、大牌口红?总是活在别人的价值体系下,拆东墙补西墙地不理性消费,这并不是真正的精致,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李银河说:精致的生活首先是清醒的,不是懵懂的,即意识到自身存在的;其次是平和的,不是不安的;再次是喜乐的,不是痛苦的。当月薪三千,用着三千块钱的护肤品,却欠着三万的贷款,精心装扮的妆容、奢侈的包包,或许都无法填满欠款在心里留下的那个黑洞。
消费观念的转型升级之下衍生出了消费贷款,我们在进行消费贷款的时候一定要首先衡量自己的还款能力,选择正规、合规的平台进行借贷,莫要贪一时便宜让自己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