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的传承

李荣

老张六个儿子一个姑娘，陈红是老张家大儿子张仁的媳妇儿，城市长大的陈红在娘家最小，是爸妈的眼珠子，哥姐都得让着她。到了张家就成了老大，成了老大的陈红就要端起老大的架子，做好兄弟姐妹的表率。几个小叔子成家都离不开陈红的资助，对公婆的孝道更是众所周知。

最小的兄弟老六成家立业，双亲也就进入老年状态，陈红就提议大家轮流照管。每到冬季，二老就被接到市里陈红单元楼居住。大嫂都这么做了，其他妯娌也就各尽其责了。

老张逢人就夸，兄弟和睦，气氛融融，陈红功不可没。

几年后老张脑血栓半身不遂，尽管老伴和几个孩子尽心照料，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老张刚走不到一年，老太太也得了脑血栓，出院后落下来毛病，行动迟缓。陈红主动提出在家照顾老人。

人家大嫂大户出身都不嫌弃老人累赘，谁都没话可说。兄妹七人一直轮流照管老太太，到了冬季老太太就会被接到市里老大张仁家过冬，陈红说这里暖和老太太不用穿太多衣服，好伺候。

在孩子们精心照料下，老太太的病情有好转的迹象，大家都说老太太修了一帮好儿郎。

儿子大学毕业结婚成家，陈红就成了婆婆，不到一年孙女张妍来到世上，陈红晋级为奶奶。快进腊月了，儿媳孙女要从石家庄回家居住。张仁跟陳红商量：“儿媳妇小静在家独生女，爸妈都是教授，从小娇生惯养的，这次回家还有小孙女妍妍，怕你照顾不过来，是不是先把老太太送到乡下二弟那里，等以后孩子走了我们再把老太太接回来……”

张仁话没说完，陈红就急了：“你的意思是不是嫌弃你家老太太脏啊？怕你的儿媳妇小静不高兴呢，呵，你这么做事就不怕下面的兄弟说你，还大哥呢？你在做大家在看，上行下效，什么张仁，我看你是张不仁。”

张仁被数落了一顿，傻笑了一下不再吭声，心里暗笑这样最好。

小静抱着女儿回家，见到老太太客气地问候了一下便抱着女儿张妍钻进自己的卧室。小静住的卧室很宽敞，有电视，有卫生间，有阳台。这些日子小静大多时间宅在卧室里，很少出卧室的门。

以前，陈红跟老太太洗澡，尽可能不出动静，洗完就会让张仁把老太太抱回她的卧室。自从小静回家以后，给老太太洗澡每次响声都很大，洗完澡让张仁把老太太抱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给老太太揉搓，嘴还不停地说着，陈红的做法让张仁无法理解。

以前吃饭，老太太自己趴在一个小桌子上，陈红说这样方便。现在，老太太被陈红扶到餐桌吃饭，陈红不停地给老太太擦拭，给老太太夹菜。这一切，小静都看在眼里。

这天张仁正在办公室看材料，陈红走了进来，张仁看到陈红问道：“你怎么不在家里看着老太太，跑我这里干嘛来了？”

陈红一屁股歪在沙发上说：“到咱大哥家打了会儿牌，好久没有打牌了，手好痒。”

张仁一惊：“你去打牌了？”

“是啊，今天吃完早饭，我就去大哥家了，这不手气还不错，一天下来赢了一千多块呢。”

张仁急了：“你咋回事儿啊，没事跑出去打麻将，家里一老一小让小静一个人怎么管，真是乱弹琴。”

张仁说完拿起车钥匙就准备走。

“猴急什么啊？一天能把老太太饿出毛病。等下班了一起回家不迟，再说都一天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半会的。”陈红笑了笑说。

“老太太不会有事儿，我怕把孙女哭坏。”张仁有点坐立不安。

“谁家的孩子不哭能长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陈红一脸平静地坐在沙发上微闭双目。

回到家门口张仁拿出钥匙，陈红把张仁轻轻推到一边，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屋内没有一点动静，陈红从张仁手中拿过钥匙将门轻轻打开。

里面一幕让两人呆在门口。

老太太穿着浴巾斜靠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张妍，小静半蹲在地上给老太太细心剪着脚趾甲……

陈红对身后的张仁吁了一声，宛然一笑，然后迅速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

张仁眼睛涩涩地看着沙发上那副温暖的画面，用手在陈红的肩上恨恨地捏了一把，意思是说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