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之
她正值花季不幸双目失明,后来,经过努力成为一名技术精湛的中医推拿师,并自己创业开办推拿诊所。从1991年开始,她将做推拿挣的钱用来助学。27年来,她已累计资助贫困学生381人,捐助总金额超过200万元,而她自己却节衣缩食,至今没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三餐和员工一起搭伙吃大锅饭。她,就是“浙江省道德模范”、“浙江十大公益人物”、“最美嘉兴人物”等荣誉的获得者、浙江嘉兴58岁的盲人推拿师朱丽华。
1978年,刚满18岁的朱丽华,由于两次意外伤害和经历3次失败的手术,她的双眼彻底失明了。正值花季,却要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朱丽华痛苦无比,几次寻短见,是家人的呵护、亲友的关怀让她勉强活了下来。
1983年的一天,朱丽华偶然从广播里听到张海迪的事迹,使她重拾生活的勇气和信心。“张海迪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点亮了我的内心世界。她的故事使我的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我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朱丽华至今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感受。从那时起,她不再屈服命运的摆布,开始学习做家务,人也变得乐观起来。
1985年4月,朱丽华在当地民政局的关心下,到杭州参加浙江省第一届中医推拿培训班。对于一个后天致盲的姑娘而言,迈出家门便是勇敢的第一步。“盲人到了一个新环境,什么都要靠摸,磕碰、摔倒是常事。”朱丽华说,学习推拿手法时,左手拉伤了,就用右手练,最后两只手都拉伤了,就坚持忍着疼痛练。
一年后,朱丽华学成归来,进入嘉兴市福利院医务室工作。她的第一个任务,是照料4名瘫在床上的脑瘫儿童。每天,她为这些脑瘫儿童进行推拿和功能训练,通过她的不懈治疗,这 4名脑瘫儿童一年后竟都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盲人学医不易,为了提高自己的治疗水平,朱丽华通过听广播函授课程,向专家请教,刻苦系统学习中医专业知识,获得了函授大专文凭。1996年,她拿到执业中医师资格证书,成为嘉兴唯一一名盲人中医师,开办了自己的推拿诊所,开始踏上创业之路。
朱丽华投身慈善事业始于1991年,这年5月,她从广播里得知浙江共青团有个“希望工程”,专门对贫困学生予以资助。想起别人对自己的帮助,朱丽华决定尽微薄之力参与。她通过电话联系上“希望工程”办公室,为云南的两名贫困学生捐助180元。而当时她的月工资只有90元。从那以后,朱丽华捐资助学从没中断过。
2014年8月15日,在嘉兴市红十字会组织的“红十字助成长·爱心代代传”助学金发放现场,朱丽华一次捐出10万元爱心款。“活着就要做个对社会有益的人。”朱丽华说,张海迪的这句话,已成为她的座右铭。她还说:“我自己不能正常上学,很遗憾。如果有孩子因为贫困上不起学,我说什么也要帮他们,能帮多少算多少。”
2016年8月5日,她奔波400多公里,朱丽华来到浙江丽水龙泉参加一场助学活动。由于行动不便,她特地拉上姐姐一路照顾她吃住。此行,她结对了5名上高中的贫困学子。龙泉市副市长张长山在仪式现场对朱丽华的义举深为感动,说:“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内心却无比光明。”当仪式结束后,朱丽华对5名受助学子说:“你们建个微信群吧,把我也拉进去,上大学后你们多沟通,我在群里也能‘看得到你们。”5名受助学生拉着朱丽华的手,眼里泪光闪闪,连声说:“谢谢!谢谢朱阿姨!”
2017年8月9日,一年一度的嘉兴“红十字助学”发放仪式又如期举行,73名贫困学子每人分别收到5000元爱心助学款。其中,朱丽华出资15万元,捐助了30名学生。15万元,对一个从事推拿的盲人来说,不知要付出多少艰辛的汗水才能攒够这笔钱啊!学生们捧着朱丽华捐的钱,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许多孩子激动地走过来与朱丽华拥抱。
“3年来,朱妈妈的爱心支持让我不再为学费发愁,她的无私大爱也帮我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那就是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朱丽华捐助的学生小王就读于浙江工商大学,如今已读大四的她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还是学校里的志愿者骨干,经常参加各类公益活动。
每一次助学仪式上,朱丽华都会和每一个受助的孩子握手,因为触摸是她感知世界的重要方式。“握手能够让我认识他们,感觉到他们的成长。”在黑暗中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朱丽华有时也会觉得孤单,“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常常想起这些孩子们。他们中许多已经大学毕业,有的参加了工作,有的已经结婚生子了。”
朱丽华的记性特别好,她能说出大多数受助孩子的名字和他们学习情况。一次,她喃喃道:“小军这孩子本来能考上浙江大学,因为填写志愿过于保守,上了浙江财经大学;有个叫小雪的女孩很懂事,今年大学毕业回到嘉兴在一家公司找了个工作,还常来看我;小李在上海读交大,上大一时就拿到了奖学金,他兴奋地向我报喜……”
朱丽华说:“我对受助学生要求不高,每年两个假期分别给我发个短信报个平安就好。事实上,每逢佳节,我的手机总是响个不停,被祝福短信铃声包围,这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候!”来自丽水龙泉的大一新生小叶,2017年9月19日到杭州师范大学一办完新生入学手续,就急切地拿起手机,给朱丽华发了一条微信语音。而相隔百公里外的嘉兴,朱丽华刚结束给一位患者的推拿治疗,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她将手机凑到耳边,听到了小叶欢快的声音:“朱阿姨,我已步入大学校门,校园真美,谢谢您!”一个多月前的助学结对,为这对陌生人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联系——在今后的4年里,朱丽华将资助家境贫寒的小叶完成大学学业。2017年9月开学季,朱丽华捐资26万余元,共有57名贫困学子在她的资助下走進中学、大学,小叶只是其中的一员。小叶常会想起和朱阿姨握手的场景,“她握手的时间比一般人久,她的手很温暖,很有力。”
寒暑假,常有受助的孩子来看望朱丽华。在朱丽华资助过的贫困大学生中,浙江衢州兰溪的小张每年都来看望她。第一年放寒假,是父亲陪着小张来的,此后小张每次放假都独自过来。2016年寒假,小张迟迟未来,到了小年夜,他和父亲一同来了,带来了一只土鸡。朱丽华很高兴,乐滋滋地给小张包了个红包。2017年8月,小张大学毕业了,考到当地一家农商银行工作。报到上班前,他又拎着一只土鸡和一袋梅干菜来看望朱丽华。“本来我鼓励他考研的,但这孩子懂事,想早点为家里减轻负担。”朱丽华说。她还经常对那些即将走上工作岗位的孩子们说:“你们结婚时,如果愿意通知阿姨,阿姨会去的。你们想要什么礼物,提前和阿姨说。”
朱丽华每当回忆起2014年5月18日第24个全国助残日,自己被评为“全国自强模范”,她的心情就特别激动。那此,她在姐姐的陪同下赴京接受表彰,受到了习近平、李克强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朱丽华说,这次经历让她终身难忘,也更坚定了她的助学慈善之路。
朱丽华未婚未育,没有属于自己的住宅,生活起居就在租下的推拿诊所里。她住在诊所走廊尽头的一间宿舍里,这是一个20多平方米的套间,房内陈设十分简单,一个大衣柜,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张废弃的推拿床,上面铺着报纸,被用来摆放杂物。平日里,朱丽华很少出门,每天穿着白大褂,和员工们一起搭伙,吃着两菜一汤的大锅饭。
从诊室走回房间,不到30米远,朱丽华每天都路过一张挂在墙上的大幅照片,这是她和中国残联主席张海迪的合影。照片上,张海迪坐在轮椅上,朱丽华坐在她身边,两人手牵着手,笑得很灿烂。这是2011年10月12日,张海迪来嘉兴参加残运会嘉兴赛区的活动,当晚在嘉兴奥林匹克大酒店接见朱丽华时二人的合影,朱丽华十分珍爱這张照片。
2018年5月的一天,朱丽华接到嘉兴一家房地产公司楼盘销售员的电话,问她要不要购买房子,可打折优惠。这已是朱丽华第三次接到房产商的售房电话了,她依旧回答说不需要。
朱丽华说:“我本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盲人,是社会和政府的关怀才让我有了今天,所以我也要尽力去回报社会。我没有婚姻,没有子女,手里的钱够自己吃用就行了,这一辈子我就准备住在诊所。”
朱丽华的推拿诊所,现有推拿师有20多名。近几年来,推拿行业竞争激烈,朱丽华经营诊所的收入并不稳定,助学款却每年递增。
除了金钱的资助,朱丽华还希望能以自己的人生经历激励这些贫困学子。在她的提议下,每年嘉兴市红十字会或慈善总会的助学仪式,都以座谈会的形式举行。在座谈会上,朱丽华向受助学子们介绍自己自强不息的人生经历,她也会请孩子们作自我介绍。她欣慰地说:“听了他们的介绍,我也挺感动。他们都很诚恳,有的说要发奋读书、回报父母,有的打算大学本科毕业后先工作、再考研,对未来都有明确的规划。”朱丽华相信,这些孩子都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27年来,为了圆寒门学子的求学梦,朱丽华已经资助了381名寒门学子,捐助总金额超过200万元。她先后荣获“浙江省道德模范”“浙江十大公益人物”“最美嘉兴人物”称号。